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道统】 第二回血染黄天 4--6
第四回《空谷孤雪》
听墨玄讲述这一切后,柳彤眉色微变,说道:「这似乎是怨灵执念,影响活人意识。」
雨琴道:「怨灵执念还能影响咱们仙家之人?」
柳彤道:「元天方才正是虚弱之时,恰好被这股怨念影响了心神,看见了昔
日惨状。也幸亏元天修有仙法护体,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已经癫狂发疯了。」
墨玄蹙眉道:「人死灯灭,这股怨气却凝而不散,实在极不寻常!」
雨琴道:「既然如此,便找个鬼差问一问吧。」
墨玄道:「正有此意。」
于是念动唤阴咒,以灵力沟通地府,召来一名鬼差,那鬼差不过是地府较低
的级别,见了昆仑弟子自然得恭恭敬敬。
墨玄使了个礼,问道:「请问鬼差大哥,为何此地怨气凝而不散?」
鬼差道:「不瞒上仙,此地当初被屠杀后,还遭人下了拘魂咒,将死者鬼魂
全部扣在此地,即便吾等也无法将它们带入地府,鬼魂不得安宁自然怨气冲天。
」
墨玄道:「鬼差大哥,你可知这拘魂咒在何处?」
鬼差道:「咒法便是下在村子至阳地脉处。」
雨琴道:「你既然知道,何不解咒,平白让这些魂魄遭受如此折磨!」
鬼差苦着脸道:「仙子,小人法力低微,根本就解不了啊,再说地府规定小
人就只负责引魂勾魂,其余事情并非咱们能管啊!」
柳彤道:「琴儿,你就别难为鬼差了,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所有鬼差到阳
间只能引渡亡魂,其余事情一律不可干涉。」
墨玄问完话后,朝鬼差道谢拜别:「还得多谢鬼差大哥指点。」
柳彤结合昔日所习的玄学道理,说道:「魂属阴,借阳脉施咒,自然有以阳
克阴之效,而且这咒法借着正阳地脉施展,不但拘锁鬼魂,还让鬼魂受尽阳火焚
烧的折磨,苦不堪言,难怪怨气这般大。」
雨琴咬牙切齿道:「这帮狗贼,杀人性命还要折磨死者魂魄,真当天诛地灭
!」
墨玄道:「还是先破去拘魂咒,让亡者安息吧。」
柳彤掐指一算,说道:「按照风水聚气来断定,这村落的阳位便在这个私塾
,拘魂咒应该就在附近了。」
墨玄道:「既然如此,也省了咱们一番功夫。」
柳彤观天象辨别地气,窥出阳脉方位所在,指着一处说道:「就在那里了!
」
说罢便要施法破去,雨琴制止道:「彤彤余毒未清,还是让黑炭头去做吧!
」
墨玄道:「乐意效劳!」
只见他脚踏步罡,单手朝天,掐出一个引雷决,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落而
下,直透地脉,先毁风水格局,再破咒煞。
阳脉被雷电劈断后,阳火也被泻出,咒煞很快就消失。
没有了拘魂咒的束缚,赵村冤魂得以自由,但却仍在四周飘荡,流离失所。
柳彤道:「他们因为徘徊人世太久,魂气流失了不少,难以进入阴间。」
墨玄道:「无妨,我这便施法送他们入地府!」
说着引动九转灵力,施展开辟法决,打开阴阳通道,只见通道前站着两个鬼
差,其中一个口中说道:「阴人归路,阳人回避!」
另一个则是方才墨玄召出来的鬼差,他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一停一顿地晃动
,鬼魂们便随着铃声节奏进入阴门。
然而剩下的最后两个鬼魂则是停在了阴门之前。
墨玄定睛一看竟是赵夫子和赵夫人,赵夫子回过头来望着墨玄,眼中流露着
感激。
鬼差催促道:「你这鬼,还不快进来,还想留在阳间当孤魂野鬼吗?」
赵夫子忽然伸出手,朝东北方向指去,然后便拉着赵夫人的魂魄一同进入阴
门,脱离苦海。
墨玄回想起赵夫子最后那个动作,似乎意味深长,寻思道:「莫非是在指引
我们找寻墨家后人的意思?」
柳彤道:「与其猜测,不如亲身一观。」
顺着东北方而去,人烟越发罕至,入目所见都是深山老林,三人一边腾云驾
雾,一边注意着地上状况,以观气秘术寻找活人踪影,但除了鸟兽蛇虫外,并未
感觉到任何活人。
雨琴嘟嘴道:「那鬼魂指路究竟对不对啊,我们搜遍了方圆百里居然没见一
个活人。」
柳彤道:「琴儿,墨家之人精于阵法机关,他们若是有心避世,自然会隐匿
行踪,咱们就算搜寻不到也过早否定。」
忽然,墨玄停了下来,站在云端望着下方,似乎若有所思。
雨琴见他不动,暗忖道:「这黑炭头又发什么呆。」
正要去催他,却被柳彤拉住:「琴儿,别打扰元天,说不定他已经感应到了
一些什么。」
墨玄呆呆地望了片刻,蹙眉道:「两位姐姐,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
又讲不清楚。」
雨琴嗔道:「说了等于没说。」
墨玄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下边有股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得要入林一探
了。」
柳彤道:「这也不失一个方法。」
月上子夜,银华倾斜,将山林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三人走在林间小道,各
自凝神,将灵识散开,搜寻墨门线索,但效果并不明显。
忽然看见一头野狼正扬天望月,张口喘气,颇具节奏。
柳彤恍然道:「原来如此,现下正是月华当空,山精野怪们都出来吸取太阴
精华,在其吐纳间便会有灵气散开,干扰咱们的灵识。」
这时那头野狼已经察觉了有人在附近,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带着凶狠
警告的意思。
白忙活了大半夜,雨琴正是烦躁,见这野狼对自己瞪眼裂牙,不禁大怒,哼
道:「臭狗,凶什么凶,信不信姑娘扒了你的皮!」
嗔怒间隐有一股仙家气派涌出,那头野狼得道不久,那禁得住这般威势,吓
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柳彤按住师妹的肩膀道:「琴儿,它修炼不久,野性未消,而且是我们闯入
它的领地在先,还是不要吓唬它了。」
雨琴散去仙灵威势,野狼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柳彤轻踏莲步,走到野狼跟前,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要伤害你
,这次到林子来只是为了找人。」
野狼这才放下心来,呜呜地点头。
柳彤以灵念沟通野狼问道:「林子里边有没有人住?」
因为这头野狼灵智初开,所以她没有直接问墨门所在。
野狼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盯着柳彤看了片刻。
由于是灵识交流,没有声音,墨玄和雨琴也不知她跟狼说什么,过了片刻便
闻柳彤朝野狼道谢。
墨玄迎上来,询问柳彤道:「师姐,可是寻到线索了?」
柳彤道:「那狼精说林子里住着人,却不知住哪里,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会
出现在林子中,但没多久又消失了。」
墨玄道:「既然有人,那便可以继续找寻下去。」
心中已经激起一阵寻亲的狂热。
雨琴道:「虽说有线索,但林子足有上百里大小,又该怎么入手呢?」
墨玄道:「方才见那头狼出来吞吐月华,我忽然有了个想法。」
雨琴嗔道:「有想法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墨玄和柳彤都知道她的急性子,皆是莞尔一笑。
「山精野怪有趋灵之习性,哪里有灵气就往哪去,那些灵气稀少的地方它们
便会离开。」
墨玄说道:「世间一切阵法之根基就在于有足够的灵力维持,所以阵法中必
定设有聚灵秘术,假设墨家为了避世而设置阵法掩盖行踪,那么阵法所在便会有
灵力改变。」
柳彤道:「话虽如此,但是高明的阵法却能有办法自给自足,从外界所摄取
的灵力并不多。」
墨玄道:「再怎么高明的阵法在成型之前都必须从外界摄取灵力,所以我们
只需找这里的老人家问上一问,有没有过鸟兽遁走躲避的事情即可。」
双姝拍手叫好。
三人立即施展法术,念动咒语,将灵识从三个方向发散开来,发觉林子里有
一只五百岁的老山龟。
寻着老龟气息找到一尊庞然巨石,众人一看顿时呆住了,明明是只山龟为什
么只找到一块石头?墨玄细看了看,发觉石头内似有微弱的呼吸,心想道:「龟
之所以长寿,便是其呼吸绵长细致,石内有股绵长呼吸,想必这尊巨石定是那只
山龟修炼之处。」
对于这五百多岁的老山龟,墨玄不敢怠慢朝着巨石行礼道:「昆仑山玉虚宫
九代弟子墨玄向前辈问好了!」
山石微微一颤,现出道道裂痕,紧接着轰隆一声,石头崩碎,露出奔来面目
,正是一头大若小丘陵的山龟。
山龟抬了抬眼皮,口吐人言,显然是修为有成的精怪:「昆仑弟子,寻老夫
何事?」
墨玄恭敬作揖:「晚辈师姐弟三人初到贵宝地,正想请问前辈一事。」
山龟道:「老夫告诉你,有何好处?」
这些精怪常年修炼却难觅得道法门,如今见了玄门正宗弟子,自然要借机找
个突破的契机,但这龟精久居山林不晓人情世故,说话也比较直白。
墨玄愣了愣,问道:「不知前辈要何交换条件?」
山龟道:「久闻昆仑派有一门丹鼎吐纳诀,你们便将这套法决传给老夫,老
夫便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雨琴暗骂道:「死乌龟,竟敢趁机要挟!」
她恨得牙痒痒,幸亏被柳彤按住,才免去一场干戈。
墨玄跟贾诩这一类人打过交道,早已留了几分心眼,说道:「此法决也并非
什么秘术,告诉前辈也无妨,但前辈不知能不能答上晚辈的问题?」
山龟道:「老夫在这里也有五百多年,林子里的事情有什么能瞒过吾眼!」
墨玄摇头道:「晚辈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担心若是前辈得了法决而随意编
个假话来诓我,那我就吃大亏了!」
山龟动怒道:「老夫用的了诓你这几个小娃娃吗!」
墨玄道:「口说无凭,你得先立个誓,若不能解答我心中疑惑,又或者用假
话骗我,便不许要丹鼎吐纳诀。」
山龟道:「好,老夫便对天立誓,若不能回答你的疑问,或者说假话,便叫
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修道者的誓言比不得凡人,因为他们在修行过程中会沟通天地,其誓言也上
传天听,若是违背,咒誓必定应验。
山龟道:「折下你可满意了!」
墨玄开门见山道:「前辈久居此林,可曾见过墨门后人?」
山龟如实回答道:「老夫不知道什么墨门,只知道七年前林子里来了两个人
。」
墨玄道:「那他们住在哪里?」
山龟道:「不知道,他们行踪十分隐秘,很少露面。」
墨玄道:「那么这七年来,山林中可有出现灵气缺损的现象?」
山龟道:「有,就在他们进林子没多久!当时很多鸟兽都往其他地方迁走。
」
墨玄心头一阵狂喜,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山龟道:「由此地往北十五里的山谷。」
对方立下咒誓,墨玄也不怕它说谎,知道答案后便将口诀传授。
往北十五里果然有一山谷,谷口狭小,山势颇峻。
三人试着往谷内走去,谷中颇为广阔,他们分开行事,搜遍整个山谷依旧是
毫无发现。
回合后,三人面色失望,雨琴沮丧地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道:「又是白费
力气,那老乌龟是不是骗咱们!」
墨玄道:「它断不会以数百年修为来诓骗我们,我想其中可能有一些东西咱
们没有想通!」
这时,柳彤抿唇蹙眉,似做沉思,模样极是美丽,看得墨玄心头一颤。
雨琴见他又变作呆子状,醋劲大发,一脚飞来,踹在他腿肚子上,嗔道:「
发什么呆,还快去想办法找人!」
墨玄摸了摸痛脚,喃喃道:「现在大伙都没法子,你踢我也没用。」
雨琴黛眉一挑,银牙紧咬:「不踢你踢谁,誰让你魂不守色!」
「你们俩别拌嘴了。」
柳彤开口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那对小冤家忙竖起耳朵听讲。
柳彤指着谷口旁的野花道:「那些花儿颇为奇怪。」
雨琴低头摘下那株野花,放在鼻端闻了闻,则是花香扑鼻,说道:「花很好
,没什么问题,不像幻术。」
柳彤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只是觉得这谷内外花草似乎被分走了部分元
灵。」
墨玄奇道:「这是何解?」
柳彤道:「不只是花草,似乎山谷四周的石木河流都被分走了灵气。」
墨玄试着感应了一下,但也未觉得有何异样,并无柳彤所说那般:「师姐,
这四周灵气很是充沛,并无被夺走的异样。」
柳彤道:「并不是表明的灵气,而是最本源的隐灵元气。」
「隐灵?」
墨玄和雨琴皆是一惊,隐灵元气乃万物蕴灵生气之根本,亦称灵根,莫说常
人,就连修为有成的仙家也未必能察觉。
察觉师弟师妹的讶异目光,柳彤粉面微微一红,说道:「也不知为何,自从
得了元天的九转丹气后,我就似乎能感觉到这本源灵蕴。」
墨玄道:「那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雨琴道:「彤彤,你当时得了丹气后,背后就出现一朵奇花纹身,会不会跟
这有关?」
柳彤道:「可能吧,我现在也搞不清楚。」
墨玄道:「老山龟说过,五年前这里曾经出现过灵气衰弱,那应该便是这隐
灵流失。」
雨琴道:「那他们要这隐灵做什么?」
柳彤道:「听师尊说过,若能掌握世间灵根,便可再造天地。」
墨玄和雨琴也曾雷霄讲过这事,相处天地开辟后,灵根蕴化,从而生万物。
柳彤道:「咱们不妨大胆假设,墨门后人在五年前到了此地,结起阵法,隐
匿避世,既然是避世,那便尽量不与外人接触,所以设阵抽取山谷四周的灵根,
藉此蕴生阵中世界,自给自足。」
墨玄道:「师姐,你是说这山谷里边也有一个如同昆仑瑶池的结界?」
柳彤点点头道:「我猜正是如此。」
当日下山之时,他们师姐弟三人便曾误入瑶池仙境,对此是印象深刻。
雨琴道:「瑶池仙境乃王母娘娘法力所化,世间凡人也有此能耐?」
柳彤道:「你可还记得班超衣冠冢的阵法。」
提及班超墓的墨门遗阵,雨琴此刻仍是有一阵后怕。
柳彤说道:「墨门绝阵,神魔皆惧,能够化出阵中界也并非不可能。」
墨玄道:「这般猜测也并非不无道理,咱们便联手一试,看能不能破开阵法
困锁。」
柳彤道:「确实可以一试,咱们携手运法,以开辟神通试上一试!」
玉鼎法脉三名高足同时默诵咒语,三股仙气凝聚指尖,大喝一声:「开!」
法力冲击山谷,四周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露出一个缺口,但缺口又再
度恢复,三人趁着这个空隙化光钻入。
缺口之后便是一片混沌鸿蒙,无天无地,三光尽掩,墨玄姐弟三人身法突然
受限,行动阻滞。
双姝试着以御风法决移动,谁知刚一运起法力,便见混沌之中闪现无数雷电
霹雳,势若猛虎,腾如矫龙,三人大惊,连施术法抵御,以七十二变中的「搬运
」
决抵抗,此决可搬挪千钧之力,可卸万倾山势,乃御劲神通,对于强势攻击
最为合适。
然而他们刚一运起法力,却是引发阵中雷霆急走,每一道都锐不可当,仅仅
接了三道雷电,搬运神通便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三人只觉得气血翻滚难受。
墨玄心想既然卸不走,那边硬闯,使出大力神通,提起拳头便打了过去,硬
撼八方怒雷。
九转金丹到危险的刺激,自行催生灵气护主,墨玄是越战越勇,竟将三步之
内的雷电打散。
柳彤也在后赞招,将「担山」
神通使出,一股浑厚罡气环绕在墨玄四周,替他加强防御;雨琴则巧运分身
术,变出三十多个分身守住各个死角。
姐弟三人自幼一并修行,心意相通,默契早成,如今携手并肩,勇闯雷电绝
阵,墨玄边抵御雷霆,边大声喊话:「吾等乃昆仑弟子,有急事求见此地主人,
此次入阵绝非有意冒犯,还请主人不吝赐见。」
无人回应,只有更加猛烈的雷罡电煞。
墨玄连续变化数种神通,又挡十余道雷电,双手开始发麻,支拙逐现。
他们的顽抗激起阵法更大威力,轰雷不断凝集,宛若雨点般打来,墨玄不忍
佳人受罪,挺身而出,力阻漫天怒雷。
雷罡奔腾不息,力道雄厚无匹,墨玄喉咙一甜,鲜血夺口而出。
「元天!」
「黑炭头!」
身后响起两声焦急的惊呼,墨玄咽下鲜血,意念传音道:「一点小伤,不碍
事!」
柳彤凝聚仙气,转变神通,只看她玉手朝半空抹去,化出一股金石罡气,将
三人护住,隔绝了雷煞。
墨玄这才算松了口气,但损力过甚,脸色颇差。
柳彤伸手搀住他的右手,雨琴见他嘴角挂血,亦是担忧,情不自禁扶住他左
臂。
这样一来,相距不过咫尺,墨玄几乎等同左拥右抱,两股少女清香钻入鼻端
,叫他心神轻荡。
柳彤问道:「元天,你没事吧!」
墨玄道:「这股阵法实在厉害,若非师姐你的法术,恐怕我伤势更重。」
雨琴也颇为好奇问道:「彤彤,你这法术是什么,我怎么没见你施展过。」
柳彤道:「是灵境师叔的金铁石山。」
两人一愣,奇道:「你怎么会这法术?」
柳彤道:「我也不清楚,刚才见元天遇险,脑海里情不自禁泛起师叔当日施
展的法术,随手就使了出来。」
三人躲在金铁石山内,暂时隔绝了危险,但山壁上依旧传来隆隆雷声。
柳彤道:「我只是模仿师叔的法术,恐怕撑不了多久。」
墨玄道:「等我缓过气来,便再去闯阵!」
雨琴跺脚道:「你疯了,这阵法合咱们三人之力也是寸步难行,你一个人出
去送死吗!」
墨玄道:「我有九转金丹护体,不会轻易丧命!」
柳彤道:「你分了一半的丹气给我,还是让我陪你一块去吧!」
墨玄道:「彤姐姐,你初得金丹元气,尚不足熟悉操控,反而会束手束脚!
事不宜迟,师尊他们危在旦夕,便让我冒险一搏吧!」
柳彤想了想,道:「待我先算一卦再去也不迟。」
雨琴虽对他呼来喝去,但一颗心早已缠在他身上,也怕他遇险,连连赞同道
:「行啊,彤彤你且算上一算,若是凶卦,黑炭头你就不许离开这里,宁可咱们
同死,也不要各葬一方!」
最后半句让墨玄心头莫名一暖,鼻子一算,眼前那抹淡蓝倩影逐渐迷蒙,但
却深深刻入了心坎。
柳彤闭目凝神,默念心法,施展六合天算术,卜卦算天机需做到灵台清明,
而且还要有浑厚的元神,越是精准的结果,所耗费的心神气力也是越大。
柳彤为了确保墨玄此行吉凶,可谓是豁出力气,只见她雪白的额头渗出豆大
热汗,脸颊酡红,卦尚未出,已是娇喘吁吁。
玉手一翻,铜钱洒落,却是见铜钱半悬而起,卦不成卦,柳彤秀眉紧蹙叹道
:「这儿混沌不清,就如同天地未开的鸿蒙时代,根本没有什么天机可算!」
墨玄道:「好姐姐,既然算不到那便不勉强,正所谓命由天定,若我当真有
劫,便是躲到那天涯海角也是徒劳。」
说着便要往石山外走,雨琴急得拉住他,眼圈泛红,欲言又止。
墨玄柔声道:「琴儿,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雨琴脸颊一红,羞怯松手。
出了金铁石山,墨玄再度落尽无尽混沌,身形难以自控,却不见方才的雷电
。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提起法力试着挪动身形,就在这一瞬间,便闻雷
声滚滚,风声呼啸。
墨玄忙收起法力,风雷之声也随之消失.「原来是咱们的法力激发此阵。」
墨玄恍然大悟,心想只要不施法运功那就不会有危险,可是不施法又如何前
进?他衡量再三,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先施法飞行一段距离,当遇上攻击后便
一边抵挡一边收敛法力。
他这方法果然有效,在试了几次后,便摸索到了诀窍,将法力压制到一定程
度,只需能保证前进,而对于袭来的攻击便置之不理,凭着九转金丹护体硬抗伤
害。
他就这样在混沌走前进,大概行了三五里,忽然刮来一股狂风,吹得他不断
后退,墨玄又加了一把劲,逆风而上,风势顿时加剧,漫天气浪犹如尖锐刀锋般
扫在墨玄身上,吹得肌肤生痛。
这个情况,就算他收拢法力,也会被风势吹飞,墨玄把心一横:「墨家先贤
何其高明,怎会让外人能取巧过关,罢了罢了,便用真本事一搏吧!」
于是凝聚法力,手掐法指,使出御风神通,朝着迎面而来的狂风一点,将起
吹来的风力倒转而回,以风制风,瓦解了眼前危机。
风势甫散,绝阵又变,这回则是风雷相济,狂风如刃,怒雷奔腾,墨玄深陷
危机,先遭风刃划得遍体鳞伤,再受怒雷震伤脏腑,可谓内外受创。
他强压伤患施出隐身咒,希望能藉此避开攻击,无奈这狂风怒雷是无差别地
扫荡,墨玄只是隐去身形气息,但本人实际上还是存在,根本无法躲避。
「阵法根本毫无死角,躲避不开,难不成我真要死在这里?」
墨玄勉力抵御风雷死劫,若非体内有枚九转金丹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元气,
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虽说元气充足,但肉身伤害却是不断加剧,钻心痛楚正不断蚕食墨玄心神和
意志,令得他有种想直接昏过去的冲动,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若是昏过去
那便等同万劫不复,不说自己没命,两名师姐也要陪葬,而远在涿郡的师门长辈
亦难逃凶兆。
墨玄咬牙强撑剧痛,奋力保证意识清醒,心中呢喃道:「若这真是墨家阵法
,那我就这样死了岂不冤枉……若真是墨门阵法,我又该如何破解?当初班超墓
的时候曾有灵光一现,今日还有没有那等运气……」
肉身痛得近乎麻木,墨玄仅靠一口九转丹气苦苦支撑,鲜血和汗水已经湿透
了全身,也正因为这痛苦至极限的折磨,令得墨玄再度记起失落已久的往事。
「天绝无极,阵含万象,三光为蕴,日月星移,日行子午,月全太阴,星走
寰宇,七星居北,南极六印,沧溟八行,素色九云……」
冥冥之中,墨玄记起了久远前的口诀,按之而行,走南踏北,行东移西,竟
从风雷死劫之中窜出一条生路。
墨玄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凭着一股意志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走着走着,
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迷糊间闻到阵阵泥土气息,墨玄挣扎了一下,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山谷
入口。
有九转金丹护体,墨玄伤势也好得快,丹气流转一周天,伤口愈合,血流已
止。
墨玄吐纳了一番,恢复了几分力气,起身朝谷内走去。
谷口地势与外头那个无疑,唯独入谷处立着一块石碑,写着云烟谷三字,墨
玄暗想道:「云烟、云烟……世间功名皆是过眼云烟,此谷就算不是我墨门住所
,也定然住着大隐之士。」
他继续朝内走去,却见谷内一片天地,树密花繁,流水鱼游,鸟语蝉鸣,好
一番怡情之景。
除了景色美丽外,居然还有丰肥水田,茂盛果林,墨玄还见到田中有牛耕泥
,水车引泉;林中有人摘果,与外界的兵荒马乱相比可谓是人间天堂。
墨玄仔细一看,却见田中耕牛竟非真牛,而是一头木牛。
墨玄吃了一惊,又朝林子望去,只见那摘果之人也非真人,而是一尊铜铁人
俑。
墨玄心中一阵窃喜,当日班超墓中也曾见过相似的人俑,料想这云烟谷正是
墨家隐世之地。
亲人便在这里,墨玄按捺不住胸腔狂喜,快步沿着道路奔走。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冲出十个铜铁人俑,它们手持环首斩刀,杀气腾腾地朝
墨玄斩来。
墨玄运起法术且躲且挡,大声喝道:「晚辈昆仑弟子墨玄奉师命前来拜会,
还请谷中主人不吝赐见!」
声音浑厚悠长,在山谷间回荡开来。
话音甫出,铜人便停止攻杀,墨玄得以通过,见前方树丛中有一身影闪过,
他立即追过去,那人似乎不肯相见,在林中左窜右避,墨玄跟着跟着竟发觉自己
迷了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林子。
墨玄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踏入对方迷阵,立即施展破解万阵的神通——开
辟法决,谁料密林迷阵却是缠绕绵绵,开辟法决扫开一片密阵,又来一片,更有
浓浓雾气涌动。
雾气不住翻腾,变幻出龙虎狮豹豺狼熊等相,墨玄不敢轻视,忙运法抵御,
左用开辟决,右施御风法,两大神通结合将雾气扫开,阵法此刻也不再进攻,而
是化作困锁之势,限制墨玄行动。
「在下并无恶意,主人万勿动手!」
墨玄见自己无法脱困,便继续表明来意:「敢问此地可是墨家贤者所居,在
下昆仑弟子,奉命前来拜访墨家高人。」
「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中响起一个轻柔娇脆的声音,及为动听,宛若出谷黄莺,犹如雪落冰霜。
墨玄如实相告:「在下姓墨名玄,字元天,敢问姑娘是那位高人?」
对面沉默了片刻,声音略带颤抖地道:「你,你当真是叫做墨玄?」
墨玄应是。
墨玄道:「在下数年前因遭遇大劫,脑受疾患导致记忆丧失,对自己身世不
能确定。」
女子又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听到对方急切的询问,墨玄心头一阵抽搐,隐隐猜到对方十有八九便是自己
的亲人,否则绝不会如此激动。
墨玄道:「这一切都从师尊口中得知,十年前恩师曾于南阳山脚救我性命。
」
对于自己父亲是墨门巨子的事情,墨玄不敢轻言,毕竟此事太过敏感。
女子又问道:「你究竟因何命陷危机?」
墨玄道:「据恩师所言,因七罪邪君迫害,我才落得家破人亡!」
那边的呼吸已经略显凌乱,喘气声隐约可闻。
「你的生辰八字是何?」
那女子似乎还不放心,继续追问确认。
墨玄道:「吾记忆尽失,不知八字。」
浓雾间丢来一块玉佩,墨玄不解。
女子说道:「口说无凭,你将且取一滴血抹在玉佩上,若玉色变作赤红我便
信你!」
遇上这等怪事,墨玄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兄长名唤墨玄,当年也是因为七罪邪君
迫害而分离。」
墨玄嗓子一涩,泪水在眼眶打转。
女子说道:「这块玉佩名为母子血玉,在炼制之前先滴入一人之血,当玉成
型后,再取亲人血滴抹便可令玉色变赤,你若当真是我兄长,定能让玉色改变。
」
墨玄咬破指尖,将血涂在玉佩,说的也奇怪,玉佩果然开始绽放出绛红赤霞
,极为绚丽。
密林后陷入静肃,急促的喘息声再度响起,雾气开始散开,墨玄终于双眼得
以清楚视物,立即看见一名白衣少女俏立在前,肤如冰雪,肌若凝脂,眉似远山
,眸蕴秋水,端的是清秀雅丽,绝色天香。
少女眼中泛动着晶莹泪花,哇的娇呼一声,如同乳燕投林般扑倒墨玄怀里,
哭道:「哥哥……你,你真的还在世上!」
墨玄有些发愣,呆呆地望着怀中少女,问道:「姑娘,你是何人?」
少女抬起泪水婆娑的眼眸望着他,颤声道:「我,我是馨雪、是雪儿啊,哥
哥,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望着馨雪那娇怯秀丽的小脸,墨玄一阵迷茫,无奈地摇了摇头。
馨雪咬了咬唇,稍稍挪开身子,将把垂肩秀发挽出两条羊角辫,说道:「哥
哥,我这个样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雪儿就是梳着这样的辫子,哥哥你经常拉
着人家到山里摘果子!」
她说话时满脸殷切焦虑,秀眸噙泪,甚是担忧,生怕墨玄又说不记得。
第五回《相聚恨短》当初在班超墓中激战时,墨玄恢复了部分记忆,记忆中
确实是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如今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带着几分熟悉感觉,
眉宇间与那记忆中的面容颇为相似。
她……她是我妹子!墨玄心头倏喜倏悲,激动无比,握住墨馨雪柔荑激动地
道:「我记得……我印象,我记得那时候爹爹正在教我阵法,你被娘亲抱在一旁
观看!」
「对,对……就是这样,每次爹爹教哥哥阵法的时候,我都会让娘亲抱我去
看!」
馨雪眼泪又掉了下来,扑入墨玄怀中放声大哭,墨玄瞧着怀中泣声少女,泪
水夺眶而出,伸手将她搂紧子,落泪哀叹。
墨玄毕竟是修道多年,养气功夫甚好,哭过一阵便还过神来,拍了拍馨雪的
粉背道:「妹妹,别哭了!」
馨雪抹了抹眼角清泪,咬着下唇道:「嗯,我不哭!」
墨玄见她小脸挂泪,秀眸红肿,模样极是惹人怜爱,不由得扯袖替她拭泪:
「雪儿,随哥哥前来的还有两位同门师姐,她们都被困在阵中,你能不能放她们
进来?」
馨雪点头道:「哥哥的师姐,也是雪儿的姐姐,我这便请她们进来。」
墨玄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馨雪嘟嘴道:「哥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人家的。」
墨玄问道:「我是怎么叫的?」
馨雪道:「你是叫人家做雪儿!」
墨玄心中荡起一股亲切,柔声唤道:「雪儿!」
馨雪展颜轻笑,应了一声是:「哥哥,随雪儿来。」
入了语言股云烟谷深处,兄妹二人走入一间石屋,屋内摆置颇为简单,只有
桌案、软垫、书架、茶具等物,就连字画盆栽等装饰也没有,比起墨玄在昆仑山
的居所还要简陋。
馨雪道:「哥,咱们墨家可是提倡简朴节约,再说了我一个人简简单单地住
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人?墨玄一愣,有股不祥预感:「娘亲呢?」
馨雪神色倏变,眼圈又是一红,她咬紧下唇道:「那两位姐姐被困在寰宇玄
极阵里,情况甚危,还是先救她们出来再说吧!」
馨雪在桌案上轻轻一拍,地上咔嚓一声响起,打开了一条密道。
密道之下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地下室,刚进入的时候变看见四周立着近百尊的
铜铁人俑,形貌彪悍,陈列整齐,犹如善战劲卒,墨玄不禁暗吃一惊,馨雪道:
「哥哥,这些铜俑阵没我吩咐是不会乱动的。」
墨玄这才安心。
通过铜俑阵后,两人又走过几间屋子,屋子极是宽广,每间屋子都可以容纳
五百人,但却是摆满了许多巧器,除了在田里见过的木牛,还有其他从未见过的
东西,诸如什么竹鸢、铁虎、腾蛇等等物件,更有许多墨玄看不出用途和形状的
东西,叫他大开眼见。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里边什么都没摆放,只有一尊宽大的圆形石台,这石台
却是千百万块可以活动的石块组成。
走近一看,石台上竟雕着一个颇为奇异的图纹,图的最中央乃阴阳双鱼,再
细看之下这阴阳双鱼最中央又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图纹。
阴阳双鱼往外延伸则是日月星辰图,群星环绕日月而排布,罗列出各大星宿
,诸如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二十八星宿等,正好组成三光之妙景;三光之外则
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大卦象,而叫人称奇的这八卦并非单纯的八卦,还在卦象
之上雕上了山川湖海鸟兽飞禽等万物之象,使得两者相互重叠,显得颇为凌乱,
一时间难以看清。
馨雪挽起一只水袖,露出半截玉藕般的小臂,将手掌轻轻按在图纹上,然后
开始挪动上边的石块,只见石台上闪出一道奇光,透过那道光墨玄竟清晰地看见
了阵中情况,金铁石山仍在,但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痕,只能勉强抵御雷电轰击。
墨玄忙道:「雪儿,快快让这些雷劲停止,休要伤了我两位师姐。」
馨雪道:「哥哥莫慌,雪儿这便停止攻击!」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那代表震卦的石块,雷电顿时停止。
「好了,阵法的攻击已停,我这便放两位姐姐出来!」
馨雪一只玉手在石台上,左右拨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法,阵中的混沌
立即开出一条光亮大道,直接连接到了云烟谷谷口。
馨雪又掐了一个手决,指向那团奇光上,然后说话道:「两位姐姐,请入谷
吧!」
柳彤此刻也散去了金铁石山,甚是诧异地朝四周张望,雨琴也是满脸警惕。
馨雪笑道:「哥哥,两位姐姐似乎还有些敌意,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吧。」
墨玄点了点头,对着那团光影喊道:「二位师姐是我,这阵法已经解开了,
顺着这条道路走就能入谷了!」
雨琴惊喜无比,连声娇呼道:「黑炭头,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墨玄道:「没事,我好得很,且先进来再谈吧!」
双姝立即顺着道路走去。
馨雪笑道:「哥哥,咱们一同到谷口迎接贵客吧!」
墨玄点头道:「甚好。」
出了密室,墨玄边走边问道:「雪儿,外边的阵法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
害?」
馨雪道:「那叫做寰宇玄机阵,乃是我们墨家护教绝阵,每一代墨门修为高
深的贤人都会竭尽全力来改善此阵,所以这个阵法算是集合了整个墨家历代先贤
的智慧,此阵法竟蕴含了由混沌虚无到天地塑成的过程,囊括了阴阳五行、日月
星辰、天地万物之道。但墨家历代提倡仁爱为本,所以外围则是先是迷幻阻隔,
若来人有能耐破解迷幻阵,那边是以虚空困境应,借着乱流将来犯之人推出去,
这两道变化是希望敌人能够知难而退。」
墨玄问道:「若是对方仍旧不退呢?」
馨雪道:「要想在虚空困境中行动就必须有很强的力量来挪动身形,这样一
来便会激起阵法的攻击,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风雷水火之中的一两种威能攻击,若
是敌人修为精湛,再继续闯入的话,便会引动八卦威能齐施,甚至还会激发日月
星辰,无极混沌等可怕变化,届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道:「竟然如此厉害,若非我当时灵光一现,想起一些口
诀,只怕已经成了一具枯骨了。」
馨雪道:「当时我也在屋里看着,当时见哥哥你踏出了一些入阵的步法,所
以就放你进来了。」
墨玄讶道:「放我进来?」
馨雪点点头道:「哥哥,你那步法只能算是残步,最多只能避开岚罡和雷煞
,后续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变化呢。」
墨玄苦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捡了一条命啊。」
馨雪道:「我当时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来历,毕竟这世上并无几人能踏出这步
法,若是误伤了好人就麻烦了,也幸好我让你进来了,若不然可得悔恨终身了!
」
墨玄道:「但……雪儿,若我是坏人,你这样放我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
馨雪摇头道:「入谷之后还有许多重阵法,林子那阵法名叫迷踪噬元阵,若
当时我发现哥哥你是坏人,便发动阵法吸光你全身元气,教你动弹不得。」
说罢一双妙目带着几分得意色彩地望着他。
墨玄松了一口气道:「幸亏还有一块母子血玉给我滴血认亲,若不然可真得
一命呜呼了!对了,那块玉佩另一人之血可是雪儿你的?」
馨雪花容一沉,呜咽道:「是娘亲的血。」
墨玄问道:「那娘亲何在?」
馨雪嘴唇变得一片傻白,颤声道:「娘亲……在半年前去世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墨玄整个人都呆住了——父亲遇劫,自己却是记忆
丧失,原本以为此次能够认回母亲,谁料却是再闻噩耗,双亲尽去,阴阳永隔。
墨玄胸腔一阵苦楚和失落,映入眼中的景物逐渐变作晦暗色泽,紧接着便开
始迷蒙模糊。
这时柳彤和雨琴已经入谷,一眼便瞧见墨玄和馨雪在落泪,双姝不免一阵诧
异不解。
墨玄见师姐已到,忙抹去眼泪,雨琴忙问道:「黑炭头,你干嘛要哭?」
柳彤也道:「是呀,元天你何故流泪,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墨玄道:「这是我妹子,墨馨雪……」
柳彤和雨琴忙向她施礼。
墨玄叹道:「我乍闻母亲死讯,悲痛难忍!」
双姝皆是一僵。
馨雪以袖拭泪,道:「二位姐姐,小妹想领兄长到先母坟前祭拜,暂不能招
呼姐姐,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柳彤道:「妹妹客气了,孝道为大,元天自幼无亲,如今得以同亲眷相认,
自当要拜祭一番。」
云烟谷北面立着一座孤坟,墓碑上刻着「墨门周氏之墓,女墨馨雪泣立」。
馨雪含泪摆下祭品香烛,喃喃道:「娘亲,哥哥已经回来了」
墨玄眼圈通红,朝坟三跪九叩,哭道:「孩儿离家十年,未尽孝道,谁料今
日归乡却是阴阳永隔,是孩儿不孝!」
馨雪凝视着墓碑道:「娘亲,您弥留之际念念不忘者便是哥哥安危,今日大
哥不但平安归来,还艺承昆仑,您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祭奠仙母后,墨玄询问道:「雪儿,当年我们分离后,你跟娘亲过得如何?
」
馨雪道:「当年失散后,娘就带着我亡命天涯,终于找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密
林娘亲为了防止奸邪觊觎墨家宝典,于是就建造了这个云烟谷永远避世。」
她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问道:「哥哥,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墨玄道:「我是赵村孤魂的残念中得到了关于娘亲的线索。」
馨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初娘亲曾外出过,回来的时候途径赵村,
见村子遭逢大旱,于心不忍便替赵村造了一架引水车,帮助村民度过旱灾。」
叩拜亡母后,馨雪便引柳彤和雨琴到屋内安坐,命令铜俑摘来鲜果,奉上香
茗以待。
双姝见状连连称奇,雨琴赞道:「想不到这铜俑除了打斗外,还能做仆人!
」
馨雪道:「这铜铁人俑也是一种机关御甲术,只要懂得操控,打斗恶战,建
屋耕田不在话下。这谷内的水田果林,房屋机关都是依铜俑神力而造。」
墨玄说道:「雪儿,这次其实我到云烟谷其实是想寻破解磐石台的方法,以
求救出师门长辈,能见到雪儿实乃大幸。」
馨雪讶道:「磐石台不过是护持士兵作战的巧器,如何能伤昆仑仙人?」
墨玄道:「那磐石台经过秘法加持,已经作为破鼎篡汉的阵眼,吸灵藤抽取
八方灵气,而师长也因一时不慎,被吸灵藤缠住,脱逃不得。」
馨雪柳眉一挑,道:「竟有如事?」
柳彤问道:「馨雪妹妹,你可办法破解磐石台?」
馨雪蹙眉凝思,道:「不瞒姐姐,磐石台墨门的防守御甲术可排在前三,我
得琢磨一番才行。」
墨玄道:「雪儿,这磐石台既然是咱们墨家的机关术,为何会给黄巾贼所用
?」
得知兄长失忆多年,馨雪柔声解释道:「秦始皇焚书坑儒,墨家为了保全道
统,只得将所有经卷散成多分,由门下弟子带着躲避暴秦迫害。在这过程中,又
遇上有心人算计,故而流失了一些机关图纸。」
「若是这样,天下岂不大乱?」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
馨雪道:「霸王破秦后,与当时的巨子结下情谊,便替墨门寻回了所有散落
的典籍。至于磐石台等一些机关,可能是被夺去之人抄录下来的。」
墨玄怔了怔,道:「西楚霸王勇冠天下,有了这些图纸在手,岂不是如虎添
翼?」
馨雪摇了摇头道:「楚霸王一眼未看,便将所有经卷奉还墨门。」
墨玄、柳彤和雨琴皆大吃一惊,他们可曾亲眼目睹或者亲身体验了墨家妙术
的厉害,堪称逐鹿天下的最大助力,想不到密卷在手的西楚霸王不但悉数奉还,
而且还不瞧一眼。
「墨家当时的巨子名为墨林,是楚霸王的结义兄弟。」
馨雪娓娓道来:「霸王扣破秦关后,救出墨门众弟子,与墨林祖师一番交谈
后,两人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霸王重情义,对兄弟一片赤诚。」
墨玄暗忖道:「霸王待兄弟如此赤忱,而汉高祖不但尽诛功臣,就连妻儿父
母也可弃,偏偏他却得了天下,项羽却落得个霸王别姬,乌江自刎的结局。」
念及史事,他暗自唏嘘不已,感慨莫名。
馨雪道:「二位姐姐,小妹还得琢磨破解之法,快则半宿,慢则一日。」
双姝起身拜谢。
石屋颇为简陋,除了客厅外也就只有两间卧室,墨馨雪安排她们住下,便连
夜到密室去翻查磐石台的图纸。
再遇亲人,墨玄心情难复,便在一旁作陪。
馨雪盘取出磐石台的图纸翻阅,柳眉微蹙,朱唇轻抿,显然是想得入神,橘
红的烛火映照下,少女粉嫩肌肤泛着莹润的光华,美艳不可方物,一袭白衣更显
得出尘绝俗,宛若空谷幽兰般恬静温雅。
「哥哥,我已经记下磐石台的基本诀窍了!」
馨雪合上那卷图录,道:「只要在沙盘上再行一番推演,应该就会有破解之
法。」
说罢,她便引着墨玄走入侧室,里边正好摆着一个三尺宽大的沙盘。
馨雪轻挽水袖,柔荑拾起一根竹枝,往沙盘上推演运算,起初是一些八卦易
理,讲究阴阳转化,五行变动,这些墨玄还能看得懂,可是越往后面越是深奥,
数理变化万千,宛若繁星运转,令人目不暇接,墨玄怕打扰她,哪怕心中疑虑再
多,也闭口不语。
馨雪吐了一口浊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如释重负地道:「总算推演出来
了。」
墨玄欣喜,忙倒了杯清茶:「雪儿,快润润喉。」
馨雪嫣然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道:「既然磐石台是作为阵元的根本,那么
只要破去磐石台,阵法便不攻自破。磐石台外有坚石,内有灵藤,其根本也就是
土木二行,但结合天时地势的变化令得磐石台的破绽不断挪移变幻,时隐时现。
」
墨玄问道:「那该如何破解?」
馨雪道:「磐石台的根本在于土木变化,土为表,主守;木为里,主生。但
这两相却是相克,所以需要借助外界环境的来挪移五行之力,使得土生金,金生
水,水又生木,简单来说便是用外力加入金铁之气故,使得此御甲术厚实坚固,
生生不息。哥哥,雪儿斗胆问一句,磐石台附近是不是布满了金铁之物?」
墨玄点头道:「磐石台是建在一个山谷之内,四周有披甲带刃的黄巾军守护
,确实是刀枪林立,」
馨雪点头道:「磐石台本就是用于兵阵交锋的御甲术,借着战场的金铁之气
来转化五行相生。」
墨玄讶异道:「就这么简单?」
馨雪笑道:「这只是其一,要转化五行之气还得配合天时地势,甚是复杂,
但万变不离其宗,五行化生便有五行相克,正所谓火克金,对于天时而言,巳、
午、未这三个时辰属火;对于地势而言,南方朱雀为火。」
墨玄听后,笑道:「难道只要在巳午未这三个时辰从南方攻打便能破阵?」
馨雪摇头道:「磐石台可是咱们墨家的绝技,岂是如此轻易能破,火所克者
乃磐石台附近的金铁之气,可是金铁之气布满四野,这样子冒然攻击不但没有效
果,反而会形成火土相生的格局,进一步壮大磐石台。」
墨玄听得干着急,道:「雪儿,你就别绕弯子了,快告诉为兄破解之法吧。
」
馨雪笑道:「哥哥你只需记住,破阵之法在于刀枪兵刃这些金铁之物的数量
,以磐石台为中心,方圆半里内的金铁之物若不过两百,则选午时三刻从南方火
攻,只要将金铁之物烧到百件以下,然后再以金铁之物攻击磐石台东方下三寸,
则可击毁灵藤。若是金铁之物过两百,且为单数,便选巳时一刻从西面火攻,烧
毁金铁,此法不但破人为的金铁,还可破地势的金气……紧接着便以百木撞击磐
石台的中央,此乃以木破土;若是金铁之数为双,则以宝剑宝刀之类的金铁之物
从东方杀入,这个时候便不要管其他,尽量杀敌斩首,夺兵取旗,一路攻到磐石
台前,然后以水元秘法攻击磐石台南面中央七寸之处,此乃以水灭火,直接泄去
磐石台四周凝聚的火气,破解火生土之格局,弱化土气,磐石台的外壳便不复坚
硬。」
墨玄记下方法,却见馨雪脸色涌上一股酡红,眼睛迷离,呼吸急促,如同醉
酒般,紧接着她便捂着心口不住颤抖。
「雪儿,你怎么了?」
墨玄忙扶住她,馨雪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唇泛紫青,上气不接下气道:「
心口好痛……我,我香囊里有药……」
墨玄低头一看,果见她腰间系着一个紫檀香囊,忙摘了下来,从里边取出一
个药瓶,拔出瓶盖问道:「雪儿,你吃多少粒?」
馨雪喘着气道:「一粒……」
墨玄忙倒了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馨雪含服后,气息逐渐平缓,脸色恢复了
几分。
「雪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墨玄紧张地问道:「可是得了什么恶疾?」
馨雪素手抚胸,宛若西子捧心般迷人,说道:「哥哥,我没事,只是一个多
年的老病根罢了……」
墨玄还欲追问病情,馨雪却先一步截断他话:「哥哥,救人之事刻不容缓,
你快些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痛黄巾贼一斗。」
墨玄眉头紧蹙,实在放心不下她的身子,馨雪叹了一声道:「当初七罪邪君
之祸,我不幸被邪法所伤,便留下了这个病根,所幸娘亲出阁前曾是神农谷弟子
,她求得师门相助,替我换来这护元丹,每次发病便吃一粒,服药后便可以缓解
症状,虽然不能去根,但也能确保性命无忧。」
墨玄不假思索,说道:「雪儿,我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九转金丹,只要将丹
气输给你,祛病疗伤不在话下。」
馨雪连忙制止道:「万万不可,哥哥你还要出去对付黄巾贼,怎能这个时候
自损真元。」
墨玄沉吟片刻,说道:「雪儿,待我完成师门任务便来云烟谷寻你,届时再
帮你治伤。」
馨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然,展颜笑道:「好啊,那雪儿就在谷中等
哥哥回来。」
走出密室后,墨玄询问道:「雪儿,除了我跟你外,墨家是否还有其他人?
」
馨雪道:「我与你属巨子一脉,除此之外还有外门的黄氏一脉,全部人加起
来恐怕一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墨玄得知她有病在身,谈了几句便哄她入房休息,自己则在屋外打坐养气。
云霞初明,天露晨曦,墨玄等人身系师门存亡,不便多留向墨馨雪告辞,馨
雪虽是万般不舍兄长,但仍送他们出谷,秀眸噙泪,挥手告别。
出了云烟谷,墨玄仍旧担忧馨雪旧病,愁容暗生。
随着柳、雨双姝赶回涿郡地界,墨玄多留了个心眼,先以隐身法,再步步为
营地越过黄巾贼防线,到达磐石台附近,暗中留意四周兵力排布,估算对方人数
。
这一路下来倒也没遇上周梓等修士的截杀,师姐弟三人安然通过黄巾军防线
。
接近涿郡城池十里,便闻杀声震天,入眼皆是滚滚狼烟。
漫山遍野插满了旌旗,其中主将旗帜是绣着一个邓字,黄巾军在磐石台的加
持下,气力几乎不竭,前仆后继杀来,强弩、巨木……不断撞击着混元玄光。
火牛车、灵鸢飞舟等攻坚利器也开始投入战场,连番撞击着混元玄光,但混
元玄光乃雷霄秘法,刚不可摧,黄巾军难越雷池。
贼军阵中跃出一人,正是薛勇,只闻他怒声大吼道:「昆仑鼠辈,躲躲藏藏
,有本事就出来同小爷一战!」
说话间已然祭起神力秘法,化身百尺巨人,气势颇为不凡,便是远在十里外
的墨玄三人都瞧见。
薛勇抡拳砸轰光影结界,结界立即泛起阵阵波纹,将神力化解开来。
薛勇再提力气,拳引风雷,连环落下,砸出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神力忽然增强,玄光结界立生反震之力,薛勇被雄劲弹开,巨人化相也随即
崩散,薛勇受创吐血。
三才方士当下窜出,托住坠落的薛勇:「徒儿且好生休养,待为师来破这昆
仑伎俩!」
三才方士摇身一变,凝聚四方灵气,化身一尊恶相狰狞,九头二十八臂的凶
神,其身高千尺,眼灿若日月,手托如山岳,正是其独门法术——三界神力。
恶神张口咆哮,声波震得光影结界产生一丝晃动,城墙上的汉军被吓得腿脚
发抖,更有甚者惊得兵器落地。
恶神拉开架势,二十条手臂轮番拍打轰击混元玄光,护城法界绽放浑厚浩气
抵御,恶神的狂攻皆是徒劳。
墨玄叫好道:「不自量力,师尊的防御法界岂是你说破便破!」
柳彤脸色微沉,颇有忧虑:「师尊在施法护全灵境师叔的性命,这混元玄光
没了他主持,恐怕威力不比以往,而且那三才邪道其意非是破关。」
雨琴问道:「那他乱打一通做什么,浪费力气吗?」
柳彤道:「他是在试探,,一旦试出法界的薄弱处,便会倾力而攻。」
这时三才方士继续操控恶神狂攻法界,重拳厉掌不断落下,即便被法界弹开
,但激起的气流犹如飓风席卷,扫得涿郡四周难见一寸完土,便是参战的黄巾军
也得避开,免遭误伤。
「不可让他如意!」
墨玄见他越打越欢,便要前去施法冲入战场,就在此时树林外窜出一道身影
,急促制止道:「墨兄,不要冲动!」
定睛一看,正是九鼎天阁的弟子——丁慧。
墨玄对于他赠药援助之事甚是感激,客气地作了个揖道:「丁兄,为何喝止
吾等?」
丁慧道:「小弟在附近刺探多日,发现这些那几个邪道已经在涿郡五里之内
摆下一个恶阵,就等着你们回城。」
三人一惊。
柳彤问道:「丁公子,你可知是什么阵法?」
丁慧道:「在下才疏学浅,不识仙家法阵,只知道这恶阵是在你们逃脱后便
布置下来的,而且那几个法力高深的邪道全部躲在阵法后边,也就是距离涿郡三
里左右的地方,似乎是在守株待兔。」
柳彤轻蹙黛眉:「难改一路上咱们是畅通无阻,感情黄巾贼将所有高手全部
囤在前方了。」
墨玄道:「他们自持磐石台坚不可摧,所以才敢这么干。」
雨琴道:「这帮狗贼真是可恨。」
恶神又在继续攻击玄光法界,掀起的声音听得墨玄等人一阵忧心。
雨琴哼道:「不能再让他放肆下去了,否则法界一破,师尊定当陷险。」
柳彤忙拽住她:「他们既然敢放我们进来,就有把握收拾我们三人,你这般
冲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雨琴咬牙切齿道:「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破界而入?」
柳彤一时语塞,雨琴粉面凝霜,恨声道:「管他什么阵法,要我看着师尊遇
险那是万万不能,大不了便自碎内丹,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一把甩开柳彤的手,昂首朝前走去。
师姐弟三人中,雨琴虽然口直心快,最无心机,但也是最孝顺师长,如今得
知师尊危在旦夕,那会坐视不管。
墨玄自是清楚她性子,急得便要冲上去拦住她,柳彤却是传音过来道:「元
天,琴儿性烈,决定的事断不会更改,你若过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墨玄道:「难不成让她往虎穴里冲吗?」
柳彤道:「自然不能,待会咱们一并出手将她制住。」
墨玄一愣,传音道:「这可使不得,她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这样做,她
必然恨死咱们了。」
柳彤道:「她对我们怨恨,总好过丢了性命。」
此时她已经暗中掐了个法决,墨玄认得那正是定身咒的起手式,柳彤的修为
本就在雨琴之上,如今有心算无心,成功几率足有九成。
「被定身后,琴儿又会怎么样呢?」
墨玄暗忖道,恐怕雨琴再怎么想也不会料到这情若姐妹的师姐会偷袭自己…
…柳彤的手决已经将近完成,且所凝聚的仙气比以往还要庞大,雨琴断不能抵御
。
「元天,以防万一,你也帮我一把!」
柳彤传音过来:「琴儿性子极烈,若一心反抗,我怕会伤及她身子。」
墨玄心想若自己也出手,恐怕会伤得她更深。
回想起地下丹房她哭泣的表情,那是何等凄艳无助,当时墨玄就感到仿佛被
万箭刺穿心头,这种感觉他实在不愿再重温。
但若无有效的方法,雨琴断不可能回头!「我该如何做?只有解去师尊危机
,琴儿才不会犯险……」
墨玄焦急万分,却是急中生智,灵台忽地一亮,一步挡在柳彤跟前,随即伸
手握住雨琴手臂。
柳彤被墨玄这么一挡,法术难以施展,雨琴多日未曾同他亲近,手臂传来那
熟悉的温热,脸颊莫名一红,羞怒嗔道:「黑炭头,你也想拦我?快松手!」
墨玄道:「不是拦你,而是我要去救师尊,得拉你帮忙!」
雨琴转怒为喜,道:「既然如此,那你拉我做什么?」
柳彤险些没气晕过去,心想道这泼丫头已经够野,你怎么还要火上浇油。
墨玄道:「你走错了路,我拉你回来!」
雨琴被他绕得有些发晕,跺脚道:「你说什么昏话!」
墨玄道:「师尊之危机根源在于磐石台,在于被要替深陷绝阵的灵境师叔护
命,只有破去磐石台,救出师叔,师尊便能抽出身来对付那几个邪道!」
柳彤恍然,道:「元天你是想围魏救赵?」
墨玄点了点头。
柳彤蹙眉道:「可磐石台附近也不知有什么高手坐镇,单凭我们恐怕颇为吃
力。」
墨玄道:「比起这里,磐石台附近恐怕更为安全。」
柳彤问道:「何出此言?」
墨玄道:「依丁兄所言,对方在涿郡附近布阵守株待兔,其用意怕是要擒拿
吾等做质威胁师尊,那时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柳彤望了一眼丁慧,问道:「丁公子,可知此次黄巾军的虚实?」
丁慧道:「小弟只知此次领兵攻打涿郡的贼将叫做邓茂,乃程志远麾下副将
,武艺高超,自诩有百夫莫敌之勇。磐石台附近却是一片静肃,鲜有贼军走动,
也不知是否有诈。」
这话倒也让三人为之一僵,毕竟前方已有恶阵,后方设伏也并非不可能。
墨玄沉思:「这个情况,更应该分清楚敌我优劣……若是换了贾诩,他一定
能看出黄巾军后方是否有诈?」
若是贾诩会如何看待?墨玄心中不断回想着乌垒的情形,当时贾诩便是一层
层地抽丝剥茧,将妖兵和魔阙优劣全部道明,更定出乱武杀局,一举反败为胜。
这时丁慧说道:「诸位,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柳彤道:「但说无妨。」
丁慧道:「据我所知,九鼎天阁阁主已经率军前来围剿黄巾贼,数日之内必
到战场。阁主麾下有两名兄弟猛将,到时我立即去求援,有他们相助,何愁黄巾
不破?」
雨琴道:「等他们到了,涿郡都已经破城了!」
墨玄冷静下来,说道:「依我看,黄巾军的主力已经调往涿郡附近,磐石台
已经没有高手坐镇。」
柳彤问道:「元天,你为何如此肯定?」
墨玄道:「第一,在他们看来,磐石台坚不可摧;第二,三才方士所顾者唯
有师尊和云师姑,所以会将主力投入前方;其三,在他们看来,我们微不足道,
试想,就连宗脉师长都陷入绝阵,我们区区三个后辈又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雨琴道:「说得倒像是真的,彤彤,你觉得呢?」
柳彤道:「原帖由所言有理,或许值得一试。」
墨玄道:「既然如此,那便动手!丁兄,此地就劳你继续盯梢,吾等姐弟去
去便回!」
丁慧道:「请放心。」
三人再度动身,折返敌营后方,一路上墨玄留意守军情况,默数了贼军人数
,正好是二千六百七十一人,每人皆有一件兵器,正好是单数。
三人按照墨馨雪的方法,先绕道西面,在等待时辰之时,便开始砍伐百树以
作破阵之用。
墨玄算了算时辰,道:「时辰已至,二位姐姐,咱们动手吧!」
柳彤阖上眼眸,玉指掐决,顿时风云凝聚,发裙飘动,赤芒旋舞,炎火竟化
出蛟龙之形,看得雨琴和墨玄都是为之一惊,这分明就是一虚子的七星炎蛟法。
柳彤凝气之余,仍能开口说话道:「火术之中,以太乙法脉最为强盛,所以
我借来破阵一用!」
话音甫落,她手决翻动,柔荑小手宛若玉蝶展翅,美不胜收,夺目耀眼的赤
光旋舞而出,映得方圆数里一片朱华,其行功运法极为纯熟,丝毫不在一虚子之
下。
雨琴道:「彤彤,你是怎么学会的?」
柳彤道:「见过一虚子师兄施展了几次,默记在心,当时因为功力不足,所
以没有用,现今得了九转丹气,便能使出来了!」
雨琴听后暗赞其天赋过人。
墨玄也心想道:「师尊常说彤师姐天赋过人,今天也算是开了回眼界了!」
火蛟窜入敌阵,黄巾贼吓得惊呼不已,火蛟所过,骨肉皆焚,金铁俱毁,黄
巾贼哀嚎不已,尖锐的叫声传入耳中,柳彤心生不忍,收回了几分法力。
就在此时,墨玄发出一声怒吼,紧随而来的便是吐炎神通,双手一扬,抽来
四方炎气凝聚成球,然后飞扑向敌军。
火球一个接一个地炸开,火舌蔓延,烧得黄巾军哀鸿遍野,丢盔弃甲。
墨玄大展火术,如同祝融再生,烧得漫山火海,凡入眼所见的黄巾军一个都
不放过,一时间哀嚎不绝,焦臭之气扑面而来,闻之恶心欲呕。
墨玄一边施法一边咬牙切齿:「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眼露凶光,狰狞满目,模样极为吓人。
黄巾军的状况惨不忍睹,雨琴脸色惨白捂着口鼻道:「黑炭头,不要再烧了
……放过他们吧!」
墨玄咬牙切齿地道:「他们屠戮村民时,可曾想过要放过无辜,我要将这些
畜生全部烧死,省得再去害人!」
目睹了赵村一连串的悲惨血泪,墨玄对黄巾军是恨之入骨,此间正好宣泄怒
火,操控着漫天烈焰焚烧贼军,方圆三里之内再无活物,唯有焦脆枯骨,恶臭皮
肉,满地尸骸。
墨玄杀意上眼,满腔恨火,只想杀光眼前贼军,而幸存的黄巾军则是抱头鼠
窜,边跑边哀求:「饶命啊,饶命啊……」
墨玄根本听不进去,脑中始终浮现着赵村的惨状,咬牙切齿地道:「杀,杀
……」
形态癫狂,几欲入魔。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山谷内窜出,袖袍一挥便打散了墨玄的烈火,正是周
梓。
周梓哈哈笑道:「好个冠冕堂皇的屠杀理由!」
墨玄怒道:「放屁,吾这是以恶制恶,替天行道!」
周梓反问道:「黄巾是恶,那这朝廷何曾不恶?他们本是耕田之民,若非官
吏逼迫,他们何须弃锄拾戈,你若真想替天行道,就该先灭了这腐朽汉庭!」
对方辩才了得,墨玄一阵语塞,气势也弱了三分,周梓便捉住这个机会,暗
施阴招,数道幻毒无声无息地便射了过来。
柳彤吃过幻毒的亏,岂会不提防,对方眉色刚起,她便有了防备,同施开辟
、御风、吞刀三大法决,开辟决荡开剧毒,御风吹散毒素,而刀气则直取对手,
逼得周梓不得不回防自身。
「琴儿!」
柳彤逼退周梓,立即呼师妹,雨琴与她默契已久,未待她开口,火术秘法便
以出手,只闻轰隆一声,雨琴施展丹火绝技,炙热火劲化作一只火凤凰扑向周梓
。
同一时分,墨玄脚踏步罡,法引穹雷,掌心雷狠狠砸向周梓。
面对昆仑三名弟子的联手夹击,就算是周梓这般成名已久的仙家修士,也得
避其锋芒。
柳彤纵身攻来,玉手翻飞,掐动法决,她身负一半九转丹气,修为大增,瞬
息间便结出了定身、生光、大力、驱神等四重神法。
先以定身咒锁住周梓行动,紧接着生光决引来强光以耀双眼,剥其目力,使
得周梓视觉暂失;最后以驱神之法借来巨灵神之力,将这股神力融入大力神法,
狠狠地朝周梓面门便是一拳。
周梓虽然目不能视,但拳风巨压甚是骇人,他凭着灵念判断出攻势来路,当
下运了个五通幻影咒,化作虚影堪堪躲开要害。
墨玄早已等候多时,待他施幻术躲闪之时,腾身半空,手扯雷云,对准周梓
躲避位置,便来了一记旱天雷。
雷罡来得迅猛,周梓幻术来不及施展,顿时被打了个正着,衣衫被烧得破烂
,须发被亟得焦黄,样子好不狼狈。
「黄口小儿!」
周梓暴跳如雷,忍着雷击伤痛,强行运使幻法神通,只看他中指扣在食指,
拇指、无名指、小指微屈,口中瞬念咒诀,大喝一声:「云海幻龙!」
刹那间云雾翻涌,幻化龙形,竟有成千上万条龙从天而降,龙吟呼啸,风雷
助威,震慑人心。
墨玄感觉到这万千云龙,似真似幻,绝杀暗藏,连忙聚起最高法力,准备放
手一搏。
「让我来!」
只闻耳边一声娇呼,幽香轻抚,如同芳华绽放。
第六回《破阵破敌》柳彤手指连弹,银光乱舞,施展真诀,只见天上云层涌
出一股赤红,紧接着如浪潮般翻滚,八条火龙窜出云层,猛地扑向那千万云龙,
双方掀起龙争恶战。
雨琴越看越是吃惊,这门法术分明就是灵境的压箱绝技——八火神龙,如今
竟被这师姐顺手使出,观其运法控气之能几乎又灵境师叔的八成火候,唯一不及
的便是根基上的差距。
即便如此,昆仑绝学就是昆仑绝学,绝非周梓这一介散修能比,那八条火龙
虽然数量不足,但每一头都是凶猛绝伦,气势万千,只见八龙齐鸣,龙爪挥舞,
龙威扫动,龙牙啃咬,将那漫天云龙杀得形毁神灭,消散成团团雾气。
墨玄也是惊叹无比,师尊曾经赞赏过这大师姐的天赋,当时他还不以为然,
只是以为柳彤是学艺比自己早罢了,而比柳彤晚半年入门的雨琴修为也只是低一
线而已,所以墨玄认为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便能迎头赶上,如今见到这一情
景,他才知道师尊所言非虚,这大师姐当真是天娇之才。
云龙被破,周梓气息翻涌,一时间缓不过气来,但他修为始终比墨玄三人深
厚,只需回过数息便能恢复过来。
「琴儿,快用定身咒!」
柳彤却是心有感应,当下招呼师妹助拳。
雨琴玉指掐诀,施展定身法咒,周梓立即受制,陷入短暂的静止。
「元天——掌心雷!」
柳彤娇呼道:「打他曲池!」
墨玄不假思索,一记雷罡便打向周梓手臂要穴。
周梓无法动弹,掌心雷照单全收,浑身剧痛,凝聚的灵气被硬生生打散。
墨玄一不做二不休,饱元蓄劲,掌心雷连环打下,周梓失去灵气护体,再惨
遭万雷轰顶,可谓是雪上加霜,顿时脏腑重创,口吐鲜血,苦不堪言,心中更是
又惊又怒:「这小贱人如何知道曲池穴乃吾灵气罩门?」
剧痛之余,他立即重整旗鼓,聚灵合气,施法挣脱定身咒束缚,然而柳彤美
眸凝华一瞥,竟再度窥出其灵气运转的线路,娇声道:「元天,打他左边肩胛穴
!」
周梓不由胆寒,这个穴位正是此刻灵气凝聚之处,然而墨玄的掌心雷已经挥
出,不偏不倚,正中要穴。
周梓灵气被硬生生打散,半身刺痛,一跟头便从云端栽下来,摔到树林里。
雨琴拍手叫好:「你这邪道,今日本姑娘便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说话间,祭起丹火神通,燃起烈焰火烧密林,墨玄也引雷相助,水桶粗细的
怒雷从天劈下,只闻一声悲鸣,周梓法身被雷火毁去,危急之余立即元神出窍,
遁入虚空保全生机。
除恶务尽,墨玄欲追杀周梓元神,却被柳彤制止了:「元天,穷寇莫追,破
阵要紧!」
墨玄收住脚步,立即往山谷深处赶去,入谷后,只见那尊磐石台正透着斑斓
异彩,晶莹剔透,就犹如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叫人惊艳不已。
墨玄立即按照馨雪所言之法,运起大力神通,将砍伐的百木全部卷起,朝着
磐石台中央撞去,苍木之气不断灌入磐石台内部,以木克土,无坚不摧的磐石台
墨玄上前一步,念动咒语,开启天目看去,见藤蔓正不断地吸取灵气,便要
再寻灵境和一虚子行踪,但因为藤蔓吸纳了过多灵气,造成繁杂的灵气漩涡,干
扰了墨玄的天眼。
柳彤说道:「他们被藤蔓缠裹在东北角!」
墨玄讶异:「师姐,这里灵气混乱,天眼无从看清,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彤道:「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对于这花草树木,我看得很是真切。
」
对于这个师姐的天赋,墨玄也不得不信,便朝东北角的藤蔓砸了个掌心雷过
去。
雷劲将藤蔓烧毁,露出一座小石山,正是灵境所化的金铁石山,然而比起以
往的巨硕庞大而言,这座石山就犹如一座小丘陵,显然是灵气缺乏的缘故,可见
这吸灵藤的霸道,短短数日光阴便将灵境的法力吸食过半。
吸灵藤被雷罡击毁,灵境得以脱困,散去金铁石山,脸色却是异常惨白,勉
强站稳身形,反观一虚子已经昏迷不醒。
墨玄忙上前搀扶,灵境道:「元天,这次又多亏了你……」
墨玄道:「其实是两位师姐帮忙,弟子不过是打打下手!」
灵境道:「闲话少说,先折返涿郡同你师父回合!」
雨琴道:「现在黄巾贼正在猛攻涿郡,师叔,我们该怎么办?」
灵境道:「磐石台被毁,黄巾贼军心定然大乱,相信以雷霄师兄之修为必可
退敌!」
雨琴道:「可是师父为了替师叔维持命火,使用了灵血固元!」
灵境脸色大变,道:「你们三人赶快回去助战!」
墨玄蹙眉道:「但师叔你现在……」
灵境道:「吾不打紧,这吸灵藤已经饱食了不少灵气,被毁后使得整个山谷
的灵气都异常充沛,正好利用来疗伤复元,尔等不必多虑,速速去支援涿郡!」
三人得令立即往涿郡飞去。
涿郡攻防死战,黄巾军在各路方士异人的助威下连环攻打,而雷霄为了护住
灵境命火,损耗不少,彼消彼长之下,玄光结界已然开始不支。
在一旁督战的三才方士脸色一变,惊怒不已,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昆
仑小儿,欺人太甚!」
他已经感觉到后方变故,气得真元勃然而发,引动风云翻涌,日月变色。
「方士何以如此震怒?」
三才方士怒气惊动了黄巾军统帅,只见军阵中有两人策马而出,两人黄巾裹
额,披甲带铠,一者黩恶兽于左面,乃主将程远志;一者右颊纹凶禽,为副将邓
茂。
三才方士压住怒气,长叹一声道:「两位将军,磐石台被毁,周梓道友也丧
于昆仑弟子之手!」
程邓双将为之一愣,程远志道:「若我军继续攻城,方士可有取胜昆仑之法
?」
三才方士道:「若放手一搏,胜算足有七成!」
邓茂奇道:「玉虚宫威名远播,方士为何如此有把握?」
三才方士道:「灵境师徒被藤蔓抽吸元气,按理来说不可能支撑这么久,唯
一可能便是雷霄等人施展了保命护元秘术,据我所知,这类秘术极耗真元,而且
雷霄还得维持玄光法界,现今这三个昆仑宗主已经是元气大伤,吾与诸多道友却
是养精蓄锐,只要程将军决心一战,吾等有七成把握尽诛昆仑三宗!」
程远志沉吟片刻道:「方士所言甚是,但程某却想略作调整?」
三才方士问道:「将军有何计策?」
程远志道:「吾将军马分为前后两军,前军由方士统领,继续强攻涿郡,程
某则率后军绕过涿郡,取小道直插蓟县,擒杀刘焉!」
三才方士笑道:「将军好计策,刘焉乃幽州之首,拿住他等同夺下半个幽州
!」
程远志道:「如今破鼎阵已破,若能擒杀刘焉,夺取幽州,也不算辜负教主
重托!」
程远志传下军令,黄巾军兵分两路,三才方士率领三万军马围攻涿郡,程远
志领着剩余兵马分批撤离,绕开正面战场准备奇袭蓟县。
薛勇精神抖擞,再运神通巨力,化身百尺巨人,拔起一座小山便朝涿郡砸去
,玄光法界被震得不住颤抖。
三才方士纵身一跃,飞向半空,凝力往山峰后端拍去,结合师徒二人的力量
一举打碎了已然薄弱的结界!嘣的一声,玄光法界化作片状碎片,散落四方,涿
郡再无屏障。
三才方士举起令旗大喝道:「全军攻城,杀光狗官,还天清明!」
随军将领也高呼口号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军如陷癫狂,亢奋异常,搭起云梯攀上城墙,邹靖亲自披甲督战,持剑
砍翻一个贼兵,喝道:「全军作战,后退者——斩!」
官军将士拼死血战,对着城下的黄巾军射箭、砸石、倒滚油……黄巾军大喊
口号,前仆后继,不畏生死地猛攻。
「全军集中兵力,猛攻东门!」
三才方士大喝一声,便要亲身上阵,薛勇主动请缨:「师尊,这等小事让弟
子代劳吧!」
三才方士点点头,薛勇纵身跃上城墙,他力大无穷,再有仙术护身,官军皆
为凡人根本无从抵抗,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死伤惨重,几个呼吸间便将东门城墙
的守军清理了七八成。
「住手!」
就在薛勇杀得正欢时,锐利剑气袭面而来,将薛勇的护身仙气割破,逼得他
后退数步,勉强保住了东门。
此刻一道俊飒身姿踏风而来,白衣胜雪,出尘不染,正是昆仑弟子之首——
太羽!薛勇怒上眉梢,运起巨神恶相,扬拳便砸,欲杀强敌。
太羽凝气迎战,手掐法诀,御剑而起,三十三口仙剑环身飞舞,筑起一座坚
实护墙挡住巨拳。
薛勇猛催真元,巨神左右开工,双拳连番轰击,太羽御剑精纯,剑芒如同旋
风般急速飞转,只要巨神拳头打下,旋转的剑气便将其手臂斩断,而巨神由薛勇
真元催化,只要施法者元气不绝,巨神便会自动恢复,这样一来双方似乎陷入僵
局,双方之胜负便取决于各自的根基。
「且让勇儿试试这昆仑首徒的能耐!」
三才方士静观其变,负手在背,冷视战局变化。
薛勇仗着师尊掠阵,精神振奋,越打越顺,狂催神力,只攻不守;而太羽凛
然不退,御剑如风,巧化刚拳,稳守不退。
「昆仑首徒果真不凡,面临败局仍能如此沉稳!」
三才方士暗赞一声,心中却有了打算:「这小子修习剑道,应是攻击力锐利
无比,如今却退居守势,更能证明其心虚——雷霄和云若溪已然无法参战!」
看出对方虚实之后,三才方士大喝一声:「全军齐攻下东南西北四门!」
黄巾大军形成四将合围之势,朝着涿郡攻杀而来。
三才方士急于尽快攻破城池,命令火牛车和灵鸢飞舟投入战场,由于前些日
子被墨玄等人毁去不少军械,这两种攻城利器各剩十架,于是分别派出五艘飞舟
和五艘战车左右夹击南北两门。
夏俊则攻向西门,整个涿郡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墨玄等人恰好赶了回来,看见四面失守的窘境,不禁焦急万分,但却不知该
去抵御哪一方的敌人。
柳彤道:「我们兵分三路,各自支援南北西三门,东门就交给太羽师兄。」
墨玄忽然制止道:「暂时不必管南北两门。」
柳彤奇道:「这是为何?」
墨玄道:「我感觉到这两门之后有股熟悉的气息……刚勇雄壮,万人莫敌,
黄巾贼定然无法攻破这两扇城门!」
雨琴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墨玄道:「因为你没有跟类似的人接触过。」
南北两门被率先攻破,黄巾军在战车飞舟的掩护开始朝城内杀去。
官军虽然人数不足,但仍奋力添堵缺口破门,但火牛战车威力极大,一路碾
压过去,挡者披靡。
「黄巾贼,给俺滚出去!」
怒吼咆哮,宛若石破天惊,声波穿透耳膜,直入脑髓,将打头阵的数十个黄
巾贼震得肝胆俱裂,心脑皆碎,毙命当场。
只看一道雄壮身姿傲然挺立,挡在北门缺口,此人生高八尺,面色黝黑,豹
目圆瞪,燕颔虎须,身披玄色战甲,手持丈八蛇矛,额缠黑布头巾,威风凛凛。
此人现身之后,慑得北门黄巾贼一时不敢妄动,停滞不前,数千大军竟不敢
靠近城池半步。
黄巾贼摄于对方虎威,便用火牛车来打头阵,那黑脸汉子嘿嘿笑道:「他奶
奶的,这几天被包在城里,都快闷出鸟来了,正好拿你们松松骨头!」
对着迎面而来火牛车,他左手一推,庞然掌力泉涌而出,仅是一击便将火牛
战车掀翻在地,同时右手抡起丈八蛇矛往火牛车上一挑,整架战车便飞到半空,
然后砸入敌阵,将其与几辆火牛车一并撞翻。
贼将立即命令灵鸢飞舟从天上射箭,顿时箭若雨点般落下,黑脸汉子旋动蛇
矛,漫天乱箭皆被挡在方圆十步以外。
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别以为飞在天上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们!」
说罢从地上拾起几枚箭矢,看准目标,甩手一扔,直取半空之中的五艘飞舟
,箭矢快若流星,猛若奔雷,竟直接射毁飞舟。
紧接着,黑脸汉子大喝一声道:「还有那些破牛车,给本大爷滚过来受死!
」
只见他单手持矛,脚踏虎步,一个闪身便冲入敌阵,舞动丈八蛇矛,五辆火
牛车顷刻崩碎。
黑脸汉子喝道:「燕人张飞在此,黄巾小儿,孰敢一战!」
黄巾贼摄其勇武,皆不敢上前,张飞甚是不耐,大声吼道:「贼子,有胆篡
逆,没胆厮杀吗!」
一声惊雷吼又将数十名黄巾贼震碎肝胆,毙命倒地。
张飞性子暴烈,早就想驰骋疆场厮杀一番,但多日来被玄光法界困在城内,
心中着实憋闷,此刻法界被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猛虎出闸,抡起丈八蛇矛便杀
入敌阵,左右横扫,纵横八方,斩将夺旗,杀得数千黄巾贼不敢近身。
再看破碎的北门,原先已抢入城内的黄巾军如丧家犬般四下逃窜,灵鸢飞舟
与火牛车同样被摧毁,残破缺损的城墙下傲立着一员虎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
,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披鹦鹉锦袍
甲,手持青龙偃月刀。
墨玄打量着这两员虎将,心忖道:「此二人气息极为强大,尤胜昔日援助乌
垒的各路豪杰,几乎直追吕奉先!」
「想不到城内还有如此神人!」
柳彤惊叹无比,说道:「既然南北无忧,我们三人就专心支援西门!」
西门由夏俊负责攻打,法袍一抖,施展广袖乾坤,神法遍洒,士兵的武器和
军械全被收缴,官军没了武器便如拔牙老虎,更加无法抵抗黄巾贼的猛烈进攻。
侥幸墨玄及时赶来,以一记掌心雷逼退夏俊。
夏俊哼道:「小辈找死!」
再施以广袖乾坤,将墨玄的法术返还回来。
雨琴施展吞御风吞刀两大神通,夏俊顿时被狂风包包裹,岚罡之中暗含锐劲
,可谓是杀机重重。
夏俊淡然轻笑,再挥袖袍,将岚罡全部收取,雨琴的风刀合击不攻自破。
风、雷、刀三种神法皆无法奏效,柳彤也施法加入战团,起手便是大力、驱
神、吐炎、布雾四大神通,四种元素法能压缩成团,猛然打出。
夏俊左右抖袖,冥冥玄力笼罩而出,柳彤的四合神法也被消解吸纳。
夏俊得意笑道:「无知小辈,本仙神法可收天下之物,仍你再如何狂攻也是
无济于事!」
面对这门术法,三人皆是束手无策,情急间,墨玄想起师长曾说过西牛贺洲
有一座五庄观,观内住着一名仙人,名为镇元子,其道法通天,堪称亚圣,有一
门袖里乾坤的绝学,可收纳天地万物,无论是法宝还是神兵,都难逃其乾坤广罗
。
这纳尽万物的神通也三界之中也只有地仙之祖能办到,墨玄心想你这区区一
个孤山散修居然敢妄言!想到万物儿子,他忽然灵机一动,忖道:「若他真能收
纳万物,直接将整座城的士兵收走岂不是省事许多,何须这般费力攻坚破城呢!
」
回想起来,夏俊所收之物要么是兵器,要么是法力,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
—皆是死物!墨玄凝视片刻,忽然生出一计,暗中传音道:「两位师姐,等会你
们听我指示,全力施展法术进攻,我有妙计可破他法术!」
柳彤和雨琴闻言立即暗中酝酿法力,忽闻墨玄一声喝道:「动手!」
双姝立即催动法能,八九玄功同时发出,双重仙法压境而下,夏俊微露愕然
,转瞬又恢复平静,笑道:「居然妄想以蛮力破法,真是可笑!」
法袍生出强大吸力,宛若饕餮之口,将双姝攻过来的法力全部吞下。
就在他吸纳之时,墨玄暗中施展隐身术靠近,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变作一只
蚊虫飞入他袖子内。
刹那间,夏俊脸色丕变,惊怒大骂道:「小子,你找死!」
双姝也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行事,竟主动投身对方法袍之内。
法袍之内乃一片广阔无边的异境,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茫茫浑浊,墨
玄刚一进入便被一股强烈的牵扯力裹住,全身宛若被撕裂般,迫使他变回真身抵
抗,然四周压力陡然剧增,恰似万山压顶,千钧重担,犹若狂风烈火,摧人骨血
。
夏俊的广袖乾坤虽然法力无边,但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无法容纳活物,一
旦活物进入其中,袖内空间便会产生剧烈反应,施法时偶会误吸飞虫小兽,但这
些活物的命火远不及人,进入后便会被空间压力直接撕裂,构不成巨大影响,然
而活物的命火越是旺盛,空间反抗也就越为强烈,尤其是墨玄这种身负修为的仙
灵之体,引发的空间震动极为强烈。
但一般人在对敌时,断不会傻乎乎地钻入敌人法宝里,所以这一缺陷对于夏
俊来说并不影响。
如今见墨玄以身犯险,钻入袖内,夏俊又急又怒,强行发动禁术,催动袖内
乾坤之压力,势要在袖内乾坤受损之前一举崩碎墨玄肉身和魂魄。
墨玄也此刻身受袖内乾坤的压迫,形神几欲崩溃,所幸他又九转丹气护体,
无论夏俊如何催法,他就是强行支撑,毫不退缩。
两人形成拉锯战,夏俊终究难比九转金丹加持的墨玄,支撑数刻后,口吐鲜
血,无力维持,广袖乾坤也随之崩溃,身上的法袍顿时化作寸寸飞灰!墨玄从袖
内冲出,强压内伤,趁着夏俊惶恐之际便挥出一道掌心雷。
夏俊中丹受创,仙气立即溃散,法脉随之崩断,百年修为只余一成功力。
墨玄喝道:「你助纣为虐,废你修为以示惩戒,给我滚回你的洞府好生反省
!」
夏俊修为几乎尽废,哪还敢赘言,撑起最后一丝余力灰溜溜地逃离战场。
三才方士原本自持胜券在握,故而有闲心看弟子与太羽斗法,但随着墨玄的
加入,以及两员虎将的现身,使得黄巾军的形势急转,反胜为败,他不由得心生
不耐,喝道:「徒儿退下,待为师来!」
说话间,猛然窜到城上,祭起三界神力,狠击太羽布下之剑阵。
太羽严守门户,御剑游斗,避重就轻,短暂间也能抗衡三界神力。
连斗数回合都没能取下对手,三才方士更为恼怒,立即吸纳天云灵气,召唤
出天地凶神,凶神挥拳狠砸,一拳便将剑阵打散。
剑阵溃败,然太羽却显出昆仑首徒的气度,败而不乱,抽身后退避其锋芒,
同时重聚仙力,伺机反攻。
三才方士哼道:「小辈躲得好快,且再接本座一拳!」
太羽脚踩罡步,御剑飞行,不甘示弱地道:「妖道休要持老卖老,莫说一拳
,就是一百拳我也能以这三十三天仙剑一一接下!」
太羽这三十三口仙剑乃是取自三十三天的名字,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
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
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
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
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皓庭霄度天、渊通
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
贾奕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他此刻念咒施法,逼出小罗天剑阵,三十二把仙剑分别悬浮在他背后,左右
各十六,排布成翅膀状,手中则握以玉清境命名的清微天剑,此法名曰天罗破邪
剑,乃一门锐利攻坚的术法。
三才方士冷笑道:「华而不实,看我如何砸碎你这几把废铜烂铁!」
太羽掐起剑诀,背后三十二口仙剑陡然散开,宛若展翅仙禽,蓄势待发,手
握清微天剑遥指对手。
天地凶神挥拳再打,太羽背后剑翅一抖,整个人犹若飞雀般朝后飘去,凶神
的拳头落了个空。
三才方士继续策动凶神追杀,然而太羽在剑翼的加持下灵巧无比,在拳风之
中穿梭自如。
三才方士心念急转,捏动法决,抽吸大地土元,化为凶神兵刃,顿时间天灵
为神,地气为兵,此刻之凶神法相才是真正的天地凶神。
凶神得兵刃加持,凶性更盛,挥戈舞刀间霸力蔓延,顷刻便将涿郡城墙摧毁
过半,士兵更是死伤惨重,太羽御剑振翅,勉力躲避,却见天地凶神忽然化出一
口强弓,控弦劲射,一弓同出百余箭芒,乱击四野,令得太羽无躲避空隙。
太羽剑翼散做万翎迎击箭芒,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剑气箭芒在不断碰撞下
四下散开,更是对城内造成严重伤害,不少民众惨遭殃及,瓦碎砖坍,人伤畜死
,端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墨玄等三人已经赶往东门支援,柳彤花容丕变,面露担忧神色:「糟糕,太
羽师兄情况不妙,我们快去帮忙!」
墨玄一把拉住她,劝道:「他们两人斗法已趋于白热化,四周布满夺命罡气
和混乱的法能,冒然进入非但无助大师兄,反而会激起战局更大的变数,我们不
可妄动。」
正所谓关心则乱,柳彤心系太羽,未能看出端倪,而墨玄虽感吃味,但下山
后经历了不少大风浪,仍能保持冷静,故而瞧出战局虚实,此刻太羽和三才方士
的法力交缠,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平衡,他们在局部相互制衡,两股法力得以抵消
,若是有外力干扰,便会造成法力失控,倒是莫说太羽,就是半个城池都会被夷
为平地。
太羽居于守势,渐显支拙,柳彤又气又急,就在此时,一股罡劲直窜战场,
众人定睛一看,出现了一名威武男子,赤面凤眼,美髯长须,正是打退北门黄巾
贼的虎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站,便横在两大仙家高手之间,丝毫不畏两股
乱窜的法力。
也就是这么一站,站得位置恰好是两股紧缠法能的核心,亦是最为凶险所在
,然而那赤面武将却不紧不慢,青龙偃月刀伫在地上,单手扶持,另一手抚着美
髯长须,凤眼轻阖,谈定自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凶险的战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出现,凌乱的罡气竟被消弭于无形,墨玄觉得
好奇,将仙力集中在眼眸,仔细观看,只见那赤面武者的吐纳极为绵长紧密,一
呼一吸间便将凌乱的罡气纳入体内,等同与将这两股法力吸收。
「他居然敢纳此两股法力入体,也不怕爆体身亡?」
墨玄惊讶无比,三才方士也同样震惊,喝道:「哪来的野夫,胆敢阻挠本仙
!」
赤面武者淡淡地道:「关羽,关云长!」
言语轻描淡写,气质也静若深渊,恍若一尊平和的雕塑。
三才方士怒道:「山野村夫,给我去死!」
言语为落,那尊巨神朝关羽挥拳,拳头大若小山,直接可以将人打成肉饼。
妖道法术临身,恼起了关云长,丹凤眼忽地一睁,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剧变,
猛然抽刀横扫,美髯长须袍随风而动,快得无以伦比的刀芒逆势而上,斩断巨神
手臂。
刀气更若摧枯拉朽,直接扫向三才方士。
嗖的一声,鲜血四溅,惨叫哀嚎,三才方士左臂被硬生生斩断,又惊又怒,
又惧又痛。
「师尊快走!」
薛勇连忙枪身过去,扶起三才方士火速逃遁。
一刀斩败强敌,众人皆是无比惊叹,雨琴倒抽一口冷气,叹道:「这红面汉
子好生厉害的手段,仅仅一刀就将那三才妖道胳膊卸了下来!」
墨玄道:「他在现身的一刹那就在找寻对方破绽,而三才方士仗着自己是仙
人,看不起眼前凡夫,再加上那名壮士摆出轻蔑之态,更是激得三才方士急切出
手,所以被斩下一条胳膊也是应当!」
雨琴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开始就在寻找破绽,我看从他出现到斩敌也不过
数息间。」
墨玄道:「关壮士闭目看似轻蔑,实则诱敌,亦是静观其变,寻觅空隙;敌
寇一动,破绽即生,他抓准破绽,快速斩杀。不睁,是为守,;睁眼,是为攻,
这一静一动间便暗合了孙子兵法所言,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两人的对话虽然轻柔,但关羽听力甚佳,尽收入耳,转头望来,投出一个赞
许的目光。
墨玄朝他拱手答谢道:「吾乃昆仑弟子,墨玄,字元天,亲睹壮士怒斩三才
方士,勇武之姿无以伦比,甚感比钦佩。」
关羽抚须长笑道:「哈哈,小兄弟过奖了,什么三才方士,不过一介妖道,
可足道哉!」
太羽从半空飘下,柳彤快步走来,柔声呼道:「大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太羽温和地笑道:「师妹多心了,愚兄无事。」
柳彤目光一转,忽地瞧见太羽肩头血渍,不由惊道:「哎哟,你受伤了?」
太羽摇头道:「不打紧,刚才不小心中了他一记箭芒,我已经封脉止血了!
」
柳彤从随身香囊里掏出一枚白瓷瓶,一叠白纱布,又从瓷瓶里倾出若干淡红
粉末,倒在白纱上,然后敷在太羽左肩,再精心缠好。
这瓷瓶内装着是玉虚宫等的伤药,可内服外敷,治病救伤,而柳彤腰间的香
囊其实也是一个储物法宝,看似精巧,实则能装千百物件,墨玄和雨琴也各有一
个。
墨玄看着柳彤替太羽敷药的情景,顿感一阵酸楚,极是不悦,但又不便说出
,只得憋在心里。
这是前方奔来一支五十余人的兵卒,领头者正是刘备,紧接着又有一支三十
余人的兵卒从南面奔来,领头者乃张飞。
关羽忙上前相迎:「大哥,三弟,一切可安好?」
刘备道:「入城的黄巾贼已被吾跟翼德扫清,百姓皆好,伤亡者不多。」
这时太羽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朝刘关张三人拱手答谢道:「多谢壮士相助
!」
关羽眯眼望了他一眼,忽然轻哼一声道:「不敢!」
说罢转过身去,径直走开,太羽脸色阵红阵白,好不难堪。
柳彤轻蹙娥眉,甚是不悦,心忖道:「这红脸汉子好生无礼!」
刘备咳了一声,道:「云长,何以如此怠慢?」
关羽抚须道:「大哥,云长之性子你也是知道,最敬忠义良善之辈,最恨奸
诈寡德之徒!」
这番话一出,场内众人皆变了脸色,太羽嘴角微微颤动,容色却依旧沉静。
柳彤却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温和,站出来呵斥道:「你这红脸汉子,说话
怎地如此无礼,你说谁是奸诈寡德之徒!」
关羽转过身去,淡然抚须,不发一言。
张飞瞪圆双眼,大声道:「小丫头,俺二哥说的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他不
但贪生怕死,还卑鄙无耻!」
柳彤气得俏脸酡红,双手叉腰,胸脯不住起伏,指着张飞道:「你……你,
你血口喷人!」
墨玄连忙过去拉住柳彤,望着刘备道:「玄德公,这究竟是何缘故?」
刘备愣了愣,道:「只是一场小误会罢了!」
张飞道:「大哥,那白衣贼都干出那种事了,还算什么误会!」
柳彤回头望着太羽,投以询问的目光,雨琴也走了过来,好奇地望着他,太
羽双手负后,闭目昂头,摆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模样。
关羽朝墨玄拱了拱手道:「墨兄弟,你与两位姑娘不畏艰险,奋力救民救师
,此等忠孝之举,令关某十分佩服,但你可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贵派的大师
兄做了些什么吗!」
太羽淡然道:「清者自清!」
张飞怒骂道:「狗屁清者自清!老子放的屁都比你清!」
柳彤娥眉倒竖,娇咤道:「黑面贼,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飞啐道:「小丫头思春了?你这么维护他,小心来日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
柳彤羞怒无比,法力轰然爆发,秀发翠衣无风而动,张飞嘿道:「小丫头,
一边玩去,俺不跟女人动手!」
柳彤紧咬银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大师兄道歉,否则便生死相见!」
墨玄和雨琴也都惊呆了,以往的柳彤温柔讲理,即便被人冒犯也是含笑以待
,如今竟为了太羽要跟他人生死相搏。
张飞哼道:「他奶奶的,小娘们不知进退,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打醒你这
痴丫头!」
「住手,住手!」
邹靖及时出现,暂时稳住了局势。
关羽道:「邹大人来得恰是时候,正好做个见证,听听关某是否说错了!」
邹靖愣了愣,压低声音道:「关壮士,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关羽哼道:「关某眼里绝容不下沙子,今天定要道个分明!这白衣人身为仙
家弟子,在涿郡被围,百姓惶恐时,不思破敌解围之策,反倒是擅自开坛讲法,
蛊惑民心,宣称信道者得救,此等做法跟那张角何异!」
太羽道:「吾开坛说法,不过是要稳定民心!」
关羽冷笑道:「稳定民心?你当关某是三岁稚童?」
太羽道:「涿郡被围初期,民心惶恐,但听过我讲道之百姓,无不安神静心
,再说我一不收钱,二不取财,三不煽民,如何又跟张角无异!」
关羽指着太羽,斥道:「被你蛊惑的百姓全部是精神萎靡,动作迟缓,而你
每次讲道之后,都是显得气定神闲,精气神足,分明便是你趁机以邪术摄取百姓
之力以补自身!」
太羽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百姓施邪法,你可有证
据!」
气氛再度升温,已是剑拔弩张,邹靖连忙转移话题道:「诸位,不要争吵了
,方才斥候回报,程远志与邓茂率领部分贼军直奔蓟县而去,刘大人此刻正在蓟
县!」
刘备道:「蓟县又多少守军?」
邹靖道:「黄巾贼入侵幽州后,为了阻挡贼军,刘大人已调出了不少兵力,
身边恐怕不到五千人!」
刘备惊道:「不好,幽州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幽州都会大乱,还请邹
大人速速调兵遣将,阻截贼军!」
邹靖苦恼地道:「这数日血战下来,涿郡守军十伤九死,哪还有兵力去增援
,只有从其余郡县抽调士兵了!」
刘备道:「兵贵神速,这调令发出后,最快也得三五日才能出兵,恐怕那是
黄巾贼早已兵临城下了。从此地发兵是最为合适,若邹大人信得过刘备,便请调
我五百兵甲去救蓟县!」
邹靖愕道:「五百就够了?」
刘备道:「恰好合适,太多人反而拖延行军速度,五百兵甲足以拦下黄巾贼
!」
邹靖道:「程远志那一路兵力最少也有两万,玄德,这可不是儿戏啊!」
刘备道:「备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便请将军处以军法!」
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邹靖点了点头,道:「刘备接令,命你速领五百劲卒
,增援蓟县,阻杀黄巾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