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光辉大马戏团有三辆马拉的车,上面用鲜艳的颜色画着光身子的女人,
有一些红色的布条看上去正在风中飘动,正好遮挡住了裸女们的敏感部位。这样
可以避免政府方面可能会提出的色情宣传的指控。光辉大马戏团还有一只老虎,
两匹山羊和一群印度猴,他们最大的动物是一头小母象。
马戏团班主昌德的妻子会走钢丝,她会穿着高跟鞋做那件事。她也在魔术表
演的时候扮演那个被切开的道具,当然最后她会完整地从木头箱子里走出来。昌
德还有两个兄弟,一个扮演魔术师一个演小丑。班主自己对付那头老虎。
另外,他们现在还有了一个来自邻国北部高原上的外国女人,而且这个女人
真的不穿衣服,什么也没穿。这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当他们在山野乡村风餐露
宿,沿途表演的时候倒也算了,每一次,光辉大马戏团真得要走进一个稍微大一
些的市镇的时候,那里边的政府机构,通常这指的就是大路边上那个肮脏的警察
分局里边,坐在桌子后发呆的警察,他们也就是那个地方仅有的政府代理人了。
他们会拦住他们,站住,站住,这个……这女人怎么回事?
昌德说,这个……先生,她是我们马戏团的演员。
我是说衣服!你们的演员就那么在大街上跑吗?法律不允许人不穿衣服!
先生,我们不是有意触犯法律。我们是遵守法纪的公民……她有问题,她过
敏,她身上不能穿衣服。
嗯,虹,你过来,把手给我。昌德说。他手上正好确实有一条红色的布条,
他把它缠绕在女人的手腕上。您看,先生,等一等,就等一下下,您看。
虹也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过了十几秒钟她就开始甩自己的手,接
着就急不可耐地把布条撕开了。被布面覆盖过的皮肤上已经鼓起了一连串红色的
肿块,女人用另一只手绕着圈抚摸着那块地方。
先生您看,她全身都是这样,她没法穿上衣服,可是她要生活……我们都得
要生活的,对吧?她得表演养活她自己……我们生活在一个民主的国家,一个女
人不能因为她身体有问题,就不被准许上街吧……
在大多数时候,光辉马戏团沿着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从一个小村,到下一
个小村,为村民们表演会钻火圈的老虎,骑着山羊转圈的猴子,还有一个英国式
的戴着红鼻子的小丑。当然,马戏团必须是有美女,昌德的老婆裹在一件纱丽里
扮演这个角色。不过她在表演的最后会脱得只剩胸罩。再往下,就是那个高个子
的异国女人了,她会骑在小母象的背上出场。就像在这个边境邦中流传的关于光
辉马戏团的传说一样,女人身上什么也没有穿。或者,她们在自己的国家里一直
就是这样的,不过也有的说法是,她是一个受到过诅咒的女人。
" 我真愿意我也受过诅咒。" 昌德的妻子靠在马车车厢边上,对她丈夫嘀嘀
咕咕地说。" 我的胸比她挺得多了,而且我身上没有那么多伤疤……我的脚也比
她的好看。她的脚粗糙得像树皮。我还可以在手上系上金色的锁链。"
不管她是怎么想,现在包围着他们的观众兴致大增,圈子后边的人,正急着
往前挤,挤不进来的只能站在外边努力地伸长脖子。原来犹犹豫豫打算绕过去继
续赶路的,现在也都停下脚来,等着看看还会发生什么。无论如何,在光天化日
之下能见到一个从上到下一丝不挂的女人,总不是一件经常能够遇到的事。而且,
她的在太阳光芒中油光发亮的皮肤,那上面一道一道,刀劈斧凿一样的伤痕,还
有她臂膀上腰腹下的肌肉块……这样的一个女人,从脖颈到脚踝牵扯着一身环环
相连的黑铁锁链,侧坐在一头大象上,高颧骨,细长眼睛,飘飘扬扬的长头发从
前到后披满了上半个身子。她还有一对紧紧抿在一起的,厚实的嘴唇。男人们看
到以后,一时半会迈不开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锁着她那对母鹿一样细长脚腕的,更多更长的粗铁链环拖拽过地面,哗啦啦
地响。在这些之外,她当然还有乳房,有奶头,而且她们都很大,一个正常女人
应有的事物,在她身上全都不缺,她也有阴毛和阴唇。所以接下去她就在小母象
卡的背上站了起来,她先是分开腿,两只脚一前一后地站在卡的脖子后边,和她
的屁股前边。再以后她抬起一条腿来往侧边斜伸出去,同时张开手臂,在大象的
背上保持着平衡。现在谁都可以从底下看到她的阴毛和阴唇了,而且她是合法地
做这件事的。卡奔跑了起来,在场子中间绕着圈,人们往后退却避让她们,同时
又不甘心距离太远,那种矛盾的心情使现场表演的张力大为增加。
从大象的背上下来以后,赤裸的女人会一直走到观众们中间去。带着她的摇
晃蹦跳,甩来甩去的宽大的乳房,她们就像是两个七月里成熟的番木瓜一样。她
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地,寻找那些带着孩子的家长。虹用带着异国口音的本地土语
说,卡会算数。那时候女人是微笑着的。她的左手挽着腕上的铁链,右手里拿着
一个苹果,虹对正抱着爸爸的腿,又是害怕又有点好奇的小男孩弯下腰去,说:
卡会算数,你可以问它2加2等于几,要是它算对了,你就喂它吃这个苹果。
她问他,告诉阿姨,你上学了吗?
那个黝黑的印度爸爸伸出手去,几乎是好奇地摸了摸虹的肩膀。虹直起身子
来,朝他也温和地笑了笑,这时候她的两只手已经空了,她张开手臂拥抱了那个
男人。女人赤裸的乳房拥挤在他们两个身体中间。她在他耳边轻轻说,还是要给
儿子上学的。
昌德他们准备了一些写着1234的纸片,虹把它们放在卡前边的地下。
" 2加上2?"
卡摇晃着它的大脑袋,偏着头看了一会,用鼻子把写着四的纸片吸了起来。
它眯缝起小眼睛像是微笑了一下,卡伸出它的长鼻子去找那个孩子,向他要苹果。
这些都很普通,但是非常不普通的是,做这些事的女人是真正的光着屁股的,
她既没有胸罩也没有丁字裤。当她弯腰去收拾那些数字的时候,她朝向所有观众
翘起来的臀部上,山高,谷深,一眼望去,肛门周围一圈细碎起皱的肉皮,阴户
两边,湿润饱满的膜瓣,甚至是上边苍白的烙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母象挥起她的长鼻子来,不轻不重地抽在那上面。但那已经够让一个女人踉
跄着冲出去几步路了。她这样就冲到了卡的胸脯前边,女人搂住卡的脖子,拍着
她的脸亲昵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你就那么喜欢女人的屁股?
她向场边招了招手,站在那边的小丑跑跳着进到场里边来,他提着一串香蕉。
虹掰下一支来,拿着它在卡跟前晃,她对场外的观众们说,不费劲到手的东西,
吃着就不会香甜……女人还是那种有点沙哑的外国口音,她甚至对着他们翘起嘴
角笑了笑。她说,怎么才能让我的卡妹妹费点力气呢?
她正对着他们所有的人,几乎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虹本来就不是干演艺出
身的,她只是把两条长腿往外分了一分,一只手捋下去划开了自己下身的门户,
另一只手,跟着就把香蕉送了进去。黄色的长果子在她的手中闪了两下,女人又
收了收肚子,再往她的两腿中间看,就已经什么也看不出来了。虹拽过正吐出舌
头扮鬼脸的小丑,又掰下一支蕉,这回她带着它朝向观众走过来了。
哪一位哥哥……叔叔……帮妹子一个忙呢?你吧,就是你了。一开始,人是
害羞的,需要鼓励的,不过等到这个赤裸的女人走到边上来,搂住了你的脖子,
恐怕男人是很难不跟着她走出去。那时候你怎么也不能显出来你是怕了这个女人
吧?
从边上往场子的中间走,走到卡的身边去,像是要有十来步的样子。到了第
四第五步,香蕉却从女人的身体底下滑了出来,露出了黄澄澄的一个弯,虹用手
去托了一托,卡已经迎上来挡在了他们两个的前边。她的灵巧的长鼻子一掠而过,
香蕉被她挥上了半天,她高兴地把她的战利品在空中甩了一个圆圈,绕下来,填
到了自己的嘴里边。
" 吃吧,吃吧。" 虹喃喃地说。她把还攥在自己手里的另外一支水果,塞给
了身边的男人,她问他,你看到是她怎么做的了吗,没看清吧?你来帮着一起做,
说不定……就能看清楚了……
男人,女人,和一头象一起做的这个游戏,一开始就很刺激。虹靠在一棵树
前边站直了身体,举臂过顶环绕树干,再折返关节向下,把手交叉背在了颈子后
边。她说,把妹妹的手捆上吧。
你捆过女人吗?虹几乎是戏谑着对那个男人说。可得要捆紧点,要不那头象
会把妹妹顶到天堂上去……她的力气大着呢,而且她的东西还那么的粗……
好了,你现在可以帮妹妹喂动物了……就像妹妹刚才做的那样,把香蕉,塞
进妹妹的屄里去吧。双手背在身后,背靠树干站着的虹,朝着蹲在地下,手里拿
他摸上去了以后,才想到,女人那块地方是涂过油的。难怪在前边表演的时
候,女人一分腿,中间就亮晶晶地闪着油光。男人有点出汗,可是现在似乎是
……没有谁正在做着不该做的事,这是娱乐……还有生意,就连警察都是那么看
的。他的手抚摸着女人滑溜的的阴户,虹在上边已经开始夸张地呻吟了起来。她
说哎呦。哎呦……蕉啊。
男人手里握着香蕉,用一头的果蒂掀开了她的大阴唇,那东西陷在女人小阴
唇的紧密包裹之中,沿着她的前庭庭底划过来又划过去,往更深的阴道口子里钻
进去的那一下子,又软,又粘。
事情本身并不难,难的是心里边打架的禁忌和欲望。他压制了他的心理问题,
一心对付女人的阴道。香蕉虽然带着一个弧形,还是很容易地被他装进了她的身
体。虹喊,哎呦,卡,哎呦,卡啊。
这件事肯定是经过排练的,卡一直站在他们的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
听到虹的召唤以后才开始行动。她的鼻子在空中绕了一个弯,穿进了女人的两腿
中间。即使卡是一头才三年大的雌象,但她毕竟是一头象,而且那还是她的鼻子。
虹说,哎呀,卡,你好大啊。大象从下边进来,女人背靠着树干向上挺起了身体,
她把两条腿更大地展开,跟随着动物的动作踮起脚尖。这样,每个站在她身体前
边的人都可以看到,卡的鼻子确实已经插在她的身体里边了。
虹在做姑娘的时候有一个窄长细瘦的阴户,薄的阴唇闭合得也很紧密。在长
期持续不断的性生活之后,她现在的阴唇臃肿肥厚,而且扭拧打结,她们像热带
植物的花瓣一样厚颜无耻地绽放在她的两腿中间,但是这些都还远远不能跟一头
象的皮肤相比,大象有一个遍布着片片鳞甲般的,原始野蛮的皮肤,用那样的东
西包裹起来的,小树一样粗壮的器官插在她的身体中间,捅进去,又拔出来,捅
进去的时候有一些瞬间,虹几乎是被顶到了半空中去,女人的手被捆绑在身后,
但是她腰被折成直角,她的肚腹朝天,赤裸的女人被卡的鼻子顶在树干和动物自
己粗壮的身体中间,她的长腿,赤足,都在凌空飞舞。
卡似乎是在那里边吸气,想把她要吃的东西吸吮出来。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
形容的表情。不知道是狂喜,还是剧痛。她的肚子就像是河边涨潮时候随波飘摇
的芦苇丛一样,起伏回旋。
进去,出来,卡一直在她的身体里边,也许卡是故意被教成这样的,也许她
是真的一时不能把香蕉控制住。不过最终卡后退,扭头,她的长鼻子从女人的胯
下甩向天空。鼻子尖顶上握持着那支香蕉。
哎呀,卡啊……虹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痛苦地围绕着树干扭绞着自己赤裸的
身体。卡啊卡啊。她说。哥哥啊,再放一个吧,再放一个香蕉,到妹妹的屄里边
去吧……
她抬起头来,带着一种奇怪的骄傲神色说,还有哪位哥哥,叔叔伯伯,想要
试试喂动物的?付一个卢比,就可以喂卡再吃一只香蕉啦。
在那些正在开着集市的时候,在居民更多些的聚居地区,雌象卡可以从虹的
身体里吃到二十多个香蕉。在一次又一次狂乱的抽插和吸吮,呻吟和尖叫之后,
虹显得有些疲惫,她已经被反捆在那个地方待了有一个小时了。有一点点血沿着
她的大腿内侧流淌下来。但是,也许,那只是为了增加现场气氛而使用的颜料吧。
没有了吗?现在真的没有谁还想喂我们可爱的卡了?虹坚持着抬起头来。她
眼波闪动着扫过全场,每个男人都觉得她看到了自己,那真是一双猎人一样的眼
睛。如果这些印度乡民知道这个女人十年前是做什么的,也许就能明白,为什么
被人看上一眼,心里边会那么七上八下地,扑腾半天。
虹说,好吧卡啊,那么再来吧。这一次她的身体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卡像前
十次,前二十次一样,盘旋环绕着,又一次钻进了女人的身体,虹把两手往前一
抽就扯散了她腕上的绳子,她往前旋转,踮足,卡的鼻子顺势围上了她的腰肢,
女人最后的一个动作是她的柔韧的脚掌,她们用力蹬踏着地面,她的赤裸的长腿
夹紧了卡的鼻子。女人骑在一头大象的长鼻子上飞升了起来,卡插在她的身体里
举起了她,顶着她旋转着,落到了自己的背上……那真是一个飞翔的瞬间。
有人在场子边上拉住小丑问,厄……你们今晚上在哪过夜?还有……那个跟
象搞的女人,她收钱的么……
这些跟着马戏团班子浪迹四方的女人,晚上再做些生意也是常有的事,他的
问题不算过分。今天晚上?现在已经不算早,太阳都挨到山边了,今天晚上,我
们就在这个镇子边上过啦。
在收割完了麦子的地边上,拴在树上的拉车的马在吃草,卡也在吃草,它也
被铁链子拴在树干上。昌德的老虎卧在笼子里发呆。两辆马车挨在一起停着,一
辆是昌德夫妇住的,另外一辆本来是属于魔术师和小丑。可是他们两个现在正坐
在车子的外边,陪着几个男人抽着烟。
该我了?嗯,该我啦。一个男人站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那是一辆用马
拉的四轮车厢,可以当一间房子用的,门朝后开。他一爬上去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里边铺着席子,没有床,但是有小木头的橱和柜子,有一盏风灯,还有烧着
的檀香的味道。女人坐在地下抬脸望着他,她身上还是什么都没有穿,还是系着
长的短的铁锁链,看起来,那不是她白天表演的道具。她撑起身体来往他的脚边
跪下,她说,大哥我帮你脱裤子吧。女人伸出来的手是并拢的,她们分不开,这
跟白天不太一样,她的两只手现在被一副铜锁穿过两个手环,铐在了一起。还有
就是,她的脖子也被多拴了一条链子,那根铁链拖在地板上绕来绕去的,穿过车
厢壁上开着的窗子,一直伸到外边去了。
除了这些以外,其他就没什么了。其他的都很好,女人的嘴很好,舌头和牙
齿配合的轻重正合适,她的屄也很好,每天那么得被大象干,一点也不松弛…
…她真的很值一个卢比的,跟喂一回大象,一样的价钱。
虹是昌德在靠近边境地方的一个马店里打牌赢回来的女人。虹本来在那个店
里干活,晚上陪过路的赶马人睡觉。她在那里就是一直被用铁链绕着脖颈,锁在
屋子的角落里边。好像是,虽然她是这样的一个赤身,带锁的女人,可是说不清
道不明的,这个女人,总是有那么股子让人畏惧的气势。总是觉得要把她用链子
给拴上,才能放得下心。
那天大家都有点喝多了,一贯吝啬的马店店主也变得豪爽。昌德运气不错,
整个晚上都在赢。赢到最后马店老板把虹当了赌注。反正是,到早上的时候昌德
对虹说,跟我走吧。虹没说什么话,当然了,就算她想说点什么也不会有用。昌
德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不知道她过去是干什么的,又是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虹是一个外国女人,从边境另外那一边的高原来,这就是大家唯一能够确定的事
了。
昌德也用铁链拴着她。链子的另外一头系在马鞍子上,后来是,系到了小母
象卡的腿上。光辉马戏班子上路的时候有三辆马车,第三辆车上装的是老虎住的
铁笼,那上边还有一堆猴子。卡跟在后边自己走,卡的左前脚锁着铁链,这根三
公尺长的铁链的两外一头,连着女人孟虹的脖子。女人和母象走在一起。
卡太小了,没有多大的力气,它不能载着人走远道。要在每次这个浪漫的,
传奇的队伍进入大村子小镇之前,昌德才会要求虹骑到卡的背上。有了一头象,
再加上她的胸脯和屁股,事情现在看上去真的是非常传奇了。
在解决掉那些严守法律条文的警察之后,昌德的光辉马戏团获得了进入城市
的权利。虽然它们是些很小的城市,也许只有一条横贯城中的大路,但是毕竟在
那里边有店铺,有旅馆,有学校,甚至说不定,还会有一个电影院。
一开始还好些,等到了差不多城中心的时候,总是难免地要聚集起很多人来。
看老虎,看大象,还有……看女人。侧骑在大象身上的女人,轻松地摇晃着长长
的光腿。她甚至曲起一条腿去,把脚收到了象的背脊上,虹两手交叠着环住了这
只膝盖。卡举起鼻子伸过头顶,它从女人的腋下穿出来,调皮地顶撞着女人的乳
房,让她们像两个树上摇动的果子一样跳跃不停。虹现在看到了电影院外边的油
画广告,那上面画着的就是她自己,还有她骑着的卡。只不过在那上面,她的胸
脯,还有大腿根子,都是被飘扬起来的红色绸子遮掩住的。在她的头顶上写着大
黑的花式字母,拼成森林女王两个单词。
这是个一半是明星,另一半是野兽的时间。他们的车队停在电影场外,周围
有人群。魔术师穿着他的黑色燕尾服等在卡的身边,他迎接从母象的背上跳下来
的虹,象征性地挽了她的腰。他用另一只手挥了一下,连接象腿和女人脖颈的铁
链从中间应声而断。虹弯腰把它捡起来,递到魔术师的手上。这样,就是魔术师
在前边分开人群,他手里用铁链牵着赤裸的森林女王。再是母象卡,然后是昌德
和老虎,猴子,羊。
渐渐的,现在开始有人邀请昌德的光辉马戏团到城里来表演。一开始他们还
是在城郊,在支撑起来的大帐篷里连续演出几个晚上。以后又有真正的剧场经纪
人找到了他们。他们甚至还真的制作了四处张贴的宣传海报。
在剧场的舞台上边是有灯的,聚光可以把人的身子打得纤毫毕现。卡和虹正
在舞台的边缘上干那件事。坐在最前排的边境邦政府文化秘书班纳显出了几乎是
畏缩的神情,向后靠到了椅背上去。在这里他们能听到粗糙的象鼻皮肤摩擦着女
人稚嫩的粘膜,发出来的滋润湿腻的声音。他能看到女人挺立起来的脚背上,一
股一股交织曲张的青色血管,那些紧紧并拢的足趾,从他的眼睛前边一掠而过。
他对昌德说,这个……确实很欢乐啊。
班纳正在负责筹备边境邦首府建城四十周年的庆祝典礼。这个典礼将包括一
个由民间艺术团体参加的,穿过城市的巡游表演。我们喜欢象,我们需要一些大
象,我们也需要女人。班纳若有所思地说,可以有一些技术,技术处理……民众
的活动……通俗,欢乐……原生的状态……
光辉马戏团被邦政府挑选出来参加建城庆典。按照班纳的想法,昌德他们为
虹准备着技术处理。在那一天的下午,象的队伍穿过邦首府中心大街的时候,虹
将穿着短裙和胸围,不过……它们是用更多的金属链作成的。
一开始想的,是用镀金的锡链做这件事,但是受到了昌德老婆的坚决反对,
她显然是认为,只有她自己才有权利戴上金色的链条。不过后来大家也觉得,或
许都用黑铁更加能够与女人全身的黑色镣铐形成协调关系。最后的结果是一些粗
细适中的金属串,铁制的,深黑颜色,它比一直系在虹腰上的链环更低,更宽松,
像一个V字一样坠在女人的髋骨骨节上。从这个环上垂下一圈一手长的短链,在
女人的胯下和臀后围起了一个象征性的金属围裙。给虹的乳房上缘系上了同样的
链环,同样的短链悬挂下来,假设它们能够遮掩住女人的两个宽大沉实的乳房。
不过在现实中,它们当然是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女人的乳沟中间,还有乳房的边缘
之外。虹的两只勃然挺立,伤痕累累的奶头,还有面积宽大,色泽厚重的乳晕,
原来能让人看到的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照样就是那个样子。只不过被披挂上了更
多些的金属重量而已。
出于某种女人隐秘的心理,昌德老婆的另外一个主意是给虹戴上一个铜鼻铃。
这一回她倒是认为,这件装饰可以也应该是金色的。这需要在女人鼻子的一侧打
出一个孔。他们去告诉了虹,虹也完全沉默地听任他们的摆布。他们把针烤红了
以后扎穿了女人右边的鼻翼。不过,这个悬挂在虹的鼻尖右侧的小饰物,在女人
的嘴角上方灵巧地晃动,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确实大大增加了虹的印度风情。
昌德们找来的工匠再用黑铁片打制了一个具有树叶和花瓣形状的,体积大得多的
黑铁铃铛,这个差不多有人拳头那么大的物件被缀在虹腰身下的金属裙摆正中。
在女人站直了身体,开始走动的时候,它正好容纳进入她的大腿根部的三角区域,
它在那里笨重地摇摆碰撞,响声沉着,稳定,像一口小钟一样,带着传向远方的
穿透力。
印度边境邦的首府在四十年前是一片丛林,英国人把铁路修到了这里。第一
趟从德里开来的火车在那一年的一月十九日驶入了车站。四十年中它从一个站台,
还有一座英国式的车站开始,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混乱,吵闹,但是充满活力的样
子。从这天的中午开始,沿着中央大街最先走过去的是国防军的队列,后边是印
度舞学校的女孩们,她们在额头上点着吉祥的朱砂,沿途载歌载舞。带着眼镜蛇
的艺人散漫地走在大路两边,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边走,一边从嘴里往外喷火
的耆那教徒。城外的一个木材厂派来了十二头象,那已经是一个很壮观的队列了。
而仍然是被铁链锁在一起的虹和卡,就被安排在这个队列之后出场。
在一月十九日的这一天,虹带着颈环,腰链,手铐和脚镣,赤裸着身体走完
了边境邦首府的中央大道。她的两边挤满了欢乐的人群。仔细计算的话,这一年
似乎是她赤身裸体地度过的第十个年头,虽然在这十年中,她的每一天中的,每
一步路都是这样地走过,但是当她扭动脚腕,拖拽起那些粗重的脚镣链环,还是
难免会显得有些吃力。她已经习惯了一步一顿的步行节奏。再加上悬垂在胯下的
铁铃阻碍了她并拢大腿,她的脚总是向外划着圆弧的,两腿之间也一直分开距离。
尤其是,在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你的时候,你本来就不正常,恐怕你也就用不着去
试图表现自己的正常了。女人高挑坚韧的身体和沉重繁复的黑铁对应,而女人冷
漠超然的脸,和她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中的,被漫画方式突出的女性器官形成对应,
这些紧张的关系正在给人带来异质的强烈震撼。
女人的赤脚一步一顿地落实在柏油路面上。十个停顿以后她分张开她们,屈
膝,下腰,召唤卡。她说,卡啊,来吧。
卡的鼻子从女人的后边,下边进来,确确实实地进来。不管已经有过多少次
了,每一次依旧是那么强大的炸裂感,那么强大的痛楚,她不能消除它,但是可
以忍受它。它一直顶上到最里面的,充满着肉和膜,血和卵的,灌浆的瓶颈。无
穷大的感觉像闪电一样传遍全身,如同每一次一样,女人从来不知道那是剧痛,
还是狂喜。那是她身体深处最隐秘的端点,最敏锐最脆弱的筋脉发源之地,但是
那就将是卡发力的触点。卡需要一个爆发力,虹自己也需要。女人看到自己的脚
趾正在柏油路面上收缩,她像鸽子扑扇羽翼一样挣开自己的足弓……同一个时刻,
卡的皮肤上的粗犷的皱纹撞进了她的神经末梢之中,女人的肉就像是撞进了一头
野牛的玫瑰丛林一样,花瓣纷飞。
那就是她在卡的狂野的力量下,沿着卡的前腿,脖颈和肩膀侧面顺势登上大
象背脊的时刻。按照规则,她将骑坐在那上面,向观众微笑,挥舞系着铁链的双
手,在卡的十步以后她再下到地面,开始下一个循环。
这将变成一个他们很难忘记的时间。班纳想。这个孟买大学的哲学毕业生在
多年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小官吏生涯之后,灵光一现地,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象
征性的印度。不,由于这个女人的异域身份,她几乎是一个南方的亚洲。她裸露
在过度发展之后的,西装皮鞋的世界注视之下,而且她毫不在意,她的永恒的被
束缚展现了她的坚忍,勇气,美丽,还有人生的苦难。她在与蛮荒巨兽的交合中
获得神秘力量之源。在某一个周年的纪念日中,她像一个图腾一样地突然出现在
我们习惯的世界里边,让女人梦想到赤身,裸足,梦想到丛林中的野兽一样的阳
具。她将这样地一直沿着我们熟悉的,弥漫着灰尘和商品的大街走下去,短暂地
混淆了我们一向以为的现实和虚幻的界限,揭发隐藏于我们内心深处的,对于初
生之时,初生之地的回溯和崇敬。
她将在这一天的入夜时分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