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第一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三章 正气重铸

【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第一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三章 正气重铸

第一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三章正气重铸

墨天痕在科玄智的陪同下,一起走出清微观铁木大门,刚露头,就听见一声

清脆娇婉,略含一丝俏皮的声线,带着几分急促,几分怨怒,几分惊喜,蓦然响

起:「终于等到你了!」

墨天痕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绝美少女,梳着一头齐刘海配双平髻,俏生生的

立在墨天痕身前。少女一张圆圆的小脸净白水嫩,双颊淡桃半开,眉眼宛若画中

秀女,一双黑珍珠般的秀眸清澈见底,流盼似水,却带着一丝调皮的天然呆,鼻

梁直挺秀美,如瑶珠坠玉般的小巧鼻头下,两片粉润丰弹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扬,

星眼含笑似弯月,向墨天痕露出了一个能让人萌到化、甜到心的可爱微笑。

少女个头不高,上身穿一件翠绿白绫短袖小袄,露出一截白玉珠润,嫩似新

藕的小臂,下身穿一条绿烟纱散花裙,底裙外裹着似千层雪般的流浣纱裙,腰间

系着一条嫩黄滚银绸带,显出匀称纤细的女儿腰身,一身翠绿装扮,似是河岸弱

柳,与身后迎客松相映成趣。

墨天痕怔怔的看着少女一蹦一跳的向他走来,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识

了如此娇俏可爱女孩。圆脸女孩见墨天痕呆呆的望着自己,又赏给他一个甜到

沁人心脾的微笑,脆生生的道:「天痕哥哥,你没事吧?」

墨天痕的大脑还在混乱之中,茫然问道:「你是……?」

圆脸少女略显不高兴的一跺脚,噘嘴道:「哼,才两年不见,你就把我忘的

一干二净吗?」随后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

看着少女故作生气的娇憨面容,墨天痕陡然想起这可爱少女的身份。儒门正

气坛坐落于中原西北重镇清洛城,其坛中弟子习儒练武,并无学武志向的儒生则

在下辖的胧烟书院念书,修习六艺。自己虽是副坛主弟子,但资质太差,只是碍

着墨家薄面,挂个记名,只学了些基础心法,还没能练成。师傅见他又无资质,

又太过惫懒,便没准他在内阁听学,所以大部分时间,墨天痕都是在胧烟书院度

过的。在书院学习时,他除了每日听学研读,便是摆弄机关玩物。

师长、同门眼中,他是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不折不扣的「废物」,但唯

有一人,似是与他先天亲近,从未嫌弃过他武功低微,钻营玩物。

「别人或许嗤之以鼻,但我知道,天痕哥哥聪慧过人,这些机巧物件,迟早

能有惠于世人!」圆圆的小脸带着稚气青涩的甜笑,给予他在举目无亲的外乡唯

一一道光芒。

「梦颖……」从回忆中寻得答案的墨天痕,嗫嚅的喊出了少女的名字,然而

仅仅过去两年,原本圆溜溜的少女除了脸仍是圆的可爱以外,身量如嫩柳抽枝一

般长开,虽是仍有点肉肉的感觉,但整体气质变化太大,尤其是眉眼中透出的慧

黠,让他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她。

听见墨天痕喊出自己的名字,名叫梦颖的翠衣少女这才转过已经「气鼓鼓」

的脸颊,半带埋怨的道:「终于想起人家了?枉费人家百里迢迢的来看你。」

墨天痕心中诧异,问道:「你怎会来此?」翠衣少女星目圆瞪,蛾眉微竖,

轻怒道:「你还说,你一走就是两年未有音信,我问遍同门,却四处打听不着你

的消息,所以就自己找来咯……」

话说到一半,翠衣少女秀眸妙目间,竟闪起涟涟荧光,樱唇一撇,大大剌剌

的一把抱住墨天痕,轻声泣道:「天痕哥哥,我好想你……我到了这里,听说墨

家出事了,吓的馒头都掉地上了……」墨天痕听她话中意思,不莞尔,感情

是一边啃馒头一边问路,这边走边吃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我就自己先祈祷那个墨家不是你的墨家。后来听说就你活着了……啊不不。」

少女感觉这么说哪里不对,忙改口道:「听说就剩你一个了……啊,也不对,不

能这么说……」少女从墨天痕怀中脱出,仰着头仔细想了会,发现好像怎么讲都

感觉很惨的样子,索性放弃了思考,接着道「不管啦,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

我才把馒头捡起来。到了你家以后,听说伯父已经下葬了,我又急急忙忙跑到坟

地找你,谁知道到了那还是没找到你。我又打听到你是回这里了,我就找过来啦。

等我到了这里,天已经黑了,但是守门的小道士好凶,就是不让我进去,我只好

在这门口守着等你出来啦!」

少女叽叽呱呱的讲完一长串,墨天痕却敏感的被那句「就剩你一个了」激的

心头猛抽,哀容满面,颓然道:「是啊,就剩我一个了……爹娘,墨禹,琴叔,

他们都不在了,墨家都不在了……」

少女见墨天痕面容愁惨,又急急抱住他,想抚背安慰,伸手却摸到了墨武春

秋,没地方下手,只得摸上头,一边抚着,一边安慰道:「天痕哥哥,不要难过

了……你……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对不对,梦颖会陪着你的!」

感受着怀中软嫩娇躯,听着梦颖的细语安抚,墨天痕抽痛的新渐渐缓和,他

并非已茕茕孑立,他还有这最后一的一道暖阳相伴!「梦颖……」墨天痕心怀感

激,怀中少女不远百里,只为来此见他一面,知他困苦,又如此贴心安慰。他像

以前一样,抚上了她秀致的小脑袋,却不料触感冰凉,抚了一手的水珠。

墨天痕这才发现,梦颖柔滑的青丝上,竟满是朝露,忙心疼的用衣袖替她擦

拭干净,问道:「梦颖,你在这等我多久了?」

梦颖抬起远远地小脸,朝墨天痕娇憨一笑,道:「天痕哥哥,你真笨,我都

说了是天黑过来的,在门口一直等你啦!」

她竟在这雾重气湿的山上等了一夜!墨天痕心中一暖,却是鼻头发酸,又心

疼的揉了揉梦颖的小脑袋,道:「快随我去换件衣服,对了,你还没吃过早饭吧?

天痕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梦颖用小脑袋瓜在墨天痕掌心蹭了蹭,似是很享受这亲密的动作,当听到墨

天痕要请她吃「好吃的」时候,少女一对星眸瞬间闪闪发亮,连忙道:「好啊好

啊,不用换衣服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看着少女猴急的样子,墨天痕又好气又好笑,拉着她往观里走,边走边说道:

「不行,你看你,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赶紧去换一件干爽的再去吃!」走到一

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科玄智及清微众道施了一礼

道:「科大伯,抱歉,今天稍晚点启程,我得先把我妹子照料好了。」说完又回

头拉着少女走开了。

「阿啾……」清微观墨天痕临时住的房中传来小猫似的喷嚏声,此刻梦颖正

抱膝坐在床上,身上裹着条薄毯,端着一碗热粥喝的津津有味。墨天痕看见少女

喝粥的香甜模样,心中不满是愧疚。清微观乃是道门清修之地,没有什么「好

吃的」,有的只是馒头稀饭,几碟素菜,且少油少盐,食之无味,少女却似看见

珍馐一般呼啦啦吃了个精光,天知道她这一路上到底遭了多少罪。

少女咕噜咕噜的把粥喝完放下碗,意犹未尽的用粉嫩的香舌舔去唇角的两粒

米饭,拍了拍略显凸起的小肚子,满足的道:「终于吃了顿饱饭,这些天可饿死

我了。」

看见少女终于吃完这几天来唯一一顿饱饭,墨天痕问道:「梦颖,你怎么会

来落松城?」梦颖转头看向墨天痕,娇笑道:「人家想你,就过来找你咯。」

墨天痕心中一暖,但随即又略带责备的道:「胡闹,正气坛离这数百里,你

一个女孩家怎么也敢孤身而来。」

见墨天痕面带愠色责问于她,梦颖顿感委屈,小嘴一撇,道:「我知道你现

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一走就是两年,期间连个信都没有,人家百里迢迢的过来

看你,这一路碰上劫匪剪径,黑店讹诈也就罢了,盘缠还不够了,我一路挨着饿

找到你,你不问问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不问问我这一路遇到了多少麻烦,也不

关心下我是不是吃饱了,反而在说我是在胡闹?!」

看着少女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绝美容颜,墨天痕一阵语塞,支支吾吾的道:

「不是……梦颖,你不远百里来看我,我很是感激的,我……我只是怕你在路上

遭遇意外……」

看着墨天痕手足无措的模样,少女绝美的圆脸上又绽放出一个甜似蜜糖的笑

容,一扫刚才的「委屈」,骄傲的道:「嘻嘻,意外有两件,不过都被我打发啦,

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古灵精怪的丫头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但见少女不生

自己的气,墨天痕仍是心中一宽,随后说道:「梦颖,爹的后事都料理好了。我

打算重回正气坛。本来今天就打算上路的,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梦颖秀眉微微一皱,道:「人家才来,你就要回去吗?感情我就来回跑路的

命……」听起来是抱怨,却是应允了与墨天痕同行,墨天痕本来以为她会想在此

多住两天,听她如此回答,自然放下心,去告知科玄智准备启程去了。

日悬中天,烈阳终于驱散重重山雾,古朴清微观从雾中脱出,带着层淡淡的

水汽,在日光映射下,熠熠生辉,山间青松翠柏,枝叶染金,苍劲中透出丝丝华

贵,如德馨君子,迎送来往过客。

墨天痕踏足山门之前,与梦颖并排跟在科玄智身后,他们身后,是科玄智精

心挑选的十六名清微弟子,俱是精熟道门「八卦周天阵」的精英之辈,遇险时可

以结成两组剑阵,以防蒙面人势力半路截杀。然而科玄智心知,单论武力,自己

加上这十六名弟子已是难以抵御蒙面人一行人,遑论对手还有控灵者。此番出行,

科玄智早已留有后手,如果蒙面人仍敢继续嚣张半路截杀墨天痕,他就有方法

他们一网打尽,还墨家一个公道,这也算他为死去的至交尽一点心意。

然而纵然留有后手,科玄智此行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地形复杂多变,

并非全是官道大路,行经多处可以成为伏击之处的地点时,科玄智都会事先命弟

子列好剑阵将墨天痕与梦颖二人围在当中,再以剑阵队列行进,是以落松城至清

洛城三百余里,一行人竟走了半月才到。也亏的科玄智一路细心谨慎,这半月来

只遇上了几伙不长眼的剪径毛贼,被剑阵轻松打发,却迟迟不见蒙面人一伙。梦

颖来寻墨天痕时就一直在走路,到了落松城一天又要原路返回,嘴上虽然是同意,

心中却是老大不乐意,墨天痕虽然一路与她逗笑,探讨些机关造物上的新想法,

但一行人走的实在太慢,约束也多,一路上好生无聊。

这几伙毛贼出现时,她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的直喊刺激,当道门剑阵痛

击匪徒时,少女欢喜的都快挂在墨天痕的身上了,墨天痕自幼与她相熟,如此亲

密到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旁的小道士们可就眼馋了,这么一个脆生生,粉嫩嫩,

软萌萌的圆脸少女,他们一路上尽心护卫,却得不到半点青睐,倒是墨家剩下的

那个「废柴」,仗着有科玄智庇护,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在那「耀武扬威」,这

桃花运也是好到不行。

清洛城,中原西南重镇之一,乃中原通往西南边陲之地的必经要道,进可援

西南边疆战势,退可据清洛雄关固守。数千年前,儒门先祖于此设立当今儒门三

坛之一的「正气坛」,以此为中枢,带领儒门弟子在方圆百里领土中痛击西域天

众六道雄兵,御守中原,后正气坛世代传承,坐历千年而不倒,开枝散叶,门生

遍布西南一隅。正气坛因常年支援边陲之地,学风奉行「武以辅儒,学以致战」,

称之为武校亦不为过。下设学堂、书院数十间,教授书经及六艺,传儒学,授军

法,开民智,强民体。每年从这些书院中选拔有心向武且颇具武骨的生员入坛中

练武习军,源源不断的向西南边境输出行伍精英,享有「西南将军帐,十九是同

窗」之美誉。由于军中势力庞大,当地朝廷亦要以正气坛马首是瞻,不敢有所违

逆,故而正气坛在清洛为一家之言,势力之强,无人可抗。

中原儒门,总坛在东,掌教之下,高手辈出。正气坛坛主笑傲风间晏世缘,

副坛主武胆剑魄宇文正,皆列儒门「问世七君子」之中,修为超绝,乃是当代儒

门的少壮中坚。其下辖正气坛内阁,坐落于清洛城正中心,弟子众多,学风淳淳。

虽称为「阁」,但其中楼宇林立,蔚然成片,学堂武场,马厩射道,一应俱全,

可谓城中之城,壮观至极。

这天傍晚,墨天痕一行踏着夕阳余辉,终于抵达正气坛内阁正门之前,望着

初代坛主手书的正气坛牌楼,墨天痕心中百感交集,此番回来,除了为回炉再造,

精进武功为父母报仇之外,一个在他心中深深烙印下的身影,此刻也在他眼前浮

现出那媚如芝兰般的倩影。

望着看着牌楼出神的墨天痕,科玄智轻咳一声,打断他不知所以的念想,道:

「天痕,此地已是正气坛腹地,你此刻也算安全了,我们的护送便到此为止吧。」

墨天痕忙施一礼,正色道:「科大伯,落松城时你便照顾有加,还帮我料理完了

父亲的后事,如今又是一路不畏艰辛送我与梦颖来此,大恩大德,天痕日后若有

机会,必当粉身以报!」

说着,想到科玄智连日来的保护照顾,此刻就要分别,墨天痕心中泛酸,泪

水在眼眶中转而不滴。科玄智见他真情流露,也是感慨万千,拍了拍墨天痕的肩,

笑道:「我可不想让你粉身碎骨,墨老弟恐怕更希望你好好活着。天痕,你记着,

仇虽要报,不可勉强自己,更不要急于求成,你天资不高,根基也是不牢,千万

不要因为练功而出了岔子,反而事倍功半,科大伯期待你手刃仇家的那天,但在

那之前,你要好好活着!」

墨天痕躬身道:「科大伯吩咐,天痕定铭记在心。」科玄智点点头,转而看

向梦颖,道:「梦颖姑娘,天痕虽沉稳冷静远超同龄人,但毕竟孤身异乡,总有

不方便,你们如此相熟,贫道斗胆,希望你二人可以互相照顾。」

梦颖贝齿微露,笑盈盈的道:「放心吧科道长,我会看着天痕哥哥的。」

科玄智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劳了。」随后转身,带领一十六名弟子踏上

归程。

墨天痕目送科玄智一行十七人隐没于来往的人群中,抬头又望了一眼正气坛

的牌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迈开了步伐,梦颖则寸步不离,跟在了他的身

后,一同向内中走去。

二人刚走过牌楼,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带着兴奋的声音喊道:「薛师妹,你

回来啦!」只见一名年轻儒生,穿一身青色儒衫,提剑快步走来绕开愣神的墨天

痕,来到梦颖身前,笑道:「薛师妹,你可回来,这段时间可让我好找啊。」

「啊,宇文师兄……好巧……」梦颖挤出一丝微笑,却难掩心中尴尬「刚回

来又碰见这缠人精,真是倒霉……」看着儒生眼神中那股藏不住的狂热,梦颖俏

脸微微泛红,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编个理由打发他走。

此事墨天痕认出了这个一副目中无人气派的儒生,正是他师傅宇文正的二公

子:宇文魄。此子天资不错,修为在正气坛在学的年轻一辈里可以排到前三,嚣

张狂傲,盛气凌人,又有副坛主父亲在背后撑腰,所以为人行事从来不计后果,

我行我素,底下教员学子碍着他父亲的面子,也不敢与他争执太多,致使他更加

跋扈,目中无人。墨天痕对此子向来敬而远之,只是宇文魄如何会认识一直在胧

烟书院的梦颖,而且还表现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纳闷归纳闷,见到同门师兄,墨天痕还是朝宇文魄行了一礼,喊道:「宇文

师兄。」宇文魄却似没听见一般,目光一直盯着梦颖的俏靥继续道:「今日我在

武曲楼摆宴,还请薛师妹赏光前来,我们也好叙一叙同门情谊。」

师妹?同门?天下儒门千千万,可不是都以师兄弟相称的,儒门开枝散叶,

门第广博,各大派系上百种,平素里几乎互不来往,只有掌教才有资格调动命令

这些门第,而这些门第也只需服从掌教圣令。墨天痕此刻听出端倪,想来是梦颖

拜入了宇文正门下,从而才与宇文魄有所接触,而宇文魄气血方刚,被梦颖如此

软萌的女子吸引,展开热烈追求。想到这里,墨天心中五味杂陈,他与梦颖向来

兄妹相称,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此刻看见有人追求自己妹子,理应高兴才是,

却不知为何心中泛酸,竟生出点点醋意。「一定是宇文师兄人品不佳,风评太差,

我觉得并非梦颖良配,才会有此感觉!」墨天痕自我安慰道,看着梦颖尴尬应付

的神情,也不知如何帮她解围。

终于,梦颖明眸连转,灵光乍现,想到一个脱身「妙招」,只见她向旁边顽

皮的一跳,跳到墨天痕身边挽住了他的臂弯,胸前两颗刚发育的小玉兔也跟着上

下雀跃了一阵,然后贴上了墨天痕的手臂,然后看着宇文魄俏皮的道:「今天天

哥哥回来,我答应科道长要照看他的!」

宇文魄这才注意到身边对他来说毫无存在感的墨天痕,只觉得此人有点面熟,

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盯着墨天痕略显尴尬的脸看了一会,嘴里反复念叨

了几声「天痕……天痕……」然后「啊」的一声醒悟过来,眼神也从疑惑变为了

不屑,只见他头颅高傲扬起,睨视着墨天痕,带着几分试探的冷冷问道:「你是

那个废柴墨天痕?」

墨天痕本以为宇文魄是想起了他叫什么,刚想答「是」,冷不防听到这一句,

不由心头冒火,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道:「师兄好记性,我们虽是同门,但

见面不多,难为你能想起我,不知师傅他身体可好?」他说了一堆话,刻意无视

了宇文魄的傲慢,强调他们师出同门,又搬出自己师傅他父亲,想提醒宇文魄不

要太过火。宇文魄却没听出墨天痕的弦外之音,而且更像是没有听他说话一般,

冷冷盯着墨天痕道:「把你的脏手从薛师妹身上拿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薛

师妹来『照看』你?」

拿开?明明是梦颖在挽着我!墨天痕不气结,刚想回应一句,却听宇文魄

沉声怒道:「识相点赶紧滚开,我不想在薛师妹面前动手!」

这下墨天痕是动真怒了,自己什么事都没干,被人当着梦颖的面如无端威胁,

任他再比同龄人冷静沉稳也难以忍受,下意识的就准备伸手拔剑,一旁梦颖听他

如此折辱墨天痕,也是小嘴撅着,准备反击。宇文魄也是恼怒非常,自打梦颖拜

父亲门下时他就看上她了,一直向她示好却总得不到回应,这让从小就要风得

风的他很是不爽。

前段时间梦颖无故失踪,他只知道是她独自一人往落松城去了,如今回来却

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如此亲密,他怎能不动肝火?而当他反应过来眼前被梦颖

挽着的这小子就是正气坛人人耻笑的「废柴」墨天痕,他那高傲的自尊瞬间暴涨,

想要出手,又想着不能在梦颖面前太过霸道,不然她若告知父亲自己「无端」欺

凌师弟,又少不了一顿责罚。于是宇文魄让墨天痕快点滚开,却不料他行事还是

太过霸道,惹得墨天痕也怒火上涨,竟然作势要拔剑,那他如何能忍?当即也将

手按在剑柄之上,准备大打出手。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洪亮声音打破二人僵局:「魄儿,你过来!」

来者一席淡青长袍,眉目刚毅,眼中精芒闪动,一张因常年日晒而略显黝黑的面

庞,行进间带着行伍间的雷厉,正是正气坛副坛主,宇文魄之父,墨天痕之师,

「武胆剑魄」宇文正!宇文魄平日里虽然嚣张,但在自己父亲面前仍不敢放肆,

他狠狠剜了墨天痕一眼,走到宇文正面前,行礼道:「父亲。」宇文魄点了点头,

示意他靠边,然后走向墨天痕与薛梦颖。他先上下打量了下两人,然后缓缓开口

道:「天痕,你家的事情梦颖已传书给我,此回你就随我回内阁练武吧……不过,

以你资质,切记量力而行。」

墨天痕听得自己可以入内阁习武,忙施礼连声道谢。宇文正摆摆手,示意他

不必再谢,转身对宇文魄道:「魄儿,带你墨师弟往内阁安置一下,他此番回来

应会长住,你与我好生照看他,记住,要有师兄的气量。」宇文魄心中不忿,却

不敢多言,应了声是,看也不看墨天痕一眼,便前去领路,墨天痕知道他仍是记

恨自己,但也只得遵从师命,与梦颖告别一声,转身欲随宇文魄而去,却听身后

脆音传来。

「等等!天痕哥哥,我与你一起!」梦颖见墨天痕要走,急急跟上想要一起,

却见宇文正忽的拦在她身前,严厉的道:「不告而别,私自离坛,你知道会如何

处罚吗?」

梦颖下意识的缩了缩秀颈,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随后绷直身子,举起那白

玉似的小臂,俏皮的道:「知道!罚抄正气令三遍!」

「嗯?」一记第二声的长音。

「啊不对!三百遍!」

「嗯,给你三天时间,少一遍,你就再抄一百遍!」宇文正看着可爱的女弟

子,绷住笑意,保持着自己在弟子前的严肃形象,道:「去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话说科玄智一行人别了墨天痕,因天色已晚,就在清洛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

下,安顿好众弟子后,科玄智回到自己的单人间,虚掩房门,然后席地静静打坐,

似是等待何人来临。

不多一会,一阵清风掠过,一道苍劲人影,作道人打扮,手挽拂尘,无声无

息的出现在科玄智房中。科玄智看见来人,下床单膝而跪道:「拜见师尊!」

来者竟是清微观副观主,观主玉晨子的亲传弟子,清微双玄的授业恩师,中

原道门「四梵天」之一的「无上天」常融!

常融扶起科玄智,道:「玄智,你的猜测果然不错,我一路尾随你们护持,

虽未见到歹人,却一直感到有人窥视,路程过半那人才不再跟踪。我担心那人已

发现我的踪迹,采取欲擒故纵使我放松警惕,但直至今日,那人都不曾再出现过。」

「师尊可曾见到那人?」科玄智问道。

常融叹了口气,道:「那人修为与我相去不远,我虽遥知其存在,但他有心

回避之下,我也寻他不着。倘若真交起手来,胜负恐怕也只在五五之间。」

科玄智听连师尊也无法稳胜来人,心下着实骇然,思索一会,又问道:「师

尊,是否会是其他正道同仁想默默护送天痕?」

常融答道:「中原正道中有此修为者,怕是不超过三十人,此人如此隐忍不

发,若是善类,乃我中原之福,若要为恶,如此心性实在恐怖。」

说罢见科玄智仍是不语,常融又道:「我出关之日,你师祖他曾发信于我,

告知我他不日将回清微,我此时本该在观中主持,念你侠义重情,答应了你走这

一遭,如今人已送到,我即刻动身回观,你与这些弟子也莫要在路上耽搁了。」

科玄智应道:「弟子明白。」常融微微颔首,转身去了。科玄智送师尊出门,

回房又回床上打坐,心中却不甚太平,墨纵天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虽然他武艺

不算太高,但侠肠热血,正气十足,平日只是钻研墨学与剑法,从未听说与人结

怨,究竟是什么人与墨家有如此大的仇怨?武艺又如此高强?师尊说有此修为者,

中原不超三十人,他光数三教中人就几乎有够三十之数了,难道行凶者乃三教中

人?还是有新出的后起之秀或是隐世的散修高人?看那几个蒙面人邪功厉掌,难

道是北海裂龙眼中的妖人?这些人来路不明,且藏在暗处一直窥伺墨天痕,对墨

天痕来说隐忧实在太大,想到墨天痕那低到离谱的武学资质,科玄智心中暗暗叹

气,只求墨天痕在正气坛有个庇护,安然度完余生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日落傍晚,落松城的偏远小屋内,一场不堪入目的淫戏再度落幕,房中的六

名邪人有的刚穿戴好衣物,有的仍依依不舍的把玩了会陆玄音软玉般丰盈的身子

直到外屋的蜻魅再度催促,才不情愿的站起身来穿好衣衣物,向外走去,留下神

情呆滞,浑身瘫软的美妇一个人凄惨的躺在满地的白浊之中。

外屋中,七名男子恭敬的跪在门前,似是正在迎接大人物的降临。果不其然,

一阵劲风刮过,七人同感熟悉而强大威压正在靠近,齐齐喊道:「恭迎少主!」

恭迎声中,蒙面人少主惬意而来,此时他并未蒙面,那副俊到当世罕有的面

庞,配着阴鹜狡黠气质,勾人心魄的眼眸,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邪氛魅影。

少主走至小屋门前站定,环视众部下,唇角扬起标志性的邪笑,问道:「这

几日玩的可好?」众部下连忙齐声称谢。少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去,衣袂

一扬,潇洒而坐,道:「众人且过来。」众部下依次站好,等待少主训示。

少主再度环顾了七人一眼,开口道:「诸君多有负伤,故而这半月来我亲自

查探情报,留诸位在此休养,此刻应也痊愈了。」不待众人应话,兀自问道:

「不知诸位对此次墨家行动,有什么看法?」

蛮魌首先答话道:「碰上煌天破,真是晦气。」蝥魉接话道:「可惜,留下

了墨天痕这个祸患。」

少主听罢二人话语,笑道:「这,不是重点。」

「不错。」与少主同去墨家的惊煞赞同道:「我们筹划多年,为的就是墨家

的墨心石,此役未能查明墨心石下落,少主甚至还以身犯险,其实……」惊煞犹

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下面的话「其实……是失败的!」

其余部下皆是一惊,齐齐看向少主,只见少主依旧云淡风轻的坐在位上微笑,

道:「不错,是败了,那,收获呢?」

蛮魌蝥魉,惊煞蛩魇,螟蜮螟魄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此役其实已经失败,

但让他们想有何所得,他们是万万想不出来的。倒是一旁蜻魅悠悠道:「依属下

看,墨心石必与那把剑有关!」另六人仍是不解,少主却欣慰的点头道:「不错,

与我想的一样。墨家世代守护墨心石,传承之际,竟会全然不提,这必有蹊跷。」

蛮魌、螟魄脑子一根筋,听了少主分析,忙抢道:「少主,让我去把那剑夺

来。」

少主噗嗤一笑,道:「好啊,那小子在科玄智的护送下已经到达正气坛了,

你们去夺吧。」一听墨天痕已经到达正气坛,蛮魌螟魄二人顿时蔫了,不敢再多

话。

少主看着两人尴尬的表情,笑道:「半路截杀自是首选,但时机已过。我们

在落松城已经行动过一次,科玄智此次护送极为警惕,若是此时再动手,成功率

不高。况且,科玄智这牛鼻子谨慎异常,还留有后手,我能感觉到那队人马不远

处仍有高手暗中护持,功力之高我胜之亦难,难保不是为了针对我而请来的高手

只消我一出手,脱身再难。再者,如此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的针对墨家,若是传

到不该知道的人那里,对我们而言,将有天大的麻烦。」

蜻魅似乎领会到点什么,试探性的问道:「少主的意思是……?」

少主手一摆,云淡风轻的道:「等!我们针对墨家这么多年,闭月永劫草的

效果已经完全显现,墨家已不可能再出不世高手,墨天痕完全没可能成长到足以

对抗我们,除非他一辈子不出正气坛,不然我们总有机会趁其落单时将其拿下,

逼问墨心石下落!」

「可是少主……」蜻魅支吾道:「我们所带来的镇气散已经不多了,硬等的

话到时候恐怕……」

少主笑道:「无妨,诸君此行辛苦,我们先回庄里修养一段时日再作行动,

不过期间我们的情报网不能断,此事仍由蝥魉负责。至于墨夫人……」少主邪性

笑容再度扬起,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机,慵懒问道:「你们玩够了吗?」

众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难以取舍之色,很显然,陆玄音身段

丰美,清婉出尘,气质若仙,又是道门高徒、名家之女、被他们算计杀害的侠者

之妻,这等条件一一综合,确实让他们流连忘返,百玩不厌,但少主此时杀意显

露,众人生怕少主不允他们把陆玄音带回老巢,是以无比纠结。

少主看众人表现的难以抉择,笑道:「诸君不必纠结,此等美人,姿色资质

皆是中上之姿,弃之可惜。关键是,她是我们获得墨心石的一个有力的筹码,我

必然会将她带回,诸君若是意犹未尽,回庄接着玩耍便是。」

众部下皆是松了一口气,齐齐拜谢少主。少主点点头,对众部下道:「螟蜮

螟魄蛮魌,你们将墨夫人带回庄里,顺势修养,回去时除去回去路上足够的镇气

散,其余全部交我。蝥魉可在此地再修养二三日,然后接手情报工作,你的镇气

散让螟蜮遣人与你送来。惊煞蛩魇蜻魅,带上所有的镇气散,随我前往正气坛!」

* * * * * * * * * * * * * * * * * * * * * *

离开落松城,连日奔波的煌天破,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一座清净幽深的府邸

之前。此刻他白衣略染尘埃,面容稍显倦色,眼神却仍是炯然闪亮。他敲开府邸

大门,府中走出一名下人装扮的老人,一见是他,忙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

府邸之中,满眼青翠,白墙灰瓦,松柏成趣,一派清风自来的景象。煌天破

跟在老人身后一路走到后院。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

瓦,他都很熟悉,但他依旧很恭顺的跟随在老人身后,直到到达后院。

把煌天破引进后院大门,老人躬身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便走开了。煌天破

理了理衣袖领口,解下背上白布包裹,走进后院正厅。正厅不大,却摆满了书架,

放满了书卷,举目望去,尽是三教经典。正厅正中大梁之上横挂一匾,以方正楷

书写上「中庸省己」四个大字,字体刚正,正气沛然。牌匾下方,一名中年青衫

儒生背对大门,负手而立,似是等待着煌天破的到来。此人满身皆是罡正之气,

虽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常人望去,会不自觉的如看高山般,仰视这个巍峨身影。

随着煌天破踏入正厅,中年儒生转头,露出一张气质谦谦,历经沧桑的脸,

他蓄有一圈短短胡茬,眼神平静温和,却有饱阅人世的睿智,仿佛世事皆洞明;

气质儒雅淡泊,渊渟岳峙,却又沉着干练,稳重厚道,一派先天宗师风范!

煌天破见到此人转身,一挽下襟,拜倒在地:「徒儿拜见师尊!」

此人正是儒道释「三圣」之一,当代儒门擎天巨擘,煌天破的启蒙恩师,天

下儒门总掌教,当今儒门第一人:「圣阳儒侠」孟九擎!

孟九擎见煌天破拜倒,上前将他扶起,微笑道:「天破,此行辛苦你了。」

煌天破双手递上白布包裹,道:「幸不辱命,众神默在此。」

孟九擎接包打开,一股浩然正气破布而出,只见一根乌漆錾金的短枪,长约

四尺,刃锋泛寒,银光森然,另有两根三尺短棍,皆是乌漆錾金,一根配有

乌金枪纂。一枪二棍,端头皆有螺口,竟是一柄可以拆分组装的神兵!孟九

擎把布包在手上颠了颠,笑问煌天破道:「还是异常的沉重,此番南行除邪,可

有用到此枪?」

煌天破答道:「一直背在身上,未曾动用。」

孟九擎奇道:「吾知南方邪灵秽乱成灾,让你前往历练,虽知你身负吾九阳

浩劲,仍从岿然好友处借来此枪,众神默乃正天罡石打造,最是污秽邪物克星,

可助你扫平邪瘴,你为何不肯用它?」

煌天破面色未动,心中却起半分无奈,道:「师尊的九阳心经亦有破邪功效,

不必假手外物,况且此枪重量非凡,虽然舞不动,背在身上,也算是是修行了。」

孟九擎听罢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仍是和颜悦色道:「此枪极为特殊,就算是

我,拿的起也未必舞的动,你能将之视为修行,当然再好不过。」接着问道:

「一路可有阻拦?」

煌天破却是脸色微僵,答道:「不曾有宵小阻拦,不过确实遇到了点事情。」

「说来一听。」

煌天破道「当日徒儿途径落松城,行至当地一家大户门前,忽感有人窥视,

虽是转瞬即逝,但徒儿感觉,那人修为与徒儿在伯仲之间。徒儿以为乃是觊觎神

枪的宵小,当晚便留宿在了城中,不料……」说着,便把落松城墨家经过的事情

讲述给孟九擎。孟九擎听罢,半响不语。煌天破问道:「师尊,蒙面人武功,走

的也是邪异的路子,墨家此事,是否也与北边有关?」

孟九擎正色道:「北方邪物,多聚于裂龙眼内,此番却大量出现于南疆边界;

岿然好友虽常年住在北海之滨,也未曾见过裂龙眼异动,况且中原北海交界之处,

还有玉龙山作为天堑,如此大规模的邪物出现在南疆,必然大有蹊跷。」

煌天破抱拳请命道:「徒儿恳请携枪北上,查明妖邪肆虐源头!」孟九擎微

微一笑,摆手道:「裂龙眼无异动,还用不着众神默,再者,北海地处偏远清幽

之地,隐世高手无数,此事你大可不必烦心。天破,此番回来,为师另有一事要

托付给你。」

虽未说是何事,煌天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喜意,躬身道:「徒儿必不负师尊

厚望!」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正气坛内阁设有舍群,一些才学出众、受先生喜爱的弟子或是家世显赫的弟

子会拥有单独房间,其余弟子皆住在四到六人一间的通铺中。宇文魄领着墨天痕

到了弟子居所,一句话不说扭头便走,墨天痕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寻了个无人床

铺收拾干净,就前往师傅的住所。

宇文正身为副坛主,所住的乃是一幢别具书香风气的独栋小楼,墨天痕在门

口通报了姓名,下人早已得到吩咐,将他引到宇文正的书房。墨天痕正了正衣冠,

敲门而入。

宇文正正在研磨,见墨天痕进来,放下手中墨锭,淡淡的道:「墨老弟的事,

我深表歉然,你此回回来,当静心修炼,不要丢了墨家的脸面。」

墨天痕听他提及忘父,鼻头微微泛酸,然而宇文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墨天

痕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资质低微,不是练武的材料,这位名义上的「师尊」

其实很不待见自己,只不过碍于两家祖上有所交情,才收了他做记名弟子,在教

给他正气心法的口诀之后,就再也不曾指点过他。此时,宇文正又开口道:「本

坛正气心法,乃是儒门根基,练至深处,足可媲美总坛的九阳心经,你此番回来,

先把正气心法练好,我再传你别的武功,去吧。」

墨天痕无话可说,默默的退了出去。他的正气心法只练了一成都不足,并非

他疏于练习,而是无论他怎么练,心法的进度都是缓慢如蜗牛慢爬,自己努力一

月不及师兄弟一天之功,久而久之,他也不愿再花这个时间了。但此番重回正气

坛,他的武功仍要从正气心法开练,是以离开宇文正居所,墨天痕草草用过晚饭,

便背着墨武春秋,一路来到演武场。

此时天色已暗,正是演武场人少的时候,墨天痕来到演武场,却见场地中一

男一女,正在持剑互击。男子身形稳健,剑走矫龙,女子却是轻盈似水,柔媚化

刚。墨天痕往前走了几步,望见女子的容颜,登时心潮澎湃,几乎窒息,呆在当

场!只见那女子着一件淡红绣花束腰连裙袍,系着一根粉白的鸳鸯花腰带,勾勒

出似水柳腰,披着一条淡紫花蓉短坎肩,挽剑似花,行步若舞,旋转腾挪间犹如

一朵盛开的淡雅海棠,又似一朵含苞未放的艳媚牡丹,绚烂若仙。一头墨染般的

青丝,用蔷薇花簪结成垂鬟分肖,随着步风飘逸,似灵似幻。

粉嫩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晶亮的汗珠,玉嫩香娇的秀靥上脂粉不施,却有天

然的两抹粉红透出。五官各个精致却又浑然天成,眸似清波流盼,秀鼻挺直,朱

唇虽不及樱桃般小巧,但晶莹饱满、挺翘丰润,似一颗清水濯洗过的新鲜草莓。

更难得的是,该女子颈细背挺,眉锁腰直,显然是纯洁处子,举手投足间却有股

难以名状的媚态,让她显得馥郁成熟,撩人心魄!

似是发现有人在一旁,这对男女渐渐停下剑势,女子回眸望来,只见墨天痕

满脸潮红,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觉得有些好笑,便朝他展颜一笑,露

出一对微微泛起梨涡,她刚运功完毕,气血上行,将两腮润色得像那刚开放琼花

一般,挺翘饱满的酥胸因刚结束运动的关系而上下起伏,活泼可人。这一笑,勾

起了墨天痕两年来日日思念的身影,与面前巧笑倩兮的绝美女子合二为一,使他

脱口唤了她一声:「晏师姐!」

这名女子芳龄十八,正是正气坛坛主晏世缘的掌上明珠,正气坛大众的梦中

情人——晏饮霜,也是墨天痕朝思暮想多年的心上女神!她不但容颜靓丽精致,

而且性格热情大方,开朗爱笑,虽是大家闺秀,却有着江湖女子的直爽率真,极

具亲和力,武艺也是不俗,内阁少年生员十有八九都对其奉若天仙,就算是偌大

的清洛城中,她都是公认的「清洛第一美人」。

晏饮霜草莓似的丰唇抛出一道令人迷醉的笑颜,眼眸更是流波溢彩,问道:

「这位师弟,找我有事吗?」这对她来说只是最平常的笑颜,却让墨天痕一时语

窒,自己从情窦初开便喜欢的晏师姐,这么多年来却是头一次与自己搭话,自己

该如何回答?

正当墨天痕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之际,一旁男子不悦道:「你是哪位先生门

下的弟子?为何来偷看我们练剑?」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约了晏饮霜来练剑,

平日里这个时辰生员们都不会来此,本以为这是次二人独处的机会,不想来了个

不开眼的生员打扰了二人。

墨天痕听出男子的不快,忙施礼道:「这位师兄,我也是来这练剑的,看见

你与师姐剑法纯熟,不由多看了几眼,大家都是同门,请不要见怪。」

被人搅了好事,男子胸中郁闷,皮笑肉不笑的对墨天痕道:「哦?你也来练

剑?那不如我与你切磋几招如何?」墨天痕岂会不知男子是在故意找茬?他心知

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忙回绝道:「师兄剑法纯熟,师弟甘拜下风,我看不用比

……」男子哪容许墨天痕拒绝,不待他把话说完便仗剑而上,起手便是正气坛

「虎胆剑」起手式「惊虎胆」!

墨天痕惊觉男子猝然出招,毫无防备之下被男子剑柄击中肩头,疼痛难忍,

刚想喊停,只见男子又是一招「破千军」袭来,只得挥起墨武春秋相挡。正气坛

武功以儒入军,军者,一往无前,招招含杀,男子一剑杀气斐然,劈在墨武春秋

剑身,只听「哐当」一声,金铁铿然交击,男子只觉斫中铁板,手腕剧震,手中

长剑竟被磕飞上天!墨天痕也不好受,他被震的连退数步,几乎坐倒在地,墨武

春秋上白布难承巨力,寸寸崩碎,露出沉重的墨色剑锋!

一个照面,长剑脱手,男子大觉丢了颜面,况且还是在心中女神晏饮霜的面

前,让他如何不气恼?霎时间,怒火冲去了理智,男子撇开长剑,徒手运使「军

魄拳」像墨天痕狠砸而来,墨天痕慌忙运剑,欲使出墨狂八舞,然而墨武春秋重

量非凡,难以挥动,一招「剑扫长空焰」才使了半招,男子三记重拳已狠狠砸在

他的脸与前胸,打的他连退数步,半跪于地,眼冒金星,胸闷难当,墨武春秋也

脱手而去,倒在地上,如生铁落地,其声嗡然铿锵。

男子见墨天痕如此不堪一击,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想到刚才便是

此剑弹开了他的长剑,不醒悟道:「原来这小子武艺稀松,却是仗着有此宝剑

才磕飞了我的长剑!」想到这里,又想到了一旁将他「丑态」尽收眼底的晏饮霜,

心中只感郁闷非常,只想尽快找回颜面。他指着墨天痕道:「你使的不是我正气

坛剑法,仗着有宝剑才磕飞我的长剑,要不要脸?起来!我们拳脚上再比过!」

他强行解释一波,就是想让晏饮霜知道他长剑脱手,并不是因为自己「功力不济」。

墨天痕被男子三记重拳打的几乎闭过气去,头脑晕乎乎的,哪还有力气再战?

男子见墨天痕半跪在地毫无行动,以为他在藐视自己,心中怒火更炽,摆了

个架势,抬拳向墨天痕打去。拳头行至一半,只见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他的衣袖,

劲力一吐,男子拳头便被自己的拳头带偏了方向,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回头

一看,只见晏饮霜红衣翩翩,站在墨天痕身前,一双妙目流出一丝恼怒,轻启朱

唇,不悦道:「靳师兄,这位师弟只是来此练剑,这偌大演武场,难道只允许你

我在此吗?这位师弟无意与你切磋,你却无端挑起争斗,这也是做师兄的该做的

事情吗?」男子知道她说的在理,自己没法反驳,脸一红,捡起配剑,默默走出

演武场。

晏饮霜见靳师兄离开,走到墨武春秋旁边,想捡起剑还给墨天痕,不料此剑

沉重非常沉重,她竟不能完全拿起,只得一路拖着剑来到墨天痕身前,蹲下纤纤

柳腰,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凑近墨天痕,眼波流莹,问道:「这位师弟,我们见

过吗?」墨天痕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秀颜,瞬间连脖子根都红了,急急从她手上抢

过墨武春秋,忙不迭的站起身,也拖着墨武春秋,飞也似的逃开,留下一脸懵懂

好奇的绝色佳人站在原地,梨涡浅泛,清眸流盼间略带疑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就在墨天痕在演武场落荒而逃的同时,内阁一间单人舍内,刚刚抄完十遍

《正气令》的薛梦颖把笔一丢,伸开光滑似藕的两支胳膊和细直圆润的两条小腿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真烦,这一晚上才抄了十遍,三百遍三

天哪能抄的完?明天得让天痕哥哥帮我抄个两百遍!唔……不行」梦颖美瞳微转

「我们字迹不同,被师尊看出来就完蛋了……啊啊啊不烦那么多了!我自己一个

人抄完三百遍便是!先去洗澡!」

内阁单人舍内,都有独立的茅厕与浴室,梦颖站起身,来到浴室当中,素手

在探了探水温,展颜笑道:「水温刚刚好,不枉我回来时就把水烧上。累了那么

多天,今天好好放松下,养足精神明天与两百九十遍《正气令》死磕到底!」美

丽的圆脸少女一边俏皮的自言自语,一边开始宽衣解带,褪去那一身青萝翠衣,

却不知此刻窗外竟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正在窥探!

单人舍浴室窗靠围墙,所以从这里窥探非常隐蔽,完全不惧人来人往。宇文

魄双手扒在木质的窗台上,双目瞪大如牛,气喘渐粗,雄物早已贲张难耐,将下

身袍裾高高顶起。宇文魄还是第一次如此偷窥,因为自己的身份,他对女子向来

是予取予求,然而梦颖却是个例外,她从不在意他的示好,又极得父亲欣赏,如

果自己用强,恐怕会适得其反,这样只能看不能吃的女子吊着他,着实让他抓耳

挠腮,而今天她又跟墨天痕那个废柴如此亲密,让他极度不爽,是以晚上再难忍

耐,采取了如此见不得光的行动。

浴室内,梦颖褪去了青萝翠衣,缓缓解开贴身的红袄小衣,少女白净挺弹的

雪乳随之蹦出,峰顶两粒小小的粉红,看的宇文魄忍不住把手伸进了袍裾里面,

握着粗壮前后律动起来。

天真绝美的圆脸少女并未察觉窗外的欲火目光,继续褪下了绿烟纱散花裙与

打底长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白嫩玉腿,而令宇文魄加大手上力道的,则是两

腿尽处,那一片动人心魄的芳草园,虽不茂盛,但整齐干净,芳草园下面,则是

一方隆起的润白小丘,一道紧密缝隙小丘正中若隐若现。梦颖转身抬腿准备入桶

沐浴,这一转身,让宇文魄手上动作更为剧烈,那挺翘紧致的粉臀,犹如一颗诱

人的蜜桃,用完美的弧度接在纤细光滑的腰肢下,在入桶的过程中一颤一颤的,

展示着惊人的弹性。

「这腰臀,真他娘的弹,摸上去手感肯定好!」隔着微微荡开的雾气,梦颖

的美妙身姿在这个急色纨绔偷窥下一览无遗,纯洁玉润的娇嫩身子承受着他淫

秽难堪的思想,在他脑海里承受着暴风狂雨般的淫,宇文魄色欲上脑,手上动

作不停的同时,心里却在盘算着将脑海里的想象变成现实,哪怕被抓住被告发他

也认了,难道父亲还能杀了他不成?

就在宇文魄准备付诸行动的当下,他的下身一股快意直冲首阳,精关一松,

大量污浊竟透过层层衣衫溅到墙壁上,留下点点白痕。对梦颖的意淫偷窥的刺

激,让他感到了这辈子最舒爽的一次发射,让他不畅快的叫出声来。听到窗外

叫声,桶中的梦颖一个激灵,双手护住玉峰,喝问道:「谁!?」

宇文魄精虫已走,听到梦颖喝问,知道行踪败露,惊得一身冷汗,夺路而逃,

当梦颖急急穿戴好衣物来到窗边,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那在黑夜中不易发现的精

斑,仍顽固的留在墙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之后三天,墨天痕再也不敢去演武场练剑,一来是觉得自己那日表现太过出

糗,羞于见人,二来自己武功低微,所练剑法又非儒门技艺,担心遭到同门调笑,

所以自行寻了处城外不远处的孤山,一遍又一遍的练起墨狂八舞。

墨武春秋较之他之前用剑重了十倍不止,他运使起来十分吃力。以前他经常

父亲一罚就是上百遍,招式运用早已烂熟于心,但仍是不得要领,发不出八舞

剑意。此刻他挥汗如雨,一式一式,如慢动作般的将墨狂八舞使了一遍又一遍,

连月上中天也浑然不觉。

就在墨天痕专注练剑之时,一旁树林里突然惊起飞鸟无数,似遇鬼神一般争

先恐后的窜上天际,随后,暗夜树林层层摧断,裂向两旁,正中开道,满地残枝

偃草中踏出一道雄沉身影,直面墨天痕!

「南鸿鹄藐宗武,离恨傲真龙,混沌太易开天启,阴阳割昏晓!」来者额

印黑白双鱼,似二郎天眼,口诵不羁诗号,一身月白水纹罩肩袍随风鼓动,绿绣

金丝披风猎猎翻飞,狂傲之气震慑四野,一双血色赤瞳藐天蔑地,霸气降临墨天

痕身前,不理会他惊怕颤抖的身形,昂首呼道:「小子,你——过来!」

(第三章完,待续)

第四章预告:墨天痕山中夜练,惊逢不世狂人,来者霸气雄沉,到底意欲何

为?墨天痕将有怎样的遭遇?煌天破交还圣枪后,孟九擎又将何事所托?北海裂

龙眼又是怎样的存在?蒙面人少主一行前往正气坛,将会有何动作?墨天痕会遭

他们如何算计?宇文魄对薛梦颖痴迷若邪,他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晏饮霜与墨天

痕的故事又将如何继续?墨武即将锋启,请诸位耐心等待《碧海墨锋》第一部第

一卷第四章:《阴阳开脉》!

附录:花絮拾遗2:关于诗号恩,诗号这东西,想多了伤脑,不过我确实很

喜欢,所以本作中,武力超过91以及将来武力会超过91以及戏份很重的主角

才会有。虽然说这个人物的诗号有木有完全看自己心情,但基本都会遵循这个原

则。各位看官们如果对某位人物特别喜欢也有心赋予他/ 她诗号的,也可以踊跃

提出,我会酌情采纳的。

本章人物实力

宇文正84

宇文魄45

常融87

晏饮霜48

薛梦颖29

靳师兄41

孟九擎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