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大明】 第一章、淫贼
第一章、淫贼
夜黑风高,月暗星稀。
苏州城外,荒野官道上,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大会儿,
便见三乘快马自黑暗之中披星戴月,破空而来。
借着暗淡月光依稀可见,马背上的骑士,头戴黑纱帽,腰挎绣春刀,当先一
人身穿金黄锦绣飞鱼服,其后二人身穿墨黑庄武麒麟服,俱是神情冷峻,不怒自
威。
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深邃的夜色之中。这时,路旁的灌木从中,
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声,紧接着便见灌木丛左右分开,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
少年。
这少年浓眉大眼,皮肤白净,相貌颇为英俊,且衣着华丽,气度不俗,像是
哪家的公子,可此时头发髻凌乱,一身白色锦袍上满是尘土,腰间碧玉束带崩开
一道裂缝,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却不知哪里去了,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确定缇骑已经走远,少年才大模大样的伸了个懒腰,却不敢再在官道上行走
了,一瘸一拐的进了旁边的一条土路。哪知没走多远,便见路旁无数土包隆起,
竟然一座座的坟茔,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瘆人,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双手抱在胸前,紧了紧衣服,低声嘟囔道:「晦气,晦气。」
快步向前走,想要赶紧离开这恐怖的地界儿,刚走几步,无意间见到一座坟
茔前摆着三碟贡品,馒头、苹果还有一碗烧肉。少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吞
了口口水,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终于,内心的慌乱抵不过腹中的饥饿,少年扭头四处观瞧,见左右没人,两
步跨到坟前,抓起贡品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虽然馒头有干又硬,可已经一天
一夜没吃东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吃着吃着,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朝前一探,借着月光看了看墓碑上的
名字,低声说道:「这位大爷,我可不是故意跟你抢食的,今天你请我吃一顿,
改明儿我发达了或者回家以后,一定给你竖一块牌位。多包涵,多包涵。还有,
我自个儿招待自个儿就行了,不劳您老大驾了,您歇着,您歇着。」
三个馒头外加两个苹果下了肚,终于感觉有些饱了。那碗肉可是不敢动的,
谁知道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这荒郊野外的,孤身一人,要吃坏了肚子,可就真
要呜呼哀哉了。
吃饱了就犯困,走了一天,也着实有些累了,周围一座座隆起的坟茔让人心
里直发毛,可死人的东西都吃了,还在乎什么。少年靠在墓碑上,迷迷糊糊地睡
了过去。
这少年名叫赵允义,今年十六岁,可到这个世界上,也不过才六年而已。原
因么,很简单,他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来的。他本来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
小职员,生活平淡无奇,没想到一次发高烧,一觉醒来竟然成了另外一个人,而
且还回到了四百年前的大明朝。
虽然有些突兀,但穿越就穿越了吧,穿越小说看了那么多,真的轮到自己身
上,惊讶之余,还有些小兴奋呢。
按照一般穿越小说的套路来,首先是种田经商,接着是误入官场、权谋争斗,
然后是辅佐幼主、皇城争霸,什么代天巡狩、惩治贪官,剿灭倭寇、驱除鞑虏,
最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至于支线剧情呢,富甲天下,妻妾如云,神功盖世,
一统江湖,这些都是可以有的。
如果跟着攻略走,一般都不会坑的,再不济,也能搞个小发明,赚点外快,
贴补家用,过上小康生活吧。
可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别说什么富甲天下、妻妾如云了,能活
下去都是个问题,分分钟都有被人砍死的可能。
有道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跟对了老大吃香喝辣,跟错老大嗝屁着凉。
赵允义虽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后备淫贼,但其师父三尾狐狸赵仲初和师兄花蝴
蝶薛玉海却是大名鼎鼎、人见人恨的大淫贼,江湖正派人士无不想要食其肉饮其
血,欲杀之而后快,连邪派人士听了他们的名字,都会鄙夷的朝地上吐口水。拜
这二位所赐,赵允义虽然还没出师,却已经是恶名满江湖,成了六扇门淫贼悬赏
榜单上的丙等小淫威。
前几年呢,跟在赵仲初身边,虽然每次现场观摩师父强X各式各样的大小美
女,心里跟猫爪挠似,浑身燥热难当,恨不得抛弃良知道义,上去跟师父一块X
XOO。虽然这样的日子很是难熬,但也没啥危险。可自从上个月过了十六岁生
日之后,赵仲初便将他一脚踢出家门,并命其半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打响师门
名号。所谓做出一番成就,简单地说就是做下几起大案要案,成为六扇门淫贼榜
上的头号通缉犯。
这还不算完,赵仲初竟然还丧心病狂的放出话来,说他最最心爱的小徒弟,
将在半年内采摘朱家四小姐的处子元阴。朱半山何许人也,乃是湖广首富,人送
外号小孟尝,为人急公好义,慷慨大方,喜交天下豪杰,江湖上黑白两道受过其
恩惠的人数不胜数,那朱四小姐可是朱半山的掌上明珠,有淫贼竟敢打朱四小姐
的主意,这还了得!
赵仲初的一句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允义初出江湖,还没来得及干
点什么,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且随时都有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可能。这才
真叫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刚刚踏上江湖,便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一般,连
番追杀,害得他整日里提心吊胆,风餐露宿,连家客栈都不敢住。
头一个月,倒也没碰见什么危险,可最近十来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帮小
娘们儿来,追着他围着太湖绕了好几圈,要不是他脑子机灵,应变能力强,且又
熟识水性,每次都能死里逃生,恐怕早就被人砍成十七八截了。
这不,今儿个刚到苏州城,就被人给认出来了,追了一天一夜,别说吃顿饭
喝口水,连泡尿都顾不上撒。
……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赵允义猛地惊醒,竖起耳朵,果然有
声音朝这边过来,竟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连续几日的追赶,早已让他成了惊弓
之鸟,这时景里听到有马蹄声响起,下意识的便以为又是那帮臭娘们追来了,背
后不禁吓出一阵冷汗,急忙起身,躲在墓碑后边,借着月光朝声音源头望去,只
见两乘快马由远及近,在墓地里穿行而过。
虽然没瞧见马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但既然已经走了,赵允义心里不由得一
松,哪知一口气还没舒完,马蹄声再次响起,那两匹快马又折了回来,竟在不远
处的一株槐树下停了下来。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骑在马上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中
年男人,一身粗布衣,头上包着黑色头巾,手里各拿着一柄鱼叉。
只听其中一人用粗犷的嗓音说道:「真奇怪,马蹄印怎么断了?会不会找错
地方了?我想那臭丫头没这么大胆,深更半夜的,敢一个人在坟地里躲着吧。」
另一人声音尖细:「没错,那马蹄印是新的,除了她没有别人。可马蹄印怎
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呢?」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先前那人道:「难不成还能飞到天上去?」
另外那人沉默片刻,恍然道:「我们中了那臭丫头的奸计,那臭丫头的马是
西域宝马,身轻如燕,踏地无痕,那马蹄印是她故意留下来引我们上钩的!她定
然是朝反方向去了。啊呦呀,咱哥俩可真算是蠢笨到家了!」
先前那人道:「她受了副帮主一掌,走不快的,我们按原路追回去便是了。」
说罢,两人调转马头,催动缰绳,绝尘而去。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赵
允义才悄没声的从墓碑后面钻了出来,长吁了一口,心说,原来不是抓自己的,
真是虚惊了一场。随即又想,那二人口中的臭丫头是谁?
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历,却不想和他们再碰面。那二人向北,赵允义
便向南行去。走了没多久,便出了坟地,只见前方芦苇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
潮湿的气味,原来到了太湖边。
赵允义绕着太湖逃了十数日,经常靠着水遁逃出生天,这时又到湖边,心里
不由得生出一丝亲切感。又行片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马儿嘶鸣声,赵允义以为
追兵又至,心中不禁一凛,手中长剑横在胸前,脑中琢磨着逃脱的法子,紧接着,
一阵铃铃声响,旁边的芦苇丛中钻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来,马鞍上却是空空如
也。
赵允义不由一愣,扭头观瞧,左近并无人在,再瞧那马,形体消瘦,四腿修
长,毛色鲜亮,胜如白雪,他虽并不懂马,却也知道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骏马良
驹。
那白马见到赵允义,打了个鼻息,一声嘶鸣,快步跑开,只见其四蹄着地甚
轻,飞奔在这泥泞的小路上,竟没有留下任何足迹,马儿脖子上悬着的铃铛却发
出一连串『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煞是悦耳。
赵允义本来想追上去擒住这匹良驹,但听到那铃铃声之后,忽然想起,那群
疯女人里便有个臭丫头,骑着一匹白马,细想来,正是这匹白马。
既然马在此,那臭娘们肯定离得不会太远。想及此,赵允义不敢再耽搁,朝
马儿奔跑的相反方向继续逃跑。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行了数里,眼前忽然出现一座
破败的小庙。赵允义奔波一天,早已疲累不堪,这庙里一片漆黑,想来无人,便
在这里对付一夜吧。
赵允义在地上摸了一粒石子,手握长剑,小心翼翼的将庙门推开一条缝,将
石子丢了进去,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反应,这才轻轻推开大门,猫腰闪了进去。
他跟在赵仲初身边两年,又在江湖上单独闯荡了两个月,也算是半个老江湖
了。
月光顺着敞开的庙门洒进堂内,一股夹杂着灰尘的腐朽味道扑鼻而来,赵允
义忍不住用衣袖捂住鼻子,左右瞧了瞧,庙内破败不堪,蛛网丛生,正中间是一
尊白衣观音像,虽残破不全,却依旧是眉目慈祥,法相庄严。
赵允义早已疲累不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在角落里扫出一块空地,找了几
个蒲团刚要躺下,无意间发现神探夏竟有一小片殷红的血渍,心头不由得一紧,
蓦地跳了起来,近前一瞧,那血瞧着很是新鲜,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想来应该是新近滴落在此的。
赵允义不知这滴血之人是否便在附近,更不知其是敌是友,手中长剑横在胸
前,倒退两步,背靠墙边,四下里打量,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忽见观音像旁的
帘帐微微一抖,他二话没说,一剑刺去,剑尖透过帘帐,只觉所触即柔且软,显
然是刺在了人身上。
赵允义跟随师父左右,虽常见师父杀人,但自己毕竟没有亲自杀过人,剑尖
刺入寸许便本能的收了回来,也不知刺到了那人身上什么地方,刺伤了还是刺死
了,各种想法一时间涌了上来,又怕那人反击,足底发力,身子向后一跃,一招
『横江铁锁』将身子要害处护的严严实实。刚一落地,便喊道:「是谁?出来!」
帘帐一阵抖动,那人却没出出声。赵允义感觉极度紧张,心脏『扑通扑通』
跳个不停,再次喊道:「鬼鬼祟祟。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还是没有出声回答,赵允义犹豫片刻,一咬牙,挺剑向前走了两步,剑
尖指向帘帐,身子微侧,生怕对方暗器偷袭,准备随时跃开。当剑尖触及帘帐,
刚要挑开之时,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这边驶来。
赵允义不知来人跟帘帐后的那人是否一路,抬头四下瞧了瞧,房梁上一目了
然,无处躲藏,低头瞧去,见那观音像前的供桌被黄布围绕,密不透风,倒是个
藏身之处,但又一想,如果来人与帘帐后那人是一伙的,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之
鳖。
正自犹豫不决,马匹已经在门前停了下来,赵允义一咬牙,心说,死就死了!
身子一矮,整个人悄没声息的滑进了供桌下。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粗嗓门的男
人喊道:「兀那臭丫头,赶紧给爷滚出来!」随即一个尖细男声喊道:「乖乖的
出来投降,也好少些罪受!」
赵允义一怔,觉着这声音很是耳熟,再一想,原来是先前在坟地里遇见的那
两人。他们在外面大喊大叫,什么臭丫头贼丫头的,看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哟,难道他们找的是帘帐后的那人?
那两个男人在庙外喊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便停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
也不知两人在搞什么鬼。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庙门被用力撞开,赵允义
趴在地上,透过布围下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两双穿着粗布鞋的大脚落在地上,
倏尔又起,『咚』的一声,眼前布围一阵剧烈抖动,想来是一人站在了供桌上面。
赵允义心中大骇,不知对方是否已经发现自己。刚要挺剑上刺,却听那粗嗓
门的男人说道:「看来真的没人。」沉默片刻,大声道:「血!地上有血!」
『忽』的一下,赵允义只觉脑袋上一松,那人从供桌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便
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喊道:「布帘后面!」
粗犷嗓音男子大喝一声,挺着鱼叉朝帘帐刺了过去,赵允义瞧得清楚,这一
下刺去,布帘后的那人绝无生还之理了。只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大声道:「抓活
的!」
那粗犷嗓音男子挺叉刺到一半,猛地一怔,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身子左侧,
呈僵直状态,刚准备收招,哪知帘帐倏地扬起,『刺啦』一声,一支峨眉刺穿透
布帘,直刺那人心口处,那人啊的一声惨叫,踉跄的向后倒退两步。这一下来的
实在太过突然,那尖细嗓音的男子见同伴被袭,又惊又怒,扬起鱼叉杆,使足全
身力气打在布帘上,『咚』的一声,连布帘带人一齐掀飞了出去。
再瞧那男子,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赵允义躲在供桌下,透
过缝隙将那张死人脸瞧得请清清楚,只见他双目圆睁,脸上肌肉扭曲,愤怒中透
着一丝恐惧,极是狰狞可怖。
那尖细嗓音男子怒道:「臭娘们,瞧爷们怎么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手中鱼叉向前一挺,叉头卷起布帘,向上一挑,布帘后的人终于露出
了庐山真面目。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
但见那少女趴在地上,美目园睁,恶狠狠地瞪着那人,嘴角挂着一丝殷红鲜
血,娇嫩嫩的肌肤,被月光一照,恍如羊脂白雪;一张清美绝伦的瓜子脸,柳眉
弯弯,星眸深邃,玲珑翘鼻,樱桃小口,精致的五官像是画出来的一般;身穿白
衣白裤,外套一件粉红色对襟半臂连身轻纱短裙,玲珑浮凸的胸部将白衣高高撑
起,腰间系着一条白绸,更显得丰乳饱满,娇臀挺翘。
赵允义认得这少女,正是那白马的主人,前些日子追赶自己的那群疯婆娘里,
属她最狠最兴奋,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一对峨眉刺,招招都往要命的地方打,
好几次都险些命丧此女手中。这时见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狼狈模样,心里多少有
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尖细嗓音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咆哮了一阵,忽然愣住,盯着那少女上下打量,
原本凶恶的目光,渐渐地夹杂了些淫邪的味道。那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俏脸
煞白,颤颤巍巍的道:「你……你想怎样……」声音甜甜糯糯的,嘴里像是含了
蜜似得,官话里带着些湘南口音,极是动听,只是有气无力,一句话没说完便急
喘不停。
她先前挨了三河帮副帮主一掌,受了内伤,逃到这里调息养伤,没想到紧要
关头,赵允义却意外的到了此地,还无端端的刺了她一剑,本来要拼着最后一丝
气力杀了赵允义这小淫贼,没想到三河帮的两人又恰好追来,万不得已只能靠偷
袭拼死一个,却又挨了另外一人一杆子,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既便是个不会
武功的小孩子也能轻轻松松的将她杀死。
那中年男人本来还对她有些忌惮,但她这么一开口,便知其受伤不轻。『咚』
的一声,将鱼叉戳在地上,阴森森的冷笑道:「做什么?你打伤了我们三河帮的
少帮主,如今又杀了我们帮中兄弟,还想舒舒服服的死么?哼哼,先前倒是没有
瞧见,你这小娘皮长得倒美,要是卖到窑子里,估计照顾你生意的恩客都能排到
城门外了。」
三河帮是江南一带黑道上的大帮,落在他们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辱,又听
对方满口污言秽语的侮辱自己,一时气急,竟然『哇』的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就此昏了过去。
那男人嘿嘿一笑,将手中鱼叉靠在供桌上,迈步朝那少女走了过去,一边走
一边伸手去解腰间系带。眼看着那娇滴滴、宛若仙子般的漂亮女人便要被这狗屎
一样的男人糟蹋了,赵允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闷反胃,可又拿不定主意,到底
救还是不救。
那男人脱了外杉,刚要去脱裤子,地上少女却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渐渐转醒,睁眼看到眼前一幕,羞得面红耳赤,偏又动弹不得,便是想要寻死,
也是不能,只得咬牙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
那人冷笑:「你爹就算是那皇上老儿,今儿个我也是照干不误!」
「你……」那少女知道今天是难逃一辱了,心中羞愤难当,一双乌溜溜的大
眼睛睁得溜圆,恶狠狠地瞪着他,娇嫩的身躯却在微微颤抖着,任谁都能桥的出
她内心的恐惧。
男人淫笑道:「老子艳福不浅,这辈子还从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女侠。女侠,
你倒是叫你爹来救你呀。哈哈!」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她身上摸去。
赵允义再也按捺不住,握紧长剑,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从供桌下窜了出去,
双手紧握长剑,一招蛟龙出水,朝着对方后心直刺过去。
那男子欲令智昏,万没料到这破庙里还有别人,待反应过来,想要闪躲时,
已然不及,『噗』的一声,剑尖刺入后心,透胸而过,连对方模样都没瞧清楚,
便一声惨叫,死了过去。地上少女又惊又喜,但见到救命恩人的样子后,竟然一
口气没有喘过来,再次昏了过去。
五更鸡鸣。
少女从昏迷中转醒,迷迷糊糊之间,只觉着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怔了片刻,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连忙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蹲在身
旁,眉头紧锁,面露难色,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手忙脚乱的在她身上忙着什么。
再一瞧,眼前男子正是自己追了许久的小淫贼,虽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
这小淫贼一定已经对自己做过什么了。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恼又羞又愤,白皙俊俏
的小脸蛋上,青一阵红一阵,想要张口骂人,却觉体内气息紊乱,加之嗓子又干
又涩,一时间只能干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赵允义见她醒了过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可算醒了。我的止血
药都用完了,从你身上找了一些,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
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内服的倒是有,这是我们一仙门的百草化气
丹,治疗内伤很有效的。快吃了吧。」
那少女张了好半天嘴,终于屡顺体内气息,愤怒的大声喊道:「淫贼,你坏
我清白!你……你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只觉自己命苦至极,心中无
限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允义被她和她的那些女侠伙伴们追了十几天,心中本来就有气,刚才还以
怨报德的救了她一名,又忙了一个晚上,替她止血疗伤,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过来,
竟然没头没脑的又哭又骂,刚刚压下去的火儿,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冷哼一声,
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对着她的脑袋敲了敲,冷笑道:「我就是坏了你的清白,
怎么样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那少女听他亲口承认,哪里还能有假,一张俏脸涨的红中带紫,羞愤难当,
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横剑自刎。
赵云有见她秀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只能干着急,却说不出话来,憋
在心里半个多月的一口气总算出了,别提多爽了。
他却哪里想到,面前少女不是不想破口大骂,只是她系出名门,爷爷奶奶,
爸爸妈妈,无一不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自她生下来起,便被人众星捧月当成了
小公主一般,从没有谁在她面前说过半句粗话脏话,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粗
话脏话,虽然近段时间行走江湖,从市井无赖、地痞流氓嘴里听了些,可也是不
明其意,马上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是以此时她虽然愤怒之极,想要骂死眼前的
淫贼,可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最狠的不过是什么『淫贼、无耻』罢了。
赵允义见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个玉锁,右手皓腕上一只翠玉镯子,还
有耳垂上的耳坠,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首饰,想来此女定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
从来没有吃过半点苦头的娇娇大小姐。也是仇富心理作祟,加之被她追杀了半个
多月,恶气难消,越发起了捉弄报复之心。
赵允义笑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现在已经
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了,你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那少女咬牙泣道:「你……你快杀了我吧!我是不活了!」
赵允义笑道:「嘿!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舍得杀你。再说了,从来都是小娘
子谋杀亲夫,可没听说老公谋害老婆的。」
少女俏脸羞红,心中又是一阵气急,说道:「你……你不杀我,将来你会后
悔的!我……我……」
赵允义替她说道:「你想要杀了我是不?你杀了我就成了小寡妇了,你长得
这么漂亮,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独守空房,深闺寂寞冷的,你不觉着自己很可
怜吗?」一边说,一边用枯枝敲打她的小脑袋,说一句,敲一下,少女连连摇头
闪躲,可稍一动便牵扯伤口,只疼得她眼窝通红,泪水直流。
赵允义见她秀眉紧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倒有些不忍了,温声说道:
「好了,你别乱动了,我替你把伤口包扎好。你伤的不轻,要是把你这娇滴滴的
小媳妇给疼死了,老公我可要心疼死了。」他倒不说少女肩头那一剑是他刺的。
先前赵允义在她衣服口袋里找了药膏,也不知用的对不对,胡乱涂上去,在
她裙子上撤了一块布,正手忙脚乱的替她包扎伤口,哪知她的却醒来了。此时少
女衣衫半解,圆润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伤口处虽涂了些药膏,但仍流血不
止,先前她心中羞愤,没有注意,这时赵允义提起,这才回过神儿来,想要将衣
衫向上扯,遮住半露的香肩,可胳膊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赵允义笑道:「该看的都看了,你现在再遮也来不及了。再说了,我们都已
经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女一怔,即紧张又略显迷茫的问道:「什么……做过什么了?」
赵允义用枯枝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你们这群臭女人总是淫贼淫贼的叫
我,既然我是淫贼,当然要对你做这样那样的事了。」
少女俏脸羞红,却又有些迷茫的问道:「什么……什么这样那样的事?」她
虽然知道淫贼会坏了女人家的清白,可又不清楚到底如何才算坏了清白。好奇时
问起姐妹来,年纪相仿的自也不知道的,不免胡乱猜测,年纪大的却又害羞不肯
对她说,只道她嫁了人便晓得了。是以,她曾经甚至认为,淫贼强迫良家妇女拜
天地,然后在身上乱摸一通,便是坏了清白。
赵允义还道她在故意装傻,便将左手拇指、食指蜷起,比了个圈,伸出右手
食指,在圈圈里进进出出,说道:「就是这样这样这样的事呀。就是我的棒棒在
你的洞洞里……」
少女虽然还是有些迷茫,但本能的感觉对,一根棍子在圈圈里进进出出的事
情是很件很羞人的事情,脸上又是一红,双眼紧闭,大声道:「我不要听,你不
要说。」
赵允义见她皱鼻蹙眉,娇嗔可爱的模样,不禁心神一荡,却又忍不住心中偷
笑,说道:「你不听就算了,别乱动,我替你包扎伤口,在流血不止,你就真的
死翘翘了。」
少女连忙睁开双眼,急道:「你别碰我!」
赵允义将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道:「不碰就不碰。你能动吗,你要是能
动就自己来。」
少女不语,瞪着他瞧了片刻,忽然柳眉倒竖,怒道:「淫贼,快把我杀了,
你坏了我的清白,我不活了!」
赵允义一怔,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的情绪变化可真快,一会儿哭一会儿怒,
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你不能动,就老老实实呆着,我可不想我老婆就这么死了。」
赵允义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开始继续为她包扎伤口,可忙活了半天,伤口
处的鲜血非但没有停止外流,反而越流越多,急得他抓耳挠腮。
少女面红耳赤的喊了一阵,见他真是要为自己包扎,可总是不得其法,终于
忍不住了,说道:「你给我敷的是……」话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赵允义闻言一
怔,抬头望去,只见她小脸通红,眸中带着羞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道:
「药膏不对吗?」
少女道:「当然不对,那是……那是活血的,不能凝血。」
赵允义心说,不能凝血就不能凝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哪里知道,这药膏名为三味红花膏,是冲水内服的,用来治疗女性生理不
调的,涂在伤口上,当然血流不止。
赵允义问道:「那用什么,你自己说。」
少女犹豫片刻,低声道:「黑色盒子的。」
赵允义刚才从她衣服里掏药的时候,见到那个黑色小盒子了,但味道闻起来
有些怪怪的,像是腐烂的臭鱼臭虾,生怕是毒药,不敢给她乱敷,这会儿听她一
说,才知那才是止血的药膏,便拿了起来,掏出些黑色药膏,往她伤口上抹去。
少女双眼紧闭,面颊羞红,却没有再娇呵挣扎。
……
赵允义好不容易替她包扎好了伤口,又给她吃了一颗百草化气丹,忙活了一
宿,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此时已过了卯时三刻,太阳渐渐从洞房生起,赵允义一夜没有合眼,真是又
累又渴又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肩膀上剑伤不要紧了,你自己在
这儿运功调息吧。我走了。」说罢,从那嗓音尖细的男子背上拔起长剑,转身朝
庙外走去。
少女惊讶道:「你就这么走了?」话一出口,便觉有些不对,倒像盼着他留
下来似得。
赵允义笑道:「怎么,真让我留下来当你老公?」
少女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惊诧万分,原以为这淫贼给自己治好了伤
之后,便会加倍折辱自己。本来已经做好了同他周旋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想法自
杀,可没想到他却说走就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不管怎么样,这小淫贼自
己乖乖的离去,总是好事一件,心里多少有些庆幸。但又一想,这淫贼坏了自己
清白,今后还怎么见人,心中羞愤之情再次燃起,妙目睁得圆圆的,咬牙切齿的
说道:「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我也要杀了你的。」
赵允义苦笑道:「唉~ !好心救你一命,你还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我可是
你老公,你就真的这么想当寡妇?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好心当成了驴肝
肺呦。」
少女见他要走,连忙道:「等一下。」
赵允义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少女小脸微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来回反复几次。赵允义见她满面
尴尬羞涩之情,心中纳闷,想了想,恍然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解
手?」
少女闻言满脸羞红,急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让你把这两个死人弄走。」
赵允义嘿嘿一笑:「原来你怕鬼。」
本来是想替她把两具尸体弄走的,但随即想到,这疯丫头追了自己半个多月,
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她手,没趁她不能反抗的时候强X了她就算不错了,还替她弄
走死人。啊呸!
赵允义笑呵呵的道:「你自己在这儿怪寂寞的,就留着他俩给你做伴吧。」
说罢,不理少女大呼小叫,转身走出了破庙。只见旭日初升,霞光满目,眼
前景色当真美如画卷一般,把什么疲劳饥饿都暂时忘却掉了。
赵允义怔怔的的瞧着眼前美景,半晌后才回过神儿来。那少女还在庙里娇声
呼呵,听声音,气息比刚才强多了,一想,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等她调
息好了内息,再想走可就难了。
刚准备启程,无意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两匹马,正自悠闲地啃着地上的
青草,想来便是那两个自称三河帮的男人的马了。走过去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
扬起马鞭对着其中一匹马的屁股用力一抽,那马儿一阵嘶鸣,自行朝前奔跑,赵
允义翻身跃上另外一匹,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走出没多远,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去,那小庙已经成了一个黑点,心中由
不得的暗道,自己是个淫贼呀,那臭丫头虽然凶巴巴的,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
人,而且出身高贵,师父让自己做下几起轰动江湖的案子,眼前这这不正是大好
的机会吗?何不趁她无力反抗之时,对她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呢?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强烈的否决掉了。
赵允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还是无法完全丢掉良知和廉耻,彻底化
身禽兽啊。
怔了片刻,继续催马前行,他不敢在大路行走,专拣小路疾奔,转瞬间行了
二十多里,此时天已大亮。赵允义半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
心想,总得先吃些东西,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再说。
又行片刻,见前面有一农家小院,隔着篱笆墙朝院内望去,见竹竿上搭着几
件农人穿的粗布麻衣,便想,这短时间走到哪儿都碰见敌人,何不改改装束,省
去些麻烦。
打定主意,立即飞身下马,翻身跃进院内,伸手一抓便将衣服从晾衣杆上扯
了下来,顺手拿了个竹筒,便即跃了出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等到屋内的主
人追了出来,早已奔出了数百米远,哪里还追赶的上。
赵允义找了个小树林,将偷来的衣服换在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个乡下少年,
又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然后将剑插进竹筒里,背在背上,心想,这下
子就算师父、师兄见了,恐怕也认不得了。
改装之后,又骑马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十字路口有个野店,便行到
近前,翻身下马,要了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动静来人不少,赵允义连忙抬头
望去,只见前方道路烟尘滚滚,不多时便见八乘快马迎面驶来,不大会儿功夫便
到了近前。赵允义见那把人穿着打扮,所持武器与昨晚那两个三河帮的汉子一模
一样,不禁心中一凛,虽然他从没见过这些人,但昨晚杀了三河帮的人,不免有
些心虚,连忙低头假装吃面,不敢与他们目光对视,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聆听
着每一个动静,随时准备开溜。
那八人分两张桌子坐了下来,各自要了一大碗面,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赵
允义见他们并非冲着自己来的,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将手伸进衣襟口袋里,准
备掏钱结账,却听一人说道:「娘的,找到那个小娘皮,非把她的衣服扒光了,
吊在城门楼上不可。」
一个道:「不知那小娘皮到底躲到了哪里去了。」
另外一人道:「那小娘皮伤了咱们少帮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
来。」
赵允义心想,原来这帮人也在找那小丫头。听他们话中意思,似乎是那丫头
伤了他们的少帮主,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又有一人道:「那贼丫头看起来有些来头,可武功繁杂的很,嗯……峰三爷,
您见多识广,可瞧得出她的师承门派吗?」
只听一个苍老的道:「我也瞧不出来,她虽然用得是峨眉刺,可所使招式却
是从武当、峨眉、昆仑、少林四派拳法以及华山、恒山、雪山三派剑法中演变而
来,所使轻功出自武当,暗器手法又分别出自唐门与天龙门,而她修炼的内
功却是全真一脉的崂山派玄门正宗心法。江湖之大,一个人身兼数派武功,也并
非什么稀罕事儿,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会这么多门派的武功,这可真
是奇了。哦……我也猜不出她的师门来历。」
众人闻言沉默不语。赵允义心中暗道,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有些来历,不过奇
怪了,她为什么非跟我去呢?我虽然是个淫贼不假,但却刚刚出道,还没犯过案
呢,她总不会是未卜先知,打击邪恶在萌芽状态,防患于未然吧。哎呀,真是糊
涂,昨晚怎么忘了盘问她了。
一人沉吟道:「那小娘皮会不会……会不会是侠女盟的人?如果是侠女盟的
人可就有点麻烦了。」
赵允义心想,侠女盟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最先的那人呵道:「怕个鸟,管他什么侠女盟,还是妖女盟,敢在这块地界
上撒野的人,还他娘的没生出来呢!」
那被唤作峰三爷的男人说道:「秦阳和张老四追那贼丫头,追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追到了没。怎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允义虽然不知他说的那秦阳和张老四是什么人,但却隐隐猜到,就是昨晚
破庙相遇的那两个男人,一人被那丫头杀了,而另外一人却命丧自己手中。如今
听人提起,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生怕呆的时间长了,露出马脚,便将店伙计找来,
掏出几枚铜钱结账准备走人。忽听一人说道:「咦?那匹马不是张老四的马吗?
怎么在这里?」
众人目光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正是赵允义起来的那匹马。赵允义结了账,
原本要去牵马离开,可听那人一说,头皮骤然一阵发麻,也不知到底是那马露出
了马脚,还是自己暴露了行踪,不管怎么样,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牵马了,强装作
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离去,
那几人围着马左瞧右瞧,确定是自家兄弟的马,便将店伙计叫来,询问是何
人将马拴在这里的。刚才店里忙,店伙计也没瞧见到底是谁将马拴在这里的,那
几人便将店里的客人全都扣了下来,挨个询问,幸亏赵允义溜得快,又是一身乡
下人的打扮,倒也没有惹人注意。
赵允义离开了野店,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
来,回头瞧了瞧,见那帮人并没追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心想,苏州这块地界
是非太多,实在不能再待了。
休息了一阵,准备起身离开,忽然想到,那群人如果一直朝西走,用不了多
长时间就能找到那个小庙,那小丫头岂不是要落到他们手中了?
随即又在心中嘲笑自己,明明是个淫贼,干嘛非要冒充大侠,那小丫头让自
己吃了那么多苦头,干嘛还要一次一次的帮她,犯贱吗?
可一想到那天仙似得小姑娘被三河帮的人抓去,各种折磨、折辱、蹂躏的画
面,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愤怒和气苦。
左思右想,苦苦挣扎,最后一咬牙,心里狠狠地骂了句,真他妈的犯贱。然
后便转身朝回走去。
来的时候有马,此时却只能靠两条腿赶路,虽然他为了逃命,这两年特意加
倍修习轻功,但毕竟年轻,内力浅薄,加之一夜未睡,早已是疲累不堪了,恨不
得立时找个地方呼呼大睡一觉。又奔行了一阵,终于体力不支,心想,单靠两条
腿,就算累不死,却如何跑得过马,这么慢腾腾的赶过去,恐怕那丫头早就被三
河帮的人给掳走了。可一时间又到去哪里找马。
正自作难之时,只听身后『啪』的一声清脆鞭打,紧接着便是一阵错落有序
的马蹄声。赵允义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地行了过来,不由得心
中一喜,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待到马车行至身旁,赵允义忽然挡在了路中央,那赶车的车把式猝不及防,
连忙勒住缰绳,大叫一声『吁』!拉车的马儿仰起脖子一声嘶鸣,硬生生的停了
下来。
车把式用本地口音破口大骂,赵允义却笑嘻嘻的走到他的身旁,猛地伸手,
一把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车把式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大吼大叫的挥拳朝他打
了过去。赵允义功夫再是不济,也是武林人士,怎是这赶大车的汉子能比的,三
两下便将他打趴在地。那车把式倒是硬气,几次趴下都马上站起来,继续厮打,
赵允义实在没法,伸手从身后竹筒里抽出长剑,耍了个剑花,剑尖抵在了对方脖
颈上。车把式一呆,再也不敢反抗了。
赵允义笑道:「这才是嘛,老老实实地最好,大王我只劫财又不劫色。」说
着,剑尖一挑,撩开马车帘帐,只见车厢内坐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身形消瘦,
满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
那老者瞧了赵允义一眼,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江湖莽汉,怎么说
都不信,那只是普通的医书罢了,哪里是什么炼制丹药的秘籍。」
赵允义听的一头雾水,但他现在心急去救人,没空理会他,手中长剑抖了抖,
笑道:「老大爷,劳您驾,请下车罢。」
那老者盯着他瞧了片刻,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下了马车。赵允义拱了拱手,
笑道:「二位,对不住了,在下有急事,借用一下马车,好在这里离镇子也不远,
劳烦二位就这么走一走吧。」说罢,不待对方回答,便扬起马鞭,赶车前行。
两人站在路边,呆愣了许久,直到马车奔出数十丈,那老者才缓过神儿来,
一边追一边焦急大喊喊道:「唉,我的书,我的药箱!」赵允义这可是有生以来
第一次拦路抢劫,心里边正有些小兴奋呢,哪里听的见,即便听见了也不会掉头
回去,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马车都抢了,还在乎书和药箱吗?
约莫行至午时,终于回到了小庙前。赵允义左右观瞧,并没见什么可疑情况,
地上倒是有些脚印和马蹄印,却是昨晚和今早留下来的。
赵允义这才下了马车,悄没声息的走到了庙门前,透过门缝朝内望去,只见
那两个男人的尸体依旧横躺在地上,却不见那少女的踪迹。赵允义心想,难道她
已经走了?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仔细观察了一阵,不禁暗自苦笑,真是神经病,自己
吓自己,还整的这么紧张。
刚准备转身离开,忽见观音像旁的布帘微微一动,赵允义没来由的心中一喜,
迈步过去,伸手去掀,猛然间想起昨晚之时,硬生生的将手缩了回来,将身子慢
慢的挪到了一旁,伸出手中长剑,轻轻一挑,撩开了帘帐。
只见那少女盘膝坐在地上,两只洁白嫩滑的小手放在膝上,打着结印,双目
微闭,像是在运功调息,清纯俊美的脸蛋虽然依旧苍白,却不似早上离去时那样
毫无血色了。
「喂。」赵允义喊了一声,那少女并无回应,依旧双目微闭。赵允义喊了好
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暗自惊讶,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赵允义连忙蹲了下来,将手伸手她的鼻子下一探,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才稍稍放心。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怔了怔,定睛一瞧,原来眼前少女
竟然睡着了,柔软的睫毛即长且翘,不时微微颤动,脸颊上留下两道未干的泪痕,
嘴角边挂着口水,那娇憨可爱的模样,真是叫人既心疼又想笑。
赵允义心说,老子不辞辛苦的回来救你,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轻声道:
「醒醒醒醒!」那少女却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呢喃道:「我不要拜天地,我不
要拜天地。」
赵允义哭笑不得,大叫一声:「WakeUp!」伸出双手在她左右脸颊上
各拍了一下。那少女一个激灵,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本能的用手背抹去嘴角口
水,然后睡眼朦胧的瞧着赵允义。此时赵允义变了装,成了个乡下少年,少女疑
惑的问道:「你是谁?」
赵允义嘿嘿一笑:「我是你老公呀。」
少女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半晌后,终于换过神儿来,娇声喝道:「淫贼!」
说罢,银牙紧咬,双拳紧握,一招钟鼓齐鸣,朝他太阳穴上拍了过去,可伤
势未愈,气息衰竭,出招慢了半拍,被他闪躲开来。
赵允义气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恩将仇报,我好心回来救你,你怎么还要打
我。」
少女的眼窝里再次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咬着嘴唇,既委屈又愤怒的娇喝道:
「我……我不活了!」说着,摸藏在腰袢的两柄峨眉刺,起身朝他打了过去。
赵允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只不过跟她开了个玩笑罢了,用得着这
么拼命吗?一边闪躲,一边喊道:「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就不客气了!」
少女没打一招便牵扯伤口,疼的撕心裂肺,可依旧紧咬牙关,使出浑身解数,
招招致命,却均被赵允义闪躲开来。倒也不是赵允义的武功比她高强,只因那少
女身受内伤,气息不畅,否则他早已落败。
但少女武功集各家之精华,虽然毫无尽力,却也几次逼的赵允义险象环生,
不住大叫:「你再胡闹,我真的不客气了啊。」
少女哪里听他的话,一招玉女穿针,朝他胸口直刺过去。赵允义闪身躲开,
见她下盘不稳,趁机伸出右腿,用力一扫,将那少女带到在地,随即跳了开来,
摆开架势,以防她趁机反扑。
哪知那少女摔倒在地,非但没有起身,反而趴在地上,俏脸埋在手臂里,嘤
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下实在出乎赵允义意料之外,柔声问道:「摔疼你了?」
那少女哭道:「二姐说,女人失了清白,便没法做人了。如今我已被你坏了
清白,我……我……」说着,竟然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赵允义道:「谁让你要杀我的,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和你的那群女伴干
嘛追着我不放。」
少女抬头怒视着他,恼怒道:「谁让你说……说要夺了……夺了人家的处子
……身……」白皙俊俏的小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越说声音越小。
赵允义大声叫屈:「我什么时候说要……」话到一半,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问道:「你姓朱?」
少女没有回答,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珍
珠似得,顺着洁白如玉的脸蛋,直往下流。
赵允义又问:「你是朱家四小姐?」
少女依旧怒目而视。
赵允义点了点头,淡定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