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凝香】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暮霭凝香】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唐昕心头一惊,面上稳住神情,扭头轻描淡写瞥了杨昙一眼,冷哼道:「杨

兄弟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唐门的毒药么?」

杨昙打了个哈哈,抱拳道:「岂敢岂敢,不过要赌,自然就要赌点险的。这

五百两,姑娘肯不肯跟我赌上一把?」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露出破绽,唐昕轻蔑一笑,道:「你莫非是和南星有仇

么?是不是想让我为了这五百两,不好好帮他解毒?」

杨昙诡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唐姑娘说笑了,光是那晚在千金楼你瞄他的

眼神,也知道他在你心里绝不止五百两这么便宜。」

唐昕又暗吃了一惊,心中赞了他一句好毒的眼睛,口中故意放软了口气,一

副被他看穿的样子轻叹道:「好吧,我只当五百两买个好彩头。若是真能治好了

他,我输你五百两就是。」

杨昙微微一笑,双手藏在袖中做了个抱拳的架势,道:「那这赌约便算是立

下了。我赌这毒杀不死他。」

唐昕听出他言语间的暗示,心中一凛,猛然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道:「你是

不是想说,要是他还没被毒死就被别的法子杀了,也算你赢?」

杨昙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有些神秘,「你不妨猜

猜,这会儿这层楼上的人里,有多少在等着杀他?」

唐昕眯起眼睛,冷冷道:「那不知道是否也有你一个呢?」

杨昙撇了撇嘴,只道:「岂敢岂敢,我这做赌徒的,没什么,也不能没一双

好招子。」他的声音又再转低,道,「真觉得这会儿是杀他好时机的,都是些蠢

材。」

他不等唐昕回话,突然向后撤开两步,拱手袖中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赌约已立,届时我自会来取那五百两。」他转走欲走,又扭头说道,「对了,

姑娘若是嫌现银太重不便处理,银票请用朗珲钱庄的,别家的,在湖林不太好

兑。」

这横生枝节让唐昕错过了南星那边的几句来往,再听过去时,南星正苦

笑道:「既然各位都是这个主意,我一个阶下囚,还能说什么。就劳烦唐兄为我

跑上一趟好了,我留在这里,任诸位揉圆搓扁便是。」

「今夜时候已经不早,」方群黎与单雷颐对视一眼,起身道,「大家就先散

了吧,各自好好休息,明日放出风声,看看能不能引出白家那两个逆徒。至于这

位南兄弟……交给谁看守比较合适呢?」

关凛将刀一横提在手中,道:「我留下。」

单雷颐也道:「我也不能走,他内功不继的时候,我还要出手帮忙。」

柳悲歌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陪老单喝上一夜好了。」

方群黎往唐昕这边看过来,道:「为防万一,唐门也留下个人照应吧,用毒

之道,我们毕竟都不太熟。」

唐行简要连夜赶路,唐昕微皱眉头,正要做出不情愿的样子等方群黎安排,

旁边唐青却已抢着道:「我留下。」

唐行简扭身看了唐青一眼,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道:「唐昕,你陪她

留下。互相好有个照应。行济,你跟我走一趟吧。我有些事路上要和你交代一下。」

约定了明日集合的时间,四下的人七嘴八舌往楼梯走去,各自往自己落脚之

处返回。不过片刻,楼上就只剩下了预定过夜的几人。

单雷颐颇为热情的招了招手,道:「人不多了,都聚过来吧,咱们再要些酒

菜,今夜都辛苦点少睡些功夫,别让南兄弟误了性命。」他看了一圈,道,

「南兄弟不能喝,你们几个呢?再要几坛?」

关凛拎着南星走到隔壁桌坐下,道:「我不沾酒。」

唐青快步抢到单雷颐身边坐下,幽怨一瞥,轻声道:「单伯伯,我……自己

要一坛。」

唐昕眉心微蹙,却不好出言阻止,只好自顾坐在对面柳悲歌身畔,微笑道:

「晚辈不擅饮酒,还请单伯伯海涵。」

单雷颐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打紧。我看这边这位唐姑娘应该是海量,再

说还有小柳在,不缺酒搭子。你们照顾好南兄弟就是。」

唐青嫣然一笑,道:「单伯伯叫我唐青就好,唐姑娘姑娘的,多见外啊。

来,我给伯伯斟酒。」

看他们几句一过就熟络起来,唐昕暗暗有些担心,但唐青她本也看管不来,

恰好新上的酒菜到了,便起身过去和关凛南星做到了一处,图个清净。

方群黎和唐行简都不在,唐昕心头一直盘旋的无形压力总算是消解了不少,

关凛、柳悲歌二二人还算是可靠的武林正道,单雷颐贵为镇南王府上宾,总不会

在人前失了身份,唯一的变数,不过是不知心中在做什么盘算的唐青罢了。

酒酣耳热之后,单雷颐又起身帮南星续了一次真气,夸赞道:「好小子,

当真不简单,寻常你这年纪的修为,能勉强护住心脉就已经可称的上内功过人,

你竟能同时护住丹田心脉两边。骆严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没办成过什么大事,最

后找的徒弟到真是令人佩服。」

星靠在桌边苦笑道:「能遇到家师,也是晚辈的造化。」

单雷颐抬起右掌,将那枚翠玉扳指摘下。这种玉器仿的是鹿骨韘,原是离军

武将自彰身份所用,众人本当他是为了暗示自己曾在镇南王府任过军职,不曾想

他摘下扳指之后,却道:「我上次全力展示功夫,距今已有一年零三个月了。南

兄弟,你且看好……」

话音未落,单雷颐拇指自根部骤然升起一股血色,血色一扩,整根拇指都瞬

间胀大,跟着他一生轻哼,功力运出,那股血色旋即散向整个手掌,不过弹指功

夫,他整个右掌竟生生大了一圈。

不仅如此,那手掌上原本莹白如玉的皮肤被那血色一漾,竟渐渐透出一股金

属光泽,灯烛照耀,银光闪动,颇为骇人。

单雷颐将手一晃,拿起一只酒杯,跟着五指一攥,那酒杯没有碎裂,而是突

然变得犹如豆腐雕成一般,竟被几根手指攥成了整整齐齐的几截,叮叮当当掉在

桌上。

他微微一笑,吐气收功,手掌渐渐恢复原状,唯有拇指仍略显鼓胀,透着一

股诡异血色。他又拿起那枚扳指,往上用力一套,这才平复如常。

「南兄弟,你看我这手功夫如何?」单雷颐侧目看向南星,微笑问道。

星赞叹道:「能把一只肉掌练到切金断玉的地步,说声冠绝群雄,也不

为过。只是晚辈眼拙,看不出这功夫的来路。」

唐昕略一思忖,接口道:「昔年兵器谱中位列第五的银戟温侯不甘屈居人下,

硬是将三根手指练成了神兵利器,单伯伯,如果侄女猜得不错,您这功夫,应该

就是那门手法吧?」

单雷颐点了点头,傲然道:「不错,吕大侠遭妖女蛊惑坏了一世英名,幸好

他苦心创下的这门功夫并未湮没。他用了十年练出了三根手指,我却用了十七年,

练成了一只手掌。只可惜这门武功对资质要求太高,我连个合适的弟子也寻找不

到……」

他看着南星,肃容道:「南兄弟,你的内功底子极佳,天资也是我平生

罕见,你不妨慎重考虑一下,将此间的事早做交代,唐门为你解毒治疗之后,你

随我同去,我也不要什么师徒名分,只为了这门武功流传下去,将它传授于你,

如何?以你的天赋,我看不要十年,就能练到融会贯通的境地。」

星垂首道:「并非晚辈不识抬举,而是此间的事,实在不是晚辈想要早

做交代,就能顺利解决的。」

单雷颐微微皱眉,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转身端起酒壶,却发现已经没了酒

杯。唐青在旁立刻将酒杯奉上,单雷颐也不客气,接过倒了一杯喝下,又叹了口

气,自语般道:「果然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这酒楼也有客房,咱们订好的尚空着三间,谁要是倦了,就去打个盹。」

又喝了一阵之后,单雷颐收住闲谈话头,带着几分醉意道,「其实都去休息

也没什么关系,南兄弟应该没有余力逃之夭夭,我和他一间,帮他续命就是。」

唐昕心中一凛,心念急转,想要找个借口拦下,现在的情形,放谁和南

单独住下她都不会安心。

但还没等她想出借口,唐青已开口道:「可还要有人处理他的毒才行吧,」

她眼波荡漾,显得颇有几分羞涩,细声开口道,「要不,让侄女也同住一屋,

和衣而卧,以防万一好了。」

单雷颐眼中光芒一闪,飞快的在她高耸胸膛上扫了一眼,沉声道:「你我虽

伯侄相称,但终究非亲非故,夜宿一屋,有伤名节,不妥。」

唐青娇滴滴的半垂粉面,道:「单伯伯如此气量风度,难不成还会为难我这

么个弱女子么?」

看单雷颐朦胧醉眼中骤然窜起一股火苗,唐昕暗叫一声不好,手心中当即捏

了一把冷汗,正在考虑要拿什么主意的时候,另一边关凛却突然站了起来,开口

道:「续真气的事,我来。」

她说着便走到南星身后,又是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独眼一斜盯着唐青道:

「你也来,咱们一间。」

唐昕一见,忙道:「我也去吧,不然我就落了单,可不知道要和谁一起了。」

唐青神色变了几变,开口正要说什么,却被唐昕一把架住,硬是被带随着关

凛去了。

柳悲歌看似也已醉了,将刀反提手中,笑道:「单兄,咱们就不必专门省出

空房了吧?你一间我一间,好好睡上一晚吧。」

单雷颐微微一笑,侧目望了唐青背影一眼,道:「听闻千金楼艳绝中原,等

此间事了,你我一同去那里喝上一杯如何?」

柳悲歌浓眉一挑,戏谑道:「单兄在镇南王府享尽富贵不说,还时不时能见

到玉若嫣那样的绝色美人,对这种庸脂俗粉还会有兴致么?」

单雷颐轻柔的摩挲着右掌的扳指,就像在爱抚少女娇嫩光滑的胴体,口中淡

淡道:「纵然有稀世珍馐天天摆在面前,吃不到嘴里,莫非还能填饱肚子不成?」

柳悲歌哈哈大笑起来,一揽他的肩膀,道:「好,来日千金楼一醉方休。我

请喝酒,你请过夜。」

单雷颐也大笑起来,道:「你这糙人不懂,好酒,可比好女人还要金贵。」

柳悲歌笑道:「哎哟,那你可记得点便宜的酒,莫要让我当了裤子才好。」

这酒楼的客房是在后院,分了偏正,偏院是老板一家居处,正院挨着伙房是

伙计们的通铺,其余两列除了一间留作库房,剩下七间都留做了客房,比客栈的

居室略小,但收拾的倒还算干净。

空出的三间本就是唐行简他们三人定下,唐青熟门熟路带了过去,颇不情愿

的随着关凛唐昕一起进了顶头原本归她那间,与柳悲歌、单雷颐那两间隔了一个

拐角。

星刚被放在床边,就苦笑道:「你们三位都是女子,放我一个大男人

这儿过夜,是否有些欠妥?」

关凛的眼中竟颇为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道:「她们两个偷偷瞄你的次数都

快数不过来,想来不会有什么意见。至于我,早已过了需要担心这种事的时候。」

星微笑道:「关姑娘若是能稍微吃胖一些,再多笑笑的话,也还是要担

心一下的。」

关凛左目空洞的眼窝猛然抽动了两下,牵带着整张脸庞都显得有些狰狞,她

将刀柄驻在地上,淡淡道:「真该担心的时候没有担心,此后,自然也就不必再

担心了。」

她伸出左掌,贴住南星额头,道:「我先帮你续上一股。你看够用的话,

就睡上一觉吧。」

星以眼神作答,平心静气将关凛灌输过来的真气小心引导到经脉之中。

比起单雷颐阴阳调和的上乘内功,关凛的真气更加阴寒霸道,往经脉中引导

的稍微慢上一霎,就是一阵森冷刺痛。

这边传输功力,另一边刚进门就各自选了张椅子坐下的唐家姐妹却也没有闲

着,两双秀美眼眸牢牢锁住彼此身影,目光如若有形有质,早已在半空中击出一

串火花。

最后还是唐青按捺不住,压低声音怒道:「昕姐,你为什么坏我好事?」

唐昕冷哼一声,道:「你那算个屁的好事,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的是什么主

意?」

唐青柳眉倒竖,道:「你管我打得是什么主意,总好过傻子一样干等着吧?

既然这是咱们唐门想要的人才,我想法子把他捞回去也碍着你了?是不是你

一无所获嫌我抢了功劳?那你直说,我让你一半就是!」

唐昕定了定神,道:「唐门想要人才,却也没有想到肯为他得罪这么多武林

同道的地步。你没见行简大哥都不敢多说一句么?」

唐青气哼哼的看了关凛那边一眼,似乎是顾忌外人不好明说,只是不甘的嘟

囔道:「他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想说。」

唐昕立刻又道:「那你难道不听行简大哥的了?」

「我……」唐青抬头回了一字,跟着哑了声音,片刻才一扭头,道,「我哪

儿敢。」

关凛传完真气,将腰背一挺,冷冷道:「吵完了么?要没吵完,就去院子里

吵,吵得不够,就动手。」

唐青看着关凛的独眼,浑身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

唐昕暗暗松了口气,柔声问道:「关姐,南公子情况如何?」

关凛并未回答,而是径直向屋门走去,抬手一拉,开门道:「我去换换浊气,

过会儿回来。你们该说什么就说。」

她办事利落,话没说完,人已到了门外,话音未落,房门就已关上。

唐青侧头看了唐昕一眼,飞快的起身大步冲到床边,坐下看着已经躺在床上

的南星,问道:「南公子,你怎么样?内力还能压的住么?我这里还有颗镇

毒丸,你……吃了吧。」

星单手扶在胸腹之间,微睁双目轻声道:「不打紧,他们帮忙送了不少

真气进来,虽然不是同源驱使不得,但都是高手,拿捏阻断得很是精准,起码两

三个时辰,我都暂且不必消耗自身真气。」他嘴唇稍微有些发白,苦笑道,「就

是这位关大姐内功太过阴寒,现下我胸口那里好像揣了块冰疙瘩一样。」

唐青毫不犹豫垂手一扯,就将他衣襟左右拉开,跟着一双嫩白小手合在一起

猛地来回摩擦了十余下,趁热往他胸前一贴,道:「怎样,好些了么?」

那阴寒真气毕竟雄厚的很,她问话的功夫,就连她掌心也带的凉了,她立刻

又抬起手搓了一阵,再次放下,往复交替。

星眉心微皱,道:「唐姑娘不必如此,其实也没多难受。」

唐青眼帘半垂,黑幽幽的眸子转眼又蒙上一层水雾,她皱了皱鼻头,说话也

带上了一丝鼻音,「是我害你中毒,还……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也不过是帮

你暖暖心窝而已。」

唐昕看关凛不在,略一盘算,与其让唐青在这儿这么讨好南星,不如让她

来试试药。

走到床边,唐昕从怀中掏出那颗完好无损的秘药,往前一递,道:「青妹,

这就是我先前忘了的药,我看行简大哥也没想起来,呐,你要不要看看。」

唐青接过药丸摆在掌心,皱着眉凑近细细看了一圈,用指甲掐了一小片细细

嗅了一嗅,跟着在指肚间来回搓碎,直到变成粉末,这才狐疑道:「我……我现

下不信这药能让人百毒不侵,可……可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验药这事本就各有所长,唐昕往床边一坐,不着痕迹的接过帮南星暖胸的

活计,道:「你不妨验验看,说不定能多少猜到行简大哥的意图,我只验出了几

种补药,药性还颇烈,不过都没有解毒的功效。」

唐青皱着眉将药拿到桌边,掏出贴身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套装在胭脂水粉盒

子里的工具,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

不一会儿,唐青身子一僵,颇为奇怪的咦了一声,跟着又接二连三的出了一

串怪声,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跟着,她想到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扭身冲到床边,看了一眼南星,贴着唐

昕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唐昕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原本也当自己身上没有,可看了你现在

这样,我怎么说的准。」

唐青脸上当即变了颜色,她眼神飘忽不定的左右瞄了几下,一咬下唇,回到

桌边从那药丸上捏下小小一块,竟直接丢进了嘴里,连水也不喝,就这么混着口

水硬是咽了下去。

唐昕心中一惊,忙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唐青咬牙道:「既然行简大哥也备了你一份,我不信会是什么毒药。这里头

混着的东西我虽然验得出来,但我……我说什么也不愿相信。不如吃一点下去,

省了我疑神疑鬼的功夫。」

唐昕眉心紧蹙,盯着她道:「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这会儿感觉如何?」

唐青坐在桌边将东西收拾妥当,道:「行简大哥那时不是特地交代你用药之

后要互相运功一个时辰么,我猜,这药因为混在一堆补药之中,起效较慢,靠的

是猛烈后劲。不过我特意捏出了药芯,多半能快上不少。」

唐昕缓缓道:「你已大致猜出是什么药了吧?」

唐青神情凄然,含泪道:「猜不猜又有什么分别,反正过上一会儿,就全清

楚了。」

她将东西装好,起身道:「昕姐,你在这里帮忙看着南公子吧。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唐昕心中一震,忙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什么地方?」

唐青面上浮现一丝诡秘的微笑,将鬓发拢了一拢掖到耳后,道:「要是所料

不差,我之后的模样,要是叫你见着,那还真不如死了的好。等到没事了,我自

然会再回来。你的死活我不管,南公子的命我还想要保住呢。」

唐昕正要说话,关凛突然开门走了进来,拂了拂身上的湿气,道:「下小雨

了。都早些休息吧。」

唐青却闪身一扭,钻出了门外,甩下一句:「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不

要管我。」跟着竟提气施展轻功,飞纵出去。

关凛看了一眼唐昕,不解道:「怎么回事,我兜了一圈,你们还没吵完?」

再怎么互相看不顺眼,那终究是自家堂妹,唐昕心底愈发焦躁,她对那药

其实也早有猜测,唐青一个年轻女子吃下一口大半夜跑出门去,不论怎么想都危

险至极,她一时间权衡不出,颇感为难的看向南星,道:「你……你这边要不

要紧?」

星瞥了关凛一眼,道:「你只管去吧。有关大姐在,总不至于抗不过今

夜。」

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起了身,还是犹犹豫豫道:「可……可这里……」

星故意将脸一板,道:「那可是你家的小妹,再说……她真要情急钻进

哪家男人房中,那我可真不如毒死算了。」

关凛在场,唐昕不好直接回嘴,只得偷偷在他腿上戳了一指头,嘴上应道:

「好好,我这就去。」

关凛看唐昕急匆匆出门追去,抬手一拂隔空关上房门,扭头看向南星的时

候,独眼中又带上了一抹笑意,道:「娥皇女英?」

星苦笑道:「齐人之福,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唐昕一到门外,就先往单雷颐门口拐了几步,看屋内灯烛已熄,并没听到唐

青声音,心中稍定,借着檐下灯笼仔细分辨了一下院中足印,循着方向越墙而过,

追了出去。

雨并不大,酒楼外的长街仍还有不少人撑着油伞流连忘返。唐昕左右打量一

眼,直奔斜对面的青楼门口,叫过站在那里负责拉客的龟公,塞了一块碎银给他,

匆匆问了几句。

幸好唐青跑的颇快,也算有几分惹眼,那龟公点了点头,为她遥遥一指,喜

滋滋的收起了这笔飞来横财。

唐昕顺着指点飞奔追去,不住留意着周遭情形,唯恐错过了唐青的身影。

不想这一追,竟一直追到远远一个十字路口,唐昕心中焦急,却不知该接着

追向哪边,这路口附近都是寻常民宅,浑不似先前那段地界热闹,就算要问,也

无从问起。

正自焦躁之际,旁边院墙上突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唐昕心中一惊,双

足一错扭过身来,手中毫不犹豫的扣了满把暗器,蓄势待发。

那墙头坐着的女子撑着一把油伞,遮挡了大半面孔,但垂在墙边轻轻晃荡的

那双赤裸雪足,却连唐昕都已认得。

就算是南星也不敢说对雍素锦毫无忌惮,唐昕情不自后退几步,皱眉道:

「雍姑娘,有何见教?」

雍素锦笑嘻嘻的在伞下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打算和你做个买卖。

你要找的那位唐家妹子,我知道去哪儿了。」

唐昕将暗器收回腰上皮囊,转而将麂皮手套戴好,捏了半把毒砂,冷冷道:

「你爱说就说,不说我便自己找,我没什么好和你换的。」

雍素锦一怔,双手一撑转着油伞跳了下来,迈着步子走到唐昕面前,将头一

伸,自下而上看着她道:「看来你不是真心找人呢。啧……也好,看那位唐姑娘

的模样,倒也不是什么伤及性命的大麻烦,无非是……呵呵。」

雍素锦话说一半,轻声一笑,竟就这么转身便走,丝毫不显犹豫。

这次换成唐昕一愣,忙道:「等等!你……你先告诉我你想换什么。」

雍素锦顿住步子,拧腰一闪,脚下木屐一声轻响,唐昕捏着毒砂的手不过一

颤,雍素锦娇滴滴的声音就已经响在了耳边,「你只要告诉我,南星那二傻子

是不是真中毒了?毕竟我还指望他帮我对付方群黎,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被个黄毛

丫头坑死。」

唐昕咬了咬牙,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中了毒,中的是我唐门的落红杀。」

雍素锦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自语般道:「要是个美人中计也就罢了,那么

个惺惺作态的小丫头,都这么容易上他的床,看来也不过是个滥色鬼而已。」

她显得十分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向旁走了两步,往北一指,道:「去吧,

二十丈外西边的园子,里头起了一座观湖小楼的那座,还没完工,只有个看门的

老头。唐门那丫头就在里面。」

唐昕吁了口气,将毒砂收回袋中,扭头想说声谢谢,却已见不到雍素锦的身

影,耳边只留下她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叹息。

往北找过去,果然不出多远就见到了那座园子的侧门,门漆极新的确是新安

置的模样,唐昕看了看左右无人,飞身一纵翻越进去。

不料进去刚一落地,就一脚踩上一个软绵绵的物件,将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走出几步回头蹲下身子,无奈墙后光线太弱什么也看不清,她只好戴上手

套试探着摸索过去,结果竟是个晕倒在这里的老人,探了探气息还算平稳,但并

未被点穴,晃了两下毫无反应,倒像是中了迷药。

看来唐青十有八九真在这里。

这园中实在太黑,假山树木都只能看出个大体轮廓,脚下路面如何当然无法

分辨,只能缓缓落足,小心前进。

细雨润物,万籁俱寂,唐昕走出几步,耳边陡然捕捉到一丝纤细的呻吟,娇

柔酥软,仿佛带着几分哭腔。

她大吃一惊,心道莫非这园子里还有他人乘机向唐青出手?还是……还是唐

青抵受不住抓了个男人进来?

毕竟心里早已猜测那所谓得秘药应该就是撩人春情的媚药,唐昕忙循着声音

匆匆追了过去。

穿过一扇拱门,到了旁边一间院落,掘好尚未引水的池塘边上建着一座八角

凉亭,挂落中插了一只灯笼,下方的鹅颈椅上,坐着一个蜷成一团的女子

那声呻吟,此时更加清晰了几分。只不过,那背影的身旁并没有别人。

唐昕蹙眉向那边走了过去,到了不足三丈之处,就已辨认出来确是唐青无疑。

她不愿在雨地淋着,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哪知道人还没到凉亭,里

头的唐青听到轻微足音,身子猛然一震,向前窜了出去,一个扭身坐到了对面,

双手扯紧衣襟盯住紧随其后跃入亭中的唐昕,仔细看了几遍,才垮下双肩长出了

口气,皱眉道:「是你……吓死我了。」

「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你?」唐昕心头仍是有气,往鹅颈椅上一坐,训

斥道,「哪有你这样试药的?万一是咱们验不出来的毒,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唐青面色绯红如火,气息也颇不匀称,她凄然一笑,道:「要真是下了咱们

两个都验不出来的毒药,那我死就死了。可惜……我宁愿它是毒药……我宁愿它

是毒药!你告诉我!行简大哥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是不是要杀人!是的话,为

什么不告诉咱们?为什么!为什么……」

唐昕看她神态极为激动,想来也有药性发作周身亢奋的关系,她不愿在此时

此地引来闲杂人等,惹出是非不算,说不定还要污秽唐门的百年声名,只好压低

声音斥道:「你小声些!依你现在的样子,真引来个巡夜的臭男人要怎么办?」

唐青秀眉一挑,直接道:「杀了他就是!今夜过去之前,这院子里出来一个

男人我杀一个!碰上杀不掉的,我就吞上一把毒砂!」她咬牙抹了一把眼泪,颤

声道,「我不管为了唐门百年基业做出过什么事,也……也不是人尽可夫的婊子!」

「那你还非要吃下去!是发傻么?」

「我一定要知道这药到底是不是春药!」唐青痛苦的在椅上缩成一团,攥拳

道,「我的确发傻犯蠢,心急的过了,竟忘了可以从旁边窑子找个货真价实的婊

子出银子让她试试。」

「试出来又如何?现下你知道了,这的确就是春药,看样子,效力还颇猛。

然后呢?」唐昕站起走到唐青身旁,垂下视线颇为同情的看着她,「结果不

还是自寻烦恼?」

唐青咬紧下唇,不久前才咬破过的地方又被她生生咬出血来,足足一盏茶功

夫过去,她才埋头双膝之间,闷声道:「至少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心难测。」

知道她说的是唐行简,唐昕轻轻叹了口气,故意劝解道:「知道又能怎样。

咱们唐门之中,连自己都当作棋子用出去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只当是为唐

做了件好事吧。」

唐青凄然笑道:「我只是想不出,真要是为了杀南星,为何要兜这么大的

圈子遮遮掩掩?明明这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我更想不出,这样先后推出咱们两

个,到底对唐门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拿到好处的人其实根本就只是他自己而

已?」

唐昕不愿暴露自己,只道:「行简大哥对唐门是什么心思你我都清楚的很,

你这会儿心神不宁,先不要乱想,设法解掉药性才是要紧事。这里没什么人,我

应该能帮你护住周遭。」

唐青哼了一声,似乎并不领情,但大抵是药性压抑不住,紧接着就娇软无力

呻吟一声,险些滑落到椅子下面,口气中总算稍微有了几分无助,「我……我

浇着雨找过来的,水……不管用。方才我也用小刀划了口子,放血……吃疼,也

都不成。我身上好热……那里……好痒……呜呜……」

唐昕被她哼的那声弄得有些生气,甩下一句:「痒了就挠,我帮你守着,你

自己赶紧想办法吧。」跟着身子一扭,看向凉亭外那飘荡着细密雨雾的漆黑夜幕。

「唔嗯……嗯嗯……啊!嗯嗯……嗯呜——」等了一会儿,唐昕身后开始不

断传出细碎的呻吟,不久,又掺杂进了很轻很轻的,很奇妙的响声。

像是赤着脚的人踩在烂泥塘中,脚趾忍不住蜷曲伸展的时候,在软泥中搅动

出的细小的「咕啾」。

仔细去听得话,又像是顽皮的孩子故意在口中噙满了口水,靠内部的动作让

那些唾液在齿缝和舌头之间滑动,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咕唧」。

唐昕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缓缓侧过头,悄悄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唐青褪到脚踝的亵裤,用嘴巴紧紧咬住的裙摆,和当中裸

露出来的嫩白双腿

就在那双腿尽头的中央,唐青纤秀的手掌正紧紧的按着娇嫩的蜜丘。

但只有拇指食指和小指还留在外面。

那剩下两根纤长的手指,已像阳物一样深深地埋进了她的体内,用力的,甚

至是有些凶狠的一下下抠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