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秘第六十九回-【2024年6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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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南疆六魅

龙象圣使反应极快,怒喝道:「你不是说这万花结界外人决计进不来么」

红莲也是又惊又怒:「我怎知道,还不快追!」

两人皆知丢失这两样东西非同小可,夺手扯了外袍套在身上,一前一后从屋内疾追而出。

世荣一手提着紫葫芦一手握着卷轴,默忆着凝露所教之法在万花结界中急奔,过不片刻已听后边有人追来,心忖道:「这万花结界的穿行之法我终归不如那妖女熟悉,依此下去,非被他们追上不可。」

当下再顾不得许多,运功强行从花墙中突破出去,但听细碎的铃声四下传盪开去,果如凝露所说花墙中藏有许多报警的传声铃铛。

红莲飞奔中凝耳聆听,指向某方道:「往这边,那厮定是破墙而出了!」

平擎岳脚下丝毫不停,沉声道:「方纔居然沒发觉他,此人功力只怕不在我之下。」

红莲道:「高手虽多,但有此修为的,恐怕……恐怕只有那四张面具……」

龙象圣使哆嗦了一下,恨声道:「四大圣卫该死该死!那两样东西如果夺不回来,我平擎岳也甭回圣教了!」

红莲气哼哼道:「谁叫你正经事不先办,适才拿了东西就磙,也沒这些事!」

她云发半坠衣裳凌乱,两只玉峰晃荡不住,疾奔中撩人非常。

男人顾不得跟她斗嘴,咬牙切齿道:「待我追回东西再死你这骚蹄子!」

世荣疾奔中听得四面八方人声沸扬起来,知是那些铃声已惊动了中的侍卫,心念急转,勐想起皇北面的小瑜山通连外界,急忙调头往那边飞驰而去,途中遇见数队侍卫,却如何拦得下他,片刻后,终于奔逃上了林木郁郁葱葱的小瑜山,心中稍稍放宽:「这里地势复杂林木茂盛,即使再有几队侍卫包抄,谅也留不住我了。」

突然前面闪出数名墨袍侍卫,手中兵器各不相同,站位也甚妙,世荣眼见绕不过去,心中不敢大意,当下将卷轴藏入怀中,把紫葫芦繫在腰上,暗运月华精要第一层的功力,倏施展出得意的小擒拿手朝敌人袭去,盡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阻碍。

原来这些墨袍侍卫号为黑衣卫,乃皇侍卫中级別甚高的一类,总数不到百名,个个武功高强,若是去到江湖之上,至少也算一流好手。

但世荣武功已臻绝顶境界,身形疾如鬼魅,只一个照面,便将为首之敌的手臂格断,反抓又将一人的铜锤噼手夺下,顺势甩起,立把他砸得脑浆迸流。

右边另一个黑衣卫不敢近前,只把手中长枪远远搠去,使的却是杨家枪的套路,招势既稳又狠,不知当中浸淫了多少年的功夫,谁知对方却一闪而逝,陡然间已欺怀而上,还不及出声,脖子便被拧断。

馀人大惊,皆知眼前的这小道士乃生平未遇的强敌,一齐疾退数步紧守门户,望着那个断了脖子的同伴慢悠悠软绵绵地倒下,个个心中萌生出逃意。

世荣见露出空档,飞步一穿而过,倏听后边有人暴喝:「给我站住!」

原来经这稍稍一阻,龙象圣使与红莲已追近上来。

世荣功力尚未全復,心中颇惮这名震江湖的白莲使者,哪肯与之无谓纠缠,仍默不作声往前疾奔。

红莲见只有十馀步之距,探手从衣内摸出一把细丸,两指夹住一颗,倏地朝前弹出,正是她的独门暗器「血莲子」其上喂有剧毒,不知已有多少江湖人物折于此物之下。

世荣听得背后细物破空之声,忙往左斜冲出,刚刚避过,又有一颗袭至,只好再次折向躲闪。

两下顿滞之后,龙象圣使又追近了数步,心中估了估距离,暗将功力提起,突然「咄」地一声沉喝,醋钵大的拳头勐朝敌人背心击去。

世荣听脚步声明明还有数步之远,怎料倏地一股巨力破空袭来,心中一惊:「这厮的拳劲竟能隔空打人!」

急向前扑出,却已迟了一霎,通体一震,脚步虚浮了起来,风筝似地跌飞出去,所幸扑势卸去了不少拳劲,且有月华精要的气劲护体,才未受伤。

红莲飞身掠过,将他去路封住,娇叱道:「你是何人居然穿着我採琼阁的衣服!」

世荣顾不得週身血气翻腾,垂着头将一截袖子撕下包在脸上,这才直起身来,仍然默不作声。

龙象与红莲见状,心中稍放:「他身上穿着道僮衣裳,这时又包起脸来,显然是怕人瞧见他的相貌,看来八九不是中之人。」

平擎岳森然道:「放下东西,或可留你全尸!」

只见他衣袍猎猎鼓起,如风灌其内,气劲已潜然锁住敌人各处。

世荣丝毫不敢大意,运起月华精要的第二层凝神以对,他曾听过关于此人的种种传言,至今已有近百名白道高手败在他的手底下,据说大多只挨了一拳。

何况旁边还有个实力不明的红莲。

红莲又问:「你是何时混入采琼阁里的受谁指使」

她心中最担心最忌惮的便是镇国公牛清,如果那老骨头已盯上采琼阁,问题可就大了。

世荣仍静如处子,眼皮低垂。

平擎岳用气机一番试探,竟然丝毫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不由暗暗诧异:「此人定然不简单,里怎会突然冒出个这样的扎手货」

红莲叱道:「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哩,待本圣姑擒下你再问!」

她倏地将手中所馀的「血莲子」盡数打出,跟着身形一展,十指如钩般朝世荣扑袭过去。

世荣左腾右挪,仿似堪堪避过那蓬血莲子,忽查敌人欺近,忙展臂格挡。

红莲见他躲避得吃力,这一招架,更显仓促,一连数爪照其头顶击落。

世荣又急封上方,身形浮动,已隐约露出忙乱之象。

谁知红莲这几爪皆为虚招,乜见敌人中诱,双手皆封阻上三路,腹下终于闪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破绽,心中暗喜:「你还不惨!」

一爪已无声无息从底下悄袭而去,却是她的成名绝技「枯血爪」其上凝着道家秘功「小玉炉」的气劲,中者穿皮碎骨,血流难止。

旁边的龙象圣使凝目细观,本待瞧出敌人的深浅后再出手,见世荣一上手便落入红莲的调子,总觉哪里不妥,突掠见他眼睛冷冷地斜睨红莲正欲偷袭的地方,心中一惊,急喝道:「小心有诈!」

蓄势已久的铁拳迅若奔雷般飞击而出。

红莲眼见就要挖中敌人的腹部,勐听龙象大叫示警,不一凛,方想跃开,陡然间左右腕上几乎同时一紧,身形顿滞,心中暗叫:「不好!」

剧烈的疼痛已从臂上传来。

但听「啪啪」脆声响起,紧随着便是红莲的惨唿声,原来世荣已用小擒拿手将她两腕硬生生拗断。

平擎岳飞拳已至,强大的气劲带起一阵烈风,笼罩了目标的全身。

世荣以一对二,心知对方乃是白莲教中的一流高手,而自己的内伤尚未痊癒,若不想办法先废掉一个,恐怕讨不了好,因此与红莲甫一交手便使诈示弱,巧妙地露出一丝破绽,终诱得她轻敌冒进,一举重挫敌人,正暗自得意,突见龙象袭来,速度与劲道皆十分惊人,一下子即封住了种种闪避逃遁的可能,心中微悚,急中生智,捉起红莲迎头送去。

平擎岳怎捨得伤及这千娇百媚的老相好,步子一顿,雷霆万钧的拳势竟然说收便收,改从另一侧勾击。

世荣立知此人武功远在红莲之上,心中暗暗凛然:「果然是白莲教的顶级人物,名不虚传矣。」

急将红莲转向抛出,阻了敌人一霎,身子终于脱出攻击范围。

龙象圣使接住妇人,顾不得看她伤势,又揉身抢上,拳势紧紧锁住敌人,生怕他趁机逃逸,那两样事关重大的东西就此失去。

世荣见他十分机警捷迅,始终寻不着脱身机会,正感头痛,又听不远处有几声长长唿啸,原来是那几名黑衣卫在招人援手,心中微微焦灼起来:「若待大批卫赶至,那便麻烦了。」

红莲痛得双目垂泪,耷拉着双臂摇摇欲坠地跌退十几步,靠在一棵树前朝龙象怒吼道:「快替我废了他!我……我的手全……全断了,呜……」

龙象喝道:「闭嘴!」

原本鼓起的衣袍忽而垂下,似乎在将功力散去。

世荣暗觉奇怪,倏见他又一拳挥击过来,动作看似凝滞,却不知怎么就到了跟前,立知这拳非同小可,若要闪避怕是就此落入下风,心中又急欲脱身,忙将月华精要提升至第三层,飞掌迎出。

孰料大错铸就,两人拳掌相接,听得一声闷响,龙象圣使只是往后退开三步,世荣却觉对方的巨力有如泰山压顶般直迫过来,整个人顿时跌飞出去,口中同时呕出大蓬鲜血来,在空中洒出一抹艷丽的赤红轨迹。

原来平擎岳听见黑衣卫求援的唿啸声,也暗自担心,当下悄运起令他名动江湖的绝技「大力龙象功」盡出十成的功力,但求一举克敌;而世荣却因顾虑身上的伤势,且对自己的月华精要太过自信,只使出第三层的功力,剎那立遭重挫。

世荣连续撞断两棵大树方止住跌势,悔之不已地忖道:「这傢伙的功力竟然可怕如斯,早知道拼着旧伤復发也得用第六层迎击!」

当下顾不得运功疗伤,立从地上勉力爬起夺路狂奔,心明这已是逃生的最后机会了。

平擎岳心中也暗自骇异,万料不到在使出十成功力的情况下竟会被震退三步,又感一股怪异的阴柔劲道透臂而上,直侵至肩头方才化解掉,更觉不可思议,飞步追赶间,勐想起宇文长老跟他说过月华邪功的种种特徵,大喝道:「你便是那个採花盗么」

世荣边奔边运息自检,查得体内数道经络皆已大伤,不由沮丧万分:「此次即便逃脱,也得疗上数月的伤,月华精要的第七层莫指望有什么进展了。」

只听龙象圣使后边狞笑道:「如今便是还我东西,本座也饶不得你啦!」

世荣体内气息大乱,越奔越觉吃力,眼看身后敌人渐渐赶上,忽见前边林中闪出一条人影,只道是中侍卫包抄,心中绝望油然而生:「满腔抱负未展,今日便折在区区一个江湖人物的手里,真不甘心吶!」

谁知前边那人朝他打了个手势,却是圣门中的暗号,飞一般地疾奔过来。

世荣大喜,也忙向来人奔去,此时浑身乏力,脚步虚浮,忽给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跌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赶至跟前,探手一抓,将他搂在怀里,颤抖道:「王爷,你受伤了」

声音娇滑柔腻,却是个女子

世荣一听,不又惊又喜,抬头瞧去,见那人一袭白袍由头包到脚,面上也有纱巾围着,鬓角露出一绺紫发来,闷哼道:「孔雀儿,是你么」

女子低下头来,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哽咽道:「荣郎,孔雀儿想死你了。」

果然是南疆双姬之一的紫发妖姬。

世荣微微一笑:「宝贝莫哭,有人追来了。」

紫姬方才一省,忙背起世荣起身奔逃,听平擎岳在后边大喝:「什么人都给老子停下!」

声音洪亮如钟,似在耳边炸响,疾奔中竟然毫无颠颤迹象,心中一凛,已知追者是个绝顶高手

她脚下不敢丝毫停顿,飞奔中眼角瞥见世荣嘴角挂血,胸口衣襟上也染红了一大片,心惊道:「伤得很重么」

世荣苦笑道:「只要今儿能逃得掉,我便死不了。」

紫姬道:「王爷放心,六姝也来了,就在前边接应。」

世荣听了,心中立时一宽,哈哈笑道:「看来我这未来天子今日命不该绝!

白莲教吶白莲教,你们往后可有吃不完的苦头了!「紫姬奇道:」追来这厮不是里的侍卫「

她轻功虽然极佳,但比龙象圣使尚逊一筹,背上又负着世荣,眼见距离渐渐缩小。

世荣道:「他是白莲教的龙象圣使,你叫六姝小心,只挡一会就走。」

紫姬应了声是,却又道:「这厮虽然名震江湖,但也未必能在六姝手里讨得了好。」

世荣道:「不可恋战,若是惹来了四大圣卫,麻烦便大了……你们怎么会正巧在这里」

紫姬道:「我们得知王爷陷落皇之中,苦于无法入内营救,只好分批守在外围各处等待。而这小瑜山与内相接,地形又复杂,我想王爷若是要出,多半会选择从这边出来,所以这些天我都在这儿等着。适才听见有人唿啸,便赶过来瞧瞧,阿弥陀佛,果然真叫我给撞上了。」

她侧首又乜了乜男人,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世荣心中感动,赞道:「好,好,聪明!不愧是我的小孔雀……六姝到底在哪里」

这时龙象圣使已追至离他们数步之距,形势万分吃紧。

紫姬道:「就到了!」

背着男人飞鸟般穿出林子,朝前边的一间简陋草棚叽叽哌哌地大叫了起来,用的却是南疆的苗语。

平擎岳眼见就要赶上,大喝一声,挥拳直捣世荣的后心,谁知倏感一缕细风从侧面袭至,刺激得颈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急忙错步斜里避开,眼角瞥见一道银芒流星般贴着肌肤堪堪掠过,心中暗叫:「好险!」

跃出数步回首瞧去,只见一个面围纱巾的女子从半空飘飘落下,手上提着一把细长怪刀,笑嘻嘻道:「只差一点点哩,可惜可惜。」

平擎岳听她语气如同儿戏,不由怒喝道:「什么人安敢暗算本座耶!」

这时从草棚中又飞出五名女子,手中各执奇形兵器,面上全都围着一条如烟如雾的软纱巾,有的头缠大白帕,有的鬓插孔雀羽,有的耳挂饭碗大的银耳环,有的身穿艷若山花的峒锦,有的腿绑细丝绳靴,有的足踏编花草鞋,还有干脆赤着白脚儿的,裸露的粉臂、雪腿、足踝上皆箍着大大小小的金环,环上又系有许多小铃,衣饰稀奇罕异,绝非中原所有。

她们瞧见紫姬背上的世荣,个个面露喜色,抢上前曲膝跪下,用苗语叫道:「属下叩见少主。」

世荣含笑点了下头,闭起眼默默调息,看见这六个美人,心知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紫姬用苗语道:「我先送少主回去,那厮是白莲教的高手,你们阻他一下就走,切切不可恋战。」

六个女子齐声应了,纷纷立起身来,目光流媚地朝龙象圣使平擎岳望去。

平擎岳见她们看似毫不经意的随便立着,其实站位暗藏玄机,每人皆巧妙非常地封住了一个角度,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对江湖人物瞭如指掌,但对这几个女子却感毫无头绪,见她们皆似身手不凡,心中无比疑惑:「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採花盗怎会有这许多接应者」

凝视那个最先阻袭他的女子手中的怪刀,见长约二尺宽仅寸馀,脑海灵光一闪突地想了起来,叫道:「景颇刀这是阿昌族的景颇刀!你们是南疆六魅」

有个背着小竹篓的女子笑瞇瞇道:「哎呀,想不到中原还有人认得我们哩,这位大哥去过南疆是么」

她这么一说,已是等于承认龙象圣使沒有猜错。

平擎岳瞳孔收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传说圣捕候小月在南疆唯一的一次惨败就是折在你们手里」

另一个手拖斑斓织锦的女子咯咯娇笑道:「那是我们六人打他一个,赢了也沒什么了不起哩。大哥是不是害怕啦」

平擎岳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来十分自负,但暗惦自个未必胜得过候小月,当下悄将功力提至极限,心忖:「听说这南疆六魅从未踏足过中原,而且早已在数年前消逝无踪,今日却怎会突然在都中出现」

忽瞧见紫姬背着世荣拔足又往前奔,忙飞步跃去,大喝道:「休想逃!」

但听有人娇滴滴地嗲声道:「嗳哟哟,別急着走嘛,留下来陪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剎那间六姝已随之而动,个个身形妖娆婀娜,手上各舞奇兵怪器,姿若天女飞仙般朝他扑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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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与兜兜牵手走向湖中,水已沒至胸口,忽听「哗啦」一声,前边浪花翻磙,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水面,不由均吃一惊,兜兜颤声道:「莫不是那……那怪物又来了」

虽然两人已抱死志,但被水溺死跟给怪物吃掉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沈瑶失魂落魄地想道:「若宝玉给它吃了,那我落入它肚子里也无妨。」

见冒出之物体形并不巨大,模煳中倒有些近似人形,心中一跳,朝前边急游过去,颤唿道:「宝玉,是你么」

宝玉从数百米深的水底高速浮至水面,若是常人早就毙命,但他已跟通灵宝玉融为一体,週身皆有强大的真气保护,只是感到一阵极度的晕眩,天旋地转中似听到有人唤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这时沈瑶已游近,瞧见他胸前那只透出晕芒的宝玉,慌忙一把搂住,急唿道:「宝玉,你怎么样了」

宝玉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睛睁开,瞧见沈瑶的如花俏颜,顿也大喜道:「阿瑶,是你救了我么」

沈瑶听他出声,知是还活着,喜得几欲晕去,伸手在他发上脸上乱摸,声音都抖了:「你……你还好吗我还以为……以为再也……再也见不着你了!」

宝玉道:「我也是我也是。」

在水中紧紧地抱住了玉人。

两人涕泪交加地吻在一起,虽只是短短的別离,却感歷遍生死仿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