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仙子传】(修改57折加58折)
第五十七折 雪舞江山与君共饮
两边船在海面刚一接近,就见对面船上还真是跟个烟花场所一样,年轻男女
聚在甲板上饮酒作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这么多少男少女在甲板上赏
雪喝酒,他们越是这样朱霖越是不敢掉以轻心,对面丫鬟站在船上娇滴滴笑道:
「我家主人有请贵客到船上一聚。」
赵青青收起瑶琴道了声好,朱霖按剑守卫在赵青青旁边低声道:「公主,对
面船上也不知有什么,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赵青青背负双手道:「无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越是心虚反而显得
我们胆怯了。」
朱霖闻言道:「也好,风里雨里这么多都经历过来了,纵是妖界中人会他一
会又有何妨!」
两人说罢并肩登上对面船只,妖界船内遍布粉黄纱帐,装饰的金碧辉煌,每
层船内多有宴席美人青年才俊,众多美貌丫鬟来来回回奔波伺候,里边香气扑鼻,
一进房间,暗道一声好个妖孽!
正中金椅上端坐着一名穿着锦缎衣裳的中年男人,年纪约有四十左右,只见
此人生的是满面红光肥头大耳,眯着一双贼眼精光四射,嘴角留着两撮小胡子颇
为猥琐滑稽,脸胖的是连下巴都没了,正一脸色相的和怀里搂着的艳姬调情,赵
青青和朱霖并肩走来时,这胖子连忙起身旋风一样跪下来,笑的眼睛都没了尖声
道:「咳……老奴未及远迎殿下,真是失礼了……」
赵青青美眸瞧了瞧这胖子,轻举玉手道:「丞相请起。」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龙宫丞相,此人本相是修行千年的一只玄龟,朱霖仔细
瞧了几眼暗道:「原来是龙宫里的一只老乌龟啊……」
龟丞相伸出肥手一指座位,一脸和蔼笑容道:「老奴早就听闻殿下的事迹了,
连龙王他老人家都对仙子您敬佩不已,非要说着有机会见一见您。」
赵青青轻移娇躯入座,玉手把玩着自己胸前秀发漫不经心道:「只是丞相为
何来到这里?」
龟丞相一张肥脸露出几分无奈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赵青青道:「丞相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言。」
龟丞相这才缓缓道:「殿下请看。」
龟丞相说着背对朱霖与赵青青,伸出肥手在面前虚空一画,只见众人面前登
时云遮舞绕,层层乌黑雾气一层接着一层在虚空盘旋,仿佛海市蜃楼,又说不出
的诡异。
朱霖盯着雾气忍不住吞吞口水,一双眼睛仔细瞧着这雾气,看这雾气究竟能
变出什么来!
众人屏气凝神都瞧着这雾气越来越浓厚,显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处幻境,这幻
境里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地方,鬼气森森的,幻境里冷不丁被风一吹,只见渐渐地
雾气里边开始显现出无数直插云霄的大山轮廓来,无数大山高耸入云,大山深处
从里边不断吞吐出汹涌流动的浓黑雾气,一眼也看不清里边深浅。
只看这样子这些大山被层层乌黑瘴气所遮掩,一派不见天日的模样,高山外
围地上荆棘杂生沼泽遍地,猿鸣狼叫之声清晰入耳,毒虫怪兽数不数胜,令人阵
阵生寒。
龟丞相道:「殿下的大名在妖界亦如雷贯耳,您本是修道之人,自也知道一
些妖界秘闻。」
赵青青似觉疲倦,轻皱柳眉道:「妖界自有圣女主持公道,本宫不想卷入过
多是非。」
龟丞相转过身躯,步步冲赵青青逼来道:「仙子,您真的能置身事外么?」
朱霖猛然进步往前挡住龟丞相道:「丞相,我家公主想怎么样,还没人能左
右得了,这一点希望您明白,即使龙宫亦如此。」
龟丞相脸上笑容更无分毫,甩袖背过身子道:「以老奴千年修为也只能窥探
进十万大山百里之内,那怪物的法力越来越强大了,绝不危言耸听的是,那怪物
的大军足以达到灭世地步了。」
朱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道:「灭世就灭世,灭的也是妖界的世,我州如今自
顾尚且不暇,哪有时间管别人死活?」
龟丞相嘴角胡子无风自起,颇有几分怒言道:「哼哼,将军好自在,妖界名
为妖界,但千万子民还不是以人为多,如今真正的魔王早就想灭世,封印又即将
破裂,到那个时候,将军就等着领教妖魔大军的威力吧!」
赵青青举起手制止朱霖道:「丞相勿怪,本宫实在无能为力,请转告圣女,
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强,请圣女挑选勇士,闯入魔窟加固封印为好。」
龟丞相懒懒道:「圣女有言,仙子您的法力深不可测,若由您率领两界勇士
闯进十万大山也许还有一线转机,但目前看来是不大可能了,不过圣女还有一句
话,若封印破裂,妖魔大军破印而出,九重天有难时,请仙子到时助九重天一臂
之力,作为回报,殿下若需龙宫之处,一句话便可。」
赵青青略一思索道:「好,那就依丞相所言,但愿本宫听到九重天意欲进入
渤海的传言是假的。」
龟丞相咳嗽一声尴尬道:「哪有的事儿,主人早就被十万大山弄得焦头烂额
了。」
赵青青摇摇头道:「好了,本宫该走了。」
鬼丞相挤眉弄眼一笑,殷勤十足道:「老奴恭送殿下。」
返航之时路程漫漫,回来时候一夜航行,天都快亮了,船外大雪不止呼啸着
坠入大海,转眼便消失不见融化入茫茫深海,赵青青长发轻挽,诱人玉体一袭紫
衣穿在高挑娇躯,绝美容颜面蒙淡红轻纱,一人亭亭玉立在这里,美眸瞧着船外
大雪轻诵道:「雪虽然美,却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朱霖恰在这时按剑走入房间道:「殿下,您在想什么?」
赵青青盘腿坐下道:「本宫想起该回定州了。」
朱霖点头无奈一笑道:「也是,正好一起回定州。」
赵青青伸出玉手轻挑蜡烛火芯,烛火明亮了一些,她偏脸道:「仔细想来,
人总是念旧的,从哪儿来,最终还是要回哪里去。」
朱霖摇头笑道:「哈,不过公主您一直可不是喜欢多愁善感的人,既然决定
要脱离梁国,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
赵青青拿起蜡烛放在面前嫣然笑道:「你要如此说来,那本宫也不跟你做作
了,朱霖,你过来!」
朱霖听她一声娇喊,惹的自己心都快化了,不敢置信的结巴道:「喊我?」
赵青青笑的美丽动人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喊你喊谁?」
朱霖这才不怀疑,大步上前坐在她面前犹豫道:「可以吗?」
赵青青点头道:「公开是君臣,私下就算是挚友吧。」
朱霖瞧着她紫衣单薄,本能的想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手伸一半快要碰到她
香肩时愕然停住,气氛有些尴尬,赵青青一双眼睛瞧着他眼睛。面纱下的俏脸清
晰可见,一双清澈美眸水雾更多了几分:「我……不冷,只是你太累了,该好好
休息休息。」
朱霖听了这话,喉咙一哽,眼睛就湿润了几分笑道:「无妨,我这个人粗鲁
惯了,一点小事还累不着我。」
赵青青咬咬红唇,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彼此之间呼吸可闻。朱霖一点一点瞧
着她蒙着淡红薄纱的脸,她的脸如此绝美,让人一直不敢去仔细得看,今夜是第
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尤其是她面纱下的红唇,太诱惑人。
朱霖的心砰砰直跳,情不自禁的想去吻她,两个人的距离在渐渐缩进,赵青
青伸出玉手挡住自己红唇笑道:「你再这样,我可看不起你了。」
朱霖咳嗽一声尴尬道:「其实燕兄人也不错,以前对他真的是有一些误解。」
赵青青立起娇躯柔声道:「他这个人缺点是有一些,但总得来说,人很不错。」
朱霖心道:「我敢说他不好么……」
天一点点快亮了,快靠岸时候迎候的队伍早已等候多时,赵青青当先下船,
许亮快步走来弯腰道:「公主,回定州的事务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启程
了。」
赵青青轻抬玉手道:「恩,只是本宫这次回定州就不再来昌郡了,朱霖他也
要陪同本宫暂回定州,你就在昌郡这里便宜行事吧,先把水军的事尽快办好。」
许亮低头道:「殿下放心,亮愿尽力。」
赵青青在阿娟陪同下登上马车一道回往定州,朱霖骑马陪同,身边卫队一眼
望不尽首尾,便在大雪飘飘寒风呼啸之中连续赶路两日回往定州。
小泥鳅坐在马车里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一双贼眼东瞧瞧西看看,阿娟侍候
赵青青刚喝了药汤,小泥鳅忍不住道:「姑姑……您的病好些了么?」
阿娟在旁道:「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小泥鳅你不用担心。」
小泥鳅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听赵青青问道:「听人说,你品
性不端,有这回事吗?」
小泥鳅刚想撒谎,赵青青已然蹙眉道:「说实话。」
小泥鳅吓的噗通跌倒在地,连忙道:「回姑姑的话!小泥鳅没吃喝时,偷过
……人家东西吃。」
阿娟闻言噗嗤一笑道:「好啦好啦,你别害怕,公主只是对你寄予厚望,毕
竟她在定州也没几个亲人,你现在下去吧。」
小泥鳅这才走了,赵青青躺在马车里轻道:「阿娟,你觉得这个小泥鳅可以
当皇帝么?」
阿娟细心帮她盖好被子道:「人家不知道呀,只是都说小泥鳅为人轻浮,不
堪大用,这是许亮说的。」
赵青青拿来一本书翻阅着道:「本宫则觉得不然,事在人为,这孩子看似狡
猾其实很是聪明,若好好培养一下,终能成就一代大才。」
阿娟微微一笑柔声道:「公主,您对这个小泥鳅倒是很看重呢,只不过您最
近忙了太久,还是睡一会儿吧。」
赵青青随手放下书,忽而道:「朱瑶和他走了多久了?」
赵青青颇觉得几分伤感,红唇轻启几次都说不出来话,只能幽幽叹息一声。
窗外大雪纷纷,入眼看去眼前尽是雪国一片,空旷荒野白雪茫茫,走到一处
路口时巍峨雄山脚下,一支成千上万的定州兵马长龙一般漫山遍野往北边方向急
速开拔,赵青青的卫队停下来随即为之让路,她掀开窗帘轻声道:「这是谁的部
队?」
朱霖叫停骏马低头回道:「是张彪的三万新军,奉命由副将夏侯越率领去往
锦州一线对抗慕容冲。」
赵青青点点头,由阿娟陪着走下马车道:「想不到他倒是先于本宫之前回到
定州了。」
朱霖跳下骏马来到她旁边道:「吴大人和张彪听说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一块
儿回的城,巴将军在前线的兵力不足,欧阳小姐这才调张彪的部队。」
赵青青美眸看了几眼,眼前军旅经过短短时间训练便已是行进之间颇为斗志
昂扬,说的是一支精锐之师,这张彪练兵还真有一套办法,点头轻笑道:「说起
来这还是本宫给欧阳霓写的信,没想到自己却把这事给忘了,或许这些天真的是
太累了。」
朱霖咳嗽一声道:「可不是嘛,殿下您最近有些操劳过度了,连自己下的调
令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最近事情也真是多。」
赵青青瞪他一眼嗔道:「不许胡说,本宫年纪轻轻的,哪有这么健忘?」
朱霖不敢跟她噘嘴,尴尬笑笑也不吭声了,赵青青轻移娇躯走到路边轻抬玉
手轻喝道:「众军停下。」
她只一喊,漫山遍野的定州兵哗啦一声停在原地,传令声一声接着一声往后
传,漫山遍野很快就静谧的可怕,除了马匹的喘气声再无旁的声音,这支新军表
现的极其训练有素,赵青青背负玉手,脸上露出嫣然笑容道:「定州的大好男儿
去往前线身上没酒可不好,不知道你们的张将军给你们准备好酒了吗?」
众军目不斜视,三万多人手按腰刀严阵待命,雪花飘飘落在肩头,几万人高
声回复的声音震撼天地,赵青青立在阵前笑道:「都带了就好,那好,现在听本
宫号令,本宫命令你们都把酒都拿出来,本宫今天陪你们好好喝上一回!」
朱霖立在后面看着赵青青,此时的她才是真正找回了自己,绽放了自己的光
芒,只是这是否是最后一次呢?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三万将士齐举酒壶,这场面真是毕生难见,赵青青拿起酒壶道:「锦州一线
足足有二十多万的北兵,你们怕否?」
副将夏侯越立在马下哈哈一笑道:「咱兄弟们都笑着说,都说什么北兵天下
无敌,啊呸,还不都是爹妈生的,北兵不也一个样儿,真打起来谁怕谁啊,公主
放心!咱兄弟们去了前线打起仗来绝不会给您丢脸的!」
赵青青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美丽笑道:「壮士出征不知何年何月能在还,本宫
就在这里与诸君共饮好酒,干!」
当回到定州城里时,吴德,张彪站在城门口迎接,赵青青简单说了几句话就
没再理这二人由朱霖陪同去往袁家,袁小蝶成长了许多,也没人再叫她胖丫了,
赵青青换了身白色素衣先看了看袁正南,当着众人面跪拜了一番起身道:「人需
饮水思源,倘若没有袁大人,岂有现在的定州。」
朱霖搀扶起同样跪着的袁小蝶低声道:「公主她已下绝心要脱离梁国,定州
自成一国迫在眉睫,公主已命画师绘下定州各员大将的画像,世世代代挂在公主
府中的听雪楼中,袁大人的画像是公主亲自挂上去的,想必袁大人若地下有知,
也该含笑九泉了。」
袁小蝶擦去脸上泪痕苦笑道:「我爹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公主对我们
家也很好,金银用度从来不缺,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赵青青轻声道:「本宫接过定州以来,没一夜早早睡过,也体会到当年袁大
朱霖在旁忍不住劝道:「殿下,您该回去了。」
赵青青瞧着院里梅花叹道:「世人皆道人往高处走,岂不知还有高处不胜寒
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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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四周万物静谧,唯有一艘画舫漂流在海面上,海面上飞雪袭来落在
肩头,赵青青轻依朱窗望着远处小岛轻道:「旧时季节杏花桃枝尚好,烟波清秀,
「桃红翠翠,孤岛僻静之归隐所在,深海明月为伴,泛小舟漂泊于海上,轻
抚瑶琴,从而才有天籁之音。」
「今宵飞雪成景,流霜不见,潮水东来西去,画舫游荡其间,远处小岛自成
一片雪国,念及此处,想此饮酒助兴好去处,是否天下唯独江南秀色一枝独秀否?」
「今夜船上男有儒雅之风,女有温柔之美,轻提朱笔写来,可忆海外三十里
远,有高山佛寺,有山水成画,湖光柳色泛舟其中,颇以为美。」
「曾思当年恰逢良辰美景,摆酒添宴,笛竹箫声吹至深夜才散,抬头观,一
轮明月如雪,月光皎洁,小女至此才独思曰,何不与我一场新雨,折一折杨柳更
好?何来今夜一场飞雪。」
方冰提起酒杯又喝一口,眼睛笑的更美了道:「不管是雨是雪,赵姑娘今夜
找人家喝酒,人家自当舍命。」
赵青青摇头一笑柔声道:「方小姐你是主,明雪今夜只是客,客随主便好了,
说真的,没必要不醉不归。」
方冰咯咯一笑道:「那就划拳怎样?」
赵青青无奈一笑道:「男人们玩的东西,我不会。」
方冰捉住酒壶又给她倒了杯酒道:「赵姑娘可是稀客,人家今夜都没想到你
会来这里,毕竟上一次的十年之约还早的很呢。」
赵青青玉手支着自己脸颊道:「和你喝酒,是最值得人愉快的事情,我这个
人嘛,虽然不爱喝酒,但是在酒量上的话,你可别小瞧了我。」
方冰纱羞轻掩俏脸美丽笑道:「人家又那敢小看明雪姑娘你,不过明雪,有
句话我倒想问一问你。」
赵青青把玩着酒杯嫣然笑道:「你说,我听着。」
方冰咳嗽一声,笑问道:「你说男人要是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后,玩腻了
赵青青歪着俏脸想了想,忽而噗嗤一笑,这一笑美的令人不敢直视,她倒毫
不在意自己的美貌,高贵无比道:「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方冰美眸瞧着她脸道:「什么话呀?快说给冰儿来听!」
赵青青把玩着胸前秀发,温柔似水一般娓娓道来道:「这句话你肯定听过,
可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一个女人的面貌如果不好看,但是她有一个男人真
心爱她,那在爱她的男人眼里,她就是跟西施一般好,再相反的话,一个男人坏
到抛妻弃女,坏到处处沾花惹草,无情无义,但如果真有很爱他的女人,这个男
人的不好又算的了什么呢?」
方冰听完撇撇嘴道:「真讨厌!还不如一辈子一个人过好啦。」
赵青青噗嗤笑道:「难道这就是你现在还都是处女的原因吗?」
方冰俏脸一红,急忙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明天人家就该回北国去了。」
赵青青放下酒杯笑道:「那今夜就停在船上好好歇息歇息。」
方冰美眸一亮温柔道:「不如明雪姑娘今夜和人家睡一张床好啦,也说些悄
悄话。」
赵青青点点头道:「嗯,好!」
方冰拿起酒杯靠着朱窗笑道:「不过今夜的景色真是不错,喝酒看雪,人生
又有几回,也许冰儿以后都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你呢?」
赵青青看了几眼窗外,红唇轻颤似犹豫一般,终究是恍惚道:「云游四海,
不问世事吧……」
方冰回眸笑道:「看来你是真的看破红尘了,不过这样也蛮好,其实人家看
到你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似你这般美的天仙一样的姑娘,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
天上的仙女,可惜了,你又是这么喜欢清净的一个人,说到底,这乱世本就不适
合你这个仙子呀!」
赵青青又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沉默半天忽而道:「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
什么要做这一切,既然想不明白,干嘛不虔诚信道?四海为家,流浪天涯,说来
都是很好很好的……」
方冰举起玉手道:「明雪仙子,再来陪人家喝一杯怎么样?」
赵青青举起酒杯嫣然笑道:「有何不可呢?」
两女刚要同时饮酒,外边阿娟神色慌忙闯进船里急道:「公主,我们还是快
点回去吧。」
方冰抬起俏脸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赵青青站起娇躯淡淡笑道:「没事,我回去看看就好。」
阿娟陪着赵青青一块儿登上小船,赵青青伸出玉手轻抚脖颈秀发道:「是什
么事?」
阿娟左右看看,神色紧张道:「是玉儿公主过来找您,您又不在,她就摔东
西,丫鬟们都不敢进去。」
赵青青蹙眉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阿娟摇摇头无奈道:「玉公主脾气很好,她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
海风吹着二人,一缕乱发流连在她唇边,赵青青神情恍惚,一派茫然不觉,
一路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定州,全是一片空白,连阿娟说了什么话她都
记不清了。
雪花一层一层落下,院子里梅花开的正美,只是眼前愁云惨淡,谁又有心思
赏雪呢?
她刚推开门进去时,一个花瓶猛然摔来,摔的支离破碎,她的房间里早已狼
藉一片,赵玉儿坐在床上尖声哭叫道:「你干嘛不放过我?」
赵青青蹲下娇躯收拾地上狼藉,赵玉儿从床上奔来居高临下逼问道:「你干
嘛不说话?心虚了是不是!」
赵青青捡起花瓶碎片轻声道:「姐姐只是想知道真相,对不起……」
赵玉儿偏过脸,眼里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脆弱哭道:「你要知道真相,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赵青青娇躯轻颤,秀发散乱轻触地板,遮住了半边容颜,赵玉儿转过身努力
压抑着自己情绪喃喃自语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知道了我就能变成完美
无瑕的人么,不可能不可能。」
赵青青怔怔道:「他一天不血债血偿,这事情怎么算完?」
赵玉儿偏脸笑道:「人家那敢跟姐姐比,都说你是仙女下凡,都知道你是天
下第一美女,多少男人巴不得跪在你面前叫你多看几眼,你一挥手几十万将士供
你驱使,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可你这么美若天仙,这么冰清玉洁,人家燕亦凡干
嘛带着朱瑶走了,丢下你一个人?」
这字字句句真是撕她的心,赵青青听了疼的说不出话来,泪水不停往下掉,
泪痕湿眼,立在门外的阿娟清晰看见赵青青手指间鲜血直流,她却似茫然不知,
洁白碎片沾满了血,赵玉儿背对着她一句一句莫不词痛人心,阿娟再也忍不住冲
进屋里捧住赵青青双手……
赵玉儿夺门奔出,阿娟抱住赵青青哽咽道:「这真是太折磨人了。」
赵青青怔怔自语道:「不怪她,不怪她……」
她说着看向门外,那里白雪洁白,冰清玉洁……
*******
天下事真的是快。
转眼已是半月过去,到了夜里天上大雪纷纷,破庙外一堆篝火烧的正旺,火
堆旁蹲着一名年轻女子,只见此女美眸若双瞳剪水,脸上罩了一层薄薄面纱,依
稀遮不住那魅惑众生沉鱼落雁的容颜,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却一个人在破庙
里满是狰狞神像之下,倒是显得分外显眼了。
她在这里一个人烤火,破庙外渐渐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只听女的声音甜美
悦耳道:「夫君,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吧……」
男人爽朗一笑道:「无妨,天寒地冻的,出门在外谁都有作难的地方。」
年轻女子听这声音熟悉,忍不住回头一看,原来是燕亦凡握着朱瑶玉手从门
外走来,燕亦凡一眼瞧来,惊讶道:「方小姐也在?」
方冰提起裙子让了个地方嫣然笑道:「这地方只许你来么?」
燕亦凡摇头笑道:「当然不会,我带夫人一块回京师去,路过这里想借火暖
暖手。」
方冰美眸瞧在朱瑶脸上,见她容颜秀美,气质温婉可人,也多了几分亲近之
意道:「人家早就听说朱小姐的大名了,今天一见,果然是绝色美人。」
朱瑶甜甜笑道:「你是方姑娘吗?亦凡跟我提起过你,没想到今晚见面了,
说起来也是缘分。」
三人围着火堆取暖,燕亦凡只顾陪着朱瑶,方冰玉手支着自己俏脸道:「燕
兄,听说慕容成大败逃回京师,你听说了么?」
燕亦凡取来木柴放进火中道:「听说了,也在意料之中,不过陛下他身体不
好,方小姐也是为此才回京师的吧?」
方冰嫣然一笑,不作否认反问道:「燕兄不也是为此才回京师?看来三王爷
也是有些心急。」
燕亦凡听她说起慕容极,不动声色反驳道:「四王爷猴急猴急跑回京师,也
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方冰伸出玉手,啪的一声击了一掌道:「好!那燕兄可有兴趣跟人家赌上一
把,这北国皇位会是谁做?」
燕亦凡抬起俊容道:「美人相邀,敢不从吗?」
方冰美眸如水瞧着火堆道:「冰儿以为,两位王爷势均力敌,恐怕是各占疆
土的结局多一些。」
燕亦凡闻言猛然盯住方冰眼睛,方冰解开俏脸面纱,美丽一笑道:「冰儿说
的不对吗?」
燕亦凡深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可怜别人机关算尽,被你一言道破玄机,佩
服佩服。」
方冰一双柳眉含笑,眼眸若含秋水,一瞥一笑时目光看在人身上,如同正对
自己暗送秋波一般令人痴醉,听他夸奖也不显得哪里骄傲,美丽动人道:「其实
做人就应该学学燕兄,连那人间仙子赵公主都被你弄上了手,还有朱瑶小姐,真
是艳福不浅,四王爷自负自己满腹权谋,论快乐,他可比不上你。」
朱瑶温柔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抱负,燕郎他本就不爱权谋。」
方冰美美笑道:「那可未必!」
她刚说完,外边传来袁少秋开怀笑声道:「冰儿,冰儿,你看我买来了什么?」
袁少秋提着一壶酒,两只烧鸡闯进庙里,他叫声戛然而止,燕亦凡冷眼看来,
袁少秋面露恐惧竟然不敢进来,方冰咯咯一笑伸出玉手偷偷抚摸燕亦凡后背道:
「燕兄,袁公子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何必再跟他计较呢?」
燕亦凡皱眉道:「你总护着他,未必是好事。」
方冰撒娇一样儿轻吐兰香道:「干嘛呀?别生人家气嘛……」
朱瑶亲眼见过袁少秋杀死袁正南的样子,纵然她性子温柔如水也忍不住偏过
脸去,袁少秋强自大着胆子来到方冰旁边,也不理燕亦凡,只是满脸笑容道:
「冰儿尝尝这烧鸡,跑了几里地才买来的……」
方冰接过一只烧鸡闻了闻,嫣然笑道:「真的很香呢。」
她说着娇美无比道:「燕兄和朱小姐吃了吗?」
朱瑶轻启红唇笑道:「来之前吃过了,夫君他拉着人家散散步。」
袁少秋只顾盯着方冰一脸温柔道:「冰儿,我打听清楚了,前边小镇上有家
客栈,晚上我们就可以借宿在哪里。」
朱瑶靠着燕亦凡肩膀柔声道:「是天福客栈吧?方圆十几里就他一家客栈,
我和夫君就住在那家客栈。」
方冰闻言,俏脸露出一笑道:「啊……是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袁少秋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的!」
方冰美眸瞪他一眼道:「可不许这样说,人多也有个照应。」
燕亦凡实在不想看到袁少秋,站起身道:「娘子,我们走。」
朱瑶站起娇躯,看看方冰柔声道:「方姑娘,那我们先回去了。」
方冰点头笑道:「既然是同一家客栈,一起回去又何妨呢?」
袁少秋还要再说,方冰诱人十足站起娇躯道:「好啦,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四个人一路上只有朱瑶和方冰这两女说话,燕亦凡和袁少秋谁也不理谁,两
女短短时间感情大好,无话不谈,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各自分别。
窗外大雪纷纷,街道上空无一人,燕亦凡收拾好自己带的被褥,铺好床回头
看去,朱瑶穿着一袭淡黄襦裙正一个人立在窗边看着外边大雪,如锻的秀发,美
丽诱人的娇躯,真是仙子一般。
朱瑶看了一会儿转过娇躯,冷不丁瞧着情郎目光炙热打量着她,那目光充满
了欲望,惹得朱瑶美丽一笑,轻咬红唇娇俏十足道:「夫君在看什么?」
燕亦凡盯着她娇躯笑道:「当然是看你了。」
朱瑶闻言颇有几分羞涩,笑嗔道:「男女有别,君子还是不要太亲近小女子
才好……」
房间内烛光昏红,朱瑶又是穿了件粉黄绸纱衣裙,衣襟敞开处,内穿一件水
色抹胸,雪颈纤细,内里酥胸形状隔着抹胸都能瞧出曲线分明浑圆挺拔,在燕亦
凡眼中真是诱惑。
她本就是绝色美女,立在窗边时,在昏黄烛光下更显得有种朦胧不清的美,
尤其是她娇躯高挑修长,真是诱人至极,朱瑶看情郎忍的难受,轻移娇躯坐到情
郎腿上笑道:「人家是你妻子,你想怎样,难道还会不给你么?」
燕亦凡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抱住她腰肢,痴痴的用嘴唇吻着她雪白脖颈,一双
手也渐渐不老实起来,朱瑶张着红唇吐出娇软呻吟,娇躯坐在情郎怀里柔声嗔道:
「燕郎好坏!」
燕亦凡闻着她娇躯香气,痴痴道:「瑶儿可是闻名天下的美女……」
朱瑶眼眸含笑,甜甜笑道:「讨厌,只不过瑶儿听说青青的定州,大败慕容
成,青青真的好厉害!」
燕亦凡想起赵青青,连欲望都退去几分,朱瑶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夫君,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儿?」
燕亦凡冲口而出道:「早就想好了,叫燕云轩如何?」
朱瑶伸出玉手抚摸着情郎胸膛道:「云轩,是个好名字,像夫君一样是个君
子。」
燕亦凡闻言也多了几分开心道:「时间不早了,让夫君为你宽衣吧……」
朱瑶大感羞涩连娇躯都有些发软,羞红着脸被情郎抱到床上,烛光昏迷中,
燕亦凡立在床下痴痴瞧她,朱瑶抬起容颜,眼眸瞧着他美丽一笑道:「接下来呢?」
燕亦凡闻言一怔,紧接着又是大喜忍不住上前紧紧搂住她娇躯抱在怀里,坏
手迫不及待的解她腰带,口干舌燥的瞧着她诱人红唇,朱瑶此刻依偎在情郎怀里
迎合着他,瞧见燕亦凡盯着自己红唇呼吸急促,伸出雪白玉手轻抚他结实胸膛,
美眸深处春意渐浓娇声道:「来……」
声音充满了诱惑,却没想到二人还没缠绵多久,朱瑶冷不丁听到隔壁房间门
枝呀打开,接着是方冰和袁少秋进去隔壁房间说话的声音,朱瑶呜一声呻吟,急
忙小声道:「夫君不要……」
燕亦凡只得停下来,但听的隔壁袁少秋没好气道:「那个姓燕的真烦人!」
方冰紧接着笑道:「好了,燕兄其实人很好的,谁叫你口无遮拦,说了那些
浑话?那个男人受得了这个。」
袁少秋嘟囔几句,忽而来到方冰背后道:「冰儿,今晚我们住一个房间好不
好?」
方冰正忙着铺床,蹙眉道:「不行!」
袁少秋死乞白赖缠着道:「可我今晚不想回去。」
袁少秋说着说着目光落到铺床的方冰身上,见她实在诱人刚想逼过去,方冰
已然转过身子道:「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
袁少秋无奈只得生着闷气回到自己房去,朱瑶忍不住低声细语道:「这个袁
少秋真是死性不改!」
有方冰在隔壁,两人也真不敢缠绵,只好相拥着一块儿睡去。
定州城内现在处处张灯挂彩庆祝战胜的消息,公主府内蒙古使者带来大量礼
物前来庆祝,酒宴正盛大将们受召回来,火把围成火龙,载歌载舞,场上更有充
满异族风情的蒙古舞,林钦贝勒坐在赵青青旁边开怀笑道:「我今见公主,犹是
惊为天人。」
赵青青摇头笑道:「贝勒爷过奖了,本宫看这蒙古舞颇有几分豪迈风情,很
是喜欢。」
朱霖在旁边笑道:「我家公主从昌郡回来之后,就说起贝勒爷来,贝勒爷不
屈服于北国,实在是令人赞叹。」
林钦嗯了一声,开口道:「那不知我求亲的文书,公主可有亲自看到?」
赵青青伸出玉手轻抚胸前秀发道:「蒙贝勒爷垂青,本宫深感荣幸,只是本
宫另有夫婿,就谢绝贝勒爷的好意了。」
林钦露出失望神色道:「哦,那我也是唐突了。」
赵青青欣赏着围住篝火跳舞的人,芳心止不住胡思乱想,手拉着手载歌载舞
的人,数不胜数,火把连在一起真像火龙一般,林钦贝勒开怀畅饮,赵青青也只
得相陪饮酒,好在朱霖聪明,知道赵青青出海之后不太喜欢和人说话,也自己拿
起酒杯舍命陪君子了。
巴鲁将军和王景胜坐在一起聊天喝酒,说话甚欢,张彪跟吴德搂肩搭背胡言
乱语,李穆跟阿娟坐在一起,欧阳霓和袁小蝶坐一块儿,林钦贝勒喝到尽兴,拍
手叫出两名蒙古武士来献舞。
只见两名蒙古武士一上场,表演起摔跤来,看的人惊叹不已,十分尽兴,到
了深夜蒙古烤全羊纷纷摆上桌,众人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载歌载舞十分尽兴。
小泥鳅不受人待见,坐在黑漆漆的位置,赵青青吩咐朱霖去送给他送去酒肉,
他倒一个人吃起酒肉来,说的上是孤单落寞。
自从海上归来之后,赵青青常常一个人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朱霖模模糊
糊也知道个所以然来,酒宴正热闹的时候,林钦贝勒撕咬了一口羊肉道:「定州
明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为此我部特献牛羊两千头,战马九百匹。」
朱霖举起酒杯哈哈笑道:「贝勒爷真是爽快!我国回赠贝勒爷,火炮二十门,
火枪八百支,美女四十人。」
林钦贝勒缺的就是这个,喜的笑不拢嘴道:「我就谢过公主殿下了。」
赵青青不敢多喝酒,用茶代替酒水道:「本宫酒喝多了,头脑有些晕,就先
回去了,朱霖陪好贝勒爷。」
朱霖道了声好咧!转身就举杯相邀了。
欧阳霓陪袁小蝶喝了几杯酒不经意瞧见赵青青一个人独自回房去了,她心里
有几分好奇跟了过去,刚进房间,就看见赵青青坐在屏风后面一个人掉泪,欧阳
霓轻叹一声道:「姐姐……」
赵青青擦去眼泪,抬起俏脸笑道:「我……一个人想起伤心事就哭了……」
欧阳霓走过去坐她旁边道:「姐姐,你有什么心里话,你可以跟我说……」
赵青青皱皱琼鼻柔声道:「我只是个过客,定州并不属于我,我想离开这里
一个人去流浪。」
欧阳霓目光落到她身上,轻叹道:「人家知道姐姐有难言苦楚,可是如今天
下大乱,姐姐一个人又能去往哪里?」
赵青青摇头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看我去瑶池或者妖界如何?」
欧阳霓撇撇嘴道:「那姐姐您跟朱霖出海那天到底看见了谁呢?妖界如何会
是你的安身之所,况且眼下姐姐是定州之主,干嘛非要去流浪?」
赵青青娇呼一声道:「世间之大,莫非无我容身之处?」
欧阳霓捉住她手道:「也许姐姐你嫁给朱霖也未尝不可。」
赵青青偏过脸道:「这样对朱霖不公平,况且我心里只有他一个,如果小时
候没有认识他,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嫁给朱霖又如何,不管朱霖怎样,至少朱霖
对我是好的没话说。」
欧阳霓幽幽叹道:「只是姐姐坠入这情海太深太深了,如今想要回头真是难
比登天。」
赵青青笑着笑着就流下两行泪珠道:「我自问对亦凡一心一意,竟没想到这
老天竟对我这样不公平,我每当夜里哭湿枕塌又有谁在身边,除了流浪天涯,我
……的心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欧阳霓顿觉几分难受道:「早知道如今这个样子,姐姐你真该选择朱霖。」
赵青青目光落在自己娇躯流泪道:「只怕将来这定州要辛苦妹妹你了。」
欧阳霓听她说到这里,美眸泪水直流道:「苍天竟然对姐姐你这样不公平,
你叫我如何忍心?」
赵青青语气恍惚垂泪道:「一直以来我都想为祖宗保住江山,可是竟未料到,
赵家帝王一个比一个龌龊不堪,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要定州又有何用?心
中信念轰然倒塌,万念俱灰,除了浪迹天涯,还有什么能了无牵挂?」
欧阳霓搂住她娇躯哭道:「不急,不急,再想想,再想想……」
一颗梅花树下,慕容冲眉峰轻展,俊美容颜露出一笑道:「寒梅只有冬天才
会绽放,如此,才更能突出它的风华来。」
梅妃轻移娇躯坐在石凳上道:「原来是四王爷……」
慕容冲潇洒落座,两人沉默半天,慕容冲忽而道:「这世事无常啊,这老头
子说不行就不行了,后宫里这么多佳丽,以后可该如何呢。」
梅妃正值芳华,说的上是姿色绝佳,慕容冲这来了之后一直打量着她,梅妃
一双明眸清澈见底,声音飘忽温和道:「后宫女子如何,王爷如何做主?」
梅妃偏过脸去,冷冰冰道:「什么皇帝,你的傀儡罢了……」
慕容冲摇头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也许小非是我骨肉也不一定,说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副人前的冷冰冰样,如此冷,床上才更让人沉迷啊!」
梅妃闻言蹙眉啐道:「无耻!」
慕容冲也不见怪,呵呵笑道:「跟我玩了多少次了,还这么冷若冰雪,哎,
今夜找你来,没别的事,就有劳你再让我一亲芳泽。」
天色终于大亮,定州城笼罩在白雪皑皑之中,城内大雪纷纷,落在数万将士
衣衫,楼阁内巴鲁,吴德,朱霖,李穆,许亮,张彪,王景胜,众将皆跪在房外,
赵青青坐在床上瞧着玉玺,欧阳霓立在她旁边柔声道:「姐姐犹豫什么?」
赵青青摇头笑道:「没什么,心里乱。」
小泥鳅跪在床下战栗不已,阿娟只是烧茶也不说话,赵青青美眸如水落在小
泥鳅身上道:「本宫是女人,比不得你们男子,你昨夜跟丫鬟们说你有帝王之志,
本宫问你,这是真的吗?」
小泥鳅闻言差点哭出来,急道:「人家只是乱说的,呜……」
小泥鳅本来就是胖小孩,别人看着他眼睛贼亮贼亮,十分狡猾,欧阳霓听了
一笑道:「小泥鳅你该出去了,姐姐,你现在请你顺应天命吧。」
赵青青摇头笑道道:「不必了,将军们都进来吧。」
她一声吩咐巴鲁等人接连进来,立在床前齐声呼道:「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
万岁!」
楼下众军听见楼上喊声,登时万人跪倒在地山呼陛下万岁真是震耳欲聋,赵
青青端坐闺床,一双美眸瞧过众将,绝美容颜嫣然一笑道:「其实呢,本宫只是
过客,为避难才从远处来到定州,承蒙诸君辅佐,以女流之辈掌管军政,这次两
城收复,我州子民足有八百万人,众臣都说建国迫在眉睫,本宫觉得也是。」
巴鲁将军手按长剑激动道:「老臣等这一天很久了,公主您快跟老臣一块儿
出去告诉子民们吧。」
朱霖闻言道:「正是,试问天下除了公主您,谁人又能治理呢?」
赵青青认真听完,坐在床上摇头笑道:「不必了,本宫不想做皇帝,小泥鳅
你本名叫什么?」
小泥鳅爬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姑姑,爹给人家起名,赵雨。」
赵青青点点头柔声道:「雨字好,君王如雨爱惜众生,既然你有心做帝王,
又是赵家后人,本宫就立你做皇帝。」
众人一听傻了眼,楞在当场,张彪急着表现自己猛然拔剑就要杀了小泥鳅,
嘴里厉声道:「我杀了你!」
赵青青抬起俏脸冷声道:「退下,你敢违抗本宫的话?」
张彪猛叹一声无奈退下道:「公主,您,三思啊」
赵青青不容旁人拒绝,一双美眸瞧着众人道:「本宫决定立赵雨为帝,任欧
阳霓为定州城主代替本宫执掌国内一切军政,本宫若不在时,众将皆要听命欧阳
霓。」
巴鲁吹胡子气道:「我们听从欧阳小姐肯定没问题,公主为何立这乳臭未干
的小孩子当皇帝?」
赵青青柔声道:「老将军勿怪,本宫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她说罢目光落在王景胜身上道:「景胜,雍州有多少兵马?」
王景胜正容道:「回公主,雍州步军十二万,马军两万。」
赵青青点点头道:「好,只是你们要切记,皇上年幼,军政大事你们要听从
欧阳姑娘。」
众人抱拳答是,小泥鳅意外当上皇帝,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背后是新帝登基的庆祝声,她一个人立在城墙欣赏着这壮丽山河,一切都还
是从前的样子,如此绝色的女人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色,欧阳霓拿来一件披风盖在
她香肩道:「小泥鳅登基了,国号大康。」
赵青青玉手扶着城墙积雪道:「听说慕容赤快不行了,这是个好消息,几年
之内,北国也无力发动侵略。」
欧阳霓玉手一指城外大雪道:「但愿来年同样是这样的雪吧。」
天下事本无巨细,奈何许多人。
这半月以来慕容赤的病越发严重了,常常咳嗽的夜不能寐,忠心的奴才福贵
默默为自己主子垂泪不已,可是愁煞了他!
福贵蹲在门外垂泪,一人倒是锦衣玉带缓缓渡来,福贵抬起脑袋一看原来是
慕容冲,慕容冲对着房内摇头轻叹一声道:「三哥他不是好人,您怎舍得如此?」
福贵伸手抹着眼泪尖声道:「杂家找了许多太医,都没办法,呜呜……」
慕容冲摇头晃脑渡步进去,慕容赤躺在床上咳嗽的是眼冒金星,慕容冲蹲在
床下满脸忧虑道:「二哥大败而回,丢了邺城不说,数万将士死在战场,实在令
人担心。」
慕容赤涨红双眼,怒火万丈的捂着骂道:「咳,那畜生还……有脸回来?」
慕容冲轻拍他后背道:「父皇保重身体,我只担心三哥趁您身体虚弱,图谋
不轨!」
慕容赤把脸转到一边,咳嗽不停道:「朕,时日无多了,唉。」
慕容冲帮他盖好被子,侍候在身边道:「三哥私自蓄养甲兵屯在王府,勾结
宫廷卫队,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三哥是要逼宫,我今天来这皇宫都差些进不来,
父皇您可要早做打算啊。」
慕容赤背对于他,喘气声清晰可闻,真是病入膏肓,说一口气都要喘上半天
道:「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慕容冲蹲在床前低声叹道:「从小您就宠我,我也知道您最讨厌三哥,最喜
欢二哥,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人都是会变得。」
慕容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如同废人一般流下两行热泪,慕容冲蹲在地板上
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流着泪道:「骨肉至亲,本不该互相残杀,但儿臣别无选
择,那定州的赵青青已经召集将军准备起兵自立,梁国已经快彻底完蛋了,可是
父皇您已看不到这一天了,儿臣不是逼您,三哥他狼子野心,儿臣希望父皇早做
打算。」
父子二人都在流泪,慕容冲眼中滚烫泪珠划过脸颊,恰在此时,一声婴儿啼
哭震响宫廷,慕容冲淡淡道:「是,梅妃的儿子,儿臣命人带来了。」
慕容赤紧握双拳颤抖道:「罢了,罢了。」
那婴儿被太监抱入房中,几名老迈大臣跟着进入房中,慕容冲站起身躯,背
对着慕容赤沉声道:「请父皇立梅妃之子为太子,统领军政!」
房子外的福贵听见里边动静,哭哭啼啼的闯进来骂道:「杂家从前咋没看出
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慕容赤人在病榻,大势已去,宫边又是吵吵闹闹的,似有刀枪剑戟厮杀之声,
慕容冲冷眼瞧来对着福贵淡淡道:「滚一边去!」
福贵正要再骂,慕容冲大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皇,江山社稷全
在此时,您还犹豫什么?」
福贵疯了一样扑上前来撕咬慕容冲,却被旁边亲兵抓走,慕容赤瞧了瞧那尚
在襁褓的婴儿,颤抖着身躯从枕头旁边取出玉玺道:「朕立梅妃之子继承大统,
走吧,走吧……」
慕容冲接过玉玺,怀抱婴儿大步走出殿外,他刚出殿外,宫中丧钟连响,正
是帝王驾崩,他仰脸看着天上飞雪,怀中婴儿呀呀作语,宫外战斗正酣,慕容极
背负双手立在宫门外,身边成千上万的甲兵林立,正派人猛撞宫门,北国最有权
势的两个王爷终于迎面碰撞,范文宣牵着一个小孩的手,站在慕容极旁边,满脸
义愤填膺,挥舞着手里羽扇骂道:「慕容冲这个奸贼害死圣上,大伙儿攻进皇宫,
为皇上报仇!」
宫内宇文泰立在城墙上笑道:「范先生何必恼怒?是看不惯我家王爷临危受
命,接管军政吗?」
范文宣从怀里掏出圣旨回道:「我有圣旨,皇上指定张妃之子继承大统!」
宇文泰大摇大摆走下城楼丢下一句:「懒得跟你废话!」
城门吱呀一声大开,里边蜂拥而出大批军士,慕容冲怀抱婴儿走出皇宫道:
「传国玉玺在此,皇上临终立梅妃之子即位。」
慕容极背负双手,走上前淡淡道:「老四你太胡闹,谁不知道你和梅妃勾搭
成奸,这孩子是你私生子吧?」
慕容冲面不改色,迎面走来道:「三哥,你想拥立张妃的儿子当皇帝,是想
效仿那吕不韦吗?」
慕容极冷哼一声,正容道:「我可没你那么龌龊。」
慕容冲手指背后大臣道:「既然你我兄弟谈不成,三日后,就群臣商议新主
如何?」
慕容极转过身躯道:「好,一言为定。」
雪花旋转着落在人的衣裳,连日奔波终于到了京师,城内一派素杀,慕容极,
慕容冲两派势力明争暗斗,燕亦凡来到城门的时候,军士把卫森严,进进出出都
要盘查,朱瑶和燕亦凡手拉着等着排队时,城内大批骑马的士卒蜂拥而出,为首
之人是一名年轻姑娘,正是慕勒静,一段时间不见慕勒静变了很多很多,成熟了
许多。
燕亦凡看到慕勒静笑着打招呼,慕勒静抿嘴一笑,跳下马道:「亦凡哥,你
终于回来啦!」
燕亦凡拍拍她脑袋笑道:「越来越漂亮了!」
慕勒静眨着大眼睛落在朱瑶脸上,开心笑道:「朱瑶姑娘,我早就想让你做
我姐姐了,真好。」
朱瑶捉住她手笑道:「亦凡有你这个妹妹才好呢!」
二人跟着慕勒静一块儿回城,三王府远比想象的气派,甲兵把守森严,慕勒
静牵着朱瑶玉手欢天喜地进了王府,一进门慕容极和范文宣正在院里边渡步聊天,
看见燕亦凡回来了,慕容极呵呵笑道:「这小子回来了就好,还带回来一个漂亮
媳妇儿。」
朱瑶盈盈行礼见过慕容极,慕容极笑道:「他眼光不错,媳妇找的很好。」
朱瑶拉着燕亦凡手腕笑道:「王爷过奖了……」
燕亦凡捉住朱瑶玉手道:「听说皇上驾崩了,义父打算如何?」
慕容极道:「慕容冲一门心思想立梅妃的儿子当皇上,梅妃的儿子应该是他
私生子,说起来我们在京师的势力并不占多少优势。」
燕亦凡皱眉道:「我也是如此想,如果在京师我们肯定是没有绝对把握斗过
慕容冲的,最坏的打算也是我们不如割据一方,义父也同样占领北国大片疆土,
不愁将来斗不过他。」
慕容极沉吟道:「猛虎相争,必有一伤,范先生也是如此劝慰我,我们可以
去往台州。」
范文宣笑道:「这慕容冲意在锦州,而我们的王爷意在台州,这京师里是非
太多了。」
慕容极淡淡笑道:「两日后就是群臣商议立新主的日子,你们觉得如何?」
范文宣摇头道:「不管立出来谁都是傀儡,不过傀儡也是很有用处的,慕容
成是废物,慕容庆倒还有几分胆色。」
慕容极道:「慕容庆早就试探过他,这人跟蒙古那些贝勒们关系好,一看势
头不对就跑到蒙古去了。」
范文宣吟吟笑道:「慕容成还有一万七千将士,依我看,要不要立新主倒无
所谓,能杀了慕容冲才是正事。」
慕容极目光落在燕亦凡身上道:「范先生去见过慕容成,这废物不肯见他,
晚上亦凡愿意一去吗?」
燕亦凡想了想道:「晚上我去见他一见。」
慕容极笑道:「也好,只是你奔波这么久,先带着你媳妇回房休息休息,你
朱瑶听了这话羞得都不知道该站哪了,燕亦凡咳嗽一声拉着朱瑶玉手道:
「义父,那我回房去了。」
慕容极目送两人一块儿离去笑道:「这孩子……」
范文宣道:「王爷,我们去了台州之后,您想如何经营?」
慕容极皱眉想了想笑说道:「割据一半疆土,足以满足了,只是慕容冲这小
子野心勃勃,我将来年纪大了之后,也不知道亦凡能不能斗过慕容冲。」
范文宣笑道:「只是,听说慕容成好色,柳烟雪虽然是假的,也许把她送给
慕容成不错。」
慕容极沉吟道:「只是我担心今夜会有变故,毕竟慕容冲这小子奸得很,说
不准今儿晚上就给咱们来个突袭。」
范文宣冷冷一笑,脸色发狠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夜王爷多带
高手,那慕容成要是不从就把他杀掉,咱们趁乱撤出京师,奔往台州。」
慕容极沉思片刻断然道:「好,就依你所言。」
北国内处处都是剑拔弩张,慕容成呆在书房里是坐立不安,眼睁睁看着从白
天一点点昏沉下来,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老头子说死就死了……」
旁边宇文泰把玩着手里茶杯笑道:「王爷考虑了这么久,也该给在下一个答
案了。」
慕容成肥脸满是愁容道:「没了老头子,小王心里乱成一麻……」
宇文泰呵呵笑道:「心里一乱。就想着女人是吗?」
慕容成面露几分难色咳嗽一声道:「你可把小王当成什么人了!」
宇文泰脸色转阴,冷目瞧来道:「少废话,你要是不听我家王爷的话,你以
为自个能活着离开京师?」
慕容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道:「别呀!小王不是正在想嘛……」
两人正在密谈,冷不丁房门枝呀一声打了开来,方冰玉手拿着一支蜡烛,倾
国倾城的推门进来道:「冰儿瞧二王爷是火锅里的蚂蚁。」
宇文泰看见方冰来了起身笑道:「冰儿小姐也来了?」
方冰娇媚笑道:「是冲爷让人家来问问,看看二王爷想好了没……」
宇文泰瞧着眼前方冰美眸顾盼,一只玉手轻抚酥胸真是诱人无比,忍不住笑
道:「冰儿小姐真美!」
方冰优雅放下蜡烛,柔声笑道:「人家能被您这个北国新星夸奖,真是开心
……」
宇文泰不顾慕容成就在旁边,大步走向方冰身边笑道:「你看,王爷他看着
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方冰娇声笑道:「有么?」
宇文泰转到方冰背后,闻着她娇躯香气痴痴道:「处子幽香,冰小姐这冰清
玉洁的身体,可把王爷可馋死了……」
方冰嫣然一笑,背负玉手翩翩来到慕容成面前道:「怎么,王爷想要冰儿?」
慕容成盯着方冰俏脸,陶醉不已的瞧着她容颜,宇文泰在旁冷笑道:「王爷
请自重啊!」
方冰娇嗔道:「王爷真傻。」
燕亦凡拉着朱瑶玉手在房外笑道:「他要不傻才怪。」
宇文泰猛然抬脸一瞧,一道剑光势不可挡般袭来,方冰娇呼一声宇文泰小心,
宇文泰抓过茶杯猛然掷去,袖中对着慕容成射出一支暗箭,看也不看转身破窗就
逃,慕容成喉咙中箭,惨死当场!
燕亦凡轻叹一声道:「宇文泰果然够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二王爷算是
谁也利用不了。」
方冰瞧了瞧死了的慕容成,俏脸一笑道:「反正今晚没人是赢家。」
燕亦凡淡淡道:「正是,帝国京师与大火鲜血共一色,两位王爷的军队正在
方冰翩翩走来,瞧着城内火光道:「不知燕兄有什么打算?」
燕亦凡搂着怀里朱瑶笑说道:「从今以后北国再也无力统一了,青儿的定州
起码可以安宁好几年了,至于我嘛,就带着娇妻去往台州了。」
方冰咯咯笑道:「恭喜啦,有缘不妨再去人家的小岛饮酒。」
燕亦凡哈哈一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怀中的朱瑶羞红脸颊道:「燕郎,你别这样当着别人面说这话……」
方冰背负玉手笑道:「嫂子害羞啦!」
朱瑶依偎在情郎怀里,美眸却是瞧向了窗外定州方向。
那里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荒凉边关漫天雪花飞舞,一行队伍行走在
大雪里,赵青青一袭白衣胜雪立在天地间,更显肌肤冰雪纯洁,她玉手拿着一支
系着红绳的笛子笑道:「我们很多人的缘分都是相识在边关,也同样结束在边关,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今天是我离开这里的日子,你们能来送我,我真的很开心。」
巴鲁,吴德,朱霖,李穆看着赵青青样子,几个大男人都哭成了泪人,欧阳
霓擦着脸上泪珠止不住哭泣道:「我……没想到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她说着说着泪如雨下,赵青青一双美眸泪水直流,强颜欢笑道:「这都是没
有办法的事情,你们这样,我也放心不下。」
朱霖上前哭的脸都全是泪痕道:「公主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赵青青流着泪笑道:「你要好好善待玉儿哦,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朱霖哭的热泪盈眶哽咽道:「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善待玉儿
……」
巴鲁吴德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泪水湿了衣衫,赵青青擦去脸上泪水,温
柔一笑道:「吴大人,你可不要再任性啦,我就要走了,你可别让我走了还惦记
着你淘气!」
吴德擦着眼里泪水道:「老臣一定不会让您担心,有老臣在一天,就绝对守
好城池!」
赵青青看看巴鲁将军,她眼里泪水往下掉,咬着红唇笑道:「巴鲁将军,我
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袁家之人,别让人欺负他们,可以吗?」
巴鲁将军老泪纵横道:「您放心,您放心……」
小泥鳅穿着黄龙衣裳,站在李穆身边只是哭,赵青青深深看了定州城一眼,
然后转过娇躯背对众人道:「古人云,送人千里,终须一别,再见……」
说完,纵身骑上马背,红唇娇喝一声,驾,骏马腾起前蹄狂叫一声,载着这
一生传奇的绝美公主消失在漫漫边关。
(上集完)
【明雪仙子传】下集
第五十八折 十年光阴虚度似箭
一方桌子,一面竹旗,一名古稀之年的老翁,茶摊周围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
贩夫走卒过往商旅,但听啪的一声催响,名叫老翁眉飞色舞瞧着周围听众道: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正是乱世,什么北国兵,梁国兵,
定州兵,一波接着一拨粉墨登场,正可谓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刀光剑影
的你来我去!」
他这么一说,周围聚集听书的人纷纷唏嘘不已,老翁吟吟一笑续道:「这可
不,小老儿前些日子有幸路过关北群山,见那北兵和定州兵以前的战场,打的那
是怎一个惨字了得,那山沟沟里,刀枪剑戟到处都是,处处都是白骨堆积如山,
远远看去人骨雪白一片,大白天的都是鬼气森森,到了晚上还有僵尸出没,吸人
血肉……」
众人一听他说起僵尸,纷纷竖起耳朵个个听的聚精会神。
老翁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又笑道:「其实老朽也是听人说的,不过那地方附
近百里无人敢居住倒是真的。」
众人听着听着忍不住陷入当年那血与火,情与爱的回忆……
整整十年了,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战役都过去十年了,这里是邺城,处在关
北山脉的边缘,就在这大山脚下,坐落着一处世代居住于此的山村,时间正是中
午时分,头顶一轮艳阳照下来很是有些闷热,这说书的老翁本名无人知晓,只是
有个外号瘸子李,瘸子李无妻无儿,只收养了个男孩养了十几年。
说来这风风雨雨,岁月流转十几年了,这爷儿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可以,
虽然过的是紧巴了一些,但也好歹是在这山村子里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山里人,读书识字的少,这瘸子李虽然瘸着一条腿,可也是山里少有读过书
的人,大字也能认识几个,附近要是有什么喜事白事都要请这瘸子李去主持主持,
瘸子李平常靠说书为生,兼带着也能看一看风水之类,孙儿起名周宁,今年十五
岁的年纪,从小就跟着瘸子李,爷儿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倒也说的上是虽平常但也
快乐。
今日个,瘸子李说书又挣了几个铜钱,喜的老脸堆笑,收拾了吃饭家伙,一
瘸一拐的回家了去,这瘸子李平常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几两小酒,就着花生米
那叫一个自在,以前孙儿小,帮不到他,全靠瘸子李东讨西凑找来饭汤养育他长
大,周宁长大以后,小小年纪开始人就孝顺懂事,砍柴下套打猎样样精通,运气
好了,打几个野兔,獐子换些铜钱补办些吃喝,这爷儿俩也是生活滋润。
随着周宁的成长,瘸子李倒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按理说,男大当婚女大
当嫁,山沟沟里的人,瘸子李也没什么要求,这些年来,是东省一点西省一点给
孙儿存钱说媳妇儿,连这小酒都不怎么舍得喝了,今儿也是嘴馋,实在忍不住就
买了几两小酒解解馋。
艳阳高挂山顶,山脚下的小山村炊烟渐渐升起,瘸子李惦着小酒一瘸一拐笑
呵呵回了家来,登时闻见家里阵阵野味肉香,油煎着肉香气从院子里就可把他给
馋的,瘸子李把竹竿随手一放,笑呵呵瘸着腿坐在院里石磨边。
瘸子李坐了没一会儿,就见厨房里钻出来一个穿着兽衣的健壮少年,正是孙
儿周宁,他一番忙活早已满头大汗,端着碗筷笑道:「阿爷!打了个獐子。」
瘸子李抽抽鼻子馋道:「好好好,哎,喊了杏儿来没?」
周宁擦擦头上汗水,笑道:「刚才喊啦,一会就到了。」
山里人家民风淳朴,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喊邻居一块儿享用,杏儿是隔壁张先
生的女儿,从小识文断字,大周宁几岁,以前周宁小,没有奶水喂养,都是杏儿
家接济的,两家关系倒好,周宁跟杏儿一起从小玩到大,感情又好,两家都有心
让这俩孩儿成一个家,但好景不长张先生害了大病,前年才去了,就留下杏儿一
个人,杏儿是姑娘家的,又是个孝顺人,为此一段时间哭成了个泪人,附近邻里
街坊的都互相帮着照看了一些。
周宁外表并无过人之处,长得普普通通,但他眉眼颇有几分正气,说的上是
一个很受人喜欢的小伙,瘸子李扒开葫芦嘴灌了一口小酒,夹了块肉就着酒吃了
几口,吃的满嘴的油,许久没有吃过野味,这次真是解馋了,喜的眉开眼笑。
过了一会儿,杏儿来了,还带了些山里的新鲜野果,后边跟着一条老大的四
眼黑狗,这黑狗聪明又通人性很是惹人喜欢,谁见了都喜欢,平常活蹦乱跳的很
是欢实,是张先生活着时特意从山下给杏儿买来的。
杏儿大周宁几岁,一直以来都是周宁管她叫姐,杏儿虽是山里姑娘,但父亲
是教书人,四书五经样样精通,颇有几分才气,少有的能识文断字,长的是模样
清秀,十分漂亮,娇躯穿着一件碎花裙子甜甜笑道:「咯咯,大黑最是馋嘴,老
远就闻着味啦!」
周宁看见她来了急忙让座笑道:「前些天阿爷还怨我字识得少,非要我找杏
儿姐教教字。」
杏儿坐下来摸摸大黑硕大脑袋咯咯道:「是么?你要想学我就教你。」
其实这还是瘸子李特意给两人找机会接近接近,听这俩孩子对话,登时喜得
笑不拢嘴道:「周宁这孩子不笨,你教教他正好!」
周宁夹了几块肉给杏儿道:「姐,你多吃点,昨天还见山上油菜花开的正好,
明天咱去看油菜花去。」
杏儿眨眨眼睛笑道:「好呀,我也想去。」
大黑尾巴乱摇,探着硕大脑袋卧在杏儿脚下,不时吐出舌头,周宁喂它几块
骨头,大黑叫了几声啃着骨头活蹦乱跳的,杏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更加的明艳照
人,三人说说笑笑开心的不得了,正巧门口路过一头戴斗笠的道士,此道士真是
好个相貌,虽然是有些年纪了,长发银白,身上穿着也是朴素无比,但整个人看
去端的是贵不可言,他手里拿着拂尘,立在门外瞧了几眼,摇头轻叹一声,举手
念道:「无量天尊!」
瘸子李本就和道家有些渊源,看见门外立着如此贵不可言的道士,急忙起身
请道士进来添置碗筷,周宁也是好客,连忙多打一碗米饭殷勤伺候,这道士年纪
看去约有五十岁,但就是贵不可言,令人一眼难忘,声音清亮有力,瘸子李殷勤
十足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强拉着道士入了座笑道:「小老儿也是懂得几分相学,
但像您这样贵不可言的相貌真是第一次见到。」
道士摇头放下拂尘一笑道:「贫道乃出家之人,至于这相貌么,也谈不上个
高低尊卑。」
周宁端来肉食,他也不吃,只浅浅笑道:「一碗粗茶淡饭便可了。」
说着端起茶碗喝了几口米汤,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好喝的很。」
瘸子李对这道士是敬重万分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小老儿敢问道长
去往哪里?」
道士舒眉一笑,抬起头道:「贫道已有十年都在云游四海,也不知何处为家,
说来一切皆是随缘。」
瘸子李想了想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刚才小老儿看见道长在门口摇头轻叹一
声,是何缘故?」
道士瞧了瞧三人脸庞,又瞧瞧四周山脉,忍不住又叹一声道:「贫道立在门
外时,瞧见此处黑气盖顶,想必今夜是有一场大的变故了,此地也并非久留之处,
故而轻叹。」
周宁听的云里雾里,杏儿是姑娘家的,听他这么一说登也觉得几分害怕,只
有瘸子李是信道的人,一听他这么一说大感害怕道:「那那,依道长怎么办?」
道士想了想道:「罢了,贫道就指给你们一条明路,事不宜迟你们三人且立
即收拾行装离开此处,且记,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瘸子李正要再问,道士拿起拂尘起身,转过身去吟道「无量天尊。」转眼间
人就消失在茫茫深山中。
瘸子李跟这山村里的人一起在这深山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舍得坐视不管?强
自镇定的给自己点上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赶着周宁带着杏儿出去避祸,周宁
哪里肯依?非要拉着瘸子李,瘸子李不忍离开这常年居住的地方,又对道士所言
深信不疑,一时倒真作了难,只有周宁年纪轻轻不知厉害,半信半疑的带着杏儿
牵了大黑往外。
瘸子李目送这俩孩子携手走了,这才叹一声道:「也许小老儿这都是命吧。」
他又抽了几口旱烟,吧嗒吧嗒几口打起精神拿起铜锣咣当咣当敲起来,非说
是有劫难发生,但哪里肯有人听?都把瘸子李当成胡言乱语了。
却说周宁和杏儿简单带了干粮牵着大黑走下了大山,这一走就是不知不觉渐
渐天快黑下来,回头一看群山巍峨颇有几分狰狞,野兽叫声此起彼伏,山顶一团
团乌云密布,似有一场大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杏儿走了大半天也觉得累了,牵着大黑坐在路边一处大石头上,手儿摸摸大
黑脑袋笑道:「阿爷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道士骗了。」
周宁拿来干粮喂大黑吃了几口,心事重重道:「那道长看起来不像是乱说的
人。」
山下一条大路长龙一样蜿蜒通向远方,偌大空旷仅就这二人,风吹草动,天
边卷云涌动,杏儿坐在石头上美眸滴溜溜一转,少女心性起来笑嗔道:「要不咱
俩回去吧?」
周宁也正有此想法,干脆拉起杏儿手道:「那就回去吧,阿爷一个人在山上
我也不放心。」
大黑探着硕大脑袋欢实无比蹦蹦跳跳,两个少年人手挽着手走在回去的大路
上,天气十分闷热,天色也越来越暗,二人挽手走着没多久,后边路上尘土滚滚
飞快奔来数十骑,俱是鲜衣怒马,腰插宝剑,十几只猎狗耀武扬威跟在后边,这
些人转眼就急驶过来,近了才发现这些人全都面蒙黑巾,为首之人身材略微发胖,
体型倒也健壮,身穿锦衣臂膀鹰套,一副出来打猎的样子。
几名恶少骑在马上戏谑笑道:「穷山恶水的地儿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哩!哈」
杏儿见这些人实在无礼,骑着马苍蝇一样堵着人转,俏脸登时有了嗔怒,大
黑呲牙咧嘴咆哮不已,周宁连忙挡住杏儿保护好她,为首的青年人摇头笑道:
「不说小娘皮快来了,这儿又离老头子的地方近的很,还是给个几分面子好。」
中间一皮肤颇白的恶少,马上嬉笑道:「怕他作甚!我爹跟这老头子斗了半
辈子也不怕他。」
青年人眼睛更亮了几分,摇头笑道:「奈何,孤家寡人啊,走吧,可别误了
大事!」
白面男冷笑道:「呵!今天非要做出一桩大事给他们瞧瞧!叫他们对咱也刮
目相看!」
青年人眉眼神情转变几次,似犹豫不决,白面男讥讽道:「怎么,哥哥你怕
了?」
青年人握拳呸了一口道:「我怕个谁?」
说着一甩马鞭,几十匹马转眼间绝尘而去,杏儿见他们走了,蹙眉骂道:
「没教养的东西!」
关北山脉前是邺城,左是飞龙关,右下是昌郡,再往下便是定州了,正好是
夹在四城的中心,这一片儿倒归邺城管,不过距离飞龙关倒是近的很。
天上乌云盖顶,浓云滚滚隐约有风雷之声,杏儿抬头看看天,几丝细雨缓缓
滴下,轻怨几声忍不住嗔道:「好像要下雨了。」
周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杏儿说了话他也不答应,杏儿觉得无趣,撇撇嘴
也就不说了,二人再走一会儿,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走到一处路口时,飞龙
关方向乌压压一片打着康国旗号的黑甲骑兵正路过这里。
夜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夜色当中乌黑铠甲锃亮,马叫声不绝于耳,这些从飞
龙关过来的骑兵真是威武精良至极,人人腰悬马刀,背负强弓硬弩,整个队伍除
了沉默的可怕,行军之间颇有阵法,一眼竟然望不尽首尾。
飞龙关本是十年前定州之主命手下大将巴鲁领军四万,收留流民开镇建城,
时至今日定州建国大康,大将巴鲁镇守飞龙关十年来治军有方,与民秋毫无犯,
飞龙关人口猛增,十年未有战乱,说的是一片净土,境内又是路不拾遗,民风极
好盗匪绝迹,真乃美名极盛。
男儿都有心入伍一展雄心,周宁虽是山里不见世面的人家,第一次见到如此
威武雄壮的军阵,内心的激荡震撼真是无以言加。
两个人在路边被大军所挡,不一会儿身上衣衫渐湿,夜雨瓢泼之中,数俩夹
在中军行驶过来马车,马车后边精兵无数,八百名虎贲卫士护卫在前,三千御林
军在后,夹着中间数俩马车,杏儿正被雨淋的难受,冷不丁马车里传出一声高贵
好听的女子声音。
风轻舞,珠帘开,一股女子幽香飘来,电闪雷鸣中,仅是这短短一眼便成了
男儿心中最美丽的景色,珠帘在风中无声无息舞动,珠帘间露出一抹红唇,依稀
她的双眉是如此的美,仿佛是上天最骄傲的杰作,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投射
着聪慧文静的柔光,给人以极其聪慧的感觉。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叫谁看上一眼便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小巧精致的琼鼻
她是很高贵冷艳的,又无疑是极为诱惑,苗条修长的女子娇躯穿着一袭粉红
襦裙,衣襟敞开着了件绣着大片精美花卉的丝绸抹胸,抹胸里饱满酥胸清晰可见,
柔肩飘香,纱袖轻裹肌肤白皙胜雪的诱人玉臂,修长玉体高贵之处又平白多
添几分诱惑,圣洁与诱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旁边还坐着
一个年约八,九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发束以玉冠,一双眼睛黑
白分明,身上穿着一件淡黑衣衫,气质颇多几分书气,小小的年纪还未褪去稚嫩。
周宁正在发愣,一声少女娇呼突然响起,两名漂亮丫鬟笑着拿来两柄雨伞递
来吃吃笑道:「这么大的雨傻傻站着,不怕淋么?我家小姐送你们两把伞用,不
必还啦!」
说着蝴蝶一样笑着走了,周宁傻傻的接过雨伞撑在头顶,风雨登时被遮去,
一名白发老将从另一辆马车跳下来,抱拳弯腰道:「馆主,各镇将军齐聚关北山
商讨,我们不可迟了。」
马车内女子玉手轻抚男孩脸颊,美眸恍惚道:「巴鲁将军,我只是想起从前
一些往事,心内有些惆怅罢了。」
巴鲁将军轻叹一声道:「馆主,眼下事情万分紧急,康国全凭您一人支撑,
您可不要再徒增烦忧。」
马车内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霓,欧阳霓轻挥玉手道:「好了,闲话就不提了,
我们走吧。」
巴鲁将军抱拳道:「是!」
铁骑无数潮水一般往前推进,巍峨高山无数,也不知等了多久这些铁骑洪流
才过完。
电闪雷鸣之中,小小山村突闻马匹尖叫,马脖子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乱响,
大雨漂泊当中从山路上奔出数十匹马来,就是周宁和杏儿遇见的那伙人。
这伙人蒙着黑巾个个被淋得成了个落水鸡,肚子里满是不爽,白面男尖声笑
道:「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没得受罪!」
青年人眼睛在夜色里更亮了几分笑道:「贤弟可不是我缠着你来的。」
白面男撕开黑巾露出一张油面粉脸的面庞,笑容邪魅道:「兔子是打不到了,
不过这人嘛,现成的哈。」
他说着猛然抽出腰间配剑冷声笑道:「哥哥,今夜就做一桩大事吧,要不然
可就忒无趣了。」
几十名恶少纷纷下马抽出配剑围在一起,青年人背负双手道:「依你依你,
那就开始吧。」
山路崎岖,周宁和杏儿牵着大黑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山村时,电闪雷鸣山村里
却是静谧的可怕,大雨之中熊熊燃烧的房屋,雨水扑而不灭。村子里再也熟悉不
过的乡亲父老全都成了一动不动的死尸,血流的到处都是,年轻女人雪白的肉体
躺在草丛里,雪乳被抓的处处伤痕,双腿间血流不止,杏儿当场就吓哭出来了,
翻遍了所有尸体,唯独不见瘸子李。
周宁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一个与世隔绝
的小山村会遭受这样的噩运,他想不明白,也搞不清楚……
杏儿哭着哭着哭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大黑毛发倒竖,呲牙咧嘴的冲着
树林子里咆哮,周宁猛然扭头一看,一支冷箭嗖的一声射在脚下,几十名恶少牵
着十几条嗷嗷怪叫的猎狗呼啦一声窜了出来,一人油面粉脸,手拿弓箭立在树下
哈哈笑道:「小爷就说没错吧?遇上的俩人一定就是这沟沟里的,阿三你可输了,
大黑俩眼血红,几欲猛扑过去还是杏儿强拉着大黑,那体型发胖的青年人声
音清晰笑道:「跑吧跑吧,这是给你们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白面男呸的一声道:「也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箭法。」
周宁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就要过去拼命,杏儿拼劲了力气拉着他就跑,
二人在前边跑,后边几十名恶少牵着猎狗在后边不停地追,冷箭一支接着一支射
来,活生生把人当成山林猎物一般,白面男不时狞笑道:「打猎咯,打猎咯,实
在令人愤恨!」
雨水冲刷着脸庞,眨眼间把泪水洗刷干净,后边的恶少们故意折腾二人,享
受着追逐猎物的快感,周宁和杏儿跑的气喘吁吁也是山路崎岖,几次都跌倒在地,
两边山林飞快倒退,后边恶少们嬉皮笑脸穷追不舍,冷箭一支接着从后射来,杏
儿是姑娘家的身体娇弱,跑不动时猛的摔倒在地,大黑呜呜狂吠,后边恶少们接
连射箭,周宁急忙趴下来拉杏儿。
大黑咬着杏儿衣袖拼命的拉,后边恶少们张弓搭箭看也不看不时射来,就是
这么一瞬间,猛然箭不知射到了什么东西听到几声颤响,紧接着后边恶少群里传
出一声凄厉惨叫,周宁头顶呼哧呼哧传来马匹喘息声,他本能抬头一看,只见大
雨瓢泼之中路上挤满了穿着精铁铠甲的定州兵。
那匹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马上的人噗通一声跳下马来,原来是个年轻小将,
夜色里看他身形瘦长,腰悬一把长剑,微一抱拳道:「姑娘,没事吧?」
杏儿疲于奔命下,话也说不出来,后边骏马上跳下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此
男子身穿黑衣,腰束一条紫金龙带,电闪雷鸣之中,只见斗笠下男子约有二十七
岁的年纪,眉峰似剑,一张英俊面容似是看尽沧桑一般略带几分风霜,整个人气
质不凡。一眼看去便知是人中龙凤,目光看在人身上不怒自威,叫人没来由的先
自胆寒了几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霖。
周宁怔怔的瞧着面前男子,面前男子声音威严的淡淡道:「没事了。」
他说着背负双手走向传来恶少惨叫的地方,只冷冷看了几眼尸体便偏过脸去,
这年轻小将名叫轩辕文,是朱霖收养的一个孤儿,他此刻带着周宁杏儿二人跟来
道:「将军,这里不曾有盗匪出没,这些人?」
他说着低身看了看这恶少尸体,恶少头部中箭,箭生生透脑而过,大雨哗啦
啦冲刷下来,轩辕文揭开面巾看了几眼,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
样子。
朱霖手掌轻扣旁边一颗老树道:「你直说无妨。」
轩辕文这才恭敬万分弯腰道:「是吴德儿子的朋友,曾经在皇宫里见过他,
也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朱霖听了只是轻淡道:「可怜吴德赋闲在家很久了。」
这边人在谈话,后边马车里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呼喊,是赵玉儿的声音:「相
公,怎么了?」
朱霖转身回道:「没事,只是这里有两个孩子,就让他们坐马车里好了。」
赵玉儿柔声笑道:「那让这两个孩子来吧,正好陪我说说话。」
周宁和杏儿完全不能做主的听任着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也是恍恍惚惚的,赵
玉儿怀抱一个小女孩柔声道:「大雨天的,说来也是缘分。」
周宁埋头不语,杏儿可忍不住了,流着眼泪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赵玉儿听了
忍不住蹙眉道:「这些恶贼,居然这么胡作非为,真是无法无天!倘若姐姐还在,
谅他们也不敢。」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这也整整过去十年了。」
轩辕文在外恭敬道:「夫人,馆主她已到了雁楼了。」
赵玉儿轻道:「好,知道了。」
她说着眼睛瞧在杏儿脸上柔声安慰道:「你别怕,到了雁楼自有我们给你做
主。」
杏儿满怀感激哭道:「倘若夫人真能为我们伸张冤屈,杏儿就是做牛做马又
要报答您的恩德。」
赵玉儿摇头笑道:「可别这样说,什么做牛做马的,人都会遇到难处的。」
一路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这才赶到一处隐藏在众山之中的山庄所在,
立在山下抬头看去,只见头顶雄山巍峨,人倒是显的如此渺小了。
山庄内灯火正亮,屋檐下滴水成帘,房间内红纱绿屏,香气缭绕,正是一间
女子闺房,欧阳霓轻靠朱窗,美眸欣赏着窗外花圃,长发飘飘,一袭粉红长裙随
风轻舞,风雨交加之中,她纱袖轻裹玉手拿起杯子,轻启红唇淡淡品了一口,惹
的身边茶气升腾漂浮。
大厅之中,王景胜脸蒙白巾,瘦长身躯穿着一件白色长衫,腰缠碧玉宝带,
腰带内斜插一把短刀,背后立着两名带刀武士。
王景胜在大厅里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朱霖握着夫人玉手走进大厅,身后跟
赵玉儿一进房间,便伸出手儿温柔体贴的帮丈夫取下斗笠,轻轻依偎着朱霖
肩膀笑道:「让你坐车你不愿意,以后看你听话不!」
朱霖微微一笑,伸手搂住夫人娇躯道:「无妨。」
王景胜睁开眼睛道:「原来朱霖兄与我一样都不爱坐马车。」
朱霖点一点头笑道:「坐在车里总觉得闷,实在不习惯。」
王景胜伸手一指旁边座位道:「来,好好叙叙旧。」
朱霖搂着赵玉儿一块儿入座,与王景胜低声细语片刻,巴鲁将军陪同着欧阳
霓一块儿从大厅里边走出来,欧阳霓玉手牵着一个名叫冉儿的小男孩。
赵玉儿一看这小男孩抬头笑道:「冉儿又长高了,小倩昨天还想你呢。」
冉儿跟朱小倩早就认识,俩人一见面喜欢的不得了,在大人身边一块儿玩耍,
朱霖,王景胜起身跪在地上道:「馆主玉体安康。」
欧阳霓轻抬玉手道:「两位将军不必多礼。」
朱霖和王景胜这才一块儿坐下,小倩拉着冉儿跑到朱霖旁边,朱霖一手抱一
个宠溺十足道:「这俩孩子真是天生一对,冉儿从小就聪颖,长大了一定更有出
息。」
欧阳霓嫣然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以后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他也许有自己更好的选择。」
朱霖赞同道:「馆主最懂冉儿为人,冉儿喜欢什么,我也支持他。」
赵玉儿轻轻点头道:「恩,也许我们这些大人,真的不明白小孩子的世界,
等孩子长大了,会懂得我们的苦衷。」
几人聊了会天,没多大一会儿张彪手提马鞭从院子里走了过来,身后数名武
士陪同闯进大厅,王景胜闭目塞耳,朱霖逗弄着小倩,冉儿坐在欧阳霓身边一语
不发,张彪一看见欧阳霓,咳嗽一声跪在地上道:「馆主召命,卑职一路快马加
鞭赶过来,没想到还是给晚了。」
欧阳霓抿嘴一笑,柔声道:「也不算晚,张将军请起来吧。」
张彪这才起身入座道:「皇帝还没来吗?」
朱霖淡淡道:「一会皇帝来了,我倒有事情问问他。」
张彪好奇道:「朱兄怎么了?」
朱霖轻抚小倩头顶道:「路上时候,皇帝的侍卫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竟然向
我的卫队射箭。」
张彪眉毛一皱,不悦道:「这些奴才真是放肆,说来也真是陛下他管教不严
了,以前我就说这个人不适合当皇帝,唉!」
欧阳霓道:「年轻人跋扈一些也是正常。」
巴鲁将军按剑立在欧阳霓旁边道:「馆主,除了许亮镇守昌郡,将军们都来
齐了,我们开始吧?」
欧阳霓道:「等皇帝来了再说吧。」
众人就在这里等,等了大半天,十年前的小泥鳅,如今的赵雨穿着锦衣黄袍,
腰悬一把宝剑走进大厅里,身后跟着老老实实的吴文明,他体型微胖还是以前的
样子,先是冲欧阳霓叫了声姑姑,将军们一个个也不动,赵雨也是习惯了道:
「路上雨大,请姑姑不要见怪。」
欧阳霓抚摸着冉儿头顶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不应该再贪图玩耍了,尤
其是和那些狐朋狗友的市井之徒搅在一起。」
赵雨点头称是道:「姑姑您教训的是,我一定记在心上。」
赵雨这才坐下,巴鲁将军掀开大厅正中的地图道:「馆主召将军们来,是为
了眼前日益严峻的危险,自我国夺取西都以来,堪称腹背受敌,前有北国,后有
梁国,如今渤海又面临着妖界九重天雾江水师的威胁,将军们既然都来了,就说
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彪手指地图道:「慕容冲在锦州一带驻扎着二十万大军,本镇在前线是如
坐针毡,日夜都得提防,若不是巴鲁将军的飞龙关驻扎着五镇兵马,前线能不能
牵制慕容冲都难说。」
巴鲁将军皱眉道:「如今我国各城从邺城,关北山,飞龙关,定州,雍州组
成一条斜线防御敌人,这道防线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锦州孤立无援,能不能救
锦州就另谈了。」
王景胜沉默半天出口道:「馆主切要防备妖界力量,九重天面对十万大山的
威胁,早就想渡过渤海作为退路。」
欧阳霓摇头道:「妖界九重天可以先放一边,梁国又是自救不暇,但是如今
天下十三国并立,我国背后又是诸雄割据互不相让,大康最大的威胁是慕容冲,
诸将应该严防大战来临,锦州绝不能落入慕容冲之手。」
张彪抱拳恭敬道:「馆主的意思是否想往前线增兵?」
欧阳霓轻咬红唇嫣然笑道:「决定未下,还不能说好,只是辛苦张将军了。」
张彪呵呵笑道:「没事,反正这些年也习惯了,慕容冲急也不行,毕竟慕容
极也跟他如同水火,总会轻松一些。」
话到这里,欧阳霓温柔笑道:「既然都谈好了,别的就没有什么事了,说起
来我也有些困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赵玉儿举起手道:「馆主且慢,人家有两个人请你务必见一见。」
欧阳霓握着冉儿手道:「公主您但说无妨。」
赵玉儿走出来命轩辕文带着周宁和杏儿一块来到大厅,赵玉儿轻搂杏儿道:
「请诸位为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做主。」
赵雨神情如常品茶,吴文明却是有些心虚,本来他如愿以偿能看到赵玉儿和
欧阳霓这两个绝色美女,心里偷乐不已,不时偷偷看看两个美女乐不思蜀,可周
宁和杏儿一出来,吴文明可就站不住了,本来就是粉白的脸看去更白了!
一群恶少虽蒙着面巾,杏儿和周宁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俩人了,杏儿强忍泪水
指着赵雨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们整村的人,若不是朱将军救了我们,
我和周宁哪里还有命在?」
赵玉儿脸色不悦道:「姐姐若在,哪里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事?奸淫掳掠,
杀害百姓,把人当野兽一样追逐猎杀,试问馆主就无动于衷吗?」
吴文明吓的腿都发软了,赵雨抬起头没事人一样淡淡道:「不知道这位姑娘
真的看清凶手的样子了吗?」
杏儿急道:「虽然蒙着面巾,可你们的身影,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赵雨咳嗽一声笑道:「我不必化成灰,我就清清白白的站在你面前,这黑灯
瞎火,电闪雷鸣的,你怎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呢?」
吴文明登时急道:「谁说不是?一个野丫头无缘无故的血口喷人,这里是你
说话放肆的地儿吗?」
赵玉儿冷冷道:「那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吴文明被赵玉儿一说,吓的尴尬无比的吞吞口水没敢说话,赵雨起身道:
「姑姑,朕累了,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那朕就先回定州城了。」
沉默半天的朱霖忽然起身笑道:「皇上忙活了半天的确是累了,那你就先回
定州城吧,本镇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