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劫】 (第五十四章 乌云盖月)

【万花劫】 (第五十四章 乌云盖月)

第五十四章 乌云盖月

上一回说到夜探淫窝尹仲逃亡,激战城北铁面逞威,阻止铁面人离开的白衣

少女究竟是谁,她能否敌得过铁面人,且看下文……

淫贼休走!」

只听得一声娇喝,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这秋夜的清风般飘然而至,优雅地落

在众人跟前,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

只见此女子手持白玉银丝拂尘,双眉修长如画,印堂上方生着一颗细小的美

人痣,凤目灿若寒星,眼波澄澈,好似一汪清泉,顾盼之间透露出一丝俯瞰众生

的高傲,瑶鼻秀挺,如同玉雕,樱唇微启,似嗔似笑,精致柔美的面容上,透着

一层浅浅的红晕,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三千青丝披于香肩上,只在尾端简

单地束了一下,显得从容而淡雅,身上披着一件长及垂地的素色轻纱长袍,连皓

腕和玉足都遮蔽在内,腰间却又束着一根素色丝带,恰到好处地将傲挺丰盈的酥

胸、不堪一握的柳腰和浑圆挺翘的玉臀完美地展示出来,只是那袍子太长,遮住

了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不能一窥全貌,让人略感遗憾,不过却更添了几分探索

欲望

月光轻柔地撒照在白衣少女身上,泛出一丝淡淡的黄晕,仿佛为一尘不染的

白玉观音镀上了一层金身,她缓步走到铁面人跟前站定,用那清澈的目光凝视着

对方,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超然的自信和淡定。

朱三眯缝着色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胸腔如战鼓齐鸣,心潮澎湃如海浪

翻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道:「好美的女子!」

沈玉清与朱三并肩而立,自然听到了他这声由衷的轻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

酸楚,没好气地道:「她便是那薛云染,是不是如同传言一般貌若天仙?」

朱三只顾欣赏薛云染超尘脱俗的美貌,并未注意到身边的沈玉清已经打翻了

醋坛子,便随口应道:「嗯!的确是美,美极了!」

女人皆善妒,任何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男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别的女人看,

心里都不好受,更别说听他当面夸赞了,而沈玉清本就和薛云染有一点过节,听

得此言更是鼻子一酸,怒而别过脸去。

沈玥深知女儿心思,连忙拥住她,柔声劝慰,朱三则依旧失了魂一般定定地

望着薛云染,对身边的异样毫无察觉。

薛云染和沈玉清身为公认的武林四大美人之一,容貌身材之美自然不用多言,

皆是天上少有地上无的绝世美人,关于美貌的判定,各人自有各人的标准,环肥

燕瘦,各有所爱,不一而论,但巧就巧在两人均是成名于上一次武林大会时,性

格也都是冷若冰霜,因此常被人相提并论。

薛云染身为峨眉掌门继承人,又得到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的一致认可,呼

声自然要高过孑然一身的沈玉清,所以当人们提起武林四大美人之时,总会自然

而然地将薛云染放在第一位,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沈玉清极为不忿,几次三番想

跟薛云染在武艺上一较高下,但薛云染却未将沈玉清放在眼里,根本不接受沈玉

清的挑战,于是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其实即便抛开武功出身不论,硬要一一比较两人身材容貌的优劣,也是极难

分出胜负的。

从容貌来比较,薛云染和沈玉清都挑不出一丝的不足,美得不可方物,从身

材上来看,薛云染和沈玉清身高相仿,都是身材高挑且浮凸有致的妙人儿,但沈

玉清更丰满一些,尤其那继承自沈玥的肥美臀部,更是比薛云染大了两三圈,气

质上,薛云染飘逸如同月仙子,淡雅有如观音降世,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让人不敢心生邪念,沈玉清原本也是清高如仙子,让人不敢仰视,但自从嫁与朱

三后,她性格柔顺了许多,清高冷艳的气质渐渐褪去,被压抑隐藏的妩媚和风情

由内而发,越来越明显,虽然美艳绝伦的面庞仍然极少见到笑容,但眼角眉梢之

间却隐隐透着一丝春情,顾盼之间秋波盈盈,仿佛一朵含羞初放的红玫瑰,让人

心驰神往!

假设让一个普通男人来选择的话,他会对薛云染心生无限爱慕,但又不敢亵

渎,只得敬而远之,而对现在的沈玉清,则会想尽办法剥光她的衣裳,将她压在

身下肆意蹂躏,让这个外表冷艳如霜内心骚媚入骨的性感尤物放肆地呻吟浪叫,

最终臣服于自己的胯下

但这只是假设,朱三并非没尝过美色诱惑的普通男子,那为什么他也会对薛

云染如此痴迷呢?

因为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比起已经食髓知味的沈玉清,

飘然若仙的薛云染当然更能激起朱三的探索欲和占有欲,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无可厚非!

薛云染似乎感觉到了附在身上的热烫目光,妙目一横,秋波流转,静静地望

向朱三,神情淡定而从容。

朱三仿佛被雷电击中,只觉那如水双眸澄澈见底,盈盈的秋波纯净如碧蓝之

泉,却又带着一丝智慧的亮泽,轻而易举便穿透了外表的伪装,探索到了身体深

处那颗淫邪无比的色欲之心。

在薛云染如同碧波般的眼神凝视下,脸皮厚如城墙的朱三竟然没来由地感到

心慌,仿佛心理的阴暗面都暴露在薛云染目光下,接受着她圣洁的审判,纵使朱

经历过不少风浪,磨练出了遇事处变不惊的能力和极深的城府,但对这润物细

无声的目光洗礼却毫无抵抗能力。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已经停滞,静得连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能听得

一清二楚,这是一场心灵的交锋,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终究还是朱三败下阵来,他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

敢直面长辈的苛责,扭头间却正巧看见沈玉清眼眶微湿,于是纳闷地道:「玉儿,

你怎么了?」

沈玉清赌气地扭过头,并不回应。

朱三这才明白沈玉清吃醋了,不过他在沈家四女面前一向霸道,当着众人的

面,他根本不会软言劝慰,只是一笑了之。

薛云染自然也看到了沈玉清,但她的目光并未在沈玉清身上停留,转而望向

铁面人道:「你夜晚飞刀留信与我,无非是想调虎离山,图谋掠走谢氏姐妹,怎

地突然中途变卦,跑到这里来为非作歹了?」

薛云染不仅人美,连声音也如同银铃,自带空灵之美,恰似珠落玉盘,清脆

悦耳。

铁面人不以为然地道:「本尊早就料想你收到书信后,必定会假意去救凌菲,

实则守在那两个小丫头附近,等待本尊出现!」

薛云染眉头一扬道:「哦?即知如此,那你目的何在?」

铁面人邪笑道:「你以为是调虎离山,但本尊其实是引蛇出洞,你可明白?」

薛云染道:「既然如此,我已在你眼前,为何还不动手?」

铁面人道:「反正你迟早是本尊囊中之物,本尊不急,且闲谈几句。素闻你

师从静远老尼,理应是随师受戒,遁入空门,那日却又见你梳着道髻,不知你到

底是念佛还是修道?再者,你手持拂尘,却用白玉雕柄,身着素袍,却又束紧腰

身,以显露色相,想必内心必然纷杂,贪恋俗世繁华,未登空明之境,既是如此,

何不顺从内心,除去这身上的羁绊,潇洒自在地活在世上?本尊向来爱惜女子

若你诚心归顺,本尊倒可以教你去伪存真之道,体会人世间之极乐,不知你意下

如何?」

面对铁面人的调戏,薛云染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佛道本一家,皆是

劝人向善,洁身自好,只要心怀善念,无一人不可念佛,无一人不可修道,我带

发修行,穿着装饰只随本心,不在于显摆享受,你却拘泥于表象,妄谈佛道,以

此为论据大加揣测,诚可笑矣。」

铁面人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听说你武功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普

元老尼姑更胜一筹,本尊倒真想试试,看你的武功能否及得上你嘴上的功夫!」

薛云染将拂尘轻轻一甩,横于玉腕之上,正色道:「你言辞轻慢事小,淫辱

我峨眉弟子却是罪孽深重,本该堕入阿鼻地狱,但我佛慈悲,愿渡一切可渡之人,

如若你现在幡然醒悟,将凌菲师侄送回,我便网开一面,带你上峨眉山剃度修行,

在青灯古佛诚心悔过,不然,我只得为世间除魔了!」

铁面人邪笑道:「好大的口气!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在本尊面前如此狂妄了!

既然你对自己功力如此自信,那本尊就给你个机会,如若你能赢得了本尊,

本尊不仅将那贱婢拱手奉还,而且答应随你上峨眉山出家为僧,不过,若是你输

了,又该如何呢?」

薛云染慨然道:「非是我薛云染自视过高,只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况且我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若不敌,只怪我学艺不精,辱没峨眉威名,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

铁面人道:「像你这样的美人,本尊可舍不得下毒手,放心,本尊不仅不会

杀你,而且还会让你飘飘欲仙,享尽人世极乐!」

薛云染见铁面人满嘴污言秽语,脸色微微一变道:「闲话少提,出手吧!」

铁面人看了看身后的尹仲,见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坐疗伤已经止住伤势,惨

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于是慢条斯理地道:「不急!这里不止你我两人,且

还有伤者,若是他们助拳,或者趁本尊与你比武时,袭击伤者,让本尊分心分神,

又该如何算呢?」

薛云染这才意识到铁面人虽然狂妄自大,但却十分狡黠,寥寥数语间不仅让

自己陷入单打独斗的局面,而且还拿自己作为挡箭牌保护住了受伤的尹仲,但事

已至此,薛云染自知不能反悔,否则不仅救不到凌菲,而且还会落个胆怯的口实,

让沈玉清等外人见笑。

略一思考后,薛云染回道:「既是比武,按照江湖规矩,自然不许旁人插手,

况且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也没必要插手!至于他们与你之间的恩怨,那是另

一回事,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决定,若是比武之后,他们要找你麻烦,我也无权干

涉!」

薛云染此言话中带话,明面上表明立场,不让朱三等人插手比武,暗地里却

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暗示朱三等人可以在自己失手之时出手,有进有退,让铁

面人无法挑剔!

铁面人迟疑了一下道:「他们皆是本尊手下败将,如若你不敌,即便他们联

手齐上,本尊又有何可惧,出手吧!」

薛云染见铁面人有恃无恐,也不多话,轻喝一声:「看招!」

说罢,薛云染素手一抬,竟是拿拂尘当宝剑使用,真力灌注于拂尘上,让那

柔顺的银丝凝结一处,如同剑刃般直指向铁面人中路,出招看似极缓,然后却瞬

间到了铁面人跟前,恰似白虹贯日,华丽而迅捷。

铁面人侧身闪过,转换了一下方位,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果然出手不凡,

看来传言非虚,就让本尊来指点你几招!」

话音未落,铁面人已主动出手,绕过拂尘,闪到了薛云染面前,左手五指成

爪,抓向薛云染的右腕,右手横出一掌,袭向薛云染高耸的酥胸。

薛云染见状,玉腕一抖,拂尘倒卷而来,万千银丝锋芒顿现,化作条条银蛇,

扫向铁面人后背,同时玉袖一招,轻飘飘地画了一个圆弧,准确无比地卷住了铁

面人的手腕,并顺势往身旁一带,化解了他的攻势。

铁面人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劲气由内而发,传遍全身,不仅震开了卷住自

己手腕的袍袖,而且将那万千银丝全部激荡开来。

两人快速地换了两招,各自后退一步,对视而立!

薛云染武学天赋究极天人,十八芳龄便代表峨眉参加武林大会,分别对战少

林、武当两大掌门,过百招而不落下风,是以一战成名,天下皆知,但从刚才的

过招试探中,她却暗暗心惊,只觉这铁面人虽然招式简单,但内力高深莫测,完

全不在以内功修为精深而闻名于世的少林掌门不空大师之下,于是收招静观,思

量如何破敌。

铁面人桀桀怪笑道:「你这小妮子还不错,比刚才那个强多了,不过要想战

胜本尊,光凭这两下子还远远不够!」

还在跟朱三置气的沈玉清听得此言,气得柳眉倒竖,若不是内力难以为继,

只怕就要提剑而上,找铁面人好好理论一番了。

薛云染淡淡一笑道:「承蒙夸奖,那你再试试这一招,看够不够格赢你!」

铁面人定睛一看,只见薛云染浑身上下突然泛起一层若隐若现的月白色光晕,

身形一长,轻飘飘地飞身而来,同时手中拂尘一卷,洒下万道银光,恰似一条白

龙遨游天际,姿态优美至极,却又有如箭雨密布,铁面人浑身上下皆笼罩在银光

内,竟似无路可逃!

此招一出,吴老不由惊叹道:「没想到这薛云染如此年轻,招式居然这般精

妙,峨眉复兴,指日可待了!」

沈玉清本不喜吴老夸赞之言,但见此景,却也黯然失色,有些忐忑地望向朱

三,似是经历了对视之故,此时朱三眼神里没有了最初时的痴狂,而是平静如水

地观察着场上局势,沈玉清方才稍稍心安。

在众人皆以为铁面人避无可避之时,铁面人却施展移形换影之法,如同鬼魅

般闪了出来,朗声道:「不错的招式!这是峨眉的绝学么?为何普元老尼姑未曾

用过?」

薛云染面若寒霜地道:「此乃峨眉派绝技梵净空明诀第二式天龙降世润八方,

你不曾见得此招,许是普元师姐嫌你武功低微,不值得用罢了!」

薛云染虽然嘴上贬低铁面人,心里却对铁面人愈加重视,因为这梵净空明诀

乃是静远神尼秘传与她的绝学,总共三式,玄妙无比,即便峨眉现任掌门普元师

太也不曾习得,薛云染以此诀为护身之绝招,从未出手使用过,本想趁铁面人不

识招式厉害而一举战胜他,却不料铁面人身法如此诡异,居然毫发无伤地避了过

去,让薛云染如何不心惊!

铁面人哑然失笑道:「你就不必为那老尼姑脸上贴金了,本尊知道她有几斤

几两,此招玄妙无比,世间少人能敌,连本尊也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刚才那一

招算是你赢了!」

薛云染柳眉一扬道:「那你的意思是就此认负?」

铁面人邪笑数声道:「女娃儿,你未免太天真了,方才本尊说过,指点你几

招,本尊还未用全力呢!现在三招已过,就让你也尝尝本尊的厉害吧!」

说罢,铁面人倏地腾空而起,双手成爪,玄色斗篷随风飘扬,犹如一只展开

双翅的大鹏鸟一般急坠直下,冲下自己的猎物。

朱三见状不妙,脱口疾呼道:「薛姑娘小心!」

薛云染心知铁面人内力远在自己之上,自是全神贯注于应敌,朱三的疾呼只

在耳边一掠而过,她眼见铁面人来得凶猛,不想与他硬碰硬,于是轻移莲步,连

换了三个身位,闪开了铁面人迅猛无比的攻击。

铁面人一击不中,并不在意,猛地双掌一挥,袭向薛云染站立的方位,只见

平静的夜空下狂风骤起,一些野草居然被连根拔起,混合着地上的泥沙卷在风暴

内,滚滚而来!

薛云染纵身一跃,身如白虹,再次闪过铁面人的掌风,左手一招流云飞袖,

右手拂尘倒卷,分别袭向铁面人的面门和后背。

铁面人并不回避,而是变掌为爪,双爪齐出,迎向薛云染,想要抓住薛云染

的长袖,对那卷向后背的拂尘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薛云染水袖在前,没有料到铁面人居然一开始就用这般搏命的招式,心知若

是招式使到老,即便可以扫中铁面人后背,但水袖也必定落入铁面人之手,且让

铁面人趁机近身,所以薛云染果断变招,水袖一招,在空中虚晃一下,收回身前,

拂尘上却加了三分内力,如电光般扫去!

铁面人双爪成空,背部毫无防范,眼看拂尘便要结结实实地击中后背,孰料

身子却陡然一矮,凭空缩了半尺,硬是让那飞散的银丝擦着斗篷而过,没有伤

到后背分毫!

「缩骨功!」

薛云染暗叫一声,趁铁面人没有恢复原形之时,骤然发动反攻,拂尘或扫或

点,接连使出八招,瞬间白芒阵阵,劲风四起,将那铁面人围得水泄不通!

铁面人大喝一声,解下身上斗篷,露出那瘦削矮小的身躯,他运起全身真气,

灌注于斗篷之上,双手翻动如飞,恰似一杆大旗挥动,将周身护得水泼不进!

只听得一阵咻咻的怪异之声响起,铁面人固守本位不动,而薛云染则上下纷

飞,四方游走,水袖与拂尘齐出,两人眨眼之间已交手五十余招,激荡的真气扫

得沙石翻滚,草屑纷飞,连三丈之外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不小的劲气,内功最浅的

小虎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朱三头一回见这等对战,觉得十分新奇,许多招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让他惊愕不已,也受益匪浅,他知吴老最是见闻广博,于是悄声问道:「前辈,

依你看,薛姑娘能赢么?」

吴老神情冷峻地道:「不好说!双方各有所长,薛姑娘胜在招式精妙,身法

灵巧,铁面人强在内力深厚,防守稳固,而高手对战,胜负往往在一瞬之间,就

看谁能最先找出对方的破绽!」

朱三和吴老窃窃私语时,场中的两人依然在缠斗。

薛云染手中的白玉拂尘每每将要击中铁面人,都被那铁幕一般的斗篷挡住,

恰似击中了一面铁墙,锋利的银丝瞬间飘散,根本无法穿透那黑色斗篷,她心知

自己内力不如铁面人这般雄浑深厚,如若继续抢攻下去,迟早被铁面人耗尽真气,

于是索性收招回体,出言相激道:「似你这般只守不攻,只怕天明也未必能分出

胜负,莫非阁下是乌龟化身么?」

铁面人将斗篷重新披上,裹住那分外瘦削的身躯,不以为然地道:「你攻我

守,乃是形势使然,况且拳脚无眼,稍一疏忽便可能命丧当场,本尊谨慎一点,

有何不可,照你所言,本尊出招时你又为何闪躲呢?」

薛云染将真气在体内暗暗运行了一个周天,发觉内力已只剩八成,若是继续

相持下去凶多吉少,于是朗声道:「多说无益,不如你我三招定胜负如何?」

见两人突然收招,朱三又轻声问道:「这薛姑娘明明占了上风,为何突然提

出三招定胜负呢?」

吴老微微摇头道:「不然,薛姑娘虽然表面占了上风,但却不能破对方固守

之局,且如此狂攻,内力耗损必然极大,而铁面人明显内力较为深厚,如此相持

下去,等到薛姑娘内力损耗殆尽,则局势危矣!薛姑娘冰雪聪明,情知不能继续

与铁面人纠缠,所以提出三招定胜负,倚仗招式精妙之利,速战速决,此乃是明

智之举,就怕那铁面人不肯答应!」

朱三点点头,继续望向场中飘然而立的薛云染,不知怎地突然心生一丝不妙

之感,随意地左右扫视了两眼,又见沈玥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的局势,神色凝重,

若有所思,心中不祥之感更甚。

铁面人眼珠一转,爽快地答道:「好!三招就三招,尽管使出你的绝招,本

尊倒要见识一下,峨眉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武功到底有多高!」

薛云染见铁面人毫不犹豫地答应,心知成败在此一举,于是凝神聚气,口中

轻诵一声「阿弥陀佛」,脚踩莲花步,春葱玉指捻成兰花状,拂尘一扬,万千银

丝如同柳絮般轻飘飘地飞向铁面人。

铁面人见薛云染招式极缓,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谨慎起见,于是运

起全身真气,汇于胸前,几经酝酿之后,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只见一团热气腾腾

的白雾呼啸而出,迎向柳絮般的银丝。

吴老见状,惊叹道:「此人究竟何方神圣,举止怪异,言辞淫邪,为何却练

就了一身如此深厚的纯阳真气?他此招看似不显眼,其劲道却刚猛无匹,只怕丐

帮镇派绝技降龙十八掌也未必能敌,薛姑娘危矣!」

薛云染眉头轻轻一蹙,手上又加了三分内力,只见那柳絮般的银丝瞬间锋芒

毕露,恰似千百条银蛇吐信,快慢不一地刺向铁面人,然而吴老之言并非谬赞,

铁面人这一掌击出的劲气无比刚猛霸道,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团白雾般的蒸汽一

遇到银丝便瞬间爆裂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将那万千银蛇完全吞噬,烧

了个干净,而且爆炸之后,火球依然去势不减,朝着薛云染呼啸而去!

薛云染虽然惊愕于铁面人的掌力,但却并不惊慌,玉臂一震,将烧尽的拂尘

尾抖成一朵莲花,再往身侧一带,卸掉了那刚猛无匹的纯阳真气,同时娇喝一声

「着」,玉指不知何时已在身前,如利刃般戳向铁面人胸腹,指未到,劲气先到,

锐利无比,足可切金断玉。

铁面人满以为薛云染毕身功力都在兵器上,见她拂尘银丝已被烧光,只余一

根光秃秃的玉柄,败象已露,正待出言调戏,却不料薛云染刚才只是虚招示弱,

真正的杀招隐藏在后,好在铁面人功力通玄,千钧一发之际仍能快速应对,急忙

移形换位,并运起全身真气护体,但饶是如此,铁面人仍被薛云染的无形指力逼

得狼狈不堪,未能完全闪过,只见那护身的黑色斗篷像是被利刃扫过一般,腰身

以下被完全截断,飘落在草地上。

铁面人赞道:「好精妙的指力,竟能破得了本尊的护体玄功,刚才那两招,

你我算是扯平了!」

薛云染淡淡地道:「你的掌力也不差,连我心爱的拂尘也毁掉了,这笔账又

该怎么算?」

铁面人道:「区区一柄白玉拂尘,何足挂齿,等你败了之后,安心归顺了本

尊,本尊便为你做一千柄、一万柄!」

薛云染面寒如霜地道:「此物对我何等意义重大,外人岂会知晓?你我胜负

未分,暂时还容不得你狂妄,刚才都是我先出招,现在该轮到你出手了!」

薛云染嘴上虽不服软,但内心已知胜算不高,刚才那第一招乃是梵净空明诀

的第一式,名曰「碎羽飞扬耀轻尘」,第二招则是峨眉另一门绝学「灵虚指」中

的杀招,她两招连用,先用梵净空明诀第一式诱使铁面人催动全身内力强行击破,

再以灵虚指趁虚而入,一明一暗,一虚一实,可谓全力以赴,孰料铁面人出掌之

后,居然还留有余劲护体,灵虚指拂中他的后背,却只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削下

了半截斗篷,未能伤及本体,而铁面人只出了一掌便击毁了白玉拂尘,表面上看

是打成平手,但两招换一招,薛云染已是大大吃亏了。

薛云染让铁面人先出招,除了气势上不输于人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经过

刚才的一番缠斗,她发现铁面人防守稳固得像一只千年老龟,极难寻找到破绽,

即便刚才凭借招式之精妙诱敌成功,也只是堪堪扳回了劣势,以他的武功和谨慎

性格不可能连上两次当,但同时薛云染也看出,尽管铁面人防守固若金汤,却甚

少主动进攻,连反击都鲜有,招式从不使老,一旦察觉危险便立刻收招回体,固

守本位。

经过一番仔细思量后,薛云染觉得要想战胜铁面人,只有在他出招主动进攻

之时寻找破绽,方能有胜利之机,所以故作大方,让铁面人先出招。

铁面人并不急着出招,而是感慨地道:「当今天下能与本尊过五十招还不露

败象的屈指可数,像你这般年纪的本尊敢说一个都没有,你的表现着实让本尊刮

目相看,可惜本尊实在不想去过那天天虾米豆腐的无聊生活,不然本尊还真有可

能对你网开一面!

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是否真的要接本尊这两招,这次本尊可是会全力

以赴的,若是你接不住,本尊也不能保证你全身而退!」

薛云染正色道:「我薛云染若是此时退却,岂不辱没了峨眉派数百年之威名,

你尽管出招吧!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

铁面人冷哼一声,目光如隼地看向薛云染道:「门派名声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么?值得你用生命去捍卫?」

薛云染坚毅地对视着铁面人那冷峻而锐利的目光,斩钉截铁地道:「我身为

峨眉派掌门继承人,捍卫峨眉威名乃是份内之事,况且我从小在峨眉山长大,峨

眉不仅是我的师门,更是我唯一的家,我平生之志便是要让峨眉重现往日荣光,

重登武林正道之首,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铁面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你准备好,本尊要出招

了!」

说罢,铁面人狂吼一声,双掌向天,慢慢地向下压,将毕身功力汇集于丹田,

片刻后,只听得他全身骨节咯咯作响,脆如爆火炒豆,周身突然涌出一股暗黑劲

气,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高,不多时竟连身形都隐没于黑气之内,浑然一体,

虚实莫辨,仿若一阵黑色龙卷风暴平地而起,矗立于天地之间,让人望而生畏,

就连天空之明月也被这冲天的黑气所震慑,胆怯地躲进了云层里。

在场众人,谁曾见过这等诡异的奇功,纷纷屏息凝神,担忧地望向薛云染,

朱三那握着紫月剑的手掌心更是早已汗水涔涔,就连见识广博的吴老也瞠目结舌,

暗道:「不可能!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刚才明明用的是纯阳真气,怎生又使出这

般怪异的邪功,难道是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众人惊愕之时,黑风已快速向薛云染卷去,在这高达数丈的黑风面前,薛云

染原本高挑的身材显得那么渺小微弱,还未到身边,凌厉的劲风已吹得那素色长

袍如白旗般招展,三千青丝更是扎束不住,如同泼墨似的披洒在了身后,这个超

尘脱俗的仙子仿佛顷刻间便会被呼啸的黑风席卷而飞,撕裂成漫天飘舞的白羽!

面对如此骇人之气势,薛云染却依旧飘然而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白

衣胜雪,手里捻着那仅剩玉柄的拂尘,面带从容地迎接风暴的到来,仿佛月

子下凡,又有如观音菩萨降世!

似是薛云染那从然淡雅的气质太过惊艳,席卷肆虐的黑风卷至薛云染面前时,

竟然稍微停顿了一下,那股骇人的气势也不自觉地减弱了三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穿越天际的悦耳长啸响起,薛云染那纯白的身影

已如同穿云仙鹤般钻进了黑风之中,众人齐齐望去,却见黑风之中隐约有白浪翻

滚,将暗黑风暴搅成一片混沌,其中还掺杂着铁面人如雷的吼声和薛云染清脆的

娇喝声。

这一场武林绝顶高手之间的决战,看得朱三等人既提心吊胆,又如痴如醉,

只觉铁面人和薛云染已经化为一体,黑白难辨,更不知谁胜谁败。

沈玉清本来心中极为矛盾,她既不希望铁面人胜出,又想让不可一世的薛云

染吃足苦头,但看到薛云染淡然自若地面对铁面人无比骇人的邪功时,沈玉清瞬

间释然了,暗自轻叹道:「原来她不是不敢与我比试,而是武功确实胜我一筹,

不说以我现时的功力,即便再增进三分,也无法像她一样从容地接下铁面人这一

招!」

两人的交战并未持续多久,片刻间,黑气便渐渐消散,月光重现大地,薛云

染和铁面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

只见薛云染身躯前倾,双手合握白玉拂尘,直插铁面人的腹部,而铁面人则

两掌虚合,用无形气劲护住中,看上去像是抓着一个无形的球一般,那根光秃

秃的白玉拂尘明明离铁面人的气海穴只有毫厘之隔,却又被那股无形气劲锁住,

不能再向前半分!

吴老面色凝重地道:「不好,薛姑娘内力本就不如对方,此番大战又消耗了

不少,如此相持下去,进退不得,必定凶多吉少!」

众人听得吴老之言,纷纷面露不安,朱三尤甚,他见两人如石像般纹丝不动,

突然心生诡计,手把紫月剑,移步向铁面人后方走去。

吴老目光如电,察觉朱三异动,连忙按住了朱三,轻语道:「稍安勿躁,薛

姑娘心气甚高,此战又关系门派名声,按照江湖规矩,非是她亲口认输,我等便

不能上前相帮,否则即便赢了,也会落人口实,薛姑娘不仅不会感激,而且还会

怨恨你!」

朱三心道:「这算哪门子的江湖规矩,明明不敌,还不许人帮忙,硬要输了

才甘心,实在迂腐至极!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是爱自命清高,刀剑无眼,生死

攸关,只要能赢,管他什么以多欺少,管他什么不择手段?」

朱三心虽如此思量,但却并没有说出口,一来不好直接驳斥吴老,二来担心

薛云染真的怨恨他,自绝门路,所以只是撇了撇嘴,继续看向陷入僵局的较量。

此时已近子时,又临近中秋,天空之月当空而照,满如圆盘,静静地注视着

地面这群不肯安歇的男女

正如吴老所料,铁面人果然在这场内力的较量中逐渐占到了上风,只见他轻

喝一声,虚合的双掌缓缓地向前推,竟将那拂尘一点点地逼离了身体。

薛云染真气几近枯竭,只是凭借仅有的一丝内力和超强的意志力在顽强抵抗,

但却并不能抵挡铁面人一浪接一浪般的内力攻势,那握住拂尘柄的玉手不住地颤

抖,似乎有点把持不住,白玉似的面容上红霞朵朵,鼻翼噏动,急促地呼吸着,

一滴滴香汗从吹弹可破的肌肤中渗出,顺着圆滑的下巴点点垂下,如断线的珍珠

般落在高耸丰盈的酥胸上,既轻又薄的素色长袍经不得汗滴浸润,紧紧地贴在了

身上,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竟透出了贴身的鹅黄色肚兜,甚至连那浑圆饱满的

胸型和深邃迷人的乳沟也隐约可见!

铁面人自恃胜券在握,两眼放光地瞄向薛云染那山峦起伏的酥胸,嘴角浮现

出一丝淫邪的浅笑,仿佛已经预见到薛云染倒于怀中,任由他上下其手的销魂

象!

薛云染已处于强弩之末,苦苦支撑,见铁面人用淫邪的目光赤裸裸地盯着自

己的酥胸,心中又羞又愤,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还以愤恨的目光!

铁面人心知薛云染已无力抵抗,愈加得意忘形,居然嘟起嘴,朝着薛云染绯

红如霞的俏脸上吹了一口气,两人相隔本就不足五尺,这一口气又是用内力催发,

恰似一阵妖风拂过,吹得薛云染柳眉紧蹙,披散在肩头的如瀑长发也随风凌乱飞

舞起来!

薛云染自从娘胎出来,一直被捧着举着,莫说在峨眉派地位超然,就连少林

武当两大武林泰斗也对她赞誉有加,何曾受过这等折辱,若不是多年潜心修禅已

经让她练就了远超常人的镇定平和心态,只怕当场就要委屈得落泪了!

沈玉清虽然希望薛云染能得到点教训,但见铁面人如此调戏薛云染,也大为

不忿,高声道:「恶贼,比武较量,分出胜负即可,怎地还要如此羞辱于她,未

免太过分了!」

铁面人听得此言,斜眼瞥了一下沈玉清,又故技重施地向薛云染吹了一口气,

挑衅意味十足!

沈玉清直气得花容失色,不顾自己还未恢复功力,便欲上前教训铁面人。

吴老连忙制止道:「不要冲动,薛姑娘败象已露,撑不了多久了,按照此前

的约定,只要她败我们便可立即出手。依老朽观之,那贼人虽然赢了薛姑娘,但

内力耗损也颇为巨大,我们三人联手,应该可以胜他。你若是此时上,则正中贼

人下怀,他既可以扬言你与薛姑娘联手仍不敌他,而且可能趁机伤你,让我们折

损一臂!」

沈玉清听得此言,这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静下心来呼吸吐纳,以求多恢复

一点内力。

在场众人,要说谁最难受失落,薛云染自然首当其冲,但经历了铁面人接二

连三的折辱调戏后,薛云染却仍未放弃,依旧苦苦支撑,内力耗损将尽的她香汗

淋漓,素袍已完全被渗透。

铁面人见状怪笑了一声,嘴皮抖动了数下,但却并未说话。

朱三瞧得真切,正自纳闷,却见薛云染嘴唇也微微抖动,心中更是满腹疑云。

少顷,薛云染娇躯忽然一软,倒退了一大步,显然已经油尽灯枯,再无内

抗衡铁面人,连那白玉拂尘也把持不住,径自脱手而飞!

铁面人得势不饶人,趁薛云染立足未稳,猛地欺身向前,大手一张,竟似要

拦腰抱住薛云染的娇躯。

淫贼看剑!」

朱三大吼一声,手中剑划出一道紫芒,削向铁面人手腕,这一声淫贼喊得急

切,喊得正义凛然,却似忘了自己也是淫贼出身!

吴老和沈玉清稍微愣了一下,齐齐出手,三人分别从三个方位出手,却不约

而同地袭向铁面人的双臂,显然都想救薛云染脱险,只是他们距离铁面人最少也

有三丈之远,仓促之间又如何救得到呢?

「着!」

三人身形刚刚飞出,已听得一声娇喝,只见那不可一世的铁面人居然仰面而

飞,如同败草一般摔在了草地上,口吐鲜血!

这一剧变让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往薛云染齐齐望

去,只见她半跪在地上,右手举于半空,食指和中指斜斜向前。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薛云染见铁面人觊觎她的美色,且欺她内力耗尽,

必会借机淫辱,所以故作真力衰竭不支之状,以自己身体为饵,诱使铁面人放松

警惕,欺身向前,然后用所剩无几的内力使出「灵虚指」,点中了铁面人的左肋,

铁面人护体玄功先前已被破掉,此番不仅没有触摸到薛云染的身体,反而一时大

意被点中要害,功亏一篑,实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铁面人内功何等精深,虽然被点中要害,但因薛云染内力将尽,强弩之

末,所以并未因此而受到重创,他反应奇快,趁朱三等人发愣之时,突然弹地而

起,向朱三等人凌空拍出一掌,然后身形一闪,如同鹰隼般向北边飞去,而打坐

了许久的尹仲见状,也趁乱丢出一把淡蓝色的药丸,朝铁面人的反方向逃去。

铁面人拍出的那一掌乃是情急逃命所用,虽然不如最初时那般骇人,却也十

分刚猛霸道,三人不敢硬接,只得向后跃出一丈,躲过那凌厉的掌风,尚未立稳

足跟,尹仲的脱身迷烟弹也飞到了面前,三人只得各出一掌,将那淡蓝色小药丸

击碎在空中,一阵「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响过之后,现场顿时被一股浓厚的蓝

色迷烟笼罩住,幸而是在空旷的草地上,迷烟极易飘散,否则内力较浅的沈玥和

小虎必定受迷烟之害。

眼见朱三等人未能及时截住铁面人,薛云染大为失望,她娇喝一声「淫贼

走!」,强提所剩无几的真气,孤身一人向铁面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朱三见状,忙大喊道:「薛姑娘,穷寇莫追!」

薛云染充耳不闻,仍然紧追不舍,她内力虽将尽枯竭,但轻功却依然曼妙,

几个纵跃之后,已消失在夜幕里。

朱三见薛云染一意孤行,心中担忧之至,不假思索便立刻仗剑紧随而去,此

举却又让沈玉清起了醋意,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将剑掷在了地上,赌气地

看着朱三离去的背影,并未跟上。

吴老暗叹一声,向小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照顾好沈玥母子,自己则纵身向

南,追那受伤逃窜的尹仲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