【中南亚洲女性酷刑史】A33

【中南亚洲女性酷刑史】A33

A33

虹一开始觉得,她可能会死在这条路上。而讽刺的是至少在这条路上,在她

重新见到其他人之前,她是真正自由的。她靠在山边上裸露出的岩石底下,搂着

小秋想,她现在终于得到一个可以杀掉自己,彻底结束这场苦难的机会了。小秋

一声不吭,他已经很久没有吭声,只是一直在努力地帮着妈妈揉她的大肚子。他

真是个很乖的孩子。不过,我还得先把他也给杀掉。要不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座

大山里边,该怎么过呢?

虹的全身火烫火烫的,眼睛前边闪着金星。她肯定自己是在发烧。在离开萨

节因的开头几天里,虹病得很厉害,但是她还是能给小秋找到吃的。虹的神智虽

然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她拉着小秋,一直在往前走路,他走不动了,她就背着他

走。后来有一天的早上,她们在一条小溪边上喝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清醒

了过来。

那天她和秋一起下到水里洗了澡。在离开萨节因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洗

干净自己。再往下去,她就觉得她们娘俩爬起山来的时候,像是个正经赶路的样

子了。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这条路到底该往哪里赶呢?

在没有想好之前,反正,她们到现在一直走着的这条道,出了山就是藤弄…

再过去是芒市。就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边,这条路虹已经走过了第四回。她现

在必须得做一个决定了。首先还是那个问题,四年之后,她现在差不多是第一次

有了自杀的权力。她不是早就想要那么干的吗?她能忍到现在只是因为找不着小

秋,现在,她可以带上他一起走了。

当然了,她是那么地希望儿子能够活下去,每个妈妈都是一样。但是在革命

的浪头铺天盖地地横扫过去之后,这个国家似乎像是已经恢复了原样。让秋留在

这个世界的,这一片荒凉野性的角落里边,像自己一样当一辈子别人家的奴才,

有什么意义吗?

秋走在她的前边,男孩又开始东张西望着,高高兴兴地到处寻找躲藏在树叶缝隙

里的鸟儿,他习惯了颈子上锁着的铁链以后,就对它毫不在意了。虹对这种事本

来也该是早就习惯了的,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地心酸。她想,在到地方以前要先想

个什么办法,把这串东西给弄开才好。

事情不该是那样的,虹从一开始就把秋的事想过很多遍了。其实对于小秋,

事情并不就是那样。秋是春的儿子。春现在是很大的官了。男人都得要自己的儿

子的。

一想起来陈春这个名字,虹还是从心底里控制不住地哆嗦。全身都有点紧得

发冷。虽然是,她现在已经自然而然地就把他给叫成了大官,一个村女或者农妇,

就该得是那么地想他的吧。

她要把他还给他,她要想方设法地,把儿子交还到那个大官儿的手上。那时

候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真能做到这件事,她自己随便挨什么样的打,受什

么样的罪都是值得的,随便什么样的糟蹋和侮辱,她都忍得下去。

到了后半段虹领着秋走的都是没有路的山脊。在这些地方,她们碰到的人越

少越好。因为她们现在离藤弄已经不远。等到了最后那天,她们用了大半天的时

间从山顶下到山腰,直接就挨到了藤弄的边上。

还在路上要饭的时候,虹跟人借到斧子弄开了把她和秋连在一起的铁链条。

她现在牵着小秋的手,勇敢地走进了自己家的寨子,她们正朝向着自己家的大房

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虽然又离开两年三年的了,不过乡亲们还是该认识我的吧?当然了,我也认

识他们。看上一眼,我就能想起来他们都是些谁。虽然一时没人跟虹说话,也没

有谁上来挡在她的前边,他们一时都被虹吓着了。可是虹招呼他们,南吞大哥,

有几年不见了?这是我的头一个儿子……秋,叫叔。”

那是个她的远房表亲。女人微笑得,就好像她只是刚去芒市绕了个圈回来。她再

跟边上的女人说:“帕婶婶,这是我的娃……”

一直走到呆在她家门外边站岗的,那两个藤弄自卫队的小兵跟前,她说,去

告诉德敢区长,就说孟虹在外边。说完她就拉着小秋一起跪下了,端端正正地跪

在两个小兵的脚尖跟前。

这并不是德敢喜欢的事,至少,是他没有想象到的事。“你知道我会怎么对

你的。”他盯着对面双膝着地,跪坐在自己脚后跟上的女人。她比他最后一次见

到的时候更瘦了,也更黑。而且看上去没多久以前还挨过打。

他说: “你真下得了决心阿。”

来个人,他说,给这女人倒茶。

他们相对着坐在虹家宽敞的一楼下。他们都是那么聪明的人,德敢知道她在

想什么。她在大白天带着这个孩子走过整个寨子来找到他,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

能看见,她把她和陈春的儿子交给他了。

“敢区长,”那女人说:“麻烦您遇到芒市里政府那一边的人,军队里带兵

的,或者省府的官,都行。告诉他们小秋在您家。”

“他们肯定会报告上边的。敢区长,谢谢您了。”

本来就是双膝着地的,虹先挺起腰来,再朝前俯下身去,给他磕了个头。

而且这会是一件让陈春高兴的事。她算准了我会像供神一样供着这孩子。

这个女人,真能想得出来,也真能做得出来,德敢想。“那你自己呢?”

“虹是罪犯。听德敢区长的了。”

“那还是……到自卫队那边住几天?”

“虹是罪犯。听德敢区长的。”

“好。”他朝边上喊,来个人,带她去队里。他随口加上一句:“你爸就在

那边。去见见吧。”

虹几乎忍不住眼泪了。她抱住一直安静地待在身边的男孩:“小秋留在这,

听德敢叔叔的话。妈妈以后来看你。”然后她就站起来,跟着两个当兵的一直走

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对面坡上的几座木头营房看上去还是老样子,虹在那里面住过。变化是新盖

了一排几间不大的小平房,以后虹知道那是给自卫队的连排军官住的。再外边围

上了铁丝网,里边挖了一圈壕沟,朝外的一边用土堆了胸墙。德敢也在建设他的

军队正规化。原来她家边上的长满青草的山漫坡,现在有点像是个军事阵地了。

她在三间大营房里边被男人们连着干了三天,以后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三天。

第七天有人跟她说,醒过来点了?起来吧,跟着走。

就是走到对面那排房子去,靠边的一间。打开了门以后,一股恶臭扑上脸来。这

间屋子里边连窗户都是堵死的,一个赤身裸体男人躺在屋角里的烂草堆上边。

带她来的那个小军官做着怪相往后退。“去把他弄出来吧,拖到底下小溪里

去,你给他洗洗。做女儿的嘛,给男人爽当然是头等大事,到了有空闲了,好歹,

也该尽点孝道。”

孟堂的腿断了,他走不了路,把他翻过身来以后,虹发现他的脸是歪的,他

能说话,但是人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他的一条手臂也不能动。虹知道,这是中风

以后偏瘫的症状,不过虹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活了下来。

但是,那也不重要了。

虹背着孟堂一步一步地,走到山坡底下去。要是这是她妈,也许两个女人

抱在一起放声大哭吧。奇怪的是现在,她只是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事。眼眶里是酸

的,她有时候用手去擦一下,有时候来不及,眼泪呆不住了就自己掉落下去。背

上的男人压得她低低地弯着腰,那些大大小小的水珠子,都直接落进了她脚边上

的青草丛里。

每天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去给她爸爸喂饭,给他弄干净房子,背他下坡去洗

一个澡。当然了,那些时候都是有人看着她的。其他的时间,虹就是轮流地待在

兵们集体住的大房子里边了。为了少点麻烦,一般都会是把她的一只手,铐到窗

户的栏杆上。

有时候,德敢也把她叫到他自己住着的孟家木楼里干她。干完了以后,有时

候还会跟她聊聊天。除了那个第一天,虹在德敢跟前就再也没有坐过了,她每一

次都规规矩矩地跪在敢区长的正对面。他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我说,你这个女人,干起打仗这一行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的。芒市那边逮

住的印度兵们说的,有个光身子女人……是你把他们给弄出来的吧?”

这件事对德敢是隐瞒不过去的,他迟早会弄清楚。虹说是。

咳,我不管那些闲事的了,瑞瑞玛那些人,跟省府里边打成什么样子,都随

他们去吧。我倒是想……你觉得呢,我的自卫队该怎么样的弄一下子?照你看,

藤弄自卫队要打起仗来会是个什么样?

女犯人没跟他们试过……这个要真的打起来才知道的……

你怎么也得算是个行家了,你当民阵书记的时候我才进军队呢……说说吧说

说吧。一开头得让他们学点什么才好?

那该是……练练枪吧……真要打起来,总得能打得着东西。

那个可要费子弹钱……这样吧女人,我觉得咱们先从最开始的练起,每天早

上让他们出操,立正稍息,一二三四什么的。那些年我在军校的时候就是,练完

了以后,走出去整整齐齐的,好歹像一支队伍的样子了。

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副区长呢,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练练他们吧。

敢区长……女犯人……女犯人……女犯过去是带过人,可是那就是游击战的

打法……也没什么正规操练时间的……犯人过去也没有整过队列……

你说什么?你是跟老子说不干,还是我听错了?德敢说,我就不动手了,你

自己来吧,打自己的嘴。不叫停,不准停。

孟虹不再吭声。她两只手挥起来,左右开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脸。虽然是自

己打自己,力气是一点不敢少花的,三下五下之后,血水就从她的嘴角边上溢了

出来。她自己动手揍自己还得带着手上的链子,那串东西在她的身体前边越甩越

大,荡成了半个圆圈。女人的气一会儿就跟不上了,她喘,喘得又急,又重,大

开大合的胸廓上边,一对乳房就像是两头被逼急了的母豹子一样,可着劲的上蹿

下跳。

德敢哼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门边去。他光是听着,听着背后边噼噼啪啪的

人肉的脆响,还有女人强忍着压在喉咙底下的,丝丝缕缕的呻吟声音。

好了,停吧。他轻飘飘地说,转回过身子来。看到女人的两边脸上,是真的

已经又红又肿了。就从明天早上开始,自卫队出早操。这回听清楚了?

你去给他们练,练稍息练立正,还有个左转右转齐步走什么的。

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自卫队全体集合。七八十个人在空场子上散乱地站

了好几排。这些兵们从来没有干过这个。一直都是,进来了,发一套衣服换上,

发条枪,背上走吧,自己倒腾去。然后就一直混到现在。他们现在当然是站得歪

歪斜斜的了,而且他们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不能怪他们。他们那个整天什么也

不穿着,被他们在屋子里拖来拖去干得要死要活的婊子,现在取了立正的姿势

直地站在他们的对面,而且她还挺着一个晃晃荡荡的大肚子。谁看了都得嘻嘻哈

哈地笑上一阵子的。没有人直接上去踢她两脚,已经要算很给面子了。

孟虹面无表情。她喊立正,喊得很响的,拖着尾音,确保全场都能听得见。

当年民阵里虽然确实没有过多少正规训练,不过在不打仗的时候,部队在后方休

整的时候,虹还是跟着外国来的军事顾问学过一点点的。中央的直属部队有时候

也走走步子。不是要求有多讲究,该做的要领,虹还是知道。

“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分开那么一些,”虹对他们说,一

边移动自己的脚尖给他们做个示范。“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她

一路背诵下去。对面的兵说,哇,小肚子要收耶,婊子你收一个肚子我们看看?”

虹只能当做没有听见。然后是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平,两臂垂,手指

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

当然她自己是没有裤缝了,她贴着光光的大腿。她再喊:“现在跟我做,立正~~”

自卫队的几个军官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也笑:“等等等等,我说这个

女书记啊,你耷拉着一对大奶子,光着两个屁股蛋,还他妈挺出来一个特别圆乎的

大肚子,做起立正稍息跨步什么的,还真是挺勾人的呢。我们都喜欢看。你今天就

这样吧,把这个姿势那个姿势的,还有左转右转,甩着胳膊走路,都做一遍给大家

看看。我们见识少,过去还真没见过女人赤条条的那么玩呢。”

“对了,还有个,你自己喊口令吧,你一嗓子喊起这个来,听着还真是挺带劲

的……”

这样她就不练兵们了。虹自己一个人练给他们看。她喊,向右——转。

这个叫做以右脚跟为轴,右脚跟和左脚掌前部同时用力,让身子,和脚一起往

右边转过90度去。虹把光脚掌在红土地上垫起来,踮得特别高给他们看样子。然后

再是,把左脚迅速往右脚边上靠,恢复成立正。

虹自己,当然是还得把左脚腕上的铁链子一起给拖带过来。

她再喊口令,往左再转回来。“转动和靠脚的时候,两腿要挺直,上边的身子

呢,要保持着立正的样子。”虹说。她在上边挺着胸脯,用手顺着胸骨摸下来,那

意思是,这一路地方还是得绷直的。至于肚子的那个事,她就只能任由它继续晃晃

荡荡的,不去管了。

来回转过一阵以后,兵们要看新花样了。走步子走步子……他们说,婊子教官

操个开步走给我们看看。

这个得喊一二一的,虹尽量的按着齐步走的要点,在兵们跟前走了两个来回。

他们起哄还要看,她只好又走两个来回。有个脚镣牵扯在底下,当然是很烦人了,

跟拖着脚走路不一样。走步子是得先把那些铁链子从地上提起来的,还得把它们跟

自己的脚一起,用上点力气踢出去。手上的链子也是一样的不听话,可是齐步走起

来,就得把手臂甩出去才行。

几个官们看玩的差不多了,也就要吃中午饭了。好啦,大家回去了!对了书记,

你们那该叫什么来着?叫个解散对吧,好了,解散!

嗯,你自己呢?这个这个……今天还是教得不错的嘛,好看好看,明天咱们再

来看。现在就……跟他们回房去吧,扒开你那条,给他们的鸡巴上操练去,哈哈

哈。

等到德敢亲自来营地这边看他的部队出操的时候,大家就严肃多了。在这一天

前,孟虹已经给他的士兵和军官们连着表演了三天,不穿衣服的队列训练示范。今

天可得是大家一起做给长官看了。前边,原地立正稍息的,虽然不怎么规整,反正

人本来也就是那么地站着,德敢哼了一声,先就算是过去。等到开始往左右转的时

候,大家当然就乱了。一般都是,挨着站一起的两个人转成了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的,不知道算谁转错了方向。

“停,他妈的都给我停!谁也不准动,全都那么站着!”敢对那几个小军官说:

“你们给我盯着,谁把自己再偷偷转回去的,你们去给他拖出来,甩他几个大耳光。”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虹在整个队列的前边,正中,站得端端正正。德敢

问她: “看到你的兵那样子了?”

虹只好说报告长官看到了。

德敢抬脚踹在她的小腿上。虹哎呦了一声,人往前一软,就跪了到地下去。

你是怎么带你的兵的?大姐,不打出不了好兵的,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爬起来,跟着我。

德敢走到队列前边,头一个兵就是反的。“我说,右是哪?右边是那边?”

“你来,”他对虹说,“你给我揍他。”

一般要是转错了,班长上去抬腿就是一脚。挨上几脚以后,肯定就再也不会弄

反方向。虹的问题是她没有穿着鞋,光脚丫子踢上去,怕是踢不疼人家。现在是德

敢就站在她旁边,德敢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她左手收拾住手链子,腾出右

手的空间来,抡圆了扇他的嘴巴,啪的一声脆响,那个大男孩脸颊上就鼓起了五道

鲜红的手指印。

“嗯,好,这才像个管兵的。咱们这样吧,吴队长,过来过来。”吴是自卫队

里平常带兵的官,“你去弄条武装带来,提着,站到咱们这位姐姐边上。但凡队伍

里边有一点点乱,站得不挺直了,转错方向,走错步子了,你就给我抽她,抽她个

五下十下的,再让她自己去队伍里边找该揍的人,让她自己去动手。”

“咱们也得讲个职责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