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第二章
李新科重来没想过隐藏自己。
所谓社会形态决定于社会意识,在这片土地上什么时候能正刊发行《花花公
子》时,赶超一词才有了些许希望。
既然要求不了别人,但李新科却不会伪善。
他就是想跟唐谨恋爱,不,是上床。征服一词的玩味程度对于任何人任何牲
口都有不亚于核弹爆炸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其中的刺激只可自知。若是简单的上
床,李新科不介意动用写家族实力,但他更需要的是双重征服——这里不只有床
上的欲望——哪怕他很想把这个精灵一样的妖孽彻底扒光,只为一窥里面的春光,
但还是只有忍耐。
这是C国,不是美国。
不是么?
上海交大若说最牛A的讲师,自然是中文系的顾青。
年轻,不俗的家世,加上英俊的面容和正处于巅峰的事业,让他的课成为了
上座率最高的课程。
风趣优雅,深入浅出大抵可以概括他讲课的风格,一本厚厚的《文心雕龙》
他半小时就能讲完,这一点就连李新科也不得不佩服。
可惜顾青一直没与谁传出绯闻。
这节课主讲李白。
唐谨今天传的扎腰t恤,上系至领口第三粒小花扣,不算小的胸部像是随时
她难得有这样的打扮,脸色却还能如常,对于她来说,周围牲口的目光不过
就像被苍蝇盯住,却又碍于她强大的气场,而又偷偷摸摸。
顾青在有唐谨出现的课堂上总能够迸发格外的热情,望向唐谨的眼神也含蓄
中孕育着掩饰巧妙的炙热。
今天更是格外激情,声音洋溢顿挫,脑海中不自觉的幻想跟唐谨在床上深入
浅出,而不是只停留在讲义上。
「贺知章曾评其可以泣鬼神,虽经常袭用旧体,却往往别出新意,夸张大胆
直奔现实主义但又包含浪漫色彩,从不讽刺,只有哀叹的豪气。以『奋其智能,
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功业自许,一生始终不渝地追求实现济苍
生、安社稷的理想。他以大鹏、天马、雄剑自比『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
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同学们,有知道他是谁的请举手。」
说完他颇有些自得的望向唐谨,她一定是知道的。他只是在等她的答案,等
她站起来时更能让他包览那被唐谨突显的几欲爆炸的双峰。
在人不知道的讲台下面,顾青觉得自己可耻的硬了。
唐谨似乎察觉到什么,岿然不动。
顾青不死心,再次面向全班「有同学知道么?」
唐谨心如止水。
被逼急了的顾青,有些气急败坏,但还不至于没风度到直接撕碎伪善的面具。
唐谨漠不关心。
做为交大女神一般的存在,她有这种骄傲,当人,没人知道,这是属于她的
聪明。
顾青无奈,只能环视一周,准备找个替罪羊。于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
发现了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位陌生男生。顾青敏锐察觉那个男学生眼光时不时会
瞥向唐谨那个方向,顾青第一时间确定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追求者,对待这一类
苍蝇,他有不失风度的方式让他们知难而退。他接下来会教那个不在一个数量级
上的「情敌」这个深刻道理。
「是李白。」顾青似乎不受到先前冷场的打击,自顾自的解答。「字太白,
号青莲居士。中国唐朝诗人,有「诗仙」之称,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汉族,
祖籍陇西郡成纪县(今甘肃省平凉市静宁县南),出生于蜀郡绵州昌隆县(今四
川省江油市青莲乡),一说生于西域碎叶(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逝世于
安徽当涂县。」
说完,别转向黑板,刷刷的写下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这是一篇李白的
典型代表做,下面我想请一位同学给大家解读下这首诗,」顾青笑了笑,没人能
看出笑容底下的味道「由我点名。」
李新科理所当然的被顾青看似随意的点到。
唐谨有些愕然的看着那个站在教室最后排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新科邹了邹眉,「我对古文学研究不多。」
顾青风度翩翩,步步紧逼,笑道:「没关系,随意说便好,在这个课堂没有
师生之分,大家都是交流。同学们说是不是?」
李新科看向唐谨,目光如火。
除开第一眼的愕然,唐谨便在没回头,埋首与自己的书本里,静静等待。
叹了口气,李新科些许失望「我比较擅长外国文学,对古代的诗词研究的真
不多。」
顾青笑容里有些森然,对于这种青蛙,他奉行的政策向来是一棍打死,「没
关系,随便说说,哪怕朗读一遍也行。」
看着唐谨始终未动的背影,李新科轻轻呼了口气,抬头直视顾青,面无表情
却掷地有声:「我是不太研究古代文学,但李白还是懂点。都说他是浪漫主义诗
人,但《梦游天姥吟留别》我却认为是他典型悲观性格的表现。尤其是最后一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更是深刻的表现。就像能写出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海子,这里面隐藏都是他们对社会,对体制,对世界的失望与悲观。
有人说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说《梦游天姥吟留别》表现了李白对权贵的抗
争,但几少有人注意到,历史中李白对于权贵的屈服,从《清平调三曲》便可看
出,他是内心的理想主义与认清社会后的现实冲突下的悲观者,被这个社会所忽
视的牺牲品,所以,海子最后卧轨,李白终日迷醉,而投江。只是这里面究竟是
大醉后的不小心,还是心醉的彻底失望,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就连唐谨也满目惊讶。
这是旁听生?
赤裸裸的打脸。李新科想说的这些恰是顾青接下来准备讲义的。
「最后一句,但凡文学作品,都是作者当下的表现,任何后来者妄加猜测的
深意或许才是偏离事实的主题。」李新科没有丝毫给对方留面子的觉悟,走向黑
板拿起粉笔行云流水的写下一段俄文。
那是他读《复活》后的心得:「任何一个好的作品,都只是作者在讲一个故
事。任何一部被后来者冠上伟大的作品,都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作者自己都不懂
的东西。就像恋爱,好恋人只读对方,另者,只猜,两相比较谁才能给谁幸福,
顾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李新科刚想要放下粉笔头,瞥了眼唐谨,冷笑更甚,继续引用《战争
与和平》一句一针见血的尖酸评语,「一个妩媚聪明的妇人的名声那种不可动摇
地确定在叶仑那- 发西莉叶芙娜- 别素赫娃的身上,以致她能说出最俗气最愚蠢
的话,而大家仍然称赞她的每一句话,在她的话里面寻找深奥的意义,而这却是
她自己没有想到的。」
整个墙壁的黑板刚好严严密密,没有一丝「留白」,就像一个偏执狂,对自
己和对敌人都一条后路,不留丝毫余地。
将粉笔头悉数放好,不去看那面足够震撼任何一名资深俄语教授的黑板,李
新科毫不留恋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简直就是传说中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了。
而吃中李新科那两刀的,一个是哑巴吃黄连自讨苦吃的屈晨,剩下的唐谨,
被刺得更深。
不见血的刀子,才痛。
正如不带脏字的骂腔,不带贬义词的反讽,一个道理。
唐谨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涨红,确实平添了几分独特的性感,只是这种时候
无论是李新科还是顾青,都已经无暇顾及她。
文盲啊,打脸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