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潘东明虽然在笑,谢乔却觉得他的笑有点莫名地悲恸,冷风从外面钻进来,耳边的碎发就飘到脸颊上,痒痒的,她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潘东明,你要好好的才行。”
潘东明点了点头:“行了,赶紧的,走吧。”
她不放心又叮嘱:“饿了就先吃点东西,还有水,补充能量。”
他轻轻笑了笑:“你真是啰嗦。”
“那,我先走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潘东明亮亮的眼神紧盯着她,仿佛贪婪地要把她的样子深刻在心底,低声说:“祝你好运,保重!”
谢乔低头从破口处小心地钻出,昨晚上那铺天盖地可怕的黑雾已经变成灰白色,有些能见度了,她仔细查看脚下,发现自己正站在
一片岩石上,岩石的下方是几棵有着两人能合抱那么粗的枯树,他们的车子从上方滑下来,原来是被这几颗救命树给挡着了,她抬头看
,雾气弥漫,上面不知道有多高,低头,沟壑里的云雾像一片白色的大海一样汹涌。
谢乔把激光笔打开,一条细细的强绿色的激光就钻进了雾里,她把激光笔含在嘴里,手脚并用慢慢向下找到落脚的地方,试了试有
承重力才敢迈出另一只脚。
雾气里依然存在臭皮蛋的味道,谢乔把自个儿的大袄裹在了潘东明的身上,这会儿直冷得想抽筋,把脖子上的那条大眼妈的大围巾
包住头脸,没地儿下脚处就用工兵铲挖个小坑,越往下走路就越不好,脚下湿滑,一丛丛的箭竹叶子上一层白露,却是枝叶锋利,一把
把像长剑一样,潘东明的手套很大,她就用手拨开,继续沿着直线向沟壑深处一步一滑艰难地走下去。
越往下走箭竹丛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举起手,箭竹的高度超出她的想象,比她一人一手还要高,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谢乔只
记得潘东明的话,按照激光笔的点线直走,不敢绕开,脚下的本来湿滑的泥土地忽然变得松软,雾里还含着瘴气,虽然淡了可依然让谢
乔感觉气喘心虚,头晕眼花的,工兵铲一侧是锋利的砍刀,谢乔用尽力气避开碍事儿的箭竹,她也得做个记号才行,不然出去了进不来
,那个男人还在等着救命。
噼开容身而过的一小段路已经把谢乔累得不成样子了,也不冷了,感觉着出汗了,刚跨出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头栽进箭竹
里,还好她及时地用胳膊护着脸,只有额头上被箭竹划了几下,手腕处露出的皮肤被割伤,细细地溢出血来,她心里急,这会儿又摔了
一跤,看着那几道儿小伤口又不禁开始伤心,只想要号啕大哭,可想到还在车子里惨兮兮的潘东明,掉了几滴眼泪后,使劲力气爬起来
,找到掉在松软植被上的激光笔,扭头看看,原来绊倒自己的是一横倒在地的枯木,树干上也是布满了茂盛的苔藓,一丛丛可爱的小蘑
菇像是壁灯一样,她也顾不得欣赏了,拾起工兵铲继续砍,此时她的眼里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想着要快,快点穿出这片箭竹林,找到山
溪救人,怕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耽搁那个男人的性命。
前面似乎到了一个大沼泽的底部,因为气味更浓重难闻,脚下的植被也是越来越软,脚下一踩,就会冒泡泡,谢乔已经没什么力气
了,身上的夹袄被雾气打湿了,跌了一跤后这件夹袄就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抹了把汗瘫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下,平复了喘息,她按了按
额头,印堂处隐隐地疼痛,箭竹林里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唿吸声,她忽然就听到一阵淙淙的流水声
,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个儿耳鸣,侧耳仔细地听后辨别出的确是流水声,果然有山溪!
惊喜伴着砰砰的心跳,谢乔顿时又有了精神,可惜此时此刻她早已累得不成人形狼狈不堪,由于体力严重不足,加上瘴气让她昏昏
迷迷的,她居然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把背包揽在肩上,只好伏在地上摸索着往前爬去,今儿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不能砍开箭竹做记号,她就把护着头脸的围巾解下来,用砍刀划破,撕下一条儿侧着身子拉弯一根箭竹绑在尖儿上,再多的箭竹刺条
也顾不得了,从刺丛中爬过去,箭竹锋利的叶子划破了她的脸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麻木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的找着人,赶
紧的求救人。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谢乔的眼睛却越来越发花,好像看到了潘东明悲恸的眼睛,她摇摇头逼迫自个儿一定要坚持,当她感觉夹袄的
袖子湿了,眼前隔着几丛箭竹的缝隙也忽然开阔了,她找到山溪啦,她激动地用铲子支撑着身子费力地抖着腿站起来,不顾一切踉踉跄
跄地往前冲下去,脚下一片冰凉,她低头,发现自个儿正站在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里,她回头把整条围巾都系在溪水边的箭竹上,又用
冻死人的溪水洗洗脸,才感觉不那么眼花了。
四周还是雾蒙蒙一片,能见度却已经达到十几米远,她不顾溪水深浅疾步顺着小溪流水方向向上游走去。
小溪两侧都是有米有高大的箭竹,谢乔吃尽了它的苦头不敢再走近,此刻脸上手背上到处都是细细长长的血口子,往外浸着小血珠
子,只能咬着牙忍着寒冷趟在冰死人不偿命的溪水里,小溪里又满是长年积累的岩石块儿,被溪水冲刷得光滑无比,落脚一个不稳就摞
倒了,爬起来身上的衣服里外都湿透了,夹袄的外层还有她散在脸颊边的头发居然都结冰了,她摇摇头就能听见“哗啦哗啦”响,可什
么苦难都比不过那个男人的性命来得重要,栽倒了爬起,没多久又栽倒,谢乔用这辈子最大的忍耐力支持自己不要停下,她知道也暗暗
祈祷潘东明千万不要有个任何好歹,别的不说光是他的身份都不允许他有事,如果他因为自己有个好歹,下面的她也不敢想了,咬着牙
喃喃着自语:“人呢,赶紧来个人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走得筋疲力竭没有力气,勉强转过一个小山包,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哗哗”声,她停下脚步,勉
力地抬头看去,前方依然有雾,却能模煳地看到竟然是一个雄壮而美丽的瀑布!
瀑布虽然落水的声音不大,但经过可怕的黑雾、翻车后,这在谢乔眼里它却是天下最美的景致,她的眼光随着瀑布的水流渐渐地往
下落,心里突然一紧,瀑布的一角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黑影,好像还在移动,有人!
谢乔顿时激动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顾脚下踉跄快速冲过去,怕那人走开在雾里消失不见,一边使出全力大喊:“等一下,快救人
哪!”
黑影没有走开,谢乔的心里顿时狂喜一片,可等到她冲到离那个黑影只有几十步远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雾气变薄了,那个黑
影的影子骤然显现,却是一匹马,一匹世界上任何角落都能瞧见的普普通通的马,她愣住,用手揉揉眼,仔细一看还是一匹马,不是白
色的也没有翅膀,不是她眼花,那匹马正伸长了脖子在溪边汲水,看到谢乔也不惊不怕,抬起骄傲的头颅侧着长长地马脸,用一边的大
眼睛瞧着这个深山里的不速之客,还讽刺地朝她打个响鼻。
谢乔一下子就愤怒了,只觉得嘴巴里苦得要命,失望透了,悬着的那颗心就从云端直落崖底,大喜大悲加上心力憔悴,一口气憋在
喉头出不来,翻翻眼,“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小溪里,晕了。
谢乔醒来的时候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潘东明满身血的站在悬崖边,对着她摆摆手就往前一步跳了下去……“啊——”谢乔揪着
胸前的衣服就折起身子,粗喘,抹汗,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还站着一个梳辫子的姑娘,正用惊恐的眼睛瞧着她,手里还
拿着一把火钳子,火钳子正对着一个大火炉子,看来是人家正在阚火,被她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她愣了愣对姑娘说:“这这这哪啊”
姑娘放下火钳子走过去,端起一碗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就递给她,叽里哌啦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姑娘见她愣怔又改用汉语说:“把它喝了对你有好处。”
谢乔接过却心急如焚:“我怎么来了你这里”
“哥哥爷爷经过阴阳谷时救了你。”
“我在这里多久了”
姑娘想了想,说:“嗯——快一天了吧,早上爷爷要去寨子里给人看病,走了一半就发现你了,就回来了,现在要做晚饭了。”
谢乔一听惊了一跳,都这么久了:“可是还有人等着要救啊,赶紧的救人啊求求你了。”
姑娘一愣:“还有人谁呀”
谢乔一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可她没心思研究这些,跳下床拉着姑娘急急地说道:“快带我去见你哥哥,
有人受伤了被困在那里,赶紧的救人啊。”
姑娘被她搞得紧张,赶紧说:“你身子虚,先躺下,我这就去叫哥哥来。”
谢乔那还管得着自己虚不虚,跟着姑娘就出屋门了,出了门才发现屋前是个极大的院子,一边堆满了噼柴,一边是个马棚子,一批
黑熘熘的马站在里面优雅地嚼着干草,一边吃一边打响鼻,甩着粗粗的尾巴不停的移动马尾。
她也顾不得再去打量别的,跟着姑娘进了另一所屋门,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蹲在一个老人面前捏腿,听见了脚步声就回头
,看见谢乔便笑着站起身说:“你醒啦”
这不废话么,谢乔看见他就落泪了,哽咽着上前一把就拉住了男人的胳膊,把男人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她,她抹抹泪说:“好人
,谢谢你救了我,可还有人在那等着救命,救救他吧,他不能死。”
姑娘给谢乔搬来小板凳,她就坐下整理一下情绪,把他们遇难的经过给男人说了一遍,最后哭着说:“求求你们了,那个人不能有
事,救救他吧救救他……”
男人挠挠头又看了一眼一边沉默的老人,谢乔这才注意到老人,不禁也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滑下眼光盯着他的手,——那哪是人
的脸啊,不看他的白发只看她的脸估计连神仙也猜不出他的年龄,本来该是长着嘴唇的地方,现在是剩下一堆扭曲的红肉,他的手比起
他的脸,还是比较能够忍受的,可他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一腐烂了的蛇皮手套一样,为了礼貌,她强忍着没移开眼光。
老人开口说话,谢乔又不由自主地去看他的嘴唇,他一说话那堆红肉就突然裂开,她简直不敢再看第二眼,赶紧又去看他的手,老
人只说了一句话俩字:“鸣钟。”
喜得“哎”了一声,扭身跑了出去,没一会儿谢乔就听到像是寺庙里才能听到的那种鸣钟声,她知道,这是人家答应救人了,眼里
含着眼泪滑下凳子,就要跪下:“谢谢,谢谢,谢谢你们好人……”
年轻男人眼疾手快赶紧地扯住她,一边说:“哎呀你这是干嘛呢,你这是干嘛呢。”
等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院子里才陆陆续续的来了十几个高壮汉子,都是皮袄皮帽,高筒靴子,见了年轻男人就问:“青山,老
先生鸣钟啥事儿”
青山指着谢乔说道:“他哥哥在阴阳谷遇难,咱去救人去,怕晚了来不及。”
一个汉字吃了一惊:“阴阳谷怎么去那啦”
另一个说:“还说什么赶紧去救人!”
这些都是最朴实无华却与谢乔不相识的普通人,谢乔感激得双手合十不住地给人鞠躬:“谢谢,谢谢你们……”
老先生从屋里走出来,说:“青山,点上檀香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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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山仪式女人不能参加,谢乔与那个姑娘躲在躲在屋子里扒在窗口偷看,看着他们慢吞吞的又是点檀香又是跪拜的,谢乔急的恨不
得能冲出去求他们快点。
姑娘看她不住走来走去不安生,就说:“我们这里要进阴阳谷就得先拜山神,求神保佑,你不要急,你哥哥会没事的。”
阴阳谷,听听这个名字就让谢乔觉得瘆的慌,潘东明受伤被困在那里一天一夜了,他们还在拜个没完,要是再晚会儿只怕真要阴阳
两隔了,她能不急么。
瞧她着急姑娘没话找话的说:“我叫尔玛,羌族人,你呢你叫什么”
“谢乔,谢谢的谢,乔木的乔。”
“阴阳谷地势很复杂,不过哥哥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担心。”
谢乔点点头,尔玛看看她的脸,又说:“疼么”
“什么”
“你的脸,有伤口。”
谢乔摇摇头,尔玛拉着她说:“傍晚山谷里极冷,你穿我的皮袄吧,你被带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会冻伤。”
穿了尔玛的皮袄后拜山仪式也终于完了,青山的肩上披着扇形蓑衣手里拿着马鞭子说:“走吧。”
谢乔看他手里不但拿着马鞭子,还拿着一卷厚厚的白布,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不吉利,可她不敢问,怕他回答说没希望了这是裹尸用
的。
青山套了马车让谢乔坐在上面,前后都有人手里拿着没有点燃的马灯还有松油火把,一条蜿蜒的小路在进入林中时终于没有了,现
在天还亮着,从外面看,参天古木的林中黑压压的却依然存在薄雾,青山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又用火柴点燃了火把,把那卷白布展开,
从马车架子上抽出两根小臂粗的长棍穿进白布的两侧,原来是个简单的担架,有人过来扛在肩上,进了谷到了她晕倒的那个小瀑布前,
天就完全暗下来了,青山对谢乔说:“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大声说话。”
他的小心让谢乔的心又揪了起来,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进谷没路,他们就顺着溪水去找谢乔挂起的围巾,找到后留下两个人接应
,青山裹了身上的蓑衣,用柴刀把箭竹砍开一条缝隙,按着激光笔笔直的直线一直搜寻到他们翻车的地方,谢乔冲在前面手脚攀爬,当
能看到车子的轮廓时她激动的叫潘东明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她的心里咚咚急跳,一边喊一边更奋力的向上爬去,青山紧跟在她的后面用火把照亮了歪斜的岩石上的车子。
谢乔蹲在早上她爬出来的破口处久久没有动一动,车子里的景象随着身后的火把的增多越来越亮,可她的脑袋里却轰然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炸掉,仿佛耳边还有他的浅笑声,他小声在自己耳边说,能亲亲我么。火辣辣的热气涌上来,模煳了她的视线,
他就摇摇脑袋,好像要努力的清醒一下看清楚,潘东明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临走时背她裹得严实的大袄已经被他掀开,胸前放着打开
的笔记本而,肋下还有她包扎的绷带,此刻早已是红色,却独独不见了刺破他身体的那块玻璃……原来,他这么残忍,不但残忍的伤害
别人,也残忍的伤害他自己。
他的面色像纸一样白,眼睛半睁半闭,没有了气息一样。他不是答应了要好好的么,他不是答应了要等着她的么,她忽然觉得很愤
恨,这人从来都是这样,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一点信用都没有!但她半蹲在那里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潘东明我找到人了,我回来
了,你醒醒?”
声音小的仿佛是怕惊吓住正在酣睡的小孩子。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看到青山满是怜色的眼睛,她就傻愣愣的问:“你干嘛”
青山把火把递给一边的人对她低声说:“我得把他弄出来。”
谢乔机械而麻木的坐到一边去,呆呆的看着青山用砍刀把那些已经碎裂的玻璃全部敲掉,碎玻璃落在硬硬的岩石上传来零碎的响声
,她就想起来车子在黑暗中歪斜最危急的那一刻,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扑向她时他想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再说话,而她也不知
道自己还想了什么,整个人傻呆呆的木偶一样,又仿佛自己是被抛进了时空黑洞里,除了抖动浑身没有力量没有感知,只余下空荡荡的
躯壳,那辆歪斜的车子在火把恍惚的照明下,就变成张着大口的怪物,怪物的嘴巴里含着没有半分知觉的潘东明。
从间隙里看到潘东明沾染着血,有软软无力半张开的手,有种近乎撕裂的痛楚慢慢袭来,他就这么死了这只手,不是可以翻云覆
雨的么这只手,不是无所不能的么一直以来他在谢乔的眼里心里,就是个最卑劣的恶徒,是九重天里最恶的恶魔,用最卑劣的手段
粗暴的肆掠,硬生生的焚毁她让她痛不欲生,以前恨得狠了她就想,他是天下最该死去的那一个,他怎么还不死呢。可现在,看着青山
与另几个山民把他无知无觉的身子往车外拖拽,就像是拖拽一袋米或是巨型玩具一样,她就想,原来,他也是这般脆弱,恶魔原来也会
死。
把潘东明拖拽出来没费一点劲,被卡在座椅处的那条腿之前已经被他自己弄出来了,此刻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曲,有人拖着他的头
,拽着他的胳膊,也有人托着他的腰,终于把他弄出来时那条受伤的腿,磕在车前窗的边棱上,昏迷中的潘东明忽然哼了一声,声音不
大,却惊喜了所有人,有人大声说:“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快,担架!”
本来安静的几个人忽然开始忙碌,这片小小的岩石平台就变得异常拥挤,谢乔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不明白他还活着这几个字的含义
,有人轻推她一把她才愣怔过来,喃喃说:“他没死”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尔玛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谢乔看着黄黄的玉米蒸蒸配着坨坨肉,胃里像塞满了石头一样,尔玛让
她去吃饭她就摇摇头,坐在一边,看着老先生正在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潘东明包扎摸骨,碰到伤处时可能疼得厉害,伴着几声轻咳就
满头大汗,青山在蜡烛上烤着几片膏药,贴在伤处后用竹夹板固定。
老先生扳开潘东明的嘴巴看了看,摇摇头,对青山说:“还是送走吧。”
谢乔去翻背包,去找潘东明的电话,他这个样子一定得送到医院去,打开电话耐心的等待它跑完程序,却依然是没有型号,她对青
山说:“这里附近哪里能打电弧”
青山想了想说:“这里山深信号不好,附近寨子都没有电视电话之类的,不过走远一点翻过一座山,下面护林场那里好像就有电话
了。”
“带我去,这个人不能有事,我要打电话求救,他需要医院。”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护林场,其实只是一个小院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只狗在院子里狂吠,青山上前去敲门,便有一个
四十来岁的男人前来开门,看清是青山后讶异的问:“青山,是你呀,这么晚了啥事啊”
青山拉过谢乔对他说:“叔,有急事,要打个电弧。”
进了屋,一张桌子上就只摆着一个电话,谢乔走过去拿起,按下杨群的号码。
杨群却是很快接起,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你们几个大晚八岔的撒癔症边儿去,都说了不去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乔就两眼通红,哽咽着还没说话,杨群就又不耐烦的说:“喝醉了就回家洗洗睡觉去,啊。”
“杨群……”
“……谁谁呀……谢乔”
“嗯。”
“我的老天爷啊你可是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等你电话多少天儿了……东子找着你了么你在哪”
“杨群,你听我说,我们在去雅县的山路上出事了,潘东明受了伤,他……”
谢乔还没说完杨群已经怪叫一声,电话里传来一阵哗啦的响声,好像他打翻了什么东西:“什么!出啥事而啦”
“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怕他有危险……”
杨群听了惊出满身的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迅速调整状体冷静下来,说:“谢乔,告诉我你们现在的确切位置,我找人接你们去
。”
电话被一个男人接起,告诉他他们所在的地方山寨,杨群找来纸笔记下,电话又被谢乔接起,问清楚了潘东明的伤势,他沉静的说
道:“谢乔,我要你好好的照顾他,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你们等着。”
返回去后尔玛没有睡,还在等他们,潘东明仍旧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屋里飘着草药的苦味,尔玛轻声说
:“爷爷接骨在寨子里很有名的,他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你都没吃晚饭呢,吃点吧。”
她摇摇头,茫然的坐到床边去,山里的冬天更寒冷,尔玛把火炉子办到窗边又笼了笼,就走了。
她起身去拿那笔记本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很多字,凑在一盏灯前她仔细辨认字迹,看着看着就哭了,把笔记本儿塞进背包里,
又转身回到床前坐下。
“潘东明。”看着床上木偶一样不动的男人,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谢乔留着眼泪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
像是没有了温暖,她就一直握着,过了很久摸了摸他的掌心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他也没反应,仿佛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空壳,看着
他苍白的脸,想想以前他意思风发的样子,心里就沉沉的充满了内疚。
天快亮的时候谢乔趴伏在床边睡着了,潘东明醒过来,像是很疼的样子浑身痉挛,他一动谢乔就醒了,看他疼的满头大汗她就去火
炉子边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他的眼睛睁开,却是恍惚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咬着牙哼了两声,也不知看没看清她就又昏睡过去了,谢
乔握着他的手不敢再睡,一直熬着守着他,实在熬不住了刚眯会儿眼,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尔玛进来,说:“有人来了。”
63
谢乔的手还在握着潘东明的,带着明显没睡醒的癔症喃喃问:“什么人来了”问完了才渐渐明白尔玛说的什么,站起身帮潘东明
掖了掖被子才出门去,站在门廊上,就看到远处山路上快步走来一小队穿着长长白褂子的军医,青山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身边一
个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那些人进了院子谢乔认出来与青山说话的是沈团长,谢乔迎上去打招唿,他一时没能认出她来,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说:“你是谢乔
同志。”
谢乔点头与他握手,他看着她的脸问:“你的脸……你还好没事吧东明怎么样”
他们一起进屋,医疗队的随行护士已经为潘东明扎上点滴的针头,用胶带固定在手背上,有几个军医已经戴上口罩手套检查他的头
部是否受创,又给他扣上便携式的氧气罩,两名警卫员打开折叠担架,抓住床单把潘东明从床上摞到担架上,一名军医对沈团长说道:
“看来多处骨折、疑似胸腔积液,需要做透视X片再做确定。”
沈团长点点头对谢乔说道:“唉,都怨我啊,我要是坚持跟你们一起走就好了,也不会……”
“不,怎么能怪您呢,这也是,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他,他不会有危险吧”
那名军医接口说道:“现在也不好说,医疗车就在山下,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先做检查再决定手术事宜。”
潘东明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也只是张开眼睛瞧了瞧,又闭上眼睛了,军医怀疑他有循环血量不足的休克现象,急急地便要抬下山去,
青山过来帮忙,还没出门呢就被老先生叫走了,谢乔落后收拾背包,听到屋里传来尔玛气恼的声音:“他们凭什么不相信爷爷啊,就因
为爷爷是赤脚医生自大狂,就让那男的被他们折腾去,一年半载的让他好不了,一群庸医!”
老先生轻轻道:“行了,人家的条件比咱们好了何止几千倍,哪里是我们这些山里人能明白的,青山,这些膏药及药材,你给那姑
娘送去,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要告诉她,要坚持贴上就行了。”
尔玛好像是不愿意了:“不给,这些药材可是您拿命换来的。”
青山笑骂她说道:“尔玛,你这大鬼头,怎么变成小气鬼啦”
谢乔知道此刻进去道别会不礼貌,怕人误会自己偷听,可沈团长还在门外等着,她顾不得就敲了敲门进去,尔玛一看见她就脸红了
,谢乔给老先生鞠躬:“老先生,今儿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了,但您救人救命的大恩大德谢乔记一辈子。”
老先生摆摆手说:“什么也别说了,山里人瞧见树生虫了还要心疼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赶紧走吧,救人要紧……青山,尔玛,
送送吧。”
谢乔千恩万谢地随着青山尔玛出门去,尔玛走在她身边小声说道:“这是爷爷让给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粗布手帕。
谢乔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颗山参,已经晒干了,胡须稀疏却长得老长了被卷在一起,两腿儿疤疤痢痢地撇开跟两只鸡腿似的,又像
个不规则的“人”字,谢乔知道了这肯定是尔玛说的是老先生拿命换来的东西,果然尔玛说道:“这是地精,我们这里极少种这种东西
,爷爷小时候为了挖它从山崖上摔伤,最后掉进沼泽又遇上解放军才算保住一条命……今天要不是看到是解放军来接你们的,爷爷也不
会舍得拿出来给你……”
谢乔这才明白老先生为何会生得那般可怕了:“这太贵重我不能……”
“拿着吧,”青山扭过头说道:“还有这些膏药,那些人不信山里人的医术,你就偷偷地给他贴上吧,好得快。”
谢乔结果厚厚一沓的膏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们都是好人……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除了说这些也不知道该
如何道谢了,青山憨厚地挠挠头说:“咳,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寨子里谁家有个啥事都互相帮着些的,没啥的。”
到了山脚就看到一辆墨绿色的大型车子上漆着大大的醒目的红十字,青山与尔玛才与谢乔道别回了,潘东明已经被许多人送进车子
里检查,沈团长站在车外抽烟,谢乔也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
没过一会儿便有穿着无菌服的军医出来说道:“沈团长,患者左腿胫、腓骨骨折,左胸第六、七肋骨骨折,伴有肋膈窦少量血胸,
除了身体多处挫伤脑部无明显外创,建议先回医院再做深度检查。”
沈团长点点头对谢乔说:“先回去吧,回去让各专家再好好地检查一遍。”
谢乔进车厢换上无菌服,潘东明被固定在一侧无菌区内的小床上,戴着帽子氧气罩,脸色还是白的吓人,衬得眉毛睫毛又黑又浓,
手上药水血浆一滴滴地流进青色的血管里,胸浅白色的被子里也伸出几根管子连着几台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两个带着口罩护士模样的姑娘前后忙碌,也不说话,她就在小窗白固定好的小椅子上坐下,车子便开始晃晃悠悠的开动了,让她想
起没多久以前,她坐在火车上离开北京,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一切,她模煳地想,她还会离开么
不知过了多久,药水袋子换了好几个,直到她坐得腿脚发麻,才有人打开车厢门,她知道是到了医院了,有人即刻来拔掉仪器管子
抬走了潘东明,她脱掉无菌衣跟下车,就花了眼,这里居然有久违了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适应一会儿光线,才看到大厅处有个
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向她,定睛瞧一会儿,才认出,是杨群。
北京离这里那么远他就这么快到了这里,他站在她的面前吃惊地看着此刻跟野人差不多的谢乔,又憔悴又木讷,头发长了却乱糟糟
的,脸上是一道道儿的小细伤口,身上穿着他没见过的翻毛皮袄,吃惊的看了会他才露出又怜惜又内疚的表情,开口说:“谢乔,你怎
么成了这副样子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谢乔微微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杨群摸摸后脑勺愁眉苦脸地说:“我是跟东子他二哥振南一起来的,这回我惨了,东子要是敢有个……我绳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
往梁上把自个儿套上去了,我爹还在家等着拿我下油锅呢,诶,我是不准备活了,哥们,记得给我铸个铁花圈,就算壮烈了我也要永垂
不朽。”
此刻还能说这些谢乔真是服了他了,瞥他一眼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他肯定没事儿。”
杨群双手合十嘴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老天爷啊您可开开眼吧,赶紧的保佑潘东子万寿无疆,不然我这罪就遭大了,只要他平安
无事我就回去吃斋念佛,保佑保佑。”
谢乔受不了他的啰嗦,拉他一把说道:“赶紧的去瞧瞧医生怎么说吧,他到现在还没醒呢。”
到了病房外就看到房间里挤满了人,杨群轻声说:“那个就是东子他二哥。”
谢乔看到病床前站着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他刚好扭过头听医生讲话,瞧起来跟潘东明长得倒是一点也不像,头发有点长戴了一副
无框眼镜,整个面相看起来阴柔,与潘东明的阳刚大相径庭,一边听着医生说话他就点点头。
杨群又说:“这回事大发了,怕东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敢瞒着,给你说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来的时候我把你跟东子的事儿
都给二哥说了……甭这样儿看我,不该说的我没说,他都这样了我还敢瞒么我,再说了,潘老二是什么人,我在他跟前儿说瞎话能忽悠
得住么,他可比潘冬子厉害多了,他只看我一眼,我就颤悠悠地啥事儿都说了,咳,你说,他会不会对我用了催眠术了。”
谢乔又瞥他一眼坐到走廊里的长椅上,舒口气看着对面屋子里的人不停议论交换意见,杨群又跟过来坐下,又是叽里哌啦地一通聒
噪,担心潘东明的伤势,又加上坐车劳累,谢乔没心思听他胡扯,默默地不作声。
又有几名医生赶过来进病房把潘东明推了出来,满屋子的人都涌出来,谢乔才看见葛医生也来了,葛医生一瞧见她走了过来,轻声
说:“已经商议好了决定给东子做手术,我主刀,放心没事儿。”
谢乔木讷地“哎”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因为葛医生身后就站着潘东明的二哥潘振南,他已经注意到她了,镜片后的目光锋利内敛,
似乎正在打量着她,那副冷漠的神情倒是与潘东明挺像的,谢乔就有些手足无措有点慌乱了。
杨群站起身对潘振南说:“二哥,东子怎么样”
潘振南把眼光转向杨群,声音里是从容与平静:“没什么大碍了,做完手术静养一阵子就行。”
杨群作势抹把汗吁了口气说:“哎唷这我就放心了。”
潘振南又开口说:“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谁要休息,说完就走了,他身后留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也是戴眼镜
谢乔赶紧摆摆手说:“不用,我不累。”
杨群拍拍她说:“走吧,我跟你一起,你先洗把脸也好啊你,瞧你这打扮,啊腰里再整上一把剑,就整个儿一古代人,穿得这是
啥啊你不热啊”
其实医院里暖气很足,谢乔早就出汗了,这会儿被他一提醒就觉得浑身燥热难受,只好随着杨群跟着那男人一起走了。
医院旁边就有个宾馆,男人给她开好了房间就匆匆走了,杨群给她打开门说:“你去洗洗,我出去给你弄身儿衣裳,这可别穿了,
别人瞧你就跟瞧外星人一样。”
在山里这么久不方便也没好好地洗过澡,杨群走后谢乔痛快地洗完了出来,就看见潘东明的背包,她又把他的笔记本儿拿出来打开
,又看了一遍,瞪着窗外出会儿神,才伸手把那写得满满的几张纸撕了下来,撕碎丢进抽水马桶里冲掉。
谢乔不知道在她去求援的那一天里潘东明都想了些什么,他绝望不信任他她是真的,他那样傲慢的脾气,就连死了也要死得有尊严
些,谢乔不能去想,他从来就是这样,固执地只按自己的眼光判断而不肯去相信任何人。
杨群很快就回来,帮她买了像样点的衣服,收拾好了去医院,手术还没结束,潘振南远远地在走廊的另一头站在窗前默默地抽烟,
隔着烟雾盯着窗外,似乎是在发呆。
手术室外很静谧,长椅上坐着与潘振南一起来的几个人,严肃的气氛里杨群也难得的不再说话了,与谢乔坐在边儿上沉默地等待着
手术结束。
几个小时后潘东明终于被医生们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送去了重症监护室,葛医生与另外几个专家还穿着无菌服就出来对潘振南说道
:“手术很成功,就在这里先静养一阵,回北京的事儿不急,你看怎么样”
潘振南点点头说:“也好,父亲那边我还没说,要是东子没什么大碍就别说了,省得他们操心。”他转头指了指杨群又说:“还有
你,回北京了别瞎嚷嚷。”
杨群立刻套拉着眉毛说:“我跟我爸说了,不然我去哪儿弄飞机去。”
潘振南瞪了瞪他说:“那就赶紧的给你爸打电话,说没事儿了甭惦记也甭在我爸跟前儿提起,他高血压不经刺激。”
“哎哎。”杨群听话得一边而去给他家老头子打电话去了。
潘振南的眼光一转又看向一边的谢乔,点点头走了。
随着杨群来到潘东明的病房,隔着巨型的玻璃窗,看到里面躺在那里依然输着液的潘东明,杨群吐出一口气,竟然轻快的说:“幸
亏他没事儿呢,不然咱俩可就成了名人儿了,一个罪魁一个祸首,哈哈。”
64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密切观察确定潘东明的术后稳定后,第二天他就又被转入了高干病房,是个大大的朝阳房间,有独立的洗手间小
厨房,房间里塞满了前来看望潘东明的医院主要领导各个专家,军区里几个参将听说后也赶来探望,屋里摆满了鲜花水果,潘振南怕影
响潘东明休息,又怕他们把消息传出去,琢个儿的交代不能让老头子知道了,又让他们甭惦记,潘东明只需要静养。
期间潘东明醒过来几次,由于手术后身体机能透支加上失血过来,点滴里又加了镇静止痛的药物,总是昏昏然的昏睡,倒也没什么
事,潘振南与葛医生两天后返回北京,临走的时候对杨群说:“我不能老待在这里,处时杂事多我得回去,东子就交给你了,好好的替
我看着些。”
杨群点头哈腰的说:“成,您走好吧,这儿您甭担心,有我呢。”
可潘振南前脚刚走他就卧进沙发里对谢乔说:“这医院的饭菜都快难吃死了,干脆你去买些材料咱自个儿做吧,我想东坡肉了。”
谢乔翻翻眼说道:“你得了键忘症了,不是才说过要吃斋念佛么,怎么眨眨眼就要吃肉了。、”
杨群厚着脸皮说:“哎唷,就算吃斋念佛您也得先让我过把肉瘾成不成快点吧,哥们馋了。:
谢乔没法子只好去附近超市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杨群在里面吃吃的笑,只听他说:”好哥哥,您得谢谢我
吧,要是没我您能这样躺在这儿享清福瞧瞧,这么多人伺候您,啊“连日理万机的小爷我,都不远千里大材小用的跑来喂您喝水,
不然,这会您还得跟拉磨的驴子一样在您办公室里转磨磨呢。”
“你,你给我,滚。”
“啧啧,都这样了丫的还能骂人呢,看来是真没事了。”
“。。。。。”
“您歇歇吧,啊,甭瞅了,谢乔那丫毁容了,我怕他吓着佻,又把她送走了,这回您可找不着了,我把她送非州去了。:
”你,你想气死我。“
”甭担心这个,这里是医院,就算把你气过去了有医生呢,医生医术那个高明啊,设奋也先进那,保管一针您就醒了,要是不醒不
了也没关系,咱有电击,几百伏电压呢,往您这儿一搁,砰!哟,又活了。“
病房里传来几声护士的轻笑声,还有潘东明气若游丝的骂声:”你丫赶紧的,滚,别让我睢邮你,我,我疼。“
“哟,哪儿疼了是不是伤口疼啊。。。。护士妹妹,他疼,敢揉么”
小护士不说话,只是笑。
“我,我肝儿疼。”
杨群扑哧笑出来:“哎唷,肝儿疼这多难得啊,我想疼还没机会呢,真是太爽了东了,哥们你太酷了,瞧这腿弄的,真是养眼啊,
不成,我是留个纪念,我找找,笑呢我在这石膏上留个言,要不提首诗得了。”
“你们俩,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撵出去。”
谢乔推开门进去,看见杨群果然扒在潘东明被吊起的左腿上石膏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喃喃着念哪:“杨群到此一游,特此留念。”
正在换点滴袋子的两个小护士抿着嘴巴偷笑,潘东明白着脸转转眼珠瞧过来,愣了愣,没说话。
谢乔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杨群就坏笑着说:“哎谢乔,你快来,赶紧的添上一笔。”
谢乔抿着嘴巴走过去,接过笔也在石膏上写了一句话,潘东明祝你早日康复。
潘东明也不生气了,默默的看着谢乔的脸,看她写完了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小声问:“今儿感觉好点么,还疼么”
他摇摇头,杨群就说:“哎刚刚不是说肝疼么,还骂人来着,这会咋成了没嘴儿葫芦了”
谢乔直起身子说“我都听见了,你可别气他了,不然没有东坡肉,只有西北风儿。:"
杨群摸摸下巴说:”哟,两人一阵线了,得,为了东坡肉,咱就委屈一下,暂时闭嘴。“
其实他们两个在病房里一点用都没有,这个病房里配有护士护工,杨群唯一的好处就是在潘东明谢乔都沉黑的情况下逗逗闷子,说
个笑话,然后就是跟潘东明对着十,潘东明想要看足球比赛的时候杨群就偏要看闷死的电视剧,潘东明不想吃甜粥的时候他就偏要谢乔
做东坡肉,那香香的味道飘满了病房,直气得他干瞪眼,偏偏谢乔又软软的说:”你还不能吃这此,只能吃清淡的,等你好了我就做给
你吃,好不好“
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本来谢乔就对他的受伤充满了内疚,又经历了这般的生死劫难,看他没几天就病的脸颊也凹陷了,脸色儿苍白
难看,以前的种种恨意似乎模煳,她也不再想了,只想着把他伺候好了赶紧好起来,变着花样的给他熬着鸽子汤,骨头汤,把吃不完的
各种水果打成汁,一口口的喂着尽心的伺候着,希望他能气色好起来。
潘东明不能动脾气也不好,要是谢乔不在他总是嫌护士笨,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胡乱发脾气,小护士们本来挺喜欢杨群这个京油子
的,没事儿就晃过来想听听他瞎侃,但一瞧见潘东明蹙眉就想熘了,到了晚上谢乔就不走了,对杨群说道:”你回宾馆吧,我不回去了
,你瞧他那脾气把人小护士吓的,我留这儿得了。“
杨群点点头,这次相逢后杨群默契的不再提及以前,看谢乔不在房间潘东明就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只要谢乔在房内他就特安生,
谢乔走哪儿他的眼光就偷偷的跟到哪儿,护工喂的药粥他嫌难吃,说恶心,换了谢乔他就不吭声了,人家喂几口他倒是吃几口,杨群就
明白了,这百炼刚想是绕指柔了,他要是谢乔那丫就使坏,填鸭式的填他,多难遇啊,金刚似的人物也能有今天,软叭叭的躺那儿不能
动了,报仇的好机会啊,偏遇上谢乔那个糟木头,一要筋,他刚坏笑着把自个儿想法跟她一说,她就蹙眉毛了,说:”边儿去“
杨群瞅瞅床上眼巴巴儿看着他的潘东明,那目光里赤裸裸的是”我不敢瞧见你,你赶紧的滚蛋“他就对谢乔说道:”也行,送送
我吧。“
谢乔挑挑眉:”送送你怎么送“
用腿,还用我教你么,赶紧的。”他一把就拽住谢乔拉出门了,也不看潘东明的臭脸,乘了电梯出了大厅,指指一边花园说:“今
儿晚上吃撑了,陪我熘熘弯儿。”
谢乔知道他有话要说,就陪着他在花园里散步。
谁知杨群连抽了两支烟也不说话只是走,她沉不住气开口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杨群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说:“来,坐下,咱聊聊。”
冬天的傍晚石凳上闵瓦瓦的,谢乔只穿件毛衣,披风一吹冷飕飕的,抱着膀子坐下说:“有话赶紧说吧,这儿冷。”
杨群笑嘻嘻的:“您能让我先组织一下语言么”
“那你就慢慢组织吧这儿冷我先走了。”
“哎哎别介,我只是想问问你有啥想法没有。”
“什么想法"
"是啊你什么想法”
“没有,只想着让他赶紧好。”
“不是这个,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好了之后,你们俩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谢乔默默的不出声,杨群歪着脑袋瞅瞅她:“没想过
“老想着有用么,不管什么事儿都不往预定的方向发展,我也懒得想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谢乔,”杨群的神色开始正经了,又点上烟说:“要真想开了跟着东子,就得做个万全准备,不是我吓唬你,他家门槛儿高着呢
,里边儿人个个儿的精明厉害。”
“我没想过那样,要是想隐还会走么,对他受伤的事儿,本来是因我而起的,我对他是内疚。。。。:”
“你对他是内疚他你,你想过么他干嘛躺这儿遭罪你想过原因么他是那种无聊到不远千里的跟你玩儿躲猫儿游戏的人么”
谢乔又开始沉默不说话。
杨群叹口气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错了,连小一块儿长大的以为太了解东子,依他那个性只是图个新鲜罢了,那可是费心钻钱眼
儿的主儿,你走的那几天里我可是眼瞅着的,那么大一公司撂挑子了,不钻钱眼儿改钻心眼儿了,中国这么大这么快就把你找着了,你
真以为他是神仙哪,能掐会算的知道你在哪呢,这里边儿含着多少人力精力你想过没有,不审你揣着明白装煳涂呢。”
“东子那脾气你也知道,整天介概儿不吝的谁也不往眼皮里夹,可那几天他可是放下身段儿去跟他最不屑打交道的人去套瓷儿,就
为了能赶紧的找着你。。。。”
谢乔把头扭一边去,轻声说:“杨群,你干嘛要跟我说这此,我走那会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杨群拍拍自个儿的脸后悔的说:“哎唷我那不是氏了么,我后悔了,看见东子伤成这样儿我后悔死了,这也不是我的初衷啊,我本
以为。。。咳,算了,现在说啥也晚了不是,他这人别的我也不说了,就瞅他对你挺上心的你也该好好的想想。”
谢乔:“唿”的站起身,把杨群下一跳,她皱着眉,用杨群从来没听过的严厉口气说道:“ 杨群,他这这着做了你就说他的万般
好,可你有想过我么,你可想过我愿意这么着么,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们都知道么,知道他想要对我好我就该接受么,我也是个人啊,也
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看他受伤我是挺难过的,可这不是我的错,我情愿是自己死的也不愿意他这样,我们俩的开始就注定了是盘残异
局,你们都自以为是所向披靡的将军,以自己的眼光去判断别人该怎么生活,肆意的去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式,可你们想过别人的感受么
,想过别人愿意改变么,就算是棵树,挪了地方它也活不了,他家的门槛儿高不高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用不着想那些没用的。”
杨群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慢慢站起:“谢乔,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好意,为了我好才跟我说这些,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越来越冷了我先回了。”谢乔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杨群一
个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回了病房就看见门口站着护士,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摆着几个配好的药托儿,却站在门口不进去。
“吃药时间到了”
护士瞧见她就松了口气,悄声说:“潘先生情绪不好,刚在打电话骂人,我,,,,,”
谢乔笑了笑说:“那你给我吧,我带进去。”
“哎,谢谢啊。”
65
怕影响潘东明休息,临睡前谢乔把夜灯也关了,此时病房里光线晦暗,潘东明也早已入睡,谢乔从他臂弯里抬起头,看到他的脸隐
在黑暗里轮廓模煳而朦胧,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久,谢乔才试探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他一侧的脸颊上,记忆中那里有一个浅浅的酒
窝,在他生气或是抿起嘴巴的时候,特别明显。
房间里的暖气太热,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裤把光着的脚露在被子外,也不显得冷,潘东明动了动,可能是躺的久了想翻身,却牵动了
伤口,随即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本来揽着她的那只手就去抓床单,她都能听见他忍痛咬牙的声音。
折起身拧亮了夜灯调小光亮度,就看到潘东明可能是疼的狠了满头大汗,她跳下床去拿毛巾,回来看见他疼的几乎痉挛,不住战栗
,样子狼狈,她就觉得心里很难过又心酸,小心的揽住他的头,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他的背,轻声说:“我去找护士来
给你打一针吧,打了针就不疼了能睡着了。”
他有脸埋在她的胸前摇了摇,她给他抹汗的时候手被他抓住不放开,她就任他那么握着,在医院里久了 不时看到受伤被送来的病
人,有的只是扭佃了就疼得哎呀哼哟的乱哼哼,他这个样子就算疼的身子佝倭成虾米般也不愿叫出来,这个时候谢乔就会想,他真可怜
。
此刻狼狈的潘东明被他揽在怀里仿佛变成了一个柔软的叫人心疼的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躲在大人怀里寻找安慰,却又脾气执拗喜怒
无常普通人拿他没办法,他粗喘的唿吸喷进她的胸口处暖暖的,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开,他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后背都 被浸满了也
不让她动一动,不让她去叫护士,硬是咬着牙硬挺,结果谢乔就那样歪在床对揽着他睡着了。
早上护士来量体温的时候她醒过来,他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整个人都缩进她的怀里,护士就尴尬的笑笑说。“要不,我一会儿
再来”
“不用、”他赶紧起来,脖子连着一边后背上的肌肉疼的不敢扭动,帮他量好体温就去洗涑,回来的时候帮他挤好了牙膏,让他靠
在自己身上刷牙,用毛巾帮他擦脸擦手,就听见病房外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杨群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了,涌进来一群人,浩浩荡荡
的十几个人,其中除了潘阳阳江涛辛少外,还有几名一水儿穿戎装英姿勃发的男人,尽是些生面孔谢乔不认识。
辛少一进来就指着谢乔的鼻子: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倒是潘阳阳说:”天啦,你的脸怎么成这样啦,毁啦“
江涛扯她一把说:”会说话么,什么毁了,出这么个大事儿,这也算是不错了。“
谢乔刚起还没来得及换掉睡衣,蓬关垢面的不好意思见人,抱了一边的衣服就红了脸,低声说:”我先去换衣服。“熘进门找护士
借换衣裳的地儿去了。
杨群推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穿军装的小伙子对潘东明说:”东子。瞧瞧这是谁“
潘东明半靠在床上指指他惊喜的说:”哟,东阳你不是在藏边么,怎么也跑来了、“
潘东阳笑嘻嘻的拿过一个桔子坐在床边说道:”咳,早两天我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在川遇难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潘阳阳一巴掌脑袋上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遇难了,跟藏民一起久了汉语都不会了是吧。“
潘东阳摸摸后脑勺嘿嘿笑说:”这不是见三三哥了太激动么,我听姐说他们今天要来看你,就特意搭了我们师部的运输机来了。。
。。哟,三哥,这石膏上画的什么啊,我看看,哎挺有创意的,我也来一个。“
众人都围过来开始嘻嘻哈哈打趣,一个接一个往石膏上留名,杨群笑的直抹眼泪,指着那几人说:”暧暧,这个是我的专利,已经
申报了可是要收费的。“
潘东明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干嘛来了,成心来给我添堵是不,杨群这丫的在这儿好几了半点儿不着调还尽给我搓火儿,我都运
了满脑门儿的气儿了,这可好,你们也来凑热闹,成,这石膏拆的时候我得跟医生说甭弄破了,留着以后一个个的收拾你们。
江涛摸措他的腿笑着问:“这几天怎么还行”
“咳,成天就胡吃闷睡了闲得发慌,不过这几看来回倒腾的也算是歇病假了,这儿挺清静的我留这儿多养几天,倒是公司那边没我
他们就乱套了,大小事儿都打电话问个没完,烦,有空帮我盯着些,上海那边就全靠你了。”
江涛赶紧摆摆手说道:“别介,亲兄弟也没这样的,这里边儿区别大了,我把家伙都给你带来了,一会儿就来人装上,你甭想清静
了,我跟你秘书商量了,她多往这儿跑几趟,你呀就遥探指挥了。”
“兄弟都这样了你也不心疼”
谢乔刚好推门进来,江涛瞥她一眼暧昧的对潘东明挤挤眼说道:“你还差没人疼叩,我睢你挺自在的。”
潘东明白他一眼:“合着我这唾沫星子都打了水漂儿了,交代你屁大点儿事儿就跟我放鹰,成,有你的,丑话咱可先说了,分帐的
时候顶多饶你半碗凉白开熘熘缝儿。”
江涛哈哈笑着拉过潘阳阳::“听见没你哥说了,到时候饶咱半碗凉白开。”
潘阳阳笑眯眯的挽住江涛娇娇的说:“放心吧啊,有他出血的时候,等我结婚了嫁妆就朝他要,亏不了。”
潘东明气咻咻的点点潘阳阳说:“姑娘家的有你这么不害臊的么,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就胳膊儿往外拐了。”
潘东阳凑过来说:“三哥,你还不知道呢,家里正商量着要给我姐直接办事儿呢,不过我爸说了你还没结婚呢先让他们等等再说。
”
潘东明愣了愣,又朝谢乔招招手,清清嗓子指着谢乔就对那儿名生面孔说:“来认识一下,这是谢乔,别的咱就不多说了。”他扭
脸又对潘东阳说:“你乔乔姐。”
虽然不认识潘东阳还是赶紧站起身,朝着谢乔敬个军礼:“乔乔姐。”
满屋人抱括江涛辛少不免都暗暗吃惊,今儿来看望潘东明的不是亲戚就是瓷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要给众人隆重作介绍还是第
一次,那几人已经刘刷刷的敬礼问好了,谢乔倒是脸越来越红,有点手足无措,潘东明对她说:“他们几个跟我家都是老几辈的交情了
,自已人。”
没来由的跟她说这些让谢乔常见得不自在,幸好杨群看她尴尬就说道:“东子,他们晚上的飞机回北京,我就跟他们一道儿回去了
,有什么事儿就电话联系。”
潘东明唿出一口气说:“谢天谢地你可是要走了,这儿什么事儿都没有也甭联系了。”
杨群扑哧笑出声对别人说,:“瞧瞧这人,啊我儿千里地儿的跑来就为吃他挂落儿的,看这哥们说的,还不让我心里凉吧岔的。
“
辛少拍拍的杨群的肩说:”你丫的除了大嘴叉子瞎白活,就是耍会哩格儿楞,就没个正形儿,撵你活该。”
杨群又开始瞪眼跟他吵个没完,潘东明揉揉额头说:“你们赶紧的,把他俩给我轰出去,给他们找个豁亮地儿吵去。”
一屋人正笑呢就有人敲门了,原来是江涛给潘东明买的电脑送来了,还附带一PSP,潘阳阳拿着递给谢乔说:“潘先生这人忒闷,
怕你烦给你解闷儿用的。”说完朝他吐吐舌头。
不等潘东明生气潘阳阳就开始搂着他撒娇:“三哥,二哥交代了不让家里人知道你这事儿,我们都瞒着呢,说你出国公差了,你就
在这儿好好养吧,我贿赂谢乔是想让她好好的对你呢。”
机器都安置好了这帮人吵吵闹闹的总算是下午就走了,两天后潘东明的秘书王小姐伙同公司里一些高级主管又来探望,把公司里主
要任务分配好就撵他们走了,这几天倒是阳光充足,也没什么风,谢乔就把潘东明裹的厚厚的推去楼下花园里晒太阳,在医院里其实没
什么事可以做,什么活儿都有护工照料,无聊的时候他们就上上网,玩玩游戏,潘东明在吃上挑剔,谢乔就不让护工再送饭了,自己翻
新着花样按他喜好做些他喜欢的饭菜,在网上寻来一些稀奇的偏方儿,每天都要给潘东明几碗黑乎乎难以下咽的中药,他不喝就使出十
八般武艺的哄他,经常都是他烦了发脾气谢乔就生气的走了。
这个楼层的医生护士都知道这里住了个神秘又难缠的病人,不时的就有军区首长来看望,医院领导也是没事就转悠过来询问的状况
,不过他们最常风最佩服的还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姑娘,总是两眼泪汪汪的出来,没过多久就笑嘻嘻的又回去了,小护士们经常讨论的话
题就是,那男的总是凶巴巴又冷冷的样子,动不动就冷眉冷眼的,经常听到他打电话骂人,也不知道那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好脾气的姑
娘是怎么忍受的。
谢乔却是摸着了潘东明的脾气,只要他不耐烦发脾气拒绝喝那些嘎七马八的苦汁儿,她就装生气走掉,回来的时候一准儿能看到空
着的药碗还有装睡的潘东明,屡试不爽。
经过谢乔细心的调理,潘东明本来苍白且色而难看的脸上终于慢慢红润了,晚上睡觉也安生了,伤口经过专家仔细检查恢复的极好
,到底还是年轻底子好,只是一个礼拜后他觉得打了石膏的左腿老是痒,谢乔找来大夫一看,竟然是过敏了,又做了X光片,决定把石
膏拆了,拆石膏的时候潘东明就说:“拆个完整的,甭弄坏了,我得留着纪念那帮孙子。”把医生都说笑了,真是孩子脾气。
可拆了石膏谢乔看着他的伤腿心里又难过,过敏竟让他的腿看起来惨不忍睹,整条小腿上都布满了紫红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小疙瘩,
痒的他晚上睡着了逮发癔症蹭来蹭去,谢乔都想了老先生的膏药及交代,不顾潘东明的反对就在暖气了腾好了给他贴上,满屋都是膏药
难闻的气味。
慢慢的潘东明能自个儿坐起来甚至靠着单拐下床了,久了腿就发肿,谢乔又是查资料又是询问大夫,坚持每天给他按摩按穴位,他
的头发长了就跑去商场买了个电推子,学着自己给他理头发,第一次潘东明一瞧挺新鲜的,也没拒绝,可照了镜子后就不干了,谢乔把
他本来就挺有型的头发弄地壶盖儿了,跟一傻不愣丁儿的傻帽儿一样,睢着谢乔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要笑的表情,他的心里就觉得塞得满
满的,他这次受伤还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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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膏药的神奇,还是在网上寻来的那些偏方儿有效,也或许是谢乔按摩点穴的功夫的确高超,又过了半个月后潘东明已而已
而然不用单拐也能拖着腿走动了,不过样子滑稽,走起路来慢吞吞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几个专家又为他拍片子复查,说骨痂明显,可
以注重复健。
复健的过程既痛苦又残忍,谢乔只陪着潘东明去了一次就不忍再看,只在外面等着,可每每看到潘东明从康复中心出来时都是脸色
惨白满头大汗,谢乔的心就老是揪在一起,为了他的早日康复这也没法子的事,可潘东明却是越来越沉默,没有工作的时候大部分时间
就是躺在床上或是站在窗前发呆出神,他的落寞神情萧索的背影让谢乔看的更难爱更内疚,她就更为殷勤的帮他按摩,为他找来一个又
一个偏方儿,又为他请来老中医针炙,加上她不断的鼓励尽心的照顾,潘东明的行动渐渐便利也增强了自信,却更加依赖她越来越离不
开她。
现在去护士站听到的最多就是议论着怎么过年,谢乔算算日子,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回北京势在必行,潘东明却说:“我觉得在这
儿挺好,也清净,没那么多事儿,回去了家里肯定得知道,到时候还得打起精神的应付敷衍还是烦。”
谢乔一边给他按摩一边说道:“那也不能不回家吧,你家人早晚得知道,再说你现在好了许多了,再加紧锻炼就没问题了,这是过
年,谁家过年的在外边儿不回家啊,你啊,说话就跟小孩子似的:”
潘东明没接口,却拉起她的手说:“你手怎么这样了”
谢乔的手冻伤了,本来细白的手指上一块一块的皱皮了,前段时间还只是有些痒现在伤处摸起来硬硬的,她抽出手不在乎的说:“
到了冬天我的手就这样,没事儿。”
潘东明有些怅然的看着谢乔低垂着脸,脸上还有划伤的细小痕迹,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等回了北京我就找人给你看看,还有你
的脸,都成了小花猫儿了。”
谢乔不摸摸脸颊说:“是浊很难看”
“潘东明连忙说:”不难看,你长什么样儿我都觉得好看。“
说这话的还是潘东明么,抬起眼皮瞧瞧他,看他滑稽的发型说话的表情,倒是有些像解放前憨厚的农村小伙子,谢乔忍不住哧的笑
出来。
在一起这么久,这是潘东明第一次看到谢乔含娇带羞的笑,却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没发觉自个儿刚说的话跟一傻帽儿缺根
筋差不多,盯着她看好久才问:”你笑什么。“
谢乔只是低头按摩咬着唇浅笑也不说话。她的样子只看的潘东明心里痒痒的软软的,忍不住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个
儿:”是不是笑我傻啊“
在这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一个多月里,潘东明从昏迷到醒来,伤口疼痛不能动到现在的气色恢复,虽然脾气还是执拗但容易相处了
许多,明明三十几岁的人了有时候却又像个爱闹别扭的孩子,颐指气使蛮横不讲理不见了倒是会赌气了,他的变化谢乔也是看在眼里的
,想想他遭了这么大罪还不是因为自己么,她总是不住的叮嘱自己他是病人,说到底他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不管他如何发脾气说什么难
听话都不要和他计较,因为他让人生气的时候太多了,可他最近说话老是软软的就让谢乔及其的不适应,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就像现在
,看着她的眼睛里是谈谈的一层雾霭,目光奇异的温软,像是没有重量又像是一涡深潭,带着瞬间湮灭一切的沦陷吸引,只想让人深陷
其中不能自拨。
潘东明的脸越来越近,慢慢占据她的整个视野,”是不是是不是“一边轻声问他的吹就落下来,吻在她的眼睛上,鼻尖上,脸
颊上,唇上。
没有情欲,没有掠夺,也没有挣扎,只是碰触,轻轻的吸吮,仿佛蝴蝶落在花瓣上,着迷羞郝的美丽醉人的芳香,留恋着不肯离开
,潘东明从来没有如此细致的吻过一个女人,吻在以前只是性爱里的一种前戏,或是增加情趣的调味品,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能这样
细致的吻一个女人,摒除一切杂念只知道自己已经渴望了很久,期待了很久的谢乔的唇像松脂一般温软,又像是清晨里不带着温润的露
珠,让他沉溺却不想停下来,就像拥有了未曾拥有过的满足,又像不小心扑进火里的蛾子,焚毁了翅膀带着近乎恍惚的疼痛却不想不能
不愿停下来。
房间里静谥的只听到潘东明的唿吸声,谢乔勐的睁开眼睛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潘东明站起身局促不安的狡着手,像是被吓了,
含煳的说:”我我去做饭。“一头扎进厨房不出来了。
潘东明怔在床上保持那个姿势好久,慢慢抬手抹了把脸,才躺下身子用一打手臂搭在眼睛上, 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谢乔做好了中午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站在床边想开口叫他吃饭,可看他那样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再等等,摸了摸碗试试温
度,饭菜凉了再热也不好吃,何况他又挑剔,谢乔站起又坐下,试了几次还是得叫醒他,踱过去瞧瞧,似乎是睡着了,她轻轻叫:”喂
,醒醒,吃饭了。“
潘东明自顾的翻个身,也不搭理她,继续装睡。
谢乔当然明白他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他不想吃就算了,谢乔沉默的坐在一边陪着他怄气,她觉得他就是在怄气,本来想不管他,
饿了总会吃饭的,可眼光一瞟就瞟到了床尾处靠在墙上的拐杖了,她的心就又软了又优柔了,她吧口气,她总是这样,见不得一点别人
难受,她又站在床边,用手去拉他的胳膊:“起来吧,饭菜都凉了。”
潘东明或许就是等着她来叫的,她只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他便起来了,谢乔有些哭笑不得,俩个人默默的扒着饮料也不说话,
偌大的房间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潘东明忽然夹了一块瘦肉送进谢乔的碗里,谢乔才有机会抬起头看看他,他笑了笑说:“最近辛苦
你了,你也瘦了,别光是给我补,你也得多吃点。”
刚咽下的那口米饭就哽在谢乔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她点点头,就听见敲门声,伴着护工的声音:“谢小姐”
谢乔放下碗筷去开门,护工朝一边指了指说:“有人找。”
顺着护工的手指看去,谢乔的笑凝在脸上,走廊里,竟然站着含笑正瞧着她的罗昊,还有宁筱雅。
把他们让进房间里,潘东明看到罗昊明显的一愣怔,随即笑着说:“哟,你们啊,这大老远的,我们都决定这几天就回北京呢。”
罗昊含着笑与宁筱雅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谢乔搀扶着潘东明把他安置到床上才说:“消息瞒的倒是紧,要不是杨群说漏了嘴,我
还不知道呢,哥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了这么大事儿也不说一声。”
“我就知道杨群那丫靠不住,整个一大嘴巴,谁都没告诉,不是怕家里人知道了操心么,我这也没什么了,再养几天也就好了,倒
是你们俩,这么远的跑来做什么》”
谢乔忙活着把桌子清理干净洗水果泡茶,宁筱雅本来不屑与谢乔说话,可瞧见了她脸上细小的伤痕便笑着说:“谢小姐您别忙了,
咱坐下好好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弄的,哎唷都伤成这样了。”
潘东明却不给宁筱雅机会,不等谢乔开口便说道:“前几天我得了信儿,你们那工程要动土了”
罗昊摇摇头说:“快过年了,等明年开春了再说,你什么时间回北京”
“这两天就回,罗健都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怎么,相中我那块地儿了”
宁筱雅没有罗昊的好耐性,见潘东明居然如此直接切入话题,再好不过,省的绕弯子了,抢着说:“潘三哥,既然你这么问了咱也
甭拐弯抹角了,都是生意人,讲究的便是怎么便利怎么来,您开个价儿吧。”
罗昊皱皱眉,果然潘东明笑着说道:“瞧瞧小四急的,你哥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谈生意呢,这样吧,等我回北京了再说,这个把
月的不在家,公司里什么状况我都摸不准,你看成么“
罗昊扭头对宁筱雅说:”你干嘛呢,今儿来就是看望东子的,有在病房里谈生意的么。“
宁筱雅自然明白罗昊这是给她找台阶下呢,顺着说:”就是,潘三哥,我这个你也知道,就是急脾气,您可甭跟我一般见识。“
潘东明笑着摆摆手,几个便开始东拉西扯,末了罗昊要告辞的时候,潘东明居然对谢乔说道:”乔知,我这走路不方便的你帮我送
耗子。“
谢乔:“哎”了一声,穿上大衣把他们送到楼下,站在医院大厅门口,罗昊对宁筱雅说:“小雅,你先回车上等着,我有些话要跟
谢小姐谈谈。”
宁筱雅看了看低垂着脑袋的谢乔,又看看盯着她的罗昊,咬了咬牙,扭身踩着高跟鞋走了,坐在车子里宁筱雅看着不远处往花园里
走去的男女,恨得咬牙切齿,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夫,一个是自己的情敌,却双双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眼前上演柔情蜜意,她都不明白那个
女的除了那张脸外有什么可取之处,还有罗昊,除了她宁筱外还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要不是她爱了,她能让自己这么窝囊
有时候看到罗昊冷漠的样子她都会忍不住伤心,可是她都不敢想像如果她失去罗昊,不,她不能失去罗昊,没有拥有时只是眼巴巴
儿的瞧着失落难受,可真正拥有过后,就像小孩子知道了糖的甜,就算蛀了牙也不愿再被人生生夺去,她宁筱雅什么时间软弱可欺了,
她从来都是女强人,生活优越朋友够本事,可是要她离开罗昊就像鱼离开水,她想被她爱的男人肯定,需要,她得拿出气势来,那个女
人与她怎么能相提并论。
推开车门宁筱雅朝着罗昊谢乔离去的方向快步走过去,花园里的草坪早已发黄,只有一些万年表还带着绿色,不知名的花树一丛丛
的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今儿太阳不错,花园里有不少人,但都是病怏怏的,就算再美好的阳光普照,看起来依然是姜惨惨的景像,
宁筱雅情绪复杂的站在一丛花树后,看着前方的罗昊谢乔,正坐在长椅上聊天,罗昊听着谢乔喃喃的说着话不这的抽烟,边拍打落在身
上的烟灰,谢乔手里拿着一根枯枝,正在地上画着什么,她听见她说:“你看,一撇长,一捺短,就好比是男人女人,男人要撑起一片
天,这就是责任,但没有女人的相互支撑,它就不是一个字,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撇。。。。我说这些,你可懂么罗昊,你是个好
男人,你也有自己的责任,宁小说不说她的个性家庭,只从根本上来讲,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这个女人是真心对你的……像你手
里的这支烟,烯尽了你而不丢弃,是不是就要烫着你自己了放了该放手的,是明智,放了不该放手的,就是愚昧,任何女人都无法忍
受自己爱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影子,你这样破坏的不止是爱情,而是你的人生。”
他们又说了什么宁筱雅没有听清楚,她中是愣愣的站着等他们离开,她走向前,长椅前的草地上划着深深的一个楷书“人”字。
宁筱雅走向停车场,远远的就看见罗昊站在车边东张西望,她走近了罗昊就为她打开车门,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轻声说:“我们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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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站在二楼的安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罗昊为宁筱雅打开车门,拍上,绕过车头钻进车子里,慢慢滑出停车场,消失在热闹的医
院大门处,她轻轻的眨眨眼,眼泪便流下来,在这里出入的人都去找搭乘电梯,很少有人会经过安全楼梯,她就放心的用双手捂住脸,
哽咽出声。
他打开车门的动作多么熟悉,还有他抽烟的样子,总是深深吸进一口,再缓缓吐出,哦,还有他总是平展干净的白色衬衣领角儿,
还有他看她的梦幻一般'小财迷仴旪厝眼神,这些都没有改变,和以前她爱极了的模样,以前的甜蜜现在回忆起来,有种痛彻心扉的味
道,罗昊是她曾拥有过的幸福,可是,只是以前。
就像杨群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快得她来不及改变自己,所有的一切便开始物是人非,像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她站在
原处还在迷茫,身后的场景早已万千变换。
杨群还说过,罗昊的情况你也知道,惹恼了东子宁筱雅你们都不好过。
她只是想要他好好的。
她站在那里很久,直到远处的高楼陷去温暖的夕阳,寒冷从四面八方开始笼罩,她才挪动发麻的腿脚,一级一级台阶的走上去,回
形的楼梯一圈一圈的像'小财迷仴旪厝是树的年轮,走的越来越高的时候往下看去又像是湍急的漩涡,将一切都卷夹其中,支离破碎。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一个姓马的护士 叫住她,原来又是吃药的时间到了,马护士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还是麻烦你带进去吧,没
瞧见护工,这会儿正是交接班的时候,太忙人手不够。”
谢乔接过药点点头,一直走到走廊另一头的拐弯处,这里是高干病房区,与外面的吵闹不同,静悄悄的。
推开门首先扑面而来的却是烟气,谢乔皱皱眉,暗下来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潘东明手里拿着一个纸杯,正靠在阳台的玻璃门边,盯
着楼下的花园某处,默默 的抽烟,听见了谢乔回来的动静也不转身,还在狠狠的吸一口,吸一口。
谢乔随手扣亮了灯,房间里暖气很足,窗户都没有打开,她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抽了多少烟,整个房间都是
雾腾腾的,她走过去把阳台的门打开,又打开所有的窗户,转身拿过他手中的纸杯看了看,里面歪七扭八的躺着十几只烟头,谢乔皱着
眉看着潘东明的眼睛伸出手说:“把所有的烟都给我。”
潘东明吸了最后一口烟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纸杯里,耸耸肩摊摊手说:“没了,就这么多。”
谢乔把纸杯仍在垃圾桶里,潘东明在 她身后极轻的问:“跟罗昊在花园里谈了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
谢乔直起腰转过身子,潘东明依然靠在阳台的玻璃上,双手环胸歪着头,正盯着她看。
她就笑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潘东明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没有好处,但我会让你知道不告诉我的坏处。”
他低下头,用手去揽她的腰抱住她,他的唇触碰在她的唇上时,传来滚烫的热力,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撬开了唇,湿滑的舌头
带着烟草味道灵活的‘ 钻入她的口中,去寻找纠缠她的,穿着单薄衣物的身子紧靠着她的,意图明显,火热滚烫。谢乔想要推开他,
告诉他不行,这里是医院而他是伤病员,可是潘东明的一只手已经钻进她的毛衣里,去摸索她胸衣的暗扣。
“不……起开……”谢排想要挣扎,想要去抓他后背衣服,混沌中又怕到他的伤处,就改手去抓他的胳膊,潘东明已经欲罢不能,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更加用力的抱‘ 紧她加重唇上的力道深入这个吻,一边把她往床边带,把她终于弄躺下的时候他就抱脸埋进她
的颈窝里,用中了蛊一般‘ 暗哑的嗓音喘息着说:“乔乔,乔乔,你抱抱我,抱抱我。”
谢乔抬起手想捶他,可听到他的话就顿了一下,他更快的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脖颈上,嘟嚷着:“抱抱我吧,只要你抱
抱我我就哪哪都好了……”
他说话很小声,像是怕惊吓了胆小的小动物,可语气里的哀求 又像是极力向固执的母亲讨要糖果的小孩子,谢乔的那点可怜的软
心肠就又开始泛滥了,还没来得及犹豫,潘东明的唇便又寻着她的,轻轻的咬,细细的吻,还抽空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她就懵了。
他进入的时候呢喃着说:“乔乔,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原来是你……乔乔,原来是你。”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吧乔乔,把我恨到心里,恨到骨头里,恨我吧乔乔。”
“我可真混,我都不知道……找了你这么久,原来,原来就是你。”
谢乔根本就听不明白他喃喃着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他仿佛喝醉了酒一样,一边胡言乱语一边胡乱的亲吻,谢乔
睁开眼睛,潘东明满头都是汗眼神迷离,却伸出一根手指点住她的唇,轻轻的摇着头说:“别,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求你。”
谢乔看着这个外形明朗冷峻桀骜城府深手段绝的男人,此刻像是正在承受巨大痛苦一样紧蹙着眉头,流着汗,无奈无力又像是万般
伤心的样子,她的心,就像烈日下的阿白白ヶ仴旪厝冰激凌般融化了,她的眼睛里泛水光,轻咬着唇,点点头收紧手臂。
太久没做,加上身体虚弱,潘东明迸射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眼前一阵晕眩,像是被卷入洪流中的小船,狠狠的撞向岸边的岩石,不
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清醒过来,身下被他紧紧阿白白ヶ仴旪厝抱在怀里的谢乔,像是睡着了一样无声无息,还好,她还在,他站在阳
台前看着他们坐在楼下花园里的长椅上,就像以前他看到的那样,那样般配,那样和谐,无来由的,他害怕。
他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像那天他看着谢乔背着他的背包,扭转身子要离去时他的感觉,四周静寂的
可怕,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吸不见,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轰鸣声,谢乔都不知道,他是用多大的忍耐力去判别她的口型,猜出她说的话,他
像是被隔绝 在另一个空间,阴冷无助,令人窒息的绝望铺天盖地的兜住他,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这个将要离开的女人从来都是恨
他的,她恨不得他死,他知道,她恨不得用噼刀狠狠的剁碎他。
他想了一整夜,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一直想到她伏在自己身上说,你还好么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带给谢乔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可那晚
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他把一切 都想清楚了,他知道他混蛋,早晚要下地狱,何苦拖累这个年纪轻轻的可怜女人,他决定放手,知道
她不会回头,因为他清楚她有多恨,也清楚她走了不回头了,就是他生命终结时刻来临了。
他不怕死,却怕那种要逼疯人的寂静还有孤独,看着她离开,就仿佛看到自己正在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偏偏人到了最后一刻里,明
明知道逃不开残酷的宿命,却总想着 要贪婪留恋的再看一眼,再唿吸一次,直到他熬不下去。
可惜这个傻帽儿一样的女人对于承诺有着无比的执着,她居然极力的从死神手里把他夺了回来,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她回来的时候
她想了什么潘东明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老天玩弄世事兜兜转转把擦肩而过的人,重新拉回来,这就是宿命,他从来不信这些个,
可是现 在他信了,冥冥中注定的谢乔是他的,就是他的,就算她不爱,没关系,他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哪怕牙齿掉光白发苍苍都没
关系,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谢乔在他身下动了动,他压的她难受喘不过来,潘东明这才微微抬起上肢幽幽的看着她,亲吻她的嘴巴,他就模煳的想,她今儿没
有像以前那样反拒绝跟他做爱,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不讨厌
终于决定要回北京,临走时谢乔去向科室的护士站众人道别,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受了潘东明的气就跑来护士站“换气”彼此都熟
悉了,她把病房里那些成堆的水果鲜花 都拿去护士站,回来的时候发现潘东明正在翻包,看见了她就问:“乔乔,你见着我那本儿笔
记本儿了么我怎么找不着了”
谢乔一愣,随着问:“找不着很重要么”
潘东明停下想了想说:“那上边儿都是公司以往的会议总结,我……”
“没见。”
谢乔也不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的说没见,除了她撕掉的那几页那笔记本儿崭新,一个字都没有了。就连她撕扯的那几页上每一个字
都跟他的公司不搭边,倒是提及了他公司的股份,可惜跟他说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撒谎。
“是不是落在车子里了那时候天黑也没注意。”
潘东明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拍拍手:“对了,肯定是。”
谢乔没有拆穿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干嘛要说没见,那个黑皮本子明明被她包在一件衣服里就放在背包里,转身的时候偷偷瞥他一
眼,潘东明挑着眉吐出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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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东明家的根基在军队,几个叔叔与两个哥哥却在政府机关要职,虽然天高皇帝远的在北京,可他的成都军区医院出院的时候照样
排场大牛气逼人。
高干病区的各医生护士正在小声谈论那个脾气不好身份神秘的病人,忒难伺候,这里是军区医院,除了疗养期间能见着首长的机会
并不多,但他住在首长专用的疗养豪华套房内,首长身边的人也是一波一波的往这儿跑,不停的前来询问病情,搞得人人紧张,就怕出
啥纰漏了不 好交代,幸亏陪护的那个女孩子倒 是亲切和善,缓和了紧张,瞧瞧这出院了还有几个军分区的副政委书记也是亲自前来相
接,医院大门处熘儿的小桥,等着欢送这位神秘的病人前去机场,却怎么猜也猜不出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他们扎堆的谈论主任瞪了
他们一眼,要他们少议论闭嘴。
潘振南已经给潘东明打过电话,说最好产要麻烦人家军区,能自个儿回来最好,省得心动了老头不免诶训,当军区来人说要专机送
他们回 北京时潘东明赶紧摆摆手说:“哎唷算了吧,动用专机还得一层一层的住上审批,这回北京多便利,再说我爸还不知道我出这
趟事儿,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我麻烦你们,又是一顿大批小批的,算了算了。”
能不麻烦最好,可这位身份可不一般,军区的人又是一阵规劝,被潘东明强硬的拒绝了,他算是憷死他爹了,他爹那脾气要是知道
他在外弄这么一出儿,还顶着他的名号的搞特殊,那不得噼了他。
潘东明瞧瞧十几辆的车子有些好笑,就他跟谢乔俩个弄这么多车子招摇过市的,还怕消息传得不快那,最后把他们打发了就留下两
辆,一辆装满了军区各军官的“好意”,一辆乘坐,沈团长亲自开车送他们,要走的时候他对沈团长说道:“小时候随我爷爷来过这儿
的石经寺,那时候我奶奶老是病体欠安的,我爷爷见了寺庙就进香祈福,来这儿了就听说石经寺倒是挺灵的,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去趟
瞅瞅吧。”
沈团长笑道:“老首长进香的照片儿我们都还挂在展览室呢,早说要你们要这儿好好玩几天,你倒是急着回去。”
“咳,快过年了,不回家点个卯又该被骂了,这个把月的不露面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扯谎了,指不定回家怎么挨批呢,其实我倒是真
不想走了。”
“那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咱们随时恭候,就怕你这个大忙人没空。”
谢乔小声问:“是不是得爬山啊,你腿这样儿能爬山么。”
潘东明握住谢乔的手说:“没事儿,我记得那路好着呢,就在半山腰上,走几级台阶儿就到了。”
沈团长一边开车一边说笑道:“东明说的没错,现在的路况比你那时来强太多了,车能开到山门前了,不用多爬山路。”
山路修的果然好,由于连着成渝高速,一直开车到山门前都是柏油路,下车时谢乔抬头看了看蜿蜒着的石级台阶,快过年了去寺庙
里进香是成都的一大胜景,到处都是 满面虔诚手持香火的人群,非常热闹,沈团长说:“我每年也都跑来一次烧个香,给祖师爷扣个
头,一来就是显得心诚,二来就是感觉比较灵。东明,我看咱们是雇个轿子吧,你的腿没好利索可不能累着了。”
潘东明看了看轿夫瘦麻杆儿一样的身材摆摆手:“得了,我这体重还不把人家给累趴下了,我看也没多高的,走吧还是。”
石经寺的山门高大气派,上悬“石经寺”和“金刚道场”两块巨匾,沈团长充导游了,对潘东明谢乔说:“这可是赵朴初的手迹。
”
跨进门去,眼前出现一个庭院,迎面有一个巨大的香炉,烟雾缭绕,香炉后面是一个大殿,不知供着哪路神仙,庭院四周尽是游人
,特拥挤,看过了着名的石径,沈团长领着他们顺着左面的台阶拾级而上,因为路窄人多,而潘东明走路还不怎么利索所以只能挪步,
沈团长谢乔护在他身边怕路人不小心撞了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又是出现了火光烟雾缭绕,原来是一块平坦的场地,场地左前 方有三
座葫芦关的圆寂塔,塔前正燃烧着大火,人群围挤在四周,不停地向火里投香束,火舌窜的老高,几乎快舔到半空中的树枝了。
潘东明抬头看看树问沈团长:“哟,这火大的不会把树给烧着了吧。”
沈团长笑着说道:“哪能呢,有佛祖保佑着呢。”
潘东明扑哧一笑:“得,您还真信……”他话没说完就被谢乔暗中掐了一把,他回头,谢乔就皱着眉小声说:“佛家圣地的你可甭
胡说。”
他笑着拉住谢乔说:“不是,咱还是买柱高香拜拜佛吧,我瞧这么多人都挺虔诚的,咱也虔诚一把。”
这边儿就有卖高香的。足有一米五六长,花几百元买了高香蜡烛,潘东明学着别人的样子拜了三拜把高香插进巨大的香炉里,还有
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口 中念念有词,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身边的谢乔正垂着头闭着眼睛严肃认真的默默佛拜,沈团长从一侧大殿里出来手
里拿着长长的红绸带,一头儿挂着眼睛观音画像及一个“福”字,说:“这经幡是法师开过光的,可以带来平安吉祥,咱也去祈福吧。
”
寺里有一株罗汉松,沈团长说是周显德年间种植的,经历风雨千年了屹‘ 立不倒,是寺里的镇寺宝,远远看去青翠的古松枝上挂
满了祈福的经幡,潘东明轻声说:“小时候跟我爷爷就在这儿给我奶奶祈的福,这都多少年了,模样跟记忆里的差不多,还没变,还是
老样子。”
潘东明本来不信神佛,但在千年古木前,他忍痛缓缓的双腿跪在青石板上,耳听着远远传来模煳的经文梵唱,静下心思,虔诚的膜
拜,看他极为认 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求的什么愿望,一直过了很久潘东明才睁开眼睛,沈团长与谢乔把他搀起来,他就把红色的
经幡新手挂到古木上。
有个脖子里挂着相机小贩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对谢乔说:“幺妹子祈福树前留个影吧不贵,二十,立等可取。”
她刚摆摆手就被潘东明拉住了,他笑嘻嘻的对小贩说:“留个影可以,不达我们俩这么俊,您可别给照跑样儿了,不然甭二十了,
镚子儿没有。”
小贩本来讲着川话,听潘东明满口的京片子,就学着他的普通话僵着舌头说:“您瞧好勒。”
逗得谢乔沈团长都乐了。
潘东明扯过谢乔揽着她的肩,让她一手环在自己腰上,对着小贩的相机吡着牙,比划一个特俗气的“V”。
小贩把快速成像的相纸抽出来甩了半天递过来,说:“看看,人长得好还上镜,金童玉女。”
小贩的话直把潘东明乐得心花怒放,看了相片上俩人穿着厚厚的衣物搂在一起,身后是千年祈福树,怎么看怎么吉利,随手抽出百
元大钞给小贩说:“哎唷您捏的照片儿可真技术,甭找了,多的我请您抽盒儿烟。”
小贩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高高兴兴的揽生意去了,下了山坐在车子里潘东明还在爱不释手的傻瞧着,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是这么
久以来,他与谢乔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一张小照片儿上,其实俩个的表情都挺傻的,谢乔抿着嘴巴裹着大衣跟平常的大嫂差不多打扮,潘
东明 笑的倒是挺开心的,就是那壶盖儿发型跟手势瞧着就是一傻帽儿,可潘东明却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捏在手上看着。
与沈团长在机场候机楼道别,终于坐在回北京的飞机上,潘东明还在瞧着他们的合照儿,指着相片儿上的谢乔说:“你瞅瞅,啊
你怎么这么傻呀,整个一农村傻妞儿。”说完了又自言自语:“世态炎凉照的还挺不懒的,真朴实,我这身儿衣服没穿好,要是裹个旧
式军大衣就完美了,找着解放前的感觉了嘿。”
谢乔扭过脸去暗暗发笑,他凑过来说:“瞧瞧你把我给糟践的,把我整成这个 模样儿你故意的,我知道,你就没安好心眼儿,这
要是大夏天的我就手儿的光着膀子弄个大裤衩儿,配这个发型整个一个土鳖的光辉形象,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看你嫌丢人不。”
谢乔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来,用手捂着嘴巴笑的直抽抽儿,潘东明看她好笑的样子也忍俊不禁,笑着翻她白眼,咕哝着说:“咦,
瞧你那张八样子,笑吧你说。”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首都机场,刚出安检门就看见有人喊 着潘东明的名字朝他们招手,潘东明拉着谢乔走过去,前来接机的有两拔
人,一拔是公司秘书王小姐与几个部门经理,一拔是堂弟潘梓怡杨群。
潘梓怡见着潘东明便指着他“啊啊”了几声,最后下结论说:“我的好哥哥呐,您这造型也忒土了点吧,这还是我哥么,怎么跟一
二百五差不离了。”
潘东明把公司的人打发走了转身,便笑 着捶了潘梓怡一把,捏着他下巴说:“滚吧你,不是在上海么怎么回来了,不在哪儿好好
的帮我盯着工地回来撒什么癔症呢。”
潘梓怡摊摊手:“我这不是回来跟您汇报一下工作么,您倒好,猫四川去了,还乍么实儿的闹那么一出儿,我这不是担心你瞅瞅你
再走么。”
潘东明把谢乔往前扯了扯,指着潘梓怡说:“这是我三叔 家的老小,潘梓怡,在上海自个儿弄个建筑设计公司,现在跟我联手儿
做生意呢,年轻有为不能小觑,有本事着呢,特别是那张嘴,出了名儿的油滑,跟杨群俩人号称是京城哼哈双煞,这俩人今儿凑一起,
有热闹瞧了。”
潘梓怡“哎唷”一声赶紧伸手说:“这肯定就是谢小姐了,人我没见过不过您的大名儿我可不止一次听说了,都传到上海去了,听
说谢小姐不但人长得貌美如花心灵手巧,还有一特别的本事,今儿我可是慕名前来的。”
谢乔抿着嘴巴只是笑,杨群已经凑过来阿白白ヶ仴旪厝眨眨眼问:“哟,她有啥特别本事还是我不知道的,赶紧的八一八。”
潘梓怡翻他一眼正经的说道:“当然是降魔除妖的本事了。”
杨群就笑着搂住他的肩说:“这话我爱听,不过你可悠着点,这在潘东子下巴颏儿底下打滴熘儿的,留神那哥们。”
潘梓怡也不让潘东明说话就说:“哟,经你一提醒儿,得,说走了嘴了,赶紧转舵,咱去哪儿吃饭呢”
潘东明指着他们俩恨恨说:“跟我叫板不是你们俩就给我胡抡吧,跟我捣乱,等我吃饭了咱再说事儿。”
杨群扒拉潘东明的胳膊说:“哎唷那就赶紧的,都等你们一晌午了,饭还没着落呢,那几人还在等着给你压惊接风呢,走吧吃饭去
,坐下填饱肚子咱再瞎阿白白ヶ仴旪厝白活,瞧哥们你这瘦的,弄点好的给补补。”
几个人一边神侃,一边往机场外走,出了候机楼就瞧见了潘振南的车了,司机看见他们出来就打开车门小跑过来,对潘东明说:“
潘先生,处长已经等您多时了,接您回家。”
潘东明一愣:“回家”他瞅瞅谢乔,潘梓怡已经阿白白ヶ仴旪厝朝车子走去,与下车的潘振南说了几句话,又回来小声对潘东明
说:“要不你先回家吧,谢小姐我们招待好了就给你送回去,不过你可要张着点神,家里已经得了信儿了。”
潘东明心里一紧,又瞅瞅谢乔,她笑了笑说:“你回去吧,甭管我了。”
他点点头,临上车时又回头瞧一眼,谢乔就给他摆摆手。
潘梓怡先去启动车子,杨群陪着谢乔一边走一边说:“谢乔,我说的你也甭不爱听,东子家里人要真知道了这事儿,你也得好好的
盘算一下。”
谢乔默默的也不作声,坐到车子里潘梓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谢乔,笑着说道:“我们老潘家就大伯家的规矩大,快过年了点个卯应
酬都是免不得的,就他那急性子说不准一会儿就找个借口熘出来了。”
‘
69
潘梓怡杨群把谢乔带到城郊的某会所,辛少老早就站在厅门口瞅着,没瞧见潘东明,问:“哟,这主角儿哪去了,怎么就她一人啊
。”
杨群说道:“咳,甭提了,一出机场就他二哥逮着了,领回家了。”
“我这夺命烟追魂酒都备好了跟他接风呢,他倒颠儿了,成,灌她也一样。”辛少笑嘻嘻一指谢乔,潘梓怡却抬眼皮,瞅了辛少一
眼,他清楚自己大伯的那阿白白ヶ仴旪厝火炭脾气,怕潘东明回家不好过,又瞧见谢乔竟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与以往潘东明身边的女人
不一样,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这俩人会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这会儿听见辛少的玩笑话不禁无来由一阵烦,瞪了他一眼说道:“损不损呀
你,这人怎么都这么坏,抖落个没完,汽车跑了一阵子还得停一停,我说你是不是也该到站了,抽了什么疯呢。”
辛少被他噎的直背气,一眨巴眼:“哟,梓怡不待见我了,那我歇歇总成了吧。”
杨群上前嘻嘻笑着说:“能让你歇歇也实属不易,潘东子没口福咱替他喝得了。”
在包厢里等着的也就是平时跟潘东明要好的几个哥们,潘东明不在吃饭也利索了,有几个也是经常随着杨群去别墅混饭的主儿,都
认得谢乔,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的热闹,完了谢乔阿白白ヶ仴旪厝就被潘梓怡杨群辛少送回潘东明别墅了,刘嫂一见着谢乔就拉着她手
红了眼睛:“我说你这孩子,啊出去玩也不说一声儿,都是让人急的主儿,这先生呢,没回来他怎么样了可还好”
谢乔挽着刘嫂的胳膊点点头,帮她擦擦眼泪说:“他没事儿,您别急,都好利索了。”
潘梓怡来回的打量着别墅内的装饰说:“嘿,我都好几年的没来这儿了,我哥就是懂享受,弄的不赖。”
辛少说道:“你甭老是窝在上海尽给别人盖窝儿了,也赶紧的回来弄一小窝儿,再整个宜家宜室的姑娘住里头,咱又有撒欢儿的地
儿了。”
杨群凑上来掰着潘梓怡的下巴左右瞧瞧,潘梓怡被他弄阿白白ヶ仴旪厝的莫名其妙,还没问话呢就听杨群喃喃说:“嘿,我说,这
瞅着也是上好的牛粪一堆,你说怎么就没朵像样点的花儿跑来插插呢。”
潘梓怡笑骂着拍开他的手说:“得了都甭跟我贫了,让人家好好歇着吧,我哥不在咱们还是先撤了。”
他们走了以后谢乔便上楼去,抬起头看着亮晶晶的大吊灯,去露台扭了一圈回来,又把她曾住过的客房门打开,还是原样,干净整
洁豪华,进到她与潘东明阿白白ヶ仴旪厝的主卧室,和衣躺在大床上,手指触摸着丝质的床单,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她想,梦醒了,
只不过这梦做的,时间有点长而已。
潘东明一进家门就坐在沙发上不起来,盯着自己脚尖愣怔,回家的路上他就向二哥拐弯抹角的打听家里人都知道多少了,回来自己
该怎么就会,潘振南跟他打太极,就是不往正经阿白白ヶ仴旪厝路上说,最后他也只好强打起精神,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看情
况见招拆招吧。
家里挺热门的,不时就来人送来些过年的物什,囡囡也放了寒假,从二楼牵着奶奶的手下来,一瞧见他就喊“小叔叔”,他抬头看
见母亲便起身,把扑向他的囡囡抱怀里,亲了一口,揉着她的头发说:“小公主,才几天儿的没见着怎么吃这么肥呢,叔叔都抱不动了
快。”
母亲走过来盯着他上下瞧瞧,开口问:“老三,这都好了”
他敷衍的点点头,只顾着逗囡囡,含煳的说:“唔,好了好了都好了。”
母亲坐在一旁看他哈囡囡痒痒,逗得那孩子不住的咯咯笑,看他下去的脸颊心疼,忍不住又道:“老三,你在外头弄那么大响动也
不跟家里说一声儿,都 这么大人了能消停让我省些心么。”
母亲这么一说就让潘东明感到又累又不耐烦,不想再敷衍了,只想着赶快的见着父亲爷爷点个卯就走,不禁烦烦的说:“妈,我这
才刚回来,您就不能让我歇歇,一见着我就嘚啵。”
母亲有些生气了,霎时红了眼眶:“我是欠了你们老潘家的,爷几个都这脾气,我把不住的说几句,你们就玩蝎子老虎的惹不起,
上赶着吃你们挂落儿给我 昔吊脸子,你俩哥哥好不容易都安生了,就剩你自个儿这个不安份的,说你一句赤急白脸的跟我急,我造了
什么孽养了你们几个不肖子。”
潘东明一瞧母亲这是真生气了,赶紧赔起笑脸来凑过去搂着母亲的肩说:“哟妈,妈,您这是干嘛呢,对不起啊,您儿子这张嘴您
又不是不知道,又赶上我这不舒服,回家见着您了 不就是想撒撒娇么,要不您打我几个出出气,可甭让我爷爷瞧见我把您气成这样了
,不然我就惨了嘿。”
囡囡也凑过来用小手去擦奶奶的眼泪,哄着奶奶说:“奶奶不哭呵。”
把囡囡搂怀里母亲才说:“你爷爷你爸都不在家,快过年了会议多,来,掀开衣服让妈瞧瞧,这伤口大么。”
潘东明把上衣搂起来露出已经长好的伤处,红红的一道印子,母亲轻轻摸了摸哽着声儿问:“儿子,疼不”
“早不疼了妈,您甭揪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瞧我这身体倍儿棒的能有啥事儿,您别难受啊。”
“早就跟你说过山高路险的不让你胡作,你偏不听,出这档子事,儿子你就乖乖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哪儿也甭去了,让管妈给你做
些好吃的补补,瞧瞧都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潘振南刚好进尾,走过去抱起母亲怀里的女儿,接口道:“他是你说话就听的人么。”
母亲瞪他一眼:“你大哥成天的不在家,你做二哥的也不说说他,尽让他由着性子的胡闹。”
潘振南瞧着虎头虎脑的潘东明笑着说:“哟,我可是不敢说他,还没说呢蹦跶的比我还高。”
母亲把潘东明的衣服拉好,拍拍他的屁股说:“要累了就上楼歇会儿,你爷爷老念叨你,下午我亲自去买些你爱吃的,晚上就好好
的吃一顿,咱家除了你大哥大嫂回不来这人口就算是齐了,哪儿也甭去了,就在家我盯着你给我好好的养着。”
潘东明想说不成,被潘振南狠狠盯一狠才转口说:“妈,您没活动这么闲啊。”
母亲站直身摸摸他的脸说:“啥也比不过伺候我儿子要紧,听妈的,洗洗好好休息一下。”
“哎。”
母亲走后潘振南让保姆把囡囡带出去,指指沙发说:“你坐下,我有话说。”
潘东明老实的坐在沙发里不做声,潘振南盯着他看一会儿,才笑了笑说:“东子,你在外出事儿的原因我瞒着呢,只说你是登山探
险出了意外。”
潘东明用手搓搓脸,面色疲惫的说:“那先谢谢你了。”
潘振南接着道:“先甭谢我,我得把其中厉害关系给你说说,东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在外头整的那些个嘎七八马的破事儿
,在家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该瞒的就瞒着,瞧着爷爷年龄都多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咱爸还有高血压,妈也轻不起刺激,要是知道
你为了个女的把 自个儿弄成这样,咱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到时候把你另条腿也打折了,不想找事儿就安生些,咱妈既然说了要你呆在
家里你就哪儿也甭去,听见了么。”
潘东明默默的点点头,潘振南慢慢的挪到二楼自个儿的卧室,保姆已经抱浴室里的水放好了,洗完澡就躺在床上,本以为大白天的
睡不着,谁知却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整 昔个脑袋是懵的,浑身瘫软,还是没睡好瞌睡没精神,卧室里拉着窗帘黑乎乎的,一时
没能迷瞪过来,还想着天没亮呢,刚摸索着抓到床头的受腕表看时间,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小身影从门口挤进来,软软的叫:“小叔
叔”
“哎,囡囡。”潘东明拧亮台灯,折起身子对着囡囡招招手,“快来,把叔叔拉起来。”
囡囡像只小兔子般跳过来,被叔叔揪到床上去,咯咯笑着搂住潘东明的脖子,潘东明在稚嫩的小脸上狠亲一口说:“唔,真香,是
起床的时候他看到床头柜上他与谢乔的照片儿,就坐在床上抱着囡囡让她看,指着照片儿上的谢乔说:“这个阿姨漂不漂亮”
囡囡盯着看点点头。“嗯。”
“想不想认识她”
“嗯。”
“咱们给她打个电话好不好”
“嗯。”
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到别墅里,谢乔在卧室里接起电话:“喂”
囡囡拿着听筒眨巴着眼睛看着叔叔不说话,潘东明就教她说:“你问是不是谢乔阿姨。”
“让她猜猜你是谁。”“你猜猜我是谁”
潘东明教她一句她说一句,也不知道谢乔在那边说的什么,囡囡就抿着嘴巴笑,过会儿说:“我会数数,我家很多人,我叫囡囡,
我小叔叔叫东子,我妈妈……”潘东明赶紧夺小财迷仴旪厝过电话说:“嘿嘿嘿,连人家面儿都没见着就把自个儿出卖了,你这小丫头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乔乔,吃饭了么……囡囡啊,呵呵,二哥家的傻丫头呗……这几天我可能回不去了,被老太太禁足了……
找你同学玩玩过不了几天我就回……自个儿在家太晚了就别出门,不安全。”
挂了电话把囡囡架起来让她骑在自个儿脖子上,哟呵着:“走喽,开飞机喽。”
囡囡咯咯笑着抓住他的耳朵下楼去了。
大年三十举家欢腾的除夕夜,北京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初一早上潘东明起床后就发现,万物银装,天空中还簌簌飘着密密
的硬币般大小的雪花,谢乔稀罕雪,他往别墅里打电话,刘嫂告诉他,一大早谢乔的同学来找她一起玩雪去了,他就更急着要回别墅,
可他自小财迷仴旪厝己都没想到,过完年了他也没能回去,军委后备委员大选,连续的为哥哥跟随父亲去各处拜年应酬,一直到了正月
十五他也没能瞧上谢乔一眼,十五军区大联欢,他陪着父母亲出席晚会,得了去洗手间的空,他才给谢乔打了个电话。
“乔乔在干嘛呢”
“看电视呢。”
“有没有看到我啊。”
“……您改行演电视剧了”
“呵呵,这么久了没见,想不想我。”
“……”
“乔乔。”
“嗯”
“乔乔。”
“嗯”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我想你了。”
“……我交代你的可别忘记了,药得吃还得按摩,得空了去医院做个复查。”
“行啦,比我妈还啰嗦。”
挂了电话潘东明慢步踱到礼堂走廊的深处,靠在窗户边摸出香烟抽了一支,吐出烟雾的时候想起来在四川的病房里,谢乔朝他伸出
手说,把所有的烟都给我。现在想想她当时管家婆小财迷仴旪厝样儿的表情口气,他就笑了,随即莫名其妙的叹口气,就想,现在过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难熬。
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被吊在了半空中,痒痒的,又感觉紧揪起来失重了,就像是下楼梯时一脚踏空了,他又想起第一次醉眼朦胧间
看到的那个尖尖的小下巴,还有那双如小鹿般惶怕不安总是湿漉漉的大眼睛,丰润饱满的红唇,到后来的清瘦,瘦的那双手腕纤细的他
都小财迷仴旪厝不敢用力去握,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的样子,清瘦的像是一株小草,摇摇摆摆的偏要奋力顶开石头,偏要坚韧的从缝隙中
长出来。
潘东明狠狠吸进一口烟,把烟蒂仍在地上用脚拧灭,盯看着礼堂外的树枝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又挂满了大红灯笼,想想谢乔会像
小孩子似的跟别人打雪仗,咯咯着笑,他就忍不住弯起唇角,低声喃喃:“傻妞儿。”
? ???
70
潘东明是在不想回去热闹的让人头疼的礼堂去,只想自个儿好好地安静的,哪怕只是在窗口站着也行,这十几天的繁忙让他厌恶透
了,他最烦的就是应酬 ,人人戴着面具敷衍,明明假得要命偏偏得一板一眼的假装正经,他又燃起一支烟,心想抽完了就走,却逃走
廊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咔咔声,伴着一个女子刻意房地了音量却依然严厉的声音。“....他这么说你就信,你傻呀...哼哼,所以我说
,他们说的周围环境恶劣,压力大,不得已全是借口!推卸责任的揭露!要我说就去狠抽那丫的,让他明白当事人的态度才是关键...
”
潘东明扭头看了看,他站在窗口的暗处,女人只顾着打电话生气,也没瞧见他,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传遍还站的有人,仿佛是被吓了
一跳,脚步顿了顿,口中却没停,依然说:“你则呢么这么没用啊,就知道哭,你腺癌就给他打电话约他,让他滚回家造反闹革命
去...”
女人气唿唿的挂了电话却并不走,反而上前对潘东明说:“给我来支烟。”就像认识般自然。
潘东明又扭头看看她,个头跟谢乔超不多高,脸庞被窗外的灯光照亮,却是化了极精致眼眉的年轻女人,他也不说话摸出烟盒连同
打火机一并递给她,又狠抽一口烟扔了烟蒂转身想走,却被女人叫住:“喂,你的烟。”
谢乔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别好,露初光洁的额头,又用定型水喷在头发上,确定他们安生的贴在头皮上不会累下
来,潘东明在衣柜里帮她选好了衣服,走过来瞧一瞧,,说:“咦,这半天的你怎么连妆都没化好呢,赶紧的化个妆,这是对别人最基
本的一种礼貌。”
她扭头瞧瞧他手上的衣服,是件毛茸茸的貂皮大衣,不禁问:“到底干嘛去”潘东明把衣服搭在胳膊上,伏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
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就是跟别人一起吃个饭,来来,还是我帮你化妆吧,先扑点粉。”
谢乔挡住他的手:“你化妆?那还能见人么。”他低头轻咬一下谢乔的耳垂儿说:“那就快点,迟到了就不好了。”谢乔再嘴巴上
涂上一些润唇膏,站起身说:“好了。”潘东明笑了,一边展开衣服帮她套上一边说:“得,得给你请个专业的教教你,哪有女孩子化
妆也这么敷衍了事的。”
帮她系上腰里的带子又把她转过来照镜子,又大又厚的狐皮领子衬托出一张娇小的面孔,却是雍容华贵,潘东明点点头说:“暂时
只能这样了,赶紧的,走吧。”
坐在车上谢乔还有些狐疑,没想到他竟然不用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指指他的腿说:“你还能开车。”
潘东明熟练地启动车子排档,扭过脸来笑着,身上一丝不苟的穿着单薄的套装,却没有打领带,对着窗外簌簌的雪花就显得玉树临
风,头发长了也只是软软的飘在额头,又像是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的那些公子哥般,看起来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放心吧早好了。”
“那也得注意,甭落下毛病了。”
路面被冰雪覆盖,车轮子碾上去有些打滑,潘东明瞅着路况微微笑着说:“怎么,心疼我啊。”
谢乔咬咬唇不吭声,潘东明便也开始沉默,下颚的线条已经紧绷,谢乔自然知道,这是他开始生气的预兆,她只当没看见扭过脸去
看窗外的雪景。
进了城地表温度高,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又被清理的干净,潘东明渐渐加速,十分熟练的再车流中穿梭,他的手就没离开排挡,一
直手灵活的操纵方向盘,一辆辆的车子被他一晃就超过去,前方的红灯就要变信号,他却不减速一脚油门踏下去,跑车就像离弦的箭一
样迅速蹿出去,谢乔闭闭眼只好暗暗握紧一侧的把手。
在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家酒楼前,潘东明把车停下,无表情的说:“到了,下车。”
有穿着制服的人前来开走车子,谢乔跟在潘东明在身后
上了二楼,拐角处一个僻静的包厢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谢乔认出是在四川时,曾给她开房间休息的那个男人,
她的心里忍不住一惊,这个人,是潘振南身边的人。
潘东明道:“早来了”男人回来说:“也是刚到。'潘东明点个头就进门了。她不知道里面等着的人是不是潘正南,如果是更想
不透潘东明为何带着她与自己哥哥见面,可好像现在要退缩也有些不太可能,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房间里果然是潘正南,只他一人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瞧见他们进来站起身含笑说道:”请我吃饭还要迟到,太没诚意
了。”“这不是下雪路上堵车么。”潘东明随手扯过谢乔握着她的手说:“这是二哥,你们见过的...叫人啊。”
谢乔有些手足无措,房间里开着空调,不知是不是温度打的高了,谢乔觉得脸皮发热身上也是热烘烘的想要出汗,潘正南却是一直
都是含笑,与她那时在四川见到的总是冷漠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想起杨群曾说,他可比潘东明厉害多了,无来由的让她又感觉一阵发冷
,诺诺着开口:“潘先生您好。”
潘东明没想到谢乔会叫潘先生:“他的本意是想让她随着自己叫二哥的,不禁有些气恼的握紧她的手,潘正南却似乎很满意笑呵呵
的点点头,指着已经摆好了冷盘的餐桌说:”先坐下吧。“
潘东明帮谢乔挂好了大衣又拉着她坐下,翻起腕表看了看,说道:”二嫂怎么还没到呢。不会也堵车吧。”潘正南依然是笑眯眯的
说:“你二嫂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好不容易逮着你请客吃饭,居然这么没诚意,还让她自己来。”
庞东明好笑的说:“又不是外人,还讲究这些,成,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去接还不成么,这会儿在哪儿呢”“就在西单商场,说
要给谢小姐挑选见面礼物、”
潘东明一听就笑了,西单也不远,就说:“二嫂有时候还挺细发,成,我这就去接她。”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对默不作声的谢乔小声
说:“别傻呆着,给二哥说说话聊聊,我一会儿就回来。”潘东明走后潘正南站起身,亲自给谢乔倒了一杯茶,说:“谢小姐,喝杯茶
吧。”谢乔有些慌乱,赶紧说谢谢。
潘正南坐下后似乎又在打量她,谢乔叶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其实潘正南不是那么冷漠的样子,倒显得温文无害比较放
松,镜片后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凌厉,却像海一样深
他不回头摆摆手,意思是不哟了,女人并不罢休,几步追上他挡在他身前,蹙着眉头看着他说:“你这人,怎么不说话啊。”
潘东明有些好笑,这女人倒是大胆又大方,可惜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仅轻声问:“你想我说什么”
女人看了他半天才扑哧一笑,笑容倒是看起来娇俏可人,又伸出又白又细的手说:“我叫安静,你好“
这么聒噪偏要叫安静,潘东明还是笑了出来,不动手却只是点点头说到:”噢,你好。“看他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女人收回手,不在
意他的没礼貌,歪着脑袋说:“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你。”潘东明即可想起了杨群,那丫也是一见女人就用这就开场白白,他没心情应付
这个不认识的女郎,礼堂里还有打盹得人等着他去应付,他一边点头说“哦,是么”一边往回走,女人又追山来,于他并肩,还在继
续说:“晚会上我见过你,你父亲是总参谋长潘德凯上将,对不对我没说错吧”潘东明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女郎,口气已经严
厉:“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什么都问。”看看她的便装,“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进来的,工作证呢我看看。”女郎看他严肃的的表情又
是一笑,说:“哟,怎么啦,踩着你尾巴啦。”
潘东明已经上火,回头招唿礼堂门口的持枪警卫,指着女郎对警卫水:“赶紧的,给我弄明白这人身份。“
警卫刚敬个礼要求女人拿出证明身份的证件,就见礼堂大门处鱼贯走出一群人,潘东明父亲的几名警卫员已经逊色的护着首长出现
,而父亲与一个人握着手亲热的交谈,看见他就叫他:”东子,快来,瞧瞧这是谁啊“
女人还在不满,潘东明对警卫小声说:”把她弄一边去。远点儿。“说完走过去,与父亲交谈的男人十分脸儿熟,穿着军装,他却
男人豪爽的哈哈笑着说:“怎么不记得这小子小时候还在我身上撒过尿呢,东子,对不对”
父亲又对着潘东明说到;“你赵伯伯,济南军区,忘了”
潘东明拍拍额头想起来了,父亲的老战友,曾任济南军区某装夹师师长,小时候经常跟随父亲探望老战友,自从父亲调任总参谋长
后因工作繁忙就甚少往来,如今却在北京见者古人,“赵伯伯,我怎么会不记得,不过您样子变了好多一下子想不起来。”
男人去拍他的肩膀说:“当年的野小子如今都成了名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会不变不行啦,老了老了。”
赵伯伯往一边瞧去,对女人招招手说:“安静,来来来,见见你潘伯伯还有你东子哥。”
女人瞪了潘东明一眼后就笑嘻嘻的走过来甜甜的叫:“潘伯伯好。”却并不搭理潘东明。
一直在一边含笑不语的母亲却拉起女人的手轻拍,说到:“谁说不是安静都这么大了,一瞧见你,就想起你妈妈当年的模样,这
孩子越长越像她妈妈了。”
一阵寒暄后父亲便于老战友约好明天想见的时间,潘东明陪着母亲走在车上后,母亲便说到:“女大十八变啊,当年桂珍走的时候
安静还抱在怀里,才这么长,”她用手比划一个长度,“如今都参加工作了,唉,想想也是,”她扭头用手去摸潘东明的脸颊,“一眨
眼我最小的儿子都三十多岁了。”
潘东明确实最怕母亲突击他的年龄,紧跟着边说他又不结婚没定性云云,果然,母亲话锋一转又道:“要是你能给我去房媳妇回来
,我这任务就算完成了,也对得起你们老潘家了。”
潘东明赶紧满脸堆笑的说:“行,赶明儿我就给您领回来一特漂亮贤惠的媳妇,满意啦”
母亲好笑的瞪他一眼说到:“就会插科打诨,这话你给我说了多少遍了,也没见着你真给我领回来一个。”
“您儿子眼光高么,这不得好好的挑个让您满意的。”“我瞅着安静就不错.....”“暧暧停,打住,妈,您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
,这都哪跟哪啊,那女人我都不认识。”
“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我跟安静的妈妈是老同学,还是你赵伯伯的外甥女,知根底儿的,多好。”
“妈,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的,刚才还问我要烟抽呢,太那啥了,不成不成,千万别跟我再说了。”
“呦,真的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到是说啊,我也好让人给物色物色。”
“找这么个人好让你欺负是不是”“.....您说什么呢。”“我看你就得找个脾气比你还坏的,能降得住你的。”“您就拍我安
生了,找个这样的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的,到时候您又该说我不让您省心了。”“儿子,跟妈说说,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人了”“
...哟,妈,我只是随便说说。”“囡囡可告诉我了,说你有一张照片儿,上面有个阿姨长得可漂亮了,还跟她小叔叔搂在一起,声音
又好听,那女孩子谁呀”潘东明心里开始嚯嚯乱跳,瞅瞅他母亲想起哥哥的话,信口胡诌:“王祖贤,那照片儿电脑合成的,台湾一
女演员,老演女鬼的那个。”
“母亲瞪了他一眼:”什么孩子。不正经。”晚上睡觉的时候潘东明排在床上看着照片儿,心里琢磨,怎么猜能让谢乔慢慢的浮出
水面,怎么扭转他们之间阻隔的难堪呢。
一想起谢乔,想起他亲手布下却失了先机的整盘残局,就开始暗暗发恼,他翻个身瘫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又想起谢乔一娇一嗔的
模样,心里某个地方又隐隐浮出一丝柔软,软到隐隐生疼。一晚上睡不安生,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床,别人都还没起就一人在餐厅吃早
餐,父母喜欢清粥小菜,管妈总是把粥熬得粘稠浓香,多年的习惯了西餐早点,如在家他却是极喜欢早上能吃到管妈亲手熬得粥,他用
勺子舀了一碗,烫手,就放在一边等冷点再吃,刚拿起一边的报纸,二嫂花枝就抱着囡囡下楼来,瞧见他就开始笑。他憋了一眼二嫂又
把眼光转回报纸上,开口说:“一大早的什么事儿那么喜庆,见着我就笑。”
花枝让保姆把ab抱一边去喂饭,自己也舀了一碗粥坐在潘东明的对面说:“听说你要相亲了”潘东明连头都不太对着报纸说:“
我我还用得着相亲您还没睡醒呢吧。”“切!咱妈可说了,中午济南的赵伯伯戴着人家外甥女来咱家做客呢,有戴着外甥女儿串门
儿的么,咱家就你一个光棍儿,这部明摆着给你物色媳妇呢。”潘东明终于看不下去放下报纸面无表情的说:“哟,那可真不巧,中午
我有一重要应酬回不来,你帮我跟老太太说一身儿。”说完站起身,连早饭也没心思吃了就要走,花枝还没说话呢就听见楼梯处母亲的
声音传过来:“老三,你干嘛去”
“有那么十万火急么吃完中饭再走,眼看客人就要来了,就你闲呢,也不帮衬着招唿点。”
潘东明却是扭头就走,一边说:“您不是在家么,有我什么事儿啊,我公司有急事儿,不能等。”也不顾母亲在身后恨恨的骂他,
就对家里的司机说:“赶紧的,把我送走。这儿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外面还在下着雪,他有些急不可耐的让司机把他送回别墅,不顾刘嫂管家见着他的惊喜就急匆匆的往楼上冲去,谢乔肯定还没起呢
,他得去亲亲她,这几日没见者确实想的厉害,他推开门冲到床边却发现,咋他跟谢乔的被窝里却伸出三颗黑压压的脑袋,他的整个人
差点儿石化。
等他看清楚是谢乔居然跟刘宇许蓉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推出去,把房门关上,对赶上来的刘嫂小声说:“有人在这儿怎
么一部跟我说一声儿。”
刘嫂笑着说:”这两位小姐这几日都在这人陪谢小姐,这几个孩子玩雪都玩疯了,雪大路滑,就没走。“
他点点头,说:”还是你进去帮我拿身儿衣裳吧,我得去趟公司。“
在客房里洗个澡换了衣服,谢乔还没起呢,收拾利索就让王师傅把他送到公司里,新年伊始并不忙,他肚子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
簌簌飘落的雪花,默默地出神,母亲又开始帮他物色结婚对象,却越来越离谱,仿佛他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遇着一个差不离的就想把
他给打发了,也不管对方是否有毛病,他得赶紧的想办法,要他真的跟个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的一辈子,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好了
。
以前以哥哥们为榜样的想法已经被他坚决否决掉,他想得很清楚,早就下定了决心,虽然现在谢乔并没有做出对他很依赖的表现,
可是他再四川时就想通透了,他不管,不管谢乔答应不答应,他都要先留下她再说,让谢乔重新认识他爱上他,只是时间问题,但腺癌
最刻不容缓的就是时间问题,他不能再等了,也等不及了,这时间不是没有爱情,只是他以前没遇到而已,现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这不但是机会也是难得机遇,从他与她生死劫难之后他醒来瞧见她的第一眼时,就给自己表明了决心,老天不让他死就是给他一次机
会,他不想也不能让谢乔再离开自己一步,在石经寺庙的祈福树钱,他像当年的爷爷那样的虔诚的许下这辈子的第一个愿望,希望谢乔
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一定一定做到不离不弃。
想了很久,他才犹豫着拿起电话,慢慢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拨出号码,还没登他想清楚要不要反悔,对方就很快接起,他闭了闭眼
,尽量平静的低声说:”二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谢乔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的别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又用定型水
喷在头发上,确定它们安生的贴在头皮上不会累下来,潘东明在衣柜里帮她选好了衣服,走过来瞧一瞧,说:“咦,这般天的你怎
么连妆都没化好呢,赶紧的化个妆,这是对别人最基本的一种礼貌。”
她扭头瞧瞧他手上的衣服,是件毛茸茸的貂皮大衣,不禁问:“到底干嘛去”潘东明把衣服搭在胳膊上,伏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
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就是跟别人一起吃个饭,来来,还是我帮你化妆吧,先扑点粉。”谢乔挡住他的手:“你化妆那还能
见人么。”他低下头轻咬一下谢乔的耳垂儿说:“那就快点,吃到了就不好了。”谢乔再嘴巴上涂上一些润唇膏,站起身说:“好了。
“
潘东明笑了,一边展开衣服帮她套上一边说:”得,得给你请个专业的教教你,哪有女孩子化妆也这么敷衍了事的。“帮她系上腰
里的带子又把她转过来照镜子,又大又厚的狐皮领子衬托出一张娇小的面孔,却是雍容华贵,潘东明点点头说:”暂时只能这样了,赶
紧的,走吧。“坐在车子上谢乔还有些狐疑,没想到他竟然不用死记而是自己开车,指指他的腿说:”你还能开车”潘东明熟练地启
动车排挡,扭过脸来笑着,身上一丝不苟的穿着单薄的套装,却没有大领带,对着窗外簌簌的雪花就显得玉树临风,头发长了也只是软
软的飘在额头,又像是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的那些公子哥儿般,看起来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放心吧早好了。”“那也得注意,甭落
下毛病了。”路面被冰雪覆盖,车轮子碾上去有些打滑,潘东明瞅着路况微微笑着说怎么,心疼我啊”
谢乔咬咬唇不吭声,潘东明便也开始沉默,下颚的线条已经紧绷,谢乔自然知道,这是他开始生气的预兆,她只当没看见扭过脸去
看窗外的雪景。
进了城地表温度高,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又被清理的干净,潘东明渐渐加速,十分熟练的在车流中穿梭,他的手就没离开过 排
挡,一只手灵活的操纵方向盘,一辆辆的车子被他一晃就超过去,前方的红灯就要变信号,他却不减速一脚油门踏下去,跑车就像离弦
的箭一样迅速蹿出去,谢乔闭闭眼只好暗暗握紧一侧的把手。
在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家酒楼前,潘东明把车停下,无表情的说:“到了,下车。”
有穿着制服的人前来开走车子,谢乔跟在潘东明的身后上了二楼,拐角处一个僻静的包厢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谢乔认出是在四川时,曾给她开房间休息的那个男人,她的心里忍不住一惊,这个人,是潘正南身边的人。男人对潘东明点点头说:“
潘东明。”潘东明道:“早来了”男人回答说:“也是刚到。”“潘东明点个头就进门了。她不知道里面等着的人是不是潘正南,如
果是更想不透潘东明为何要带着她与自己哥哥见面,可好像现在要退缩也有些不太可能,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房间里果然是潘正南,只
他一人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瞧见他们进来站起身笑说道:”请我吃饭还要迟到,太没诚意了。“
”这不是下雪路上堵车么。“潘东明随手扯过谢乔握着她的手说:”这是二哥,你们见过的...叫人啊。”谢乔有些手足无措,房
间里开着空调,不知是不是温度打得高了,谢乔觉得脸发热身上也是热烘烘的想要出汗,潘振南却是一直都是含笑,与她那时在四川见
到的总是冷漠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想起杨群曾说,他可比潘东明厉害多了,无来由的让她又感觉一阵发冷,诺诺着开口:“潘先生您好
。”
潘东明没想到些乔会叫潘先生,他的本意是想让她随自己叫二哥的不禁有些气恼的握紧她的手,潘振南却似乎很满意笑呵呵的点点
头,指着已经摆好了冷盘的餐桌说:“先坐下吧。”潘东明帮谢乔挂好了大衣又拉着她坐下,翻起腕表看了看,说道:“二嫂怎么还没
到呢,不会也堵车吧。”潘振南依然是笑眯眯的说:“你二嫂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好不容易逮着你请客吃饭,居然这么没诚意,还让她
自己来。”潘东明好笑的说:“又不是外人,还讲究这些,成,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去接还不成么,这会儿在哪儿呢?"
“就在西单商场,说要给谢小姐挑选见面礼物。”潘东明一听就笑了,西单也不远,就说:“二嫂有时候还挺细发,成,我这就去
接她。”他站起身想了想又对默不作声的写乔小声说:“别傻呆着,给二哥说说话聊聊,我一会儿就回来。”潘东明走后潘振南站起身
,亲自给谢乔到了一杯茶,说:“谢小姐,喝杯茶吧。”谢乔有些慌乱,赶紧说谢谢。潘振南坐下后似乎又在打量她,谢乔叶不敢抬头
,眼观鼻鼻观心的作者,其实潘振南却不是那么冷漠的样子,倒显得温文无害比较放松,镜片后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凌厉,却像海一样深
沉,有种让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样子,但他的客气从容与平静却让谢乔感到心惊肉跳的,一阵沉默后潘振南摸出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谢乔听见他说:“在哪儿呢”“东子过去接你了。”“不用,没必要。”谢乔只听得眼皮跳了跳,却只能安安静静的作者。潘振南
挂了电话后又说:“谢小姐,怎么不喝水”谢乔似乎被惊了一跳,艰难的吞咽一口,轻声说:“我不渴.”
她听到潘振南轻小一声,随即他拍了拍手,房门被打开,戴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后,陈秘书,把人请进来。”谢乔这才抬起头,门
口站着一个耷眉低眼的男人,只是站着不说话,谢乔却是一下子白了脸。潘振南一直盯着谢乔观察她的表情,又摆摆手,那男人就木偶
一样转过身消失门后。
他还是一副温雅的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又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张万福,谢小姐可还认识“
谢乔依然是白着脸,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接在一起,仿佛费了好大劲才能开口说话:"当然,认识。"
潘振南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着头说:“谢小姐,你很聪明,我喜欢与人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不需拐弯抹角。
谢乔不知到该说什么,只能像个石雕的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潘振南想,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让人不落忍,这种样子的女
人,看起来的确是让男人有种想保护起来的想法,可惜,对的时间却是遇上了错的人。
“东子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帮帮你们,你说,我给怎样帮你们呢”
她艰难的开口:“潘先生'''''您可能有些误会,''''''我,我有苦衷。”
“如果只是误会最好不过,但是我清楚东子的脾性,他做事从来都是按照自个儿的喜好,有时候做事出格,如果他做了什么让谢小
姐感到为难的事,没关系,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
“·····有些,有些麻烦,我····”
潘振南并不问是什么麻烦,只是说:“放心,麻烦是交给我来办,如果谢小姐还在别的方面有困难,比如说,金钱方面的,说出来
我可以一并解决掉。”
谢乔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煳,她狠狠的咬着唇,努力的忍着,手指攥的关节发白才能摇摇头。
“谢小姐,你的麻烦我保证在两天之内给你解决掉,但在这之前,还是需要你的配合,这场闹剧该如何暂时演下去,用我来提醒么
”
过了好久谢乔才能摇摇头,潘振南站起来微微笑着说:“那好,暂时失陪一下。”
潘振南离开房间,房门依然被关上,屋内的空气忽然变得极其糟糕,让谢乔有些喘不过来,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
依然是扬扬洒洒,她甚至能听到窗外小孩子们打雪仗笑闹的声音,路人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窗外那么冷,他们都不觉得
冷么。”
潘东明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盒子,递给谢乔却显得有些不高兴,对潘振南说道:“让我白跑一趟,二嫂办公室给她打电话,竟
然又要忙,难道那些人都是铁打的不吃饭么。”
潘振南笑了笑说:“你二嫂的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来不了也没关系,我全权代表了,都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潘东明这才对谢乔说道:“快打开看看,二嫂送什么礼物给你”
谢乔默默的打开盒子,却是一条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是一般大,肥嘟嘟的圆熘熘的,足有小手指肚儿那样大颗,潘东明自然是识
谢乔极力挤出一丝笑,点点头:“喜欢。”
这饭吃的挺顺,他们兄弟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谢乔胃里塞了铅球一般,却只能一筷子一筷子往嘴巴里机械的塞东西,伸长了脖子
痛苦的咽下去。
潘东明能想到让二哥帮忙做说客,倒是有原因的,他极为清楚二哥在多年前吃过不能与爱人在一起的苦头,希望他能开在这点上,
帮帮自个儿,当时父亲恼怒的表情他到此还记忆犹新,虽然他不是甘心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多年生活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倒也不敢随便
冒险,毕竟谢乔没有表现一点非他不可非他不嫁的举动。
这么多年的逢场作戏阅女无数,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真是不能免俗,真动了结婚的念头,想想还是觉得可笑,三十几岁的人了
,居然会因为等待二哥的答复,一整夜的失眠,惴惴不安,都有些要精神恍惚了,坐在会议室看着众人的嘴皮子动乱,他却是一点进入
状态公私分明的心思都没有,不住的看腕表,心想这都过了一天了二哥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个儿的工作总结会议是如此枯燥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他比众人还要急着离开会议室,摆摆手只说了一声
:“散了。”就急急的回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公司业绩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老板却是极其不耐烦火烧屁股似的离开,连赞赏鼓励
的话都没有一句。
潘东明进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卧不安的等信儿,潘振南约他去秘书处办公室,他便又抛下日理万机的工作,急急赶去二哥的
办公室见面。
一进二哥的办公室,看见二哥他就像个急着得到表扬的三好学生般问道:“怎么样二哥谢乔不错吧”问完了就觉得这桥段似
乎熟悉,好像也没多久前,罗昊也是如此这般 问过他,一想到此,就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潘振南倒是及平静的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好,指着办公室的套件间说:“去做那里等着,口渴了就自个儿茶。”
潘东明乖乖的去泡茶,面上安静的坐在那里,其实心里已经急躁不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潘振南慢慢踱过来坐下,他刚张口要说,潘振南便摆摆手止住,慢声说:“东子,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做天小姐在
场我也没说,你到底什么想法”
潘东明气结,心想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人都给你领去让你瞧瞧了,你倒是不明白害我急了一天一夜的有这么愚蠢的人么。心里
这么想嘴上说到:“咳。二哥,这你还不明白那,你也知道,咱妈老念叨说我年纪大了也不说结婚,这不是没遇见人么。”
“这么说,现在你已经遇见人了”
潘东明居然”感觉有点别扭,平时嘴皮子厉害,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傻笑道:“二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潘振南点点头说:”既然是遇着想结婚的人了,怎么不回家跟咱爸说说呢,要是他知道你竟然想开了药结婚了,肯定高兴了。“
这说话的及对,却让潘东明感觉到有点噎得慌,不禁喃喃说;"这不是怕~~~~”
“你怕什么”
“~~~~”
“怎么不说话平时嘴皮子不是挺能白活么,怎么说不出来了哑了”
'二哥~~~”
“你甭叫我, 你还有脸叫我帮你说话,啊成,先给我说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怎么好上的。”
“~~~~”
潘东明说不出话来,却感觉心跳加速,头上直冒虚汗,却只能哑口无言的傻坐在哪里不能动一动,只怕他动一动,就会立刻散架了
,咽喉处一片僵硬,就连吞口水都觉得困难。
潘振南却开始冷笑:“怎么不说话没法说不能说还是你没脸说”瞧着潘东明越来越白的脸,盘东南的火气直往脑门上蹿勐
的、掀桌子,站起身指着潘东明的鼻子,恨声说:“潘东明啊潘东明,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带个妓女来见我!还说要结婚,简直不知廉
耻!”
盘东南的话就像一只火锤在潘东明的头上,他只觉得脑袋发懵,耳朵里被那“妓女”两字儿给震得嗡嗡作响,抖着手想站起来,却
没成功,还想要据理力争:“不是。她不是!”
潘振南看着潘东明的眼光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只想狠扇他几个响亮的耳光把他给打醒了,咬着牙指着他的鼻子道:“甭跟我狡辩!
她是不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为了钱就能跟男人上床的女人,也会让你动了结婚的念头,你是不是疯了啊我知道了都气成这样别说
咱爸咱妈了,还为了那女人连命都差点丢了,我本以为你爱玩,新鲜一阵子也就算了,谁知你真是出息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迄小就
死作,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是不开化,要死就给我死远点!甭让家里人知道!”
潘东明已经被潘振南的说辞打击的喝醉了一般,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却打心底深处渐渐浮起一丝哀凉,绝望像海水一般湮没他的理
智,他不过是认真了一次,就像当年的潘振南一样,不过是认真了,却被曾经真心爱过的二哥如此打击,咬着牙站起来,几乎是踉跄着
上前楸起潘振南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道:“我再说一遍,她不是她不是!”
潘振南极力的忍着怒气,甩开潘东明,冷冷的说道:“她不是我却有证据她就是!”
潘振南气唿唿的去办公室外间,一会儿又回来,摔在桌子上一张光碟一张照片,指着问:“你可认识”
光碟机很普通,碟面上只有几个英文字母,却让潘东明想起在君悦大酒店内,他拿给谢乔看的东西,他忽然觉着冷,又想要出汗,
整个心都似是被二哥紧攥起的手握住,用力捏的他想要窒息,想要虚脱,冷汗开始顺着脸颊滑落,他勉强移开眼光去看那张照片,定睛
看,照片上却只是一个男人,可他怎么也忘不了张骄阳带着这个男人去见他并且笑嘻嘻的说:“东子,介绍一下,我哥张万福,今儿可
是求着你了哥们。
还有这个男人谄媚的在他耳边说:这女孩是第一次,怕她太生涩让您不舒服,来之前已经下了料儿了,您慢慢享用。
盯着眼前的东西千般滋味涌上心头,羞辱、惊怒、愤恨、后悔,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袭上来,冲击的潘东明只感觉似有无数只手,
根根撕扯他的身体,闭上眼睛,颓废无力的慢慢坐下,真好,他想,如今,他终于感受到了被判处极刑的滋味,他也终于尝到了他这辈
子都没尝过的痛苦滋味,他想到,谢乔呢当时她可也是这般感觉好好,太好了,今儿个他的好二哥,真是给他上了实实在在的一课
,教会他这么多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他可真是受不了,可是,谢乔呢那个瘦小、怯懦、总是哭,像浮萍一样没有家的好姑娘,她是
怎么忍受的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是怎么做到的他随即想到,潘东明,你看看,你造的什么孽
闭着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痛苦无奈又惊恐’面带泪痕的女孩子脸孔,当时的谢乔,当时的谢乔可是像他现在一样,也是充满了绝
望充满了悔恨么也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疼么原来,这就是疼,原来,这就是做孽,这就是悲哀,原来,原来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
写照!
谢乔的话犹如在耳边回响:你喜欢我,可你配么。哈哈,这才真是痴心妄想,潘东明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摇摇欲坠,他用双手捂
住脸,太阳穴处的血管怦怦直跳,胸腔里最软的那部分已经被潘振南生生撕开,可真疼啊,他想,谢乔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疼疼的窒
息疼的绝望怪不得,怪不得她恨,怪不得她恨的想要拿起刀来接过了自个儿,哈哈,对,二哥说对极了,潘东明啊潘东明,你果然是
不知廉耻。
她抬起头,颤抖着去拿桌子上的碟片,一下,一下的掰断了,潘振南却站在一边依然气咻咻的说:甭以为锁在保险柜里我就没办法
查不到,你可以慢慢掰着玩,多着呢。”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好像不久前在哪里上演过。
潘东明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好笑,最后笑出了眼泪,他喘着气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这就叫做报应哈哈,报应啊二哥
,你知道么,小时候挨咱爸的打时,我就想了,怎么老是打我呢,怎么不打你和大哥呢,我是不是咱爸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啊,现在我
明白了,咱是亲生的,咱是亲兄弟,不然说的话做的事,怎么这么像啊,果然是潘家的孩子,脾性都这么一样,连说出的话都一样,都
这么混蛋哈哈。”
潘振南被他的胡言乱语气的冒烟,只能忍着气厉声说道:“你还不醒呢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别逼我对那姑娘动手,中国
这么多人口,要真是失踪个一两个,估计也没人知道,我这么做,是顾及咱潘家的面子,你不要脸了咋潘家却不能由着你胡作!”
听了潘振南的话,潘东明即刻又想起,后海的湖边,他摸着谢乔的脖子说,亏你没动手,不然,这会儿你准是躺在这片儿湖底,要
么跟你的家人一起躺在不知那片儿荒山头呢·······原来,姓潘的都这么不是东西,连威胁的口气都这么像。耳朵里似是听到哗
啦一声,心里某些地方似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就猝然抬头,无神的眼光渐渐很厉,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敢招惹她我·
····”
潘振南并不是怕他的威胁,哼哼着冷笑打断他的话:敢,或是不敢,咱走着瞧!”
潘东明满头大汗的站起,白着脸点点头,低声说:“好,好,二哥,好,我就看看,看看你如何的她。”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脚步不稳踉跄一下,伤腿撞在低矮的茶几一角,只疼的潘东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潘振南本能的伸手要去扶
他,却被潘东明一把甩开,他咬着牙努力忍着,扶着墙壁一步一挪的走了。
潘振南用手揉着额角,无力的坐进沙发里,他在想,东子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他顽皮,霸道,熊心豹子胆,脸上永远带着自
信却又倔强的神情,可今天的东子,他从来没见过,几曾何时,那个军区大院儿里的孩子王,拿着水枪玩捉迷藏,让别人叫他将军永远
是跟在自己身后嘻嘻叫着他哥哥的跟屁虫,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能与他较量、势均力敌的男人
那天晚上潘东明很晚回别墅,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应酬,喝了不少酒,领带松松的挂在脖子上,头发凌乱,脚步踉跄,狼狈的样子就
像在普通的酒吧门口随时能见到的那些普通的喝高了的普通男人一样。把他辅导卧室里让他躺下,看他闭着眼不说话谢乔就去洗澡去了
,从浴室里出来后发现潘东明并不在卧室,她打开门,就站在水晶灯一侧看着露台上的潘东明,困兽一样烦躁的走来走去,就像是遇到
了十分棘手的问题,正在想对策,一会儿站在扶栏前默默的出神,一会儿又烦乱的拨弄着头发,一只手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不停的把
带有钢音的打火机盖子打开,合上,又打开,一直快速的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动作,打火机就发出单调的“咔咔”声,谢乔就站在那里也
不出声,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潘东明一支烟接一支烟的不停抽,一声曾告诫他养病期间最好戒掉烟酒,工作应酬难免,可这个样子的抽烟法让潘东明觉得紧绷的
神经得到自虐的发泄,苦涩的尼古丁已经把他的舌头麻痹,嘴巴里有眼泪的味道,又苦又咸又涩,喉咙被烟熏得火烧火燎,西口凉气就
觉着疼的要命,可这种疼却比不上心里某处正在嗤嗤冒烟的疼,手上的烟已经燃尽,他想把它按灭在烟灰缸里,可是还要转身弯腰,并
且他的腿也疼,伤处疼,撞在桌子上的那一下让他感觉好像那个地方又断了,怎么这儿么疼,疼的他焦心疼的他烦的慌,他忽然抬手把
烟蒂按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空气里慢慢浮出一阵皮肉烧焦后散发出的那种难闻的焦臭味,问起来让他恶心,他又点燃一支烟,刚吸了
一口就呛住,伏在围栏上开始咳嗽,用力的整个背都在抽搐,用力的,四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谢乔早已经看的泪流满面,看不下去,这个样子的潘东明,还是以前那个步伐优雅,唇角噙着不屑的笑,眼睛里带着能洞悉一切又
冷又奥=傲的精光,身上永远散发着王者气派的潘先生么她一动脚步,短短的一段路似是隔着千山万水那般远,可又明明触手可及,
他还伏在那里咳嗽,她想把手伸到他的背上去,却忍住,轻声说:“别抽烟了,医生说过不好。”
潘东明被她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手里的烟都掉了,扭过头来看看她眼睛里是红红的血丝,谢乔弯腰把烟捡起来拧灭在烟灰缸里,又
回身拉起他的手,手背上清晰地一点焦黑,她忍住眼泪轻声说:“你,你这是何苦呢,糟践自个儿做什么,这么晚了,去睡吧。”
潘东明不说话却顺从的任她拉着手跟在她的后面进了卧室。
她帮他放好了热水,他就去洗澡,出来脱掉浴袍换睡衣的时候谢乔发现他的伤腿处殷红一片,居然又肿了起来,葛医生曾送来外敷
的要有,她又找出来一边给他涂抹一边轻声说:“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还有烟也少抽,对你身体没有好处。”
又给他手背上抹上了烧伤的药膏,那里已经起了一个明晃晃的水泡,谢乔抬起眼皮瞧瞧他,潘东明也不说话,他只是靠在床头侧着
脸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大在想什么,面上没表情。
整儿人冷冰冰的没温度,谢乔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很难过,等要有被皮肤吸收谢乔站起身去洗手间,潘东明忽然在身后极轻的
问:“乔乔,你去哪儿”
谢乔转回身努力挤出一丝笑举起双手:“都是药油,去洗手。”
潘东明点点头“唔”了一声,又看着窗外发呆,仿佛除了这个再没别的事可做。
躺在床上俩人都没人和睡衣,也并不交谈,谢乔的鼻端若有若无的闻着不时飘过来的一阵阵些微酒气,过了很久,潘东明才翻个身
,胳膊搭在她的腰上,不停留,慢慢划勾她的腹部,胸部,来到她的脸颊,拇指扫过她的唇角,轻轻用力把她的脸板过来对上他的,无
声无息的吻住。谢乔没有犹豫就抬起手臂拦住他的脖子,潘东明便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很久才轻轻说:“乔乔。”
“嗯”
“你想家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不想么”
“....想,想我吗,还有我爸。“
”多久没见到他们了“
“年前十一见过我妈,我爸,只是通通电话,很久没见到了,他忙。”
“想不想回家看看他们”
“.....可以么”
“乔乔。”
“嗯。”
"对不起。”
这句久违的对不起让谢乔心里忽然嗵嗵乱跳,无意思的用手去拨弄他的头发,很想哽咽,潘东明的声音从她的颈窝里飘出来,听起
来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混蛋以前老是不许你做这个做那个的,很自私,对不对”
谢乔睁开眼睛,房间里虽然不能开灯,但落地窗没有拉窗帘,楼下花园草坪里的地灯亮着,银杏的枝丫被黄昏的灯光印在窗子的玻
璃上影影绰绰,她的鼻根处突然很疼,热辣辣的像是呛了辣椒水一样,眼窝儿里很热,没多久就凝结成一颗泪珠,噙在眼角,毫无阻碍
的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落在耳边的枕头上。
潘东明还在喃喃说:“我知道是我自个儿的心理有问题。”
“老是怕你出门了就管不着,又怕你去见罗昊。”
他好像叹了口气,又说:“对不起乔乔,我是混蛋我明白,对不起。”
潘东明沉默一会儿,不抬头,却抬起一只手去摸索她的脸,摸到她的眼泪时,抹掉,又叹口气,很小声说:“我没法子乔乔,对你
我,没法子。”
谢乔只是沉默着流眼泪也不说话,揽紧了手臂,把潘东明的头紧紧地揽在怀里。
过了很久潘东明又开口说:“我们去上海吧,离你家那么近,什么时候想你爸妈了,就回去瞧瞧,好不好”
“以后我把生意慢慢的以上海为重点,北京也没什么再发展的趋势。”
“江涛也曾建议我把上海的公司搞大一些,上海的房地产业发展前景比在北京好,以前老是觉着在家门前什么事儿都好办,现在想
想,做生意不就是图个赚钱么,我们就去那里,我把上海分公司扩大规模,你不是不想呆在家里么,那么就去上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咱们俩好好的。”
“我在上海的办公地点就在徐家汇,附近就有一套房子,咱们要是去了就先住那里,周围都是较繁荣的商业区,干什么都便利些。
”
“你要是喜欢静一点,等浦东的别墅群建好了,就让梓怡帮咱们好好弄个设计,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风格告诉他,按你的喜好装修
,成不成”
“我不想老是呆在北京,没什么新意,前段日子在上海竞标拿了块儿地,正筹备着项目计划,在四川待了 一个多月,又加上过年
,都没来得及做规划,上海那边的分公司催了好几次了要总公司出任务计划呢,我看 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放在这块地上的开发建设上了
,等我这 几天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咱们就走。”
谢乔一直没说话,他就抬起头,模煳地光线里眼睛像是倒映在海里散碎的星星,一只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扫去她的眼泪,低声说
:“别哭了,以后,就咋俩,我不会再让你收委屈,能再相信我一次么。”
谢乔想挤出一个笑,可是嘴唇颤抖已经哽咽出声,看着他的眼睛好久才能开口说话:“怎么像起来要说这些。”
潘东明轻轻笑了笑,用手拨弄她耳边的头发,似乎是想了想,说:“想通了呗,在哪混饭不是混呢,我爸总说我们哥三总得有一人
继承他的传统吧,老想着让我去部队,我出来做生意就是想让他瞧瞧,不混部队我照样儿能出息,既然是生意人,天南海北的跑也是难
免的,就先去上海吧,杨群那家伙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儿提起你妈妈的好手艺,你什么时间也能带我去尝尝鲜那”
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谢乔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伸出手去揽他的脖子,轻轻叫:“潘东明。”
“嗯”
他以为她想要说什么就低下头,谢乔的下巴微微一仰,颤抖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舌头轻易地滑进他的口中,他的唿吸里还带着一股
清甜的酒香。这却是潘东明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觉得他激动的像个初坠情网的雏儿,这是这么久以来谢乔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他就
把持不住了,用力去抱紧谢乔,他就觉得他自个儿抖的比谢乔的唇还厉害,这是他期待了多久的事情,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像个病入膏
肓的病人,满世界寻找解除病痛的良药,谢乔恰如是那缓解痛楚的一株婴粟,让他欲罢不能,就算挫骨扬灰也不愿意再停下来。
潘东明呻呤着爬上她的身体,一边极度热情的深入这个来之不易的吻,整个过程他都是捧着谢乔的脸,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浅浅
的亲吻,轻轻地呢喃,谢乔都不知道,原来潘东明的记忆力这样好,她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第一次见她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都记得,他说他忘不了,然后就是成串成串的对不起,原谅我,他说,让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赎罪的机会。
谢乔的睫毛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脸上,耳朵里听着他的呻呤呢喃,用心感受着他的律动颤抖,以及释放。
第二天潘东明照常早起,精神比昨儿个看起来好太多,他赶去公司,太多的事情要交代,最起码他着急先把谢乔弄走,昨儿个晚上
的谢乔,那轻轻一吻就似一支强心剂,令潘东明瞬间斗志昂扬,信心大增,跟二哥过招,得提起十二分哦精神,他不能让谢乔待在这里
分他的心,把他安置好了才能让他集中精力对付接下来的难题。
想起二哥昨儿个说的话,他坐在办公司忍不住在心里哼哼冷笑,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几年前就应该看清楚,可他是脑抽了或是进
水了怎么就傻到请他帮忙呢,还以为曾经轰轰烈烈闹革命却不幸惨败的二哥,会有仁慈之心,哪想到他竟然铁石心肠,跟他玩狠!成,
他想,那咱就来试试好好练练,跟我死磕我可是不怕鱼死网破的,咱看看谁狠!
潘振南的一番言辞早已激起他的斗志,他在想他多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他想到了小时候,跟他在后海湖面上因玩冰球干架的那
个比他高出一头不止的男孩子,用手按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按在冰冷的冰面上,想让他求饶,可惜他潘东明的字典里从来不会出现“求
饶”“妥协”这种形容孬种的词汇,最后当然是那家伙被他红着眼睛不要命似的拼命吓呆了,最后吃亏得自然不是他潘东明,“哼哼。
”他还在冷笑,紧紧捏住手里的钢笔,仿佛那是仇人的脖子。
最起码家人的态度二哥已经做了最佳代表提前让他有所防备,对谁该用什么对策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还有就是他更为坚定对于反弹
的越高,母亲心软,不是难关,对,还有父亲,父亲倒是难办些,可他不怕,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对付父亲的坏脾气,他在心里暗暗发
誓,他不会像当年的潘振南一样,既然要揭竿起义就鼻血要马到成功,他坚决不会像潘振南一样,他恶狠狠地想,潘振南,你只是一个
孬种。
他想得太入神,不想却真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孬种。'几个部门主管看着老板阴狠得样子面面相觑,不明白把他们叫进来却只
是坐在那里耍帅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说话就算了还没暗牧狰狞的让人心里发毛,难不成浙大老板一时心血来潮的让他们瞧他在四
川学会的变脸绝技正纳闷呢就瞧见老板手中的钢笔咔嚓一声,竟然被他折断了,蓝色的墨汁弄了他自个儿一首他才回神,盯着自个儿
的手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经理赶紧抽出桌子上的纸巾递过来,问:“潘先生,您没事吧”
潘东明忽然笑出来。轻松地说:“呦,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断了,瞧这质量差的。”
他这么一说几个经理倒是轻松了,一个经理甚至开玩笑说:“即使,还名牌呢,脸人家小学生的铅笔还不如,我上次去深圳签合同
,名字写了一半还不吐谁了,真糗。”
几个人都开始呵呵小,潘东明擦了擦手,说:“一会儿叫你们来时想搞死你们,这几天我得去上海办公司,这里就占有程副总主持
,我可能在那边待些日子,有什么事就发邮件或是传真。”
“呦,”程副总说到:“可前几天罗先生已经跟您越好了见面呢,就这几天谈首城那块地的事,怎么回他呢。”
潘东明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不会来了,急什么,让他等。”
程副总点点头说:“那成,我让王小姐给陈秘书回个信,就说您行程有变,过后再谈吧。”
潘东明皱皱眉说:“陈秘书哪个罗先生约我呢”
“咳,他们兄弟俩咱们老是弄混,得,以后啊就叫大罗小罗得了,是小罗先生约您。”
“罗昊”潘东明又直起身,把胳膊架在桌子上想了想问:“这事儿不是一直都是罗建负责的么,怎么变罗昊了”
“听说兄弟俩闹得厉害,要分家呢。”
“什么”潘东明吃了一惊,随后点点头说:“那成,眼下去上海的时间上有些紧,约他一个礼拜后见面吧,地点你亲自安排,甭
在办公室硬邦邦的,找个安静点的机房。”
他的私人电话这时响起,几个经理只缺的离开,潘东明接起电话就笑着说:“景生,听说你过年去日本了”
梁先生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潘东明面色越来越凝重,慢慢站起身走到观景台前,手里的电话越捏越紧,忽然转身一抬手,电话
脱手而出撞向墙壁,四分五裂。
他按内线,让秘书马上去定下上海最快一般的航机机票,又打电话给谢乔,让他准备一下他马上回去接他去上海,谢乔挂了电话后
作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拢了拢头发,把首饰盒打开,这里的一切只有一样是属于她的,就是那套还给罗昊又被他拒绝的首饰,她用手
帕包好了放在随身的包包里,又在抽屉里翻出必须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就看到静静地躺在一边的手机了,她慢慢坐下盯着手机看了好
久犹豫了好久,才慢吞吞的拿起拨出号码,对方接通后她就轻声说:“我要去上海了,可能,不会回来了,马上就走。”
? ?
第74章
潘哀明赶回别墅的时候,谢乔已经准备停当了,他瞧瞧她只拿着一个随身的挎包,不禁问:“就这些”
谢乔点点头说:“拿多了也不方便,到那边需要什么再买就行。”大冬天的他的额头上竟然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谢乔忍了忍还是
问道:“怎么这么急着走,不是说好还要再等几天么,公司都安排好了吗”
潘哀明笑了笑:“那边催的紧,得赶紧的去看看,不放心。”
谢乔“哦”了一声,要走的时候潘东明顺手拿过一条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说:“冷的要命你还穿的这么少。睢这脖子露这么多也
不嫌冷。”
谢乔垂下眼睛轻声说:“上海比这儿暖和多了。”
潘东明拍拍好怕背,一边推着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就要见着你妈了高不高兴”
“高兴,”出了厅门,谢乔抬头,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还要下去,裹紧了身上的灰大衣,不回头快步走向大门外停着的车子。
系好安全带,谢乔就扭头看车窗外,管家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点点头说:“谢小姐,您走好。”刘嫂也在车旁絮絮
叨叨的对谢乔说:“得了,空了就回来瞧瞧,啊。”
西点师傅快步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车窗外递进来说:“谢小姐,这是我刚刚烤好的点心,您在路上饿了吃。”
谢乔含着眼泪接过,哽咽着说:“谢谢你们。”
潘东明坐进驾驶位子对他们说道:“行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瞧你们,要真舍不得随后就跟我去上海得了。”
刘嫂抹了抹眼泪:“那感情好,我倒是真舍不得这孩子。”
车子开出老远,谢乔在后视镜是看着几人冷的哈着手还站在那里目送车子,不禁红着眼睛说:“他们都是好人。”
“嗯,”潘东明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他实在没想到,二哥潘振南居然认真到这种程度,梁先生给他打来电话,很为难,说:“哥们,要不你把那女的弄走得了,出了河
北我好交差,管不得,过阵子再回来也成啊,不然,你们兄弟俩你说我得罪谁好呢”
潘东明本来就想把谢乔弄的远远的去,可是现在被人逼迫着走让他感到毫无颜面,长这么大他怕过谁,玩儿鹰的被鹰琢了他能不恼
么,只感觉现在有种灰熘熘的被人撵着的感觉,心里痛恨着潘振南居然这么阴他一把,说到做到真要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虽
然被怒火烧的只想马上去找潘振南拼命去,可他也不能拿谢乔去冒险,一心只想着赶紧把谢乔送走,到了上海有江涛罩着什么都好说,
他可以回头再去找潘振南算帐,
瞧瞧身边的谢乔还在傻不拉叽的抹眼泪不舍刘嫂他们,他就难受,他怎么老是干那些让自个儿后悔的事儿,他这会恨二哥恨的咬牙
切齿的,心想,二哥啊二哥。你可真是点住我的筋了,拿个女人跟我说事儿啊,还是爷们么
随后,又想起自个儿老是对着谢乔说狠话,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吓唬的成份居多,那不是摸着了她胆小的脾气么,现在可到好,自
个人被别人吓唬了,还吓的不轻,真怕谢乔因为这个有个好歹的,潘东明恨的只想揪自己的头发,他是不是趄的坏事儿做太多了怎么老
遭报应啊,二哥在两天时间里就让谢乔曾有过的感受——尝个遍,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可是让他后悔的不是怎么对谢乔,而是那盘带子。想起来他都恨不得自个狠抽自己几个大耳光。他怎么就不毁了那盘带子呢偏偏
要锁在家里的保险柜里,还想着家里戒备森严的实在是太保险了,现在想想保险个屁,防火防盗,他怎么能想到,二哥竟然把他房间里
的保险柜给撬了,他怎么就么蠢呢,可现在就算他把肠子悔成青也没用了,只能暗暗期望二哥残剩的那点人性还没被泯灭光,可千万别
把带子给捅出去,他一男的还没什么,这谢乔咋办呢以后还叫他和谢乔俩人怎么相处呢想起带子的内容……可真够丑的,很多细节
想起来牙咬碎了,怪不得干脆把车开下高架去死了得了,一边暗骂自个人蠢蛋一边暗骂潘振南不是东西。
到了机场来回找不到秘书王小姐,直恼的潘振明火冒三丈,拿起电话拨出号码,对方一接听他便开始大唿小叫的:“你在哪儿啊,
怎么不看着点儿还让我找你”
挂了电话骂道:“蠢蛋”一边扯着谢乔的手走向候机的咖啡厅内,一推开咖啡厅的门,谢乔连里面什么情况都没看清潘东明却急急
的退出来,拉着她刚转身要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男的声音:“东子,你这是干嘛”
潘东明停下脚步,拉着谢乔的那只手变的冰凉,没多久就开始哆嗦,好半天他才费力的拉着谢乔慢吞吞的又走回去,谢乔这才看清
,原来偌大的咖啡厅里没别人,只有站在那里白着脸的王小姐,还有潘振南,及他身后的穿着便装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的两个男人,谢乔
不认识,可潘东明认识,太认识了,是父亲身边的两名警卫,从来都是父亲到哪里他们就像影子般跟随,可现在却跟自个儿的二哥出现
这里,潘东明心里在已经隐隐明白。
潘振南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咖啡座里喝咖啡。
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们俩,潘东明强自按耐心神,没事儿人一样笑了笑说:“哟,二哥啊,可真巧,在这儿也能撞上。”
潘振南点点头,似是很好笑:“是啊真巧,父亲受邀出访挪威,刚送走就见着王小姐,本来想聊几句的,没成想倒是撞上你了,可
你怎么一见着我就躲了”
潘东明咬牙想说放屁,父亲出访有专机能从这儿走么哄孩子吧,可有外人在场,他忍了忍,知道二哥这是专门儿跑来堵他的,狠
狠的瞪了一眼木偶一样傻站着的秘书,拉着谢乔走过去坐下,决定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摊牌:“我没躲你,我有事儿去上海,急事儿,
王小姐,机票呢”
王小姐只诺诺的叫了声:“潘先生……”
潘振南却拿出两张机票对潘振东明晃了晃:“在我这儿啊,去上海,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啊,还是,梁景生给你通过信儿了你就急了
”
潘东明豁然站起,怒目瞧着潘振南,几乎咬着牙齿道:“是你让梁景生给我打电话的,二哥,可甭真把我给逼急了,”
潘振南对着他摆摆手:“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不过是猜到他肯定要你给你通通风,你甭上火,坐下我给降降火,”
潘东明依然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没动,盯着潘振南的眼睛都快要迸出火星子了,潘振南却冻看他,看着谢乔微笑着说:“谢小姐,你
好。”
一直接默不作声的谢乔轻声道:“你好。”
潘振南点头说:“东子爱胡闹,做事不用大脑考虑后果,让谢小姐为难了,不过你的求救尽管很及时,帮助我改正不需犯的错误,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责任,这一点上,还要谢谢你”
谢乔惨白着脸点点头,潘东明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仿佛耳边爆了一颗炸弹,炸的他晕了,他极力控制发抖的身体,似是电影里的
慢镜头般慢慢坐下,伸出手慢慢扳过谢乔的脸,可能是想笑,没成功,却只撇了撇嘴,看起来像是唇角抽搐,又仿佛是怕说话声音大的
吓着自个儿,很小声的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求助电话”
谢乔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只手狠狠的抓紧自己的挎包,潘东明捏着她下巴的手渐渐用力,另一只手抖着指身上潘振南,却死盯
着她的眼睛依然用小声问:“谢乔,你给二哥打求助电话我,我不明白,啊,你快跟我说说,是你通知他让他来这儿的”
谢乔只是狠狠的咬着唇,眼睛里已经布满了雾气,潘东明的脸渐渐模煳。可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潘东明此时的表情,她也从来
没见过,也没想到一个人的眼睛可
以表达出这么多感情,是惊讶,是不信,是惊慌,更多的是心碎是痛苦,她努力的想眨着酸的眼皮,却动不了。
“快跟我说,不是你谢乔,不是你,快说。”
潘东明滑下座椅,半蹲着在她身前,两只手抓着谢乔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仰着脸死死的看着谢乔,:“你忘了,我们共过生死的
跟别人不一样的,不是说好了原谅我还要去见你妈妈的么不是答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么啊”
“你怎么不说话”
“谢乔”
“说话啊”
谢乔的眼泪已经下来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咖啡厅里的静的只剩下他们清晰的唿吸声,好怕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潘东明突
然跳了起来,突然间恶狠狠的一把掐着谢乔的脖子把她按在座椅里,死命的摇着她吼道:“我叫你他妈的给我说话,说话!”
谢乔所的背判都不及这一次彻底,彻底的把潘东明的一切的痴心妄想硬生生的切断,他那么相信她,自信她不计前嫌,因为在四川
时她是的照顾他,让他以为命运对他不薄,兜兜转转让他们一起,么痛楚,她偏要无辜的像个洋娃娃一样,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本
来他痴迷她这个样子,就像一弯清澈见底的小溪,清澈的让人一眼就看穿,可此时他却恨极了厌恶极了,原来他根本就是懂,不是小溪
,是阴沟,能让他翻船的阴沟,他的手指坚忍的而有力的就想立刻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潘东明的脸色变得的铁青,嘴角颤抖没有血色,眼睛里全是狂怒,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想要吞噬整个世界,可他却不知道已经
泪盈于睫几乎是哽咽着,跟别人联手儿的阴我,你还要哭什么,你不是无情无义吗无心无肺连最起码的感受力都没有么,你这块木头
,木头,
潘东明的手指卡的谢乔喘不过气,潘振南已经暗示身后的人迅速的拉开潘东明想把他拉走,可潘东明像是脚生根了似的拉不动,还
在手下用力,辱骂,指责,王小姐吓得捂着嘴巴已经开始哭着,不住叫:“潘先生,潘先生。”
谢乔的脸由红到白已经感觉开始耳鸣了,却依然能听到潘东明的指节格格的作响,她想他是真的想要掐起她,真要置她于死地,就
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脖子上却突然一松,潘东明被两个警卫强行拉到一边,还在奋力挣扎,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加上那两个又是
职业保镖,他争不脱。只能继续吼怒着,无章法的连推带搡的又喘又踢,就像是个市井无赖。
潘振南不顾谢乔正在咳嗽,一把拉起她,塞到她手里一个牛皮纸包的快速的说:“这是你要的东西,完璧归赵,剩下的不要担心,
我已经毁了,很感激你的配合谢小姐,再见,一路顺风。”
他把谢乔往门外一推,谢乔脚下一个踉跄不稳,被一边的王小姐扶信,王小姐已经哭的两个眼都是红红的:“谢小姐……”
谢乔摇摇头,低声跟她说了一句,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潘东明已经疯了,依然挣脱他们的钳制,不顾一切的奔身上门口,潘振南恼怒的指着他对警卫说:“给我拦住他。”
警卫赶上来一个擒拿便利索的把潘东明扳倒在地上,他的两只手被钳制在背后不能动,有人用膝盖顶着他的腰,手按在他的后脑上
,把的脸按在地板上,他就侧着脸看门外的谢乔一步步走远,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害怕,有晶莹的水珠慢慢的开始小包,穿梭在机场的
大厅里,像是漏网的小鱼般轻快,那般自由自在的,仿佛早就有了目的。
潘东明慢慢的闭上眼睛,更多的水珠滑下来,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谢乔,谢乔,求求你……”
第75章
潘振南让警卫把潘东明拉起来按进座椅里,明明知道挣不开,可潘东明双目通红依然在做徒劳的反抗,脸上濡湿了一片只能用绝望
又狠历的眼神瞪着潘振南,手不能动可他嘴皮能动,他知道潘振南的弱点在哪儿,口无遮拦的道:“潘振南,我小瞧你了,天时地利人
和我一样也没占,今儿个我认载,不过,要是马晓娴还活着,肯定会为你喝声彩的,她没有看错人,潘振南果然够男人,你叫他们放开
我,我得去香山拜马晓娴,给她点柱香,让她在天之灵能保佑你,保佑你下十八层地狱。
潘振南突然就像是被定身了般站在那里半响,只会唿哧唿哧的喘气,可潘东明还没冠,还在继续:“马晓娴,呀马哓娴,你死的真
亏啊,我可真是替你可惜,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你应该活着,该死的怎么能是你呢,你一点也不该死,该死的另有其人,你死的可真
是亏大了,死之前你怎么也不好好想想,为这种男人自个儿值得么,只能说你傻。”
他一口一个死,只把潘振南气的忍无可忍,不顾形象的扑过去,冷静,矜持全都无影无踪,揪着潘东明胸前的衣服,一巴掌就把潘
东明打翻了,指着趴在扶手上潘东明道“闭嘴。”、
王小姐迅速的扑过去,拨开一边的警卫一边哭着喊:“潘先生,老板……”
潘东明被这一巴掌直接抢着头晕眼花,眼前直昌金星,半晌才能挣扎的慢慢直起身子,苍白的脸颊已经红肿,对着王小姐摆摆手,
又把的嘴角的血丝檫檫。不怒反笑:“呵呵,比我还蠢,竟然拿命开玩笑,估计她死个十次八次的也想不到,她为了别人殉情,人家却
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呵呵,这不是蠢蛋是什么,就算她当时幸运没死,看到你这个窝囊费为了前途妥协,她还是
得再伤心一次,所以,亏她死的早,少受点罪……”
潘东明自然知道,想要击垮一个人有一种办法比拳头更有效,拳头挨身上也只不过疼一下而已,所受的只上皮肉之苦,可另一种办
法不但能让你疼并且残忍,生生撕开你的皮肉露出内心深处软弱的灵魂肆意践踏,在瞬间击垮你的心智,比拳头更省力气,只需要动动
嘴皮就可以了,那就是摧残精神,果然,现要轮到潘振南发疯了,他已经受不了,突然窜过去按着潘东明开 捏着拳头狠揍,几乎是嘶
吼:“我叫我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拳拳下了狠劲,不挣扎不还手,只想着原来这么疼,他打和他这么疼,这么痛快,可又怎么抵得过心里那种疼,他说这些话本来要
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何尝不是像通过这种结果来缅怀痴心妄想的结束,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谢乔穿梭在机场大厅内的背影,她跑的那
样快,那样急,像一只离弦的小箭,可她怎能知道,她跨出的每一步都似是一把尖刀,戳在他已经脆弱的心上,这样疼,他的心疼,头
疼,潘振南打的他哪哪都疼,他就心想打吧,打醒我,打死我,就让我为了我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王小姐像汽笛一样尖叫着就要去推开潘振南,可那两名警卫更快,赶紧的把失态的潘振南拉开,劝到:“潘先生,请冷静一点。”
这本是潘振南心底最不可碰触的脓疮,如今被弟弟的话针一样挑破,那深入骨髓的痛楚,那触目惊心的溃烂,连他自己都不能忍受
不能看的溃烂,却被弟弟亲手剥开,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怨毒像一把把利剑攒进他的心里,可潘东明此刻已经恨他入骨,已经着了魔,
嘴皮子根本停不下来,嘴角的血丝还在往下蜿蜒,却依然笑着:“你也会恼啊,你也会疼啊,今儿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根本就见不得别人好,因为你得不到,因为你妒忌,你妒忌所有人的圆满,因为你不圆满别人怎么可以比你好呢,其实你就是一伪君
子,偏偏要假装正经,带着面具做人,我为你感到悲哀啊,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因为你已经变态了,从马晓娴死的那天你就变态了,
你不是总偷偷的去墓地么,干嘛要偷偷的去,你应该光明正大的去,可你不敢,因为你潘振南只是个孬种,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太可悲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孬种去死,真他妈的蠢。”
潘振南的嘴唇哆嗦着,只感觉所有的气血叫嚣着冲到脑袋里去了,冲击的他快要崩溃,抖着手指着潘东明哆嗦半天才能开口说话:
“你你你这个疯子,疯狗。”
潘东明笑的更厉害,点着头同意:“不错,是疯狗,你咬我,我咬你,不是疯狗是什么咱们哥俩都是疯狗。”
王小姐哭着蹲在潘东明跟前儿摇着头想要去抹掉他唇边的血:“老板,不要再说了??????”
潘东明挡开王小姐的手说:“我没事儿,死不了的,你放心,难不成我还能跟马晓娴那个蠢蛋一样去自杀不成。”
潘振南的胸膛像风箱一样唿扇,脸色铁青额上已经出汗,哆嗦着说道:“我明白了,你想要激怒我,好羞辱我,我不会让你得逞。
”
? ?
潘东明呵呵笑着站起身,一名警卫可能怕他对潘振南动手,上前一步拦着他,潘东明骤然扭头死盯着他,眼神狂躁凶狠,直到警卫
退下后他才抹掉唇边的血渍,仰着下巴冷冷的瞧着依然唿哧喘气的潘振南,除了眼睛通红外神色倒是恢复了冷静::“甭以为你揍我几
下就想我服软,你还不够资格,打这儿起,你的表演结束,该我登场了,要不想当孬种就好好学着点,不过,就算你学的再好也没机会
了。”
潘东明拍拍王小姐的肩,对她说道:“这两天只当我去上海了。要真有磨不开的事儿就打我私人电话。”王小姐刚点头,潘东明忽
然低下声音小声又快速的说:“查她航班。”他扭头,对警卫说:“你们首长呢准备在哪儿接见我呢。”
首长自然是在家等着,他自然不想家丑外扬出去,潘东明被带回来就被送进了父亲的书房,父亲可能也刚回来,衣服都没换,只敞
开着军服的扣子站在书柜前翻看一本书,瞧见他进来就把书又放回架子上,指着门说:“关上。”
潘东明站着没动,扭头去看窗外,老头一瞧见他这个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拿过桌子上的一个龙虎玉镇纸就朝潘东明丢过来,砸
在他身上后掉地上“啪”的两半儿了,潘东明这才回身关上门。
管妈一瞧这架势早慌神儿了,偷偷的对管伯使使眼色管伯便一边去给夫人打电话去了,总得有人救这个臭小子啊,他爹脾气不好下
手无轻重,跟前儿有个人还能劝劝,老爷子不成,他脾气更坏,年龄大了不经气,要气个好歹那就遭了,眼下也只有夫人了。
潘振南正站在书房门口听着呢,就瞧见母亲慌慌张张的上楼来了,他一愣,上前小声说道:“妈,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开会么。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妈,我都跟爸说了,东子太任性……”
“你甭说了,管妈都告诉我了,这种事儿为什么不跟我说先跟你爸说,啊你不知道你爸那脾气,惹急了能有老三的好儿么你猪
脑袋”
“……”
一看母亲已经生气了潘振南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指指书房说:“我爸谁也不让进,等会再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忽然提高,已然暴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没错!我有什么错”
“你给我跪下。”
“我让你跪下你没听见”
“爸!您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我想跟谁好跟谁结婚凭什么你们说了算我是个人不是个木偶,我也有思想有感受,我长大了爸,不
是三岁小孩子走路还需要你们扶着。”
“好,好好,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子!你长到一百我也是你老子。”
“我没说您不是。”
“你,你这个孽障!跪下!!”
噗通,他跪了。
随后就是藤条划破空气的声音,落在衣服上传来闷闷的啪啪声,以及老头喘着粗气骂:“我叫你给我犟!”
母亲一急就要进门去,又被潘振南拦住:“妈,爸正在气上头,您……”
还没说完就听到父亲暴跳如雷的声音:“放开!”
潘东明哽咽着:“爸,您甭逼我了。”
“放开!!”
潘振南正在奇怪,母亲已经一把推开他急急的推开门进去,他赶紧跟在母亲身后进去一瞧,吃了一惊,只见潘东明跪在底墒双手抱
着父亲的腰,听见门响他扭头,左脸额上从嘴角到耳朵横着一条细细的红檩子,肿起老高,眼睛红红的,母亲一看他脸上的伤都心疼地
不知道该怎么着好了,刚想上前去拉他,谁知道潘东明无比利索地忽然跳起,迅速退到窗口,手抬起来慢慢搁在自个儿脑门儿上,手里
已经多了一样东西,竟然是父亲随身携带的小型配枪!
潘振南只看得触目惊心,喃喃说:“你疯了……”随即便听见母亲惊叫一声,似是哽住一口气,身子一软往一边倒去,他赶紧扶住
,老头已经整个脑袋都是懵的,今儿个参加北京军区参谋竞技大比武,潘振南给他打电话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收起配枪,他怎么也想不
到,潘东明竟然有这个胆子,他竟然敢,老头身子摇了摇,往后靠在桌子上,抖着手指着潘东明喘着粗气低声到:“你,你敢,你敢…
…”
潘东明站在那里,身子挺直的似是一把剑,亮晶晶的眼睛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狂热,脸额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像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如被困的兽,明知前方的刀山也要闯一闯:“您逼我!您逼我!你们都逼我!!”
“东东!”母亲在潘振南怀里凄厉地叫着他的小名,眼泪噗噗的往下掉:“没人逼你没人逼你,把枪放下妈求你了。”
老头这会儿缓过劲儿,手依然是哆嗦的,嘴唇也哆嗦:“你有胆就……”
“住口!”母亲忽然扑倒父亲身边疯了一样晃动他的身体:“让他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撞死在这儿!”
两个疯子,内外夹击,老头已经吃不消,可他还没信潘东明有这个胆子,他是老子怎么能让儿子牵着他的鼻子走,咬咬牙说道:“
你有胆就开枪。”
母亲忽然抬头,睁着泪眼看着老头简直不敢相信,喃喃说:“你说什么”
她扭头看向儿子,潘东明已经闭上眼睛,蹙着眉头手指用力,她一句“不要”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声音虽轻可
听在她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口气哽住上不来便瘫软着身子滑地上去了,潘振南与父亲顾不得软在地上的母亲几乎朝着潘东明冲
去,一个去夺他手里没拉保险的枪,一个已经一巴掌抡了过去,潘东明顺势就倒在地上,父亲面色惨白满头冷汗,抖着身子说不出话,
潘振南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掀起来,颤着声儿问:“这就是你的表演”
潘东明冷冷的瞧着他,无声的用口型说:“孬种。”
76
潘东明当然不想死,父亲的那把配枪他都不知道摸过多少次了,让他拆了再装上都成,顶自个儿脑门上之前他当然会检查一下保险
是不是锁上了,他也怕枪走火的,那是一把瑞士产的十分精致的微型手枪,安全系数在自卫枪械里数一数二,可他开枪的时候心里跳的
比嘛都快,听得那一声轻响他差点虚脱,这可不是他小时候玩的水枪,这可是真家伙,弄不好了这人不就没了么。
不管谢乔现在走到哪儿了他都要先把自个儿的婚姻自主权弄到手,潘振南是他的前车之鉴,而他本就是在赌,赌父母把他的命看得
比谢乔的身世重,他们对于儿子要娶得媳妇不满意,可要是儿子没了,还要媳妇有个屁用,现在她比较急迫的就是想知道谢乔去哪儿了
,电话在兜里震动个不停,他也没法儿接听,只能冷冷的看着潘振南。
潘振南看着弟弟冷冷的面孔却觉得嘴巴里苦的要命,他明白了,潘东明这是变相的闹革命呢,他不跟父母比狠,跟他比手段啊,他
终于明白了,点点头还没起身母亲便扑过来,一把推开他就抱住潘东明不放手,一边哭一边晃着他:“东东,你这傻孩子啊,有什么不
能跟妈说的,妈给你做主,你这是要妈的命啊,你不想你妈活了是不是啊。”
父亲还站在一边筛糠呢,潘东明居然又红了眼眶了,接住母亲也不说话,他自然知道,这个时侯最好什么话都不说,让他们自个儿
猜去,潘振南慢慢站起身,盯着潘东明这个最佳演员,恨不得立马抛去弄个大奖杯给他,母亲被他吓坏了,父亲估计也开始对他另眼相
看了,他露这么一手就俘虏了对自己孩子心怀慈悲的父母,潘振南这会儿才真是欲哭无泪怎么原先他就没想到呢,只会梗着脖子跟父母
吵,原来,还可以这样,跟女人似的以死相逼这就成了
潘东明任由母亲恨不得叫上所有人簇拥着他安置到他自个儿房间,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任他躺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拉着
他的手,一边瞧着他脸上的伤一边垂泪:“儿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你妈顶着,可你得答应妈,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儿子,你怎么这么
傻,这人要是没了说嘛也没用了不是你喜欢哪家姑娘你倒是跟妈说呀,妈赶明儿就去给你提亲去,啊,好孩子,你吓死妈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潘东明只觉得想笑,可随即又想到谢乔,想起她不回头的背影,心里忽然就像塞了万斤巨石一样难受,她怎么可以
这样对他呢,他都说了要学着爱她了,怎么她还是要走呢,有人逼她走他明白,可难道就不能跟他说说么,有他在谁还能怎么着呢,可
那傻瓜怎么就任人摆布呢,昨儿晚上还好好的今儿就变卦了,不带她这样折磨人的,这傻瓜傻妞儿傻帽儿,好不容易找着你了又跑了,
都怨潘振南!想想又该多少天儿的见不着面儿他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偏偏这会儿母亲真把他当小孩子了不住摸他的脸,哽着声儿问:“
儿子,疼不”
看母亲被他吓成这样他更难受,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说:“妈,他们都逼我。”
一听潘东明说这句话他母亲就绷不住只觉得心惊肉跳,浑身凉吧岔的,赶紧拍着他哄到:“儿子,没人逼你,谁也不敢逼你,啊,
甭想太多了。”
“二哥把我保险柜给撬了,里边尽是我的隐私啊妈,有他这样做哥哥的么,我又没得罪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妈。”
“他干嘛撬你保险柜”
“妈……”潘东明脑子转的极快,分析该不该把谢乔的事儿说了,要说,该怎么说,既能保住自个儿颜面还能嫁祸潘振南,他似乎
很为难,对母亲招招手:“您过来点我小声儿跟您说……”
母亲弯下身子听了一会儿,就绷不住了,只想跳起来,她实在是弄不明白眼下的年轻人,儿子在外荒唐她不是不知道,老是睁只眼
闭只眼,心想现在不比他们那个年代了,儿子成天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寻个消遣找个放松的方法就算了,可可怎么能这么荒唐呢,这不是
作是什么那种事儿自个儿心里明白就成了有什么好纪念的,还……这不尽是些没法说出口的汤事儿死作么。
“妈,我对她是认真的,长这么大这是头一遭,您要是不帮我我真没脸再活了,东西没了,这要是流到外头去……妈,赶明几看看
报纸头条,有没有我的丑闻,有的话告诉我一声儿,我上吊去。”
母亲一听他说这些脑袋都气懵了,腾的站起身,不放心潘东明又轻声说:“冬冬,你躺着好好休息一下啊,妈一会儿再来看你。”
母亲刚走把门关上潘东明就起来了,拿出电话拨给王小姐,不等对方开口就急切的问:“查到她的航班了么”
“……查到了。”
“去哪儿啦”
“英国。”
“你你说什么哪儿”
“英国。”
潘东明一把就把电话给扔出去了,抬手给了自个儿一耳刮子,还在这里瞎白话多久了,那女人居然去国外了,不是中国!不是四川
!她被人给撵到国外去了!
他曾听秘书跟他说过,谢乔除了上学来北京之外哪儿都没去过,连上海都是只去过寥寥几次,现在,她自个儿一人被逼到国外去了
,他想起她只带着一只挎包,再没别的东西,她带有钱么她好像对钱的观念比较大条,每次都是他检查她的 钱包后再塞进去点,这
可好了,那女人估计一下飞机就得饿死在机场,潘东明简直不能忍受这个想法,他像头怒狮一样冲出去,哐当一声推开父亲的书房门,
里面的父母,二哥潘振南都吃惊的瞧着他,他上前一把拽起潘振南,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变态狂!你把谢乔弄到英国去了,啊你是
不是想她去死是不是是不是像马晓娴那样去死你想让我跟你一样伤心一辈子是不是混带变态我弄死你弄死你!”
潘东明疯了潘振南懵了,被潘东明一拳揍懵了,父亲已经怒喝着一把揪过潘东明厉声道:“还发疯呢,不气死我你是不甘心了是吧
。”
潘东明喘着粗气,脸上有藤条的伤,唇角又被二哥揍出的乌青,可他红着眼睛忽然推开父亲转身跑了出去,跑的那样急,似是被猎
人追踪的野兽,逃出牢笼慌不择路。
但愿来得及,他赶下一趟航班去英国,但愿来得及。
父亲的车子停在门口,警卫员正拿着拖布死心的擦拭,把漆黑的车子擦得耀眼,潘东明慌慌张张从门里冲出来,一把推开警卫员钻
进了车子,警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看见车子眨着后尾灯急速离开他的视线。已经没了力气,他停下弯着腰,把双手撑在膝盖
上,他喘着气,得歇口气,两条腿斗得控制不住,又恶心干呕,可他还是听见远远有人叫他“东子|”
抬起头,有人在一辆车子里朝他抬手,竟然是欧阳,似是刚从机场高速下来,他这会儿没法动,只好也对欧阳抬抬手,欧阳便下车
走过来笑嘻嘻的问:“嗨哥们,站在这儿摆poss,想迷死谁呢。”
潘东明摆摆手,深吸一口气稳住声调说:“先甭给我贫,快送我去机场。”
车子上了高速潘东明便开始排档加速,心急火燎的往机场赶,可等他终于到了机场才发现,他没护照,欧阳看到他傻愣着的表情忍
不住扑哧笑出来:“哥哥诶,您没开玩笑吧,就您这样的是出国呢,您耍着我玩儿呢吧。”
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王小姐让她送护照过来。
潘东明是走了,潘振南在家一样不好受,母亲正在责难他:“老三的事儿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啊我跟你爸都还在呢什么时候这个
家轮到你做主了”
“妈,您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只知道你弟弟差点没了!你给我出去!”
潘振南看着母亲怒目瞪着他只好出了书房,就在门口愣了好半响,心想,我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么。刚想走,就听见母
亲在书房里哭哭啼啼的对父亲说,:“老潘,今儿你也瞧见东东那样子了,你说咱们生儿育女的干嘛,不就是图个了老了儿孙满堂齐欢
膝下么,咱们都是入土年截儿的人了,还能管他们多久,以前老大老二的婚事咱们插手弄得孩子们心里不痛快,特别是老二,还出了那
档子事儿,我都不敢想起来……如今轮到老三了,他想干嘛就让他干嘛吧,如今咱家还用得着攀亲家么。
“这个孽子都是被你们惯坏的。”
“我们不惯他难道跟你一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真是欠了你们老潘家的,瞧你们爷几个的脾气,儿子都三十几岁了,出去头也是
有脸面的,回家你看不惯就拿这破玩意儿打儿子,是不是儿子真有个好歹你才甘心”
“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煳涂事!”
“你是说他跟那姑娘的事儿吧,我知道,可那是儿子的私隐,你做老子的好意思问么,现下年轻人思想前卫做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
“好话歹话我都跟你说了,等孩子回来你给他吐个口儿,就说随他去好了。”
“……”
潘振南站在那里好久才慢慢转身,带着落寞的凄楚梦游一样一步步的走下楼梯,他想,可能东子说的对,他变态了,他习惯在夜深
人静的时候回忆过往的幸福,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有什么办法能够往回走,怎么可以往回走,如今,已经殊途,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死机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他忽然很心酸,很心疼,低声说:“去趟香山吧!”
77
一个礼拜后潘东明从无功而返,进家门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餐厅里除了两大一小三个女人之外照例没有男人,囡囡首先瞧见他,
用手里的小勺子指着他叫“小叔叔”,母亲与二嫂回头,瞧见潘东明,两个女人都是一愣怔,只见潘东明满下巴胡茬憔悴就差没有破衣
烂衫了,整个一颓废浪子形象,母亲赶紧起身迎着他走过来:“老三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通,也不回家来着,你这是
……”
潘东明摆摆手低声说:“妈,我累死了,也瞌睡死了,让我先歇会儿您再审我。”说完上楼去了。
花枝瞧婆婆还站在那里没动,就走过去轻叫:“妈,您还是先吃饭吧。”哪知道婆婆已经满眼泪,哽着声儿对她说:“也不知道我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撞上这爷几个,各个儿的谁也不理谁,你说我夹心儿容易么我,不把我整的五嵴六兽的跟着他们转磨磨,这
爷几个是不甘心了,都嫌我絮叨儿,要没我在这家里给他们圆着,这家早散了。”
这几天这老太太就没展过眉头,花枝也是犟脾气,把老太太按进椅子里说:“您先吃东西,我瞧瞧老三去。”
潘东明的房间是个老式套间,外面一小客厅连着梳洗室,花枝敲敲门滑动表,推开门进来就听见水响,看看地上扔着潘东明的衣裤
,知道他在洗澡,就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凳子上,她自个儿坐一边等着,等着美男出浴。
潘东明终于磨磨蹭蹭的从浴室出来,瞧见花枝吓了一跳,裹紧身上的浴袍皱着眉说:“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花枝看看他的下巴,胡茬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她指指一边的沙发说:“老三,咱们聊聊吧。”看他也不说话,她只好又问:“没找
着么”
潘东明依然不说话,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沉默的坐在沙发里。
花枝叹口气,又看看盯着地板的潘东明,才轻声说:“我都知道,我替你二哥向你道歉,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发生了,咱该怎么着
就怎么着,你二哥说了,他本来交代那边的人去接机的,可没见着人,也正在找呢……”
潘东明冷笑一声:“还代什么左右不过一个死,难不成他还想给我弄首尸体回来塞给我。”
花枝被他噎的难受,也只得说:“你怎么老往坏处想,说不定她在那边也有同学什么的……”
“同学她刚毕业没几天在这儿也只有两个要好的朋友,在国外能有什么同学,我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能让我安生会儿么,我很
累了,要休息。”
花枝看他满面疲惫已经开始不耐烦,点点头说:“成,那你先休息,睡一觉,说不定赶明儿就有消息了……赶明儿就好了。”
潘东明缓缓的点了点头,花枝才出门去,临走前顺手把房门给关上,刚转身迈了一步就听见房内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她知道,肯定
是潘东明把什么东西给摔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调弱了光线的小夜灯,昏黄的光照在屋里的家俱上像是老旧的照片,模煳晦暗,潘东明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看
着烟头出飘出一缕轻烟,摇摇曳曳的没入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想起谢乔老是对他说,别再抽烟了,对你身体不好。他从来没当成事儿
,心想现在哪个男人不抽啊,自个儿朋友圈子,商场圈子里只要聚会人手一支,就算你不会抽烟也把你熏得有瘾了。
他叹口气,还是把老长的一支烟拧灭了,连同烟盒一起扔在垃圾桶里。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他给自己倒了一点酒,站在窗前喝完就觉着精疲力竭的,两只肩膀上沉重的像是杠了两座山一般,揭开被子躺
床上,也不过片刻就睡着了,可也睡不安稳,老是做梦,屋里四下静悄悄的,黑暗里总是听见自个儿的喘气声,脚步声,他很累很累,
在梦里却停不下来,一直走,又感觉心慌,好像还有人在哭泣,声音听起来很伤心,他却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心里呯呯的
跳着,在迷煳的睡意里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很温暖,就像在四川的病房里谢乔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样,他模模煳煳的醒来,就在昏
暗的灯光里瞧见一抹身影,他迷煳的伸出手轻叫一声:“乔乔。”
有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他听见人影儿哽咽着喃喃说:“好孩子,睡吧,你有点发烧了,赶明儿就好了。”
原来是母亲,他似乎是点点头,呓语般说:“嗯,妈。”他想翻个身,身上的被子像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来,迷迷煳煳里他就觉
着身上忽然很冷,他想着母亲的说的赶明儿就好了,又觉得鼻子很疼,眼窝酸胀,他怕赶明儿不会好了,永远也不会好了,因为他没有
找到谢乔。母亲又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他才又模煳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惦记潘东明就去瞧瞧,刚把他的房门打开一条缝儿,就瞧见潘东明已经起了,正坐在小客厅里的沙发上瞪着跟
前儿的桌子发呆,嘴巴里含着一支烟,却只是任凭那烟自己燎着冒出一缕烟,她顺着儿子的眼光去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茶杯,杯子上
靠着一张照片儿,她瞧不见那上边儿是谁,却瞧见儿子终于伸出手,拿起照片仔细的看,看的似乎很认真,皱着眉头,嘴巴里的那支烟
烟灰落了下来,掉在照片了,却似是把潘东明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来不住的用手去弹照片上的烟灰,又好像很懊恼似的把烟掐灭在烟
灰缸里,很用力。
一会儿他又坐下,又把照片靠在杯子上看着,一边伸手去拿一边的一个药瓶,也不看,就哗啦倒了满手心的白色药丸,他的这个举
动可把老太太吓坏了,赶紧推开门叫:“东东!”
潘东明扭头似是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哟,妈,这么早就起了。”
母亲几乎是冲进来的,一把拉住他的手指着满满一把的药丸说:“你这是干嘛!”
潘东明看着手里的药说:“吃药啊。”
老太太就开始红眼眶了:“你咋还这么犟呢,难道要你二哥跟你跪下你才能消停是不是”
潘东明有点莫名其妙,随后就笑了:“不是,妈,我没瞧着,这不是倒的多了点么,我喉咙疼,吃点消炎药。”说着就把多余的又
给装回去了,拿起水杯仰起脖子把药吃了。
老太太觉得自己快成了惊弓之鸟了,有点尴尬,瞧着桌子上的照片没话找话说:“哟,这谁呀。”说着拿起照片抹着眼着。
潘东明倒是一改昨儿晚上的颓废,指着照片儿笑嘻嘻的说:“妈,瞧您儿子的眼光好不好,这姑娘漂亮吧。”
老太太看了半响才咧开嘴巴说:“哟,这姑娘倒真是……”怎么瞧怎么像一农村妞儿,可她这几天被儿子吓坏了,也不敢说不好听
的。“倒真是漂亮。”
“那是,”潘东明夺过她手里的照片儿小心的塞自个儿钱包里,才搂着母亲的肩说:“不漂亮您儿子能瞧上眼么。”
老太太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好不容易看见儿子挺喜庆的脸,其实潘东明长的最像他父亲年轻时,笑的时候脸颊上有浅浅的
酒窝,看着帅气的儿子终于阴转晴,老太太的心情也轻松了,摸摸他的脸说:“管她用紫砂熬了一晚上的老粥,说你喜欢,赶紧的。”
到了楼下餐厅一看,哟,除了老太爷人挺齐的,就连不经常在家吃早餐的父亲也正坐在那里看报纸,他坐下管妈就给他盛了一碗浓
香的粥,喜咪咪的说:“熬了一晚上,你尝尝。”
潘东明拿起勺子对母亲说:“爷爷呢,怎么没见着”
母亲还没说话父亲倒是不抬头说:“你爷爷有几个老战友今个儿忌辰,一大早的就去烈士陵园了。”
潘东明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吃完饭就要走,老太太沉下脸说:“昨儿晚上还发烧呢,怎么又要走。”
“今儿跟罗昊约好了谈首城地块的事儿,我得去公司。”
花枝把女儿的小书包挎肩上出大门的时候,听见门外的丈夫说:“我刚好也要走,你坐我的车吧。”
一会儿便听见潘东明吊儿郎当的声音:“哟,您跟我说话呢,我这人不要脸还没档次,别让人瞧见了丢您的人,我还是坐出租车得
了。”
花枝差点没笑出来,出门就见丈夫拉长着脸站在车前,等着女儿在他脸上亲一口才上车走了。
花枝自个儿开车送女儿,瞧见前面的潘东明果然徒步走着,对他鸣了鸣喇叭,降下车窗说:“大老板真要坐出租车啊”
潘东明停下看了看远的离谱的岗哨,说:“我又不傻干嘛要坐出租车啊,把我捎大门口去,我司机等着呢。”
等他上车花枝才说道:“老三,真跟你哥记上仇了”
潘东明把玩着囡囡帽子上的小绒球不满的说:“我说,咱能不能不提这事儿啊,再提我就跟你急。”
花枝笑出来:“这可怜孩子。”
到了公司潘东明一派忙碌,又是开会又是安排各部门工作,正常的让他的秘书王小姐心里惴惴不安,老是思想开小差,琢磨了半晌
还是决定抱着首城地块的资料敲门进去,潘东明正在埋头签发文件,也不抬头就问:“什么事”
王小姐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说了一大堆的公事,末了也不走,还坐在那里,潘东明一边写一边说:“成,我
知道了。”
王小姐期期艾艾的说:“还有一件事……是……”
潘东明依然不抬头:“是什么”
“那天,谢小姐,要我跟您说……”潘东明猝然停下笔,盯着手里的笔尖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半晌不见她开口,才抬头看着王
小姐,王小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仿佛记不起来努力回忆,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潘东明的心里已经开始呯呯急跳,却耐着性子不问
,王小姐憋了半天才说:“她说,她说,告诉他,在沙河谷见着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他了,还说,对不起。”
潘东明一个姿势没动,依然看着她,但眼光似是穿透她的身体已经漂浮在虚无里,看他这样王小姐就知趣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带上
门,愣了好半天,她正在努力回忆谢乔离开机场咖啡厅时的表情,她想她忘不了,那个苍白着脸的姑娘,走的时候脸上有泪,她没见过
一个人的眼睛里饱含着那么重的悲伤,她记得她扶着她的手,抖的厉害,整个人苍白虚弱的像是一支开在寒冬里的残菊,那么瘦,那么
削薄,又像被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纸人一样,想想老板当时的痛苦的模样,她就叹口气,才发现她把资料忘记在老板办公桌上了,她迷
煳的也没敲门就把门推开了,却瞧见刚还正常无比办公的老板竟然趴在桌子上,脸埋在双臂里,肩头一耸一耸的,似是正在隐忍哭泣。
王小姐赶紧的关上门,心里嗵嗵跳的厉害,她跟随老板多个年头,却从来没见过,甚至不敢想象,如雄鹰一般桀骜不驯的老板,也
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潘东明与罗昊约好了中午在城郊的一家会所见面,罗昊比他先到,见着服务员引领着潘东明进包厢,罗昊就站起身,看着潘东明满
目含笑的过来拥抱他,亲热无比:“耗子,好久没见着了,等急了吧。”
罗昊笑着给他递了一支烟:“我也是刚到。”潘东明却摆摆手,指着自个儿咽喉说:“发炎了,疼得慌。”
潘东明瞅瞅满桌子的菜肴说:“今儿个可就咱哥俩,弄这么多菜浪费了。”
罗昊拉着他坐下:“甭说浪费,咱们多久没这样一起安生的吃个饭了。”
“是啊,都忙。”他点点头,直接问:“首城地块的事儿不是你哥负责的么,怎么换你了。”
“前段日子政府下达了最新通知,城市建筑限高,我拿的十号地块这会儿成了累赘了,这不吵吵着要跟我分家么,十号地归我了,
烫手山芋。”
潘东明点点头:“罗健那家伙就是一白眼狼,靠不住,亏你在他手底下这么多年,耗子,想不想出来单干那,干嘛要跟那种人一锅
里涮稀稠呢。”
罗昊笑了笑,点上一支烟才说:“我这情况,你还能不知道。”
潘东明笑着靠进椅背里,说:“我有个提议,你先听听,要觉着成,什么限高问题一举解决。”
“你先说说。”
“你脱离罗健的公司,自个儿注册,我给你融资,这样一来你的十号地跟我的首城地块全都解决了限高问题,咱们联手儿打造一个
北京城最豪华的高档社区,你看怎么样”
罗昊一听就笑了:“哥哥,您给兄弟开玩笑呢吧,对我来说是天上掉馅饼,对您来说,这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潘东明看着罗昊好一会没说话,末了才笑笑说:“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不过我倒是听说很多人都在背后骂我奸来着,感情你
这是怕我阴你一把,对吧。”
罗昊“嗤”的笑出来,白了他一眼说:“您说什么呢。”
潘东明嬉笑着十指交握搁在桌上,看着罗昊的眼光里深不可测,说道:“要是你不怕我阴你,你就不妨信我一回,哥们,赔本儿的
买卖我是不会做的,要做,自然是要做大的赚钱的,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的。”
罗昊狐疑的看着潘东明:“你玩真的”
潘东明笑着伸出手:“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78
“不可能!”
罗昊的办公室里,宁筱雅皱着眉头根本就不信,不信潘东明竟然如此好心,太好心了,简直是拿钱砸水漂儿玩,虽然她并没有与潘
东明打过交道,可他的为人她听别人说过的太多了,什么黑心地产商,笑面儿虎,蔫儿坏……多了,甚至还有人说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把他形容的跟一畜生差不多,这样一天性凉薄的人能白白拿钱哄你玩儿多新鲜。
看罗昊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宁筱雅又咕哝着说:“眼珠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眼眶子呢,这人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又从来没个准谱
儿,出个假招子变着方儿的堵你的嘴呢,不就是不卖那块地么,你还真信他了,可趁早断了念想吧。”
罗昊还是不说话,想了半晌摇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不会,不像。”
“不是我吃心,你是那好人么,扫听扫听去,看圈儿里人都是怎么评价他的,那可是个儿了钱就往自个儿怀里概搂的主儿,他能上
赶着给你好处我才不信呢。”
正说着内线响了,罗昊随手一按,秘书说道:“罗先生,恒基的潘先生约您见面,大约二十分钟后到达您的办公室,您的行程已约
满,是否推掉”
“不,今儿的行程全部取消,如果潘先生到了,就请来办公室。”
宁筱雅狐疑的说:“说曹操,曹操到,真邪性了,不知他来干嘛的。”
罗昊站起身笑笑说:“说不定,人家就是来送钱的。”
宁筱雅嗤笑一声儿:“切,多新鲜呐。”
潘东明到的时候,罗昊宁筱雅站在电梯门前迎接,谁知电梯门一打开,里面除了潘东明王小姐外竟然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站在
他身后,罗昊认得,是潘东明的律师以及市场高级分析师,潘东明含笑与他握手:“没提前预约来的急了点,下午要去上海,想在走之
前再跟你谈谈,这时候问晚不晚啊,不知道罗先生可有空啊”
对于潘东明的幽默罗昊的反应就是拉着他往办公室去,边走边说:“知道您要大驾光临,我连与布什的会面都取消了,您说有没有
空啊。”
俩人嘻哈着进了办公室,潘东明刚坐定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儿个我跟你说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罗昊真是绷不住笑了起来:“潘先生,这注册公司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还有,罗健那边具体事宜都还没能商议,您也得给
我时间哪。”
潘东明的法律顾问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对罗昊说道:“罗先生,潘先生非常有诚意要跟您合作,为了这个项目规划
潘先生要我们连夜赶出可行性计划书,一式两份,留给您慢慢看,为的就是要给您吃颗定心丸,您也知道,想要与恒基合作的公司太多
了,而潘先生偏偏选中与您合作,这其中的一片赤诚您还质疑什么”
潘东明呵呵笑着说道:“他啊,怕我神经了拿钱砸他。”
罗昊赶紧摆摆手:“不不,我可真是没质疑,这不是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元宝给砸晕了么,还没迷瞪过来呢不是。”
潘东明站起走过去,再次与罗昊握手,口气正经严肃:“罗昊,从小到大咱们也算相看相知,并且一行业里混深浅,在某些事情上
,我还是一言九鼎的。”
言尽于此,人家上赶着给你送钱送好处,罗昊还能说什么,虽然他不明白像潘东明这样的生意人,明明可以在那块地上狠狠的赚他
一笔,却无缘无故给他融资助他一臂之力东山再起,既让他省去了银行高额的利息,又让他借助恒基的名义扩大自己的知名度,这不是
天上掉元宝是什么
潘东明坚持不让罗昊送他,罗昊只好让宁筱雅代他相送,出了包罗万象置地写字楼大厅,门前已经停着几辆车子等候,潘东明要上
车时宁筱雅忽然说:“三哥,”潘东明回身,宁筱雅说道:“三哥,虽然我不知道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要谢谢您。”
潘东明沉默许久才笑了笑说了一句让宁筱雅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子的话:“小四,你可知道什么是波罗密多”
潘东明钻进车子里扬长而去,宁筱雅揉着鼻子回去罗昊的办公室,罗昊正在仔细的看潘东明留下的资料,正自心潮澎湃,潘东明的
计划做的非常精细,已经开始让罗昊幻想前景柳暗花明一片大好了,宁筱雅也不吭声独自坐在电脑前忙碌,他心情好就放下资料走过去
说:“看什么呢”
宁筱雅若有所思的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字说:“罗昊,你知道波罗密多是什么意思么”
罗昊笑了:“你没事儿吧,准备跟我打禅机呢。”
宁筱雅摇摇头,喃喃说:“刚才三哥问我可知道波罗密多是什么意思。”
罗昊看着宁筱雅搜索出的解释,轻轻的念出声:“波罗密多,意为度,意为到彼岸,亦既意度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它指三界内
的众生由于妄念邪心而造业,因而不得不轮回,身由业力所造,业力由妄心所造,人若造业便会感受人生的苦果,以致受身出世而偿还
果报的苦恼,除非修善根而超越,否则不会有了结之时,永住于烦恼苦海中,……这,”罗昊喃喃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晚上上杨群做东,要宴请八方,因为他又挂了一漂亮妹妹,给罗昊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夜总会了,杨群喝高了,坐在热闹的
吧台边儿上搂着辛少话匣子就打开收不住了:“潘东子都赶去上海了你小子这给人碎催的奴才怎么不去啊。”
辛少看了看坐在一边儿喝奶茶的姑娘说:“嘿我说,你是不是搂错人了,你妹妹那边厢呢嘿。”
“少跟我裤裆里拉胡琴的扯蛋。”
辛少扑哧笑了:“我说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鄙不堪啊,人家可是小姑娘你说话能注意点么。”
杨群扭头瞧瞧不说话只微笑的姑娘,好一会儿才说:“喂,以后把你脸上那啥,啥,分辨率啊,调低点儿,怎么不跟人谢乔学学,
多素净啊。”
辛少推了他一把:“哥们真喝高了”
杨群笑嘻嘻的又要搂他:“估计你也听说了吧,潘东子把枪都顶自个儿脑门儿上了,可,可谢乔,谢乔这回咱是再也见不着了。”
辛少一扭脸儿就看到身后的罗昊了,正默不作声的听着,他赶紧的拧了杨群一把,杨群反应迟钝的拍开他的手指着他鼻子说:“再
拧我抽你丫的。”
辛少对着他努努嘴杨群才回头,一看见罗昊就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嬉皮笑脸摇晃着过来说:“嘿哥们,来晚了,罚你一瓶xo,啊,
赶紧的喝了。”
罗昊笑笑任他搂着坐到吧台边去,杨群一把扯过身边的姑娘对罗昊说:“介绍一下,这妹妹北外的,我学妹,叫,叫什么来着”
姑娘对罗昊笑着点头说:“您好,我叫王萍。”
“对对,王萍,这是我哥们,你跟着我叫哥哥准没错儿。”
罗昊抬眼瞧了瞧王萍,也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有点紧巴,王萍长发齐刘海儿,挺白净的一张瓜子脸,瘦瘦高高的,依稀有点谢乔
以前的影子,只是脸上化的妆有点过了。
杨群松开王萍说:“我们哥几个说点儿体己话,少儿不宜,你先玩儿去。”
王萍点点头扭着进了舞池了。
罗昊这才开口说:“刚你说东子怎么着了”
杨群抹了把脸:“造反了呗,可苦了谢乔了。”
几人都开始沉默,罗昊连喝了几杯酒又问:“谢乔怎么了”
杨群耷拉着肩膀困顿的盯着眼前的酒杯傻愣着,辛少接口说:“咳,还不是那回事儿,东子跟谢乔俩人的关系被捅到明处了,就被
潘老二给潜规则了。”
“潜规则”
“就是,就是……好像是……拿点钱被撵……”
辛少还没说完杨群却跳起来,一把揪着他领子厉声说:“谢乔不是那种人!丫的再胡说小爷揍你。”
辛少拨拉开杨群也没恼:“不是我胡说,我也是找人扫听听别人说的。”
罗昊深吸一口烟问:“你找谁扫说了。”
“我有一哥们跟潘老二的某一秘书挺要好的,就想着让他帮着问一句,费了老大的劲的搞定就是这么给我回的,我可没添油加醋,
我也不信。”
罗昊沉默半晌才说:“问问你哥们这两天有空闲么,请他出来坐坐。”
同一时间在上海,潘东明一人站在高层公寓的窗前默默饮酒,正在俯瞰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比起北京这座城市更现代与繁华,还
有喧闹,处处林立着钢筋水泥的高楼,其实他更喜欢北京,虽然风沙大些可到处都饱含着历史内涵,又充满了新时代的勃勃生机,不像
这里,让人感觉冷冰冰的毫无热情,可这里曾是他想要带谢乔来的地方,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要与谢乔怎么样重新来过,可现在,他孑
然一身,只能对着冷冰冰的窗户发呆。
身后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嗡嗡震动,他回身拿起,看了看号码,接起,是袁丽丽,她的声音在电话里比在电视上好听,又娇又柔,跟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拖长了尾音,听的让人心里痒痒的,袁丽丽还在电话里对他诉衷肠,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她有多想他,还有她说我
爱你,潘东明只是哼哼笑了两声,没打算破坏她的好兴致,可她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真的想他,一直喋喋不休,他已经听的烦了。
不等她说完潘东明就切断通话把手机扔在飘窗台上,他也想,很想,却是在想另外一个女人,现在他也爱了,很爱,却没有机会地
三个字说给那女人听,以前很多女人对他说过我爱你,可他不爱,除了自个儿老妈他不爱任何女人,他只说喜欢,常把喜欢挂在嘴边,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爱,就是深入骨髓的疼,像久经挣扎的病人,寻得良药,想起他对谢乔做过的每一件事,想起她与他在四川时
的每一分过往,回忆却只能是更痛彻心扉而已,他的心又开始难受了,无法言明的痛楚从胸口漫向四肢,黑丝绒般的夜幕像是都压在了
他的心上,那么沉甸甸的,那么锥心刺骨的,他知道他对谢乔做的太过分,他想起她曾说过的佛经,花了一天时间他才仔细琢磨透,他
把这帐一笔笔还清了,是不是就可以到达涅槃彼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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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昊冲来上海的时候,潘东明正在开会,与江涛讨论合作开发浦东别墅群的事宜,会开到一半儿就听见会议室外一阵骚乱,有秘书
急切阻拦的声音:“先生先生,老总正在开会,您不能……”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咚”的被人撞开,会议室里十几个人的目光全
都聚焦在打断他们会议的不速之客身上,来人不但气势汹汹并且满身戾气,倒像是个找人干架的拼命三郎。
江涛潘东明都是惊讶的站起身,来人竟然是罗昊,潘东明说道:“罗昊你怎么来了”
罗昊阴沉着脸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对着潘东明一拳狠揍,潘东明本来奇怪罗昊此时出现在他的会议室里,根本不防罗昊竟然突搞
袭击,只本能头往后仰已是躲不及,下巴上已中了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被罗昊按压在地上了,撞翻了一边的椅子,这下子可惊坏了
所有人,反应快的已经惊怒交加的冲过来,江涛更是大吃一惊快速去拦抱罗昊的腰大声说:“罗昊!你疯了!你干什么!”
罗昊似是急红了眼一般不管不顾抓着潘东明的领子已经又抬起了手,奈何旁边忽然伸了一有力的手扣紧了他的手腕,江涛也是死死
的抱住他的腰把他狠命往后拖,罗昊看着被几个人冲上来护在一侧的潘东明颤着声儿的骂:“潘东明,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用
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一个女孩子!畜生!你他妈畜生!”
潘东明被人搀扶起,门外已经有保安迅速涌进来,还有人要打电话报警,听罗昊这么骂潘东明已经明白,他下巴上挨的那拳倒还没
什么,只是背刚硌在椅棱儿上了,这会儿火辣辣的疼,他苍白着一张脸制止保安,又对各部门主管说道:“你们都出去,我和这位先生
单独谈谈。”
“潘先生,”他怕律师严肃的指控道:“他的行为已经构成对您的人身侵害,我们有权……”“出去!”
潘东明已经恼了,拉长着脸,所有人都鱼贯出门,却并不走远,站在走廊里以防万一。江涛气喘吁吁的渐渐松开手臂,罗昊力气大
的跟头蛮牛一样,额头青筋暴起还在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潘东明,冷冽的眼光就像两把冰锥子似的死死钉在他的脸上,胸膛急速起伏,
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那个样子像个即将噬人的野兽般凶狠,江涛想把他拉坐下,可是他不肯,只好说:“罗昊,不管有什么话不能好
好说么你这个样子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不是咱们小时候了动不动就干架,听哥哥的,有什么话好好跟东子说。”
潘东明摸了摸自个儿下巴,亏他还算机灵,不然这下巴哪经得起他那么大力气的折腾那,瞅瞅罗昊跟一小火炭一样嗤嗤的冒烟,就
对江涛说道:“没事,你也出去。”
江涛不放心,潘东明就对他摆摆手,他这才安抚的拍了拍罗昊的肩才出去把偌大的会议室留给他们俩,潘东明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又把翻倒的椅子扶起,才指指罗昊身边的椅子说:“坐吧,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坐下说吧。”
谁知罗昊并不买账,几步又冲过来一把抓起潘东明的胸前的衣服,眼睛里都是惊痛交加,咬牙切齿满是恨意的说:“潘东明,你怎
么可以那么对待谢乔,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那么伤害她,你他她还是个人么,你他妈就是一猪狗不如的畜生!”
潘东明只是冷冷的看着罗昊,既不挣扎也不开口,平静的说道:“罗昊,如果今个儿你是来替谢乔鸣不平的,成,我保证没人拦你
让你揍个痛快,可如果你只是想借题发挥发泄你的不满,那可就是对不住了,你找错人了,刚才那一拳我不与你计较,现在你可以放手
了。”
罗昊更紧的抓住他,愤恨的道:“你就用那种手段得到她你可真是卑鄙。”
潘东明感觉他的情绪已经开始渐渐脱离控制,朝失态方向滑行,他觉得每个人都在向他发难,不顾他的感受,包括谢乔,现在又来
个罗昊,这本来只是他与谢乔之间的问题,哪想到一个个的都似跟他有仇般死咬着不放,他的傲气被罗昊成功挑起,唇角漾出一丝冷笑
:“先甭管我用什么手段得到的,先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老远的从北京赶到上海只是为了道义谴责你认为,你有资格过问么”
“怎么你还想要狡辩像你这种人做出这种事人人有资格过问!”
“狡辩我需要么你知道你什么心理么你所说的只是因为你得不到而找出的借口,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像我一样……我承认,
我做的不对,可罗昊,我并不是在玩一个游戏,我也会认真的,你以为,只有你才会真心对她么我想尽办法去弥补我曾经所犯的错误
,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放过我,这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
“弥补你用什么来弥补难道就是让你们姓潘的一个个的去糟蹋她么”
“罗昊!我有我的想法做法,但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谢乔因为我所受的委屈我自有办法为她一一讨回来
,谁让她难受我就让谁更难受。”
“你怎么讨,向谁讨做给谁看谢乔人都不见了你说这些有个屁用!”
“不会不见,你放心,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寻回来,……我得让她亲眼看着我为她赎罪,她不在,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赎罪……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与我合作,原来……”
“原来什么你以为我与你合作只是想求得心理安慰哼哼,罗昊你想错了,我不欠你什么,也不需用这种方法来偿还,我只是想
做个有资格爱她的男人,而已。”
“潘东明,你把她害成这样了还说你是认真的,你他妈还有心么你。”
“罗昊,我有没有心对她认不认真都不需向你承诺,也没有必要,我再跟你说一遍,这只是我跟谢乔之间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
你可听明白了”
罗昊悲愤的脑袋都是懵的,如果不是辛少托关系把潘振南的小秘书给弄出来,又是美酒又是美女的诱惑,加上可观的好处费,他怎
么能清楚原来谢乔会有这些遭遇,潘东明对谢乔做的事太过分太让人难以启齿,他都不敢想起谢乔的样子,恍惚的,瘦弱的,苍白的像
个没有任何思想的空壳,像一缕幽魂,像一股烟,仿佛轻轻哈口气她就要消失不见一样,那个曾经活蹦乱跳的姑娘被潘东明这个畜生折
磨的几乎人鬼不分,他竟然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他是认真的,认真的去毁那个姑娘么
胸腔里钝钝的疼与不能忍受的恨意,只想让他把眼前披着人皮的畜生给撕烂了,谢乔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搁在心底里爱护的
宝贝,却被潘东明……悲哀,愤怒,伤心,已经把罗昊烧的满目通红,潘东明都能听见他把牙齿咬的咯咯响,忽然间他就觉得很疲惫,
现在每个人都要来指责他,找他拼命,可谢乔呢她在哪呢
他知道潘振南已经通过关系联系到了驻英使馆,希望能在华人社团的帮助下寻找谢乔,他不闻不问只是想煞煞潘振南的气势,心想
你是怎么把她弄走的你就怎么给我找回来,而他在去英国的时候拜访了多名校友,希望能通过种种渠道哪怕一点点的机会他都不要错过
,他不是没尽力,而是只能等,天知道这种等待是多么折磨人,他吃不好睡不安稳一天比一天急躁,可这次寻找谢乔,却是比大海捞针
都难,他的苦,又有谁能明白。
罗昊渐渐松开手,他知道自个儿这么冲动是为了什么,一直以来拒不承认的妒忌,愤慨,像火舌一样舔着他的心,当他知道谢乔与
潘东明同居的那刻起,他就觉得似有把大锤狠狠的击在他的心上,与谢乔在一起的时候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在他疲累的回到家里时,谢
乔会穿着家居服迎过来,哪怕没有欣喜的吻哪怕只是递给他一双拖鞋,他觉得他就会幸福的要命,可现在另一个男人享受着他曾经的梦
想,他的人生完全被痛苦颠覆,他再也寻不回以往的洒脱,谢乔的名字像条无形的捆仙索,紧紧的勒在他的心上,越收越紧,哪怕只是
想起她的名字就让他觉得正有只无形的大手撕拽他的身体,他妒忌潘东明,妒忌他能拥有他爱的女人,无时无刻的妒忌像条毒蛇一般张
着大口一下一下啃噬他的心,那种疼,谁能理解那种疼,他了了谢乔所忍受的苦,谁又能明白。
罗昊仿佛勐然清醒过来,他这么急匆匆的跑来上海质问潘东明有什么用谢乔现在下落不明,他这么做于事何补他要做的不是殴
打或是谩骂潘东明,他要去找谢乔,第一次谢乔不见的时候,他正遭遇事业上的打击,无心无力寻找谢乔,才会把谢乔推得离自己越来
越远,现在,只要是他先找到谢乔,或许他就能人生无憾圆满想到此,他像只在冥冥黑暗里迷途的羔羊一样,忽然看到一点光亮,哪
怕只是萤火一点的希望,他都不要再放弃。
罗昊忽然掉头就走,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急匆匆的。
潘东明却在他身后叫住他:“罗昊。”
他停下脚步,不回头。
“你本来与我脾性相同,做事手段想像,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追不上我的脚步么因为你优柔寡断,被感情蒙蔽思想,甚至公私
不分,该拿起的你瞧不进眼里,该放下的你却又丢不开,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一个有志的男人最该做的不是如何得到一个女人,而是
如何取得天下,如囊中取物,只有你不想要的而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可是一个男人要做到这一点,前提就是你必须强大,现在的你
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稚子,还没走稳就想跑么我要你脱离罗健的控制也是想给你一个强大自个儿的机会,并不是施与,首城地块的事
我并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我稍微透点口风,罗健自会急巴巴儿的来找我合作,如果你不珍惜这次机会,那你就永远受制于人,想要与我
比个高下,那也只能是个冥想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也并不是出于我个人的考虑,我比你强在我做事从来公私分明,知
道哪个是利哪个是弊,你要不明白就好好的想想,机会并不是时时有,而我,也不是时时就随便给别人机会的人。”
罗昊并不说话站了一会儿,依然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潘东明慢慢坐下,只觉得背上疼得要命,那两条曾断过的肋骨这会儿正在造反,只疼的他想要出汗,江涛却从门口进来,咬着唇盯
着他笑,抬起手指虚空点了点他,笑着说:“我都听到了,你这只老狐狸,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一手儿,开始激将了。”
潘东明苦笑一下说道:“希望我的良苦用心没白费,不然,他一恼就把全盘打乱,我还怎么实施我的计划,早知道要尿床还不如睡
筛子,哥们,前车之鉴啊。”
江涛走过来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背,只疼的他想要跳起来,江涛却不管他的呲牙咧嘴,说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跟你搓火儿,我管不
着,不过,人我可是给勉强留住了,要怎么套出实情,还得看你的这张嘴了。“
潘东明瞥了江涛一眼:“还说我是老狐狸,那你岂不是狐仙了,什么事儿是你看不透的,有时候我还真是奇怪,你又不是我肚子里
的蛔虫,怎么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江涛似乎想了想,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在商场里与你为敌我怕败得太惨,所以只能想尽办法跟你交朋友,这个答复,
你可满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说出这种话的还是这么一本事的男人,果然潘东明已经扭过脸去暗自偷笑,末了才说:“晚上找个地方清
净点儿的,甭弄那么花哨,罗昊正在气头上,可千万甭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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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安排的地方自然是上海最顶级的夜总会,偌大的停车场里名车云集,泊车小弟更是殷勤,远远看见江涛的车子就一熘小跑过来
,江涛随手抽出几张票子递过去,还对罗昊说:“人类有太多的弱点,花钱摆排头无疑也是人类的弱点之一,所以特别贵的地方,生意
总是特别的好,就像咱们干房子,越高档次的公寓越能火爆,有句电影台词怎么说来着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呵呵,这人啊,活的就
是一张面子。”
罗昊听着江涛的侃侃而谈,说上海滩排名前三十名的富豪几乎有一半喜欢来这里消遣,环境的确不一般,大型豪华辐射电脑灯光设
备及美国环绕音响系统,配有轻歌曼舞OK吧和风情舞,营业时间动静结合,应和各种年龄宾客的娱乐需求,看着能把人的眼睛闪花的霓
虹,罗昊只是含笑听他不停唠叨,随着经理模样的男人一边搭乘电梯一边听江涛说:“这里特聘香港名厨主理正宗潮、粤菜系,色、香
、味堪称一绝,知道你喜欢潮州菜,特意带你来尝尝,还有啊,这里桑拿中心有特棒的专业按摩师,有几位还是拿外国本本儿的,吃晚
饭咱们好好放松放松,不过,咱可说好了啊,东子在里面等着呢,今儿当着那么多主管的面儿你也给他办的够难看了,东子爱面子他那
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点不着,能悠着点就悠着点,他肯忍气吞声不也是给你台阶下么,“兄弟,为了别人伤自家兄弟面子可都不是
咱们的作风,一会儿见着东子甭拉长着脸,有话说话,啊。”
罗昊也不说话跟在江涛后面进入一间名为“金樽”的VIP包房,房间大的像个篮球场金碧辉煌的欧陆风情软包装却是小桥流水,绿
竹相映景观雅致,竟是充满了江南水乡韵味的中西装潢的特色房间,房间最为注目的当然是中央处被镁光灯聚集的欧式长型餐台,以及
见着他们就长身而立的男人。
今儿晚上江涛充当和事老,拉着罗昊走过去笑着对潘东明说道:”今晚上就咱个三儿,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咱边吃边说。
身后的经理已经领着一队身材高挑百里挑一的模特儿进来,躬谦的说道:“为客人们准备了一个小节目...”
他还没说完潘东明就挥挥手说道:“不需要,都出去吧。”
经理走后潘东明含笑指着餐台对罗昊说:“知道你喜欢潮菜,这里的师傅是香港名厨,做出的菜色特正宗,坐吧。”
罗昊在着名的侨乡出生,学龄前被父亲接去北京,一晃二十几年过去,潮州话已是记忆里模煳的片段,可是母亲做的一手潮州菜不
但父亲记忆深刻他更是忘不掉,母亲在他大学时已经成为一黄土掩风流,还在潮州的亲人随着他在事业上的忙碌也已经渐渐疏远,这
些,自由便在一起总角之交的潘东明江涛自然知道,罗昊喜欢潮菜在他们朋友圈子里也不是秘密,可潘东明却不喜欢潮州菜,总是说潮
州菜除了赏心悦目之外太清淡,一碟一碟的酱料麻烦,可他此举倒是显现他要与罗昊修复忘年之交的意图明显,罗昊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默默的坐下还是不说话。
江涛为两人斟上酒,举杯说道:“咱都是北方爷们,大大咧咧惯了也甭弄什么花哨了,来,喝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潘东明举起酒杯对罗昊说:“罗昊,从前哥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今儿个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他先干为敬,罗昊拉不下脸,也
只好端起就被饮了。
人的脸,本就是个面具,一个能随着环境和心情而改变的面具,罗昊此时早就恢复了冷静,也明白潘东明能这么说十分不易,潘振
南的小秘书也说了,如今这哥俩正在死磕,谁也不向谁低头,特别是潘东明,虽然不正面挑衅潘振南,但频频向家里施压,他母亲不止
一次问潘振南,那姑娘你给弄哪去了,你怎么还不给弄回来,老三要是因为这个有啥意外,我这个做妈的都不原谅你,就连脾气暴躁的
父亲也开始睁只眼闭只眼,只搞得潘振南一个脑袋两个大,虽然心里极其愤慨,可也没办法,一边寻谢乔一边想要拉拢自个儿兄弟,说
发改委正在举办新年度的名家名企十佳单位、重点项目杰出贡献单位评选,想要潘东明寻个资助的对象炒作一下,也算是变相的为恒基
在国内做个宣传,谁知潘东明不但不领情还冷冰冰的说,不稀罕。
罗昊喝了酒才沉声说:“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潘东明与江涛相互看了一眼,江涛就笑着说:“瞧瞧,你们俩啊,一个赛一个的厉害,罗昊,咱自个儿兄弟面前不玩鹰不耍花枪,
把你知道的跟东子说说,甭看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比谁都急。”
潘东明点点头说:“你这么着急赶来上海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似是有些难以启口,但还是接着说:“我跟谢乔之间的事没人知道
,除了我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罗昊的一句话就把潘东明噎的半晌没开口,江涛一听涉及潘东明的隐私了,干脆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俩慢慢说。”
江涛走后潘东明按按太阳穴有些艰难的问:“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没有,只有我跟辛少,我只知道潘振南最近收到一封从希斯罗机场发出一封国际快件,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二十万元的汇票一张
。”罗昊说到这里脸色有些红,已然生气,忍不住用嘲弄的口气说:“不是英镑,是人民币,是你二哥打发谢乔的费用,可真是大方。
”
潘东明只觉得气血汹涌脑袋发懵,眼底浮出痛苦心如刀绞一般,只想说潘振南啊,你可真会毁人啊,我潘东明有多少个二十万,要
是谢乔稀罕钱她会走么,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喝了杯闷酒压下心底的难受才开口:“这么说,谢乔真是去了英国了。”
“从目前来看人最起码到过英国,至于去哪儿了不知道。”
潘东明揉着额头半晌才说:“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明天。”
“好,咱们一道回去,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老等着别人跟我说。”
第二天潘东明和罗昊从虹桥机场出发回北京,下了飞机潘东明就直奔潘振南的办公室,他本来不屑去找潘振南理论,一支强忍着不
问潘振南那天到底给了谢乔什么东西,心想不管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能把人给我找回来就行,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知道了潘振南给
了谢乔什么东西或许能让他料段出谢乔到底去哪了,潘振南本来听秘书说潘东明来找他还有些欣喜,心想可能是为了评选的事,谁知潘
东明见着他就冷冰冰的单刀直入,“那天在机场你给谢乔的是什么东西”
潘振南沉默了一会,看着潘东明的眼光挺复杂的,半晌了说:“这本是她子个人要求的,不是我逼她的,你信么”
潘东明忽然想起谢乔曾说过,寻着机会我还是要走,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出北京去。
他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颤,脸色发青,隐隐预知了什么,可能是答案,却不甘心,努力再努力的镇静下来,看似平静的开口:“你说
。”
“就在你带她去见我的那天,她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原委都告诉我了,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所以答应她,给她她的毕业证、
校方证书推荐信、以及兼职实习证明,最重要的,她说的,就是那盘母带,拿不到手她觉得不安全,所以,就这样,她希望能走得越远
越好,我就托人把她弄到国外去,心想一个女孩子出了国门也不容易,就给了她一张汇票,我也是希望她能生活得好一些,可是,她把
汇票给我寄回来了,就这样东子。”
潘东明这才觉得他被潘振南的一番话彻底给打败了,刹那间脸上就没有了半分血色,果然是自欺欺人,他想,在机场里他那么恼谢
乔对他的背叛,可随后他就把恨意转嫁到潘振南身上,一直逼迫着自个儿承认谢乔是被潘振南逼走的,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们还那么激情
的做爱,谢乔主动的搂着他亲吻他,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变了呢,原来,她只是在暗度陈仓,安抚他而已,她用他对她的信任换取她需要
的东西还有自由,她果然说到做到,果然寻着了机会,果然离开了北京...还有他,潘东明的眼前似乎是在放电影看到了谢乔穿梭在机
场大厅内的身影,那么轻快的脚步,那么决绝的不回头,原来早已经有了目标,彻底摆脱他的目标。
呵呵,他可真是可笑,他想起那天他在家里用父亲的配枪顶着脑门的情景,他竟然这么做,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惊颤,还有他沾沾自
喜的洋洋得意,他非常佩服自个儿的演技,却不想原来只是一场没有女主角的独角戏,呵呵,原来潘东明也会这般傻,也会这般被人玩
弄,他努力争取的作为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冷笑话,任世人嘲弄的看他站在烈焰中表演绝技,却不自省他只是飞蛾扑火,焚毁了身体还以
为只是他太热情,原来真有掩耳盗铃这回事,明明她不爱的事实遮掩不住就摆在眼前他偏要视而不见,自己骗自己,原来他也是个俗人
,原来他潘东明如此愚蠢!一种碎心般清晰的疼钻进潘东明的脑袋里,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他听见自个儿的脉搏声咚,咚,
有节奏的狠跳,却非常缓慢,沉重,然后才是钝痛,就像一块巨石慢慢的,慢慢的压在心上,挤压,崩裂...很痛,他看到潘振南吃惊
的看着他站起身,似乎是想要扶他一把又不敢的样子,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潘振南,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吃惊,几乎心力交瘁只能机械
而麻木的低声说:“哦..就这样..好,我知道了。”
潘振南看着弟弟转身,他想叫住他却张张口什么也说不出,因为潘东明的脸色变得非常吓人,眼睛里暗淡无光,整个人忽然会之间
就没了任何光彩,就像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的那抹影子,又仿佛,是陷进了九重地狱里。
潘东明坐在车上,他不开口他的司机也不言不动,他不敢问,问潘先生您去哪儿,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潘先生如此难堪的脸色,像刚
刚死里逃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满面都是死灰色,很久很久他才听到潘先生低声说:“回山里别墅。”
死机很快启动车子,并升起隔音板,因为潘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苏苏手打完成!
孽债81(VIP)
第二天潘东明去了一趟四川,回来后精神焕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工作投入极大的热情,可他的行政秘书王小姐却发现,这
老板对待工作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痴迷来形容,不但他自个儿加班加点还把别人也熬得受不住,她的脸上都快有黑眼圈了。
罗昊也终于成立了自个儿的公司,并且马不停蹄的与恒基签订共同开发首城国际公寓,他们频频在商圈里碰面,谈笑风生笑看经济
风云变,一切都似回到了以前的轨道,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潘东明的企业作为私企代表被评为城市重点建设杰出贡献十佳企业,而他
本人的照片被刊登在各媒体报纸杂志封面,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潘东明依然是富甲一方的环境中唿风唤雨,名风堪劲,依然还是京城
房地产行业巨擘,任重翘楚,各路媒体正想报道的宠儿,正面的负面的,包括他的私生活,甚至还有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对着媒体的麦克
风说,潘东明已经向她求婚。
朋友聚会的时候有人开玩笑问起潘东明这件事,潘东明也不争辩只是笑了笑说:“哦是么她的胃口不小,倒是什么人都敢要。
”
潘阳阳看着娱乐八卦报纸上那双如极品雕塑般的美臀,以及并不突兀,恰到好处的解释胸脯,有些不忿的对江涛说:“切,什么女
人,想要俘虏我三哥有正儿本事么她要得起么。”
江涛附和道:“嗯,要不起,不然准儿消化不良,你三哥啊,就是一顽石,还是特硬的那种。”
后来在潘东明的办公室里,罗昊真想问问潘东明,难道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不是说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么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
打得火热了
可他也只是咕嘟一句:“到处杨梅一样花。”因为他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潘东明都是以工作为重,他们几乎是天天泡在一起谈论公事
,而他也并没有放弃过继续寻找谢乔,就像他一样。
潘东明自然明白他突兀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耸耸肩摊摊手无奈的说:“我跟她只是凑巧同时出现在一家PUB里,又凑巧以前认
得,就算她对着媒体胡说炒作难道你要我去找她然后先狠抽一顿,再告她诽谤我是男人,还有很多正经事情要做,总不能见天儿的
把这些无聊事当真吧,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罗昊哼笑一声儿,并不纠缠这个问题:“深圳盐田区政府保障房地规划启动,要不要参与”
“要,怎么不要,能赚钱的都要,何况还是跟政府合作,怎么要计划”
“快高交会了,小雅的父亲最近可能要去深圳视察,如果决定做我就跟去一趟。”
“成,等你结果了。”
罗昊走了之后潘东明随手拿起那张娱乐报看了看,在一家他经常去的PUB里他手持酒杯与一个丰满女子正在含笑看着对方,他们只
不过是凑巧碰到,打了一个招唿而已,这也算是求婚他把无聊的报纸用手揉了揉扔进垃圾桶里,靠近椅背里看着窗外出神。
最近他发现自个儿从很多方面都表现的有些力不从心,他却连吐苦水的对象都没有,他还发现没有谢乔的日子如此的难受,委屈,
不好过,谢乔的离去这次不比上次让他那么的有雄心下狠劲儿去寻找,单从她寄给潘振南的汇票看来这次这个女人流窜到国外去了,让
他去哪找去,虽然他不放弃可却有心无力了,当潘振南给他说过那番话以后,他的确难受过一段时间,爱恨交织煎熬的就像被人从热油
锅里捞出来又丢进冷水里一样,可他随后又想,即便是真的也得找着她问个明白,他不能让人这么着玩弄他的感情。
难受的狠了他又想,去找个女人吧,填补他的空虚寂寞,这个时间谁离了谁不能活满世界都是伤心人,可谁不是笑脸迎门的,这
个念头就像是瘾君子犯了烟瘾一样,直折磨的他不堪忍受,他去顶级会所,去PUB ,以前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是热情奔放又美又艳的女人
却更折磨他的眼球,他总是心里拿她们与谢乔比较,这个不行,没有谢乔的气质,那个也不行,没有谢乔的含蓄,他就发现了,转了这
么老大一圈儿的不但没放松却让他累得不行,他觉得他开始不从容了,开始畏缩了,却步不前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潘东明在女人面
前从来都是雄赳赳的英雄,何时变得……跟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一样!他赶紧的把自个儿过剩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里去,把自个儿整的
没个喘息的时间,以此来麻痹胡乱抽疯的神经。
可这些苦他只能哑巴吃黄连,伸伸脖子咽了,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个儿要是碰到个婆婆妈妈絮絮叨叨,一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向人哭诉没了女人就难受的男人的话,还不被吓死,何况那个絮叨的男人再变成他潘东明的摸样,这不是自毁形象么。
他人名的想,原来完美的生活里还得有谢乔那个女人来点缀,这样才是完美,他还得装,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硬汉子。
不管装给谁看,他明白,他太想念谢乔,想的到了沸点,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热又疼。
他呆呆的想,他劝罗昊做个听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可又有谁来教教他,这该怎么做到
他正在胡思乱想,私人电话就响了,看了号码竟然是葛医生,葛医生不经常给他打电话,他以为爷爷有了什么事呢,赶紧接起,却
被告知原来是谢乔的弟弟肾源已经找到,各方面治标匹配,希望能让病患抓紧时间前来北京做检查。
潘东明撇开公事抓紧了时间联系杨群,以杨群的名义联系谢妈妈前来北京,他更是派了人前去杭州,让谢妈妈一家前来北京的机票
费用全揽了,并且在北京军区总院的术前检查安排他都做了极为细心的交代。
手术前一晚,杨群把谢妈妈一家请到了郊区僻静的一家会所里吃饭,谢妈妈一直拉着杨群的手哽咽:“小杨,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你们都是好人……”
潘东明坐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听到谢妈妈这句话时他就像,以前谢乔也是爱这么说,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好人,遇到他了却偏偏
不是个好人。
谢妈妈其实一直挺好奇这个不爱说话的年轻人,不禁问杨群:“小杨啊,这个是……”
杨群甚至拐弯抹角的问谢妈妈:“阿姨,这谢乔最近给您打过电话么”
“最近没啊,电话费太贵我说不让她打,就是她一个同学总是用单位的电话给她打过,然后再告诉我她的近况。”
潘东明的心里一紧,开始嚯嚯乱蹦。
杨群也觉得他要出汗了,也开始紧张了:“那您,您知道她在哪儿么”
杨群倒是反应快:“哎哟,我是司机啊,跟他们不一样,这不老多天儿的没见着谢乔了么,随便问问。”
谢妈妈的面上带了些自豪的说:“我们乔乔,被公派出国了,我就知道这孩子有这个能力。”
杨群赶紧问:“哟,出国啦好事儿啊,可,哪个国家啊”
“英国。”
“还是英国”
“嗯”
“我是说啊,怎么我们单位公派去的都是英国,每一点新意呵呵,给您打电话的那个同学,是咱北京的么说不准我还能认识呢。
”
这次还没等杨群接话潘东明倒是“噌”的站起,点点头说:“对不起,突然想起有点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一下。”
潘东明急匆匆的走后,谢妈妈才问杨群:“这个年轻人是你们领导么”
杨群说道:“不是我们领导,是一家私企老板,这次鹏鹏的手术就是找他们单位资助的,您记着姓潘就行了。”
“哎,那,你看看我都还没能谢谢人家呢,这,怎么走了”
“您甭谢他了,他还得谢谢您呢。”
“嗯”
“他得谢谢您给了他一个机会,做好人的机会。”
潘东明出了会所把车子开往回城的路上开的飞快,摸出电话就打给了许蓉了,他不止一次的找过许蓉,不管他怎么问那女的就是一
个动作,摇头,跟一坏掉的答录机一样重复着一句话,不知道,不知道。
潘东明这会儿只恨的咬牙切齿,心想,好啊,都这么着的骗我是吧,以为我傻是吧,成,咱走着瞧。
许蓉刚接起电话潘东明便阴测测的问:“你在哪儿”
“……潘先生是吧我不在家。”
“你在哪儿!”
“……在家。”
“站门口等着!”
许蓉老实的站在电视台大门前恭候潘公子大驾,虽然已经春天了可大晚上的一样冷啊,看到潘东明的车子如脱缰野马一样冲过来,
许蓉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跳下来拍上车门子,大踏步的朝她走过来,她就觉得也不知是冷飕飕的,潘东明在她跟
前儿站定,低头冷冷的瞧着她,许蓉就赶紧的笑嘻嘻的说:“那啥,怪冷的,要不我请你和咖啡吧”
潘东明的口气比夜风还冷:“跟我掉腰子玩花招儿是吧。”
许蓉把手摇得风扇一样快:“没有没有,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潘东明不说话了,跟座冰山一样杵在那儿,许蓉情不自禁的就说:“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谢乔只给我寄了封信,要我定时跟她妈
妈打电话报个平安,撒个谎她被公派出国了,没了,真没了。”
“信呢。”
“在宿舍里。”鱼·宝·宝
“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去拿”
许蓉跟一小妖儿一样急匆匆的就去拿信了,潘东明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靠在车前抽支烟,烟还没抽完呢许蓉就回来了,气喘吁吁
的说:“忘了跟您说了,这信从英国寄回来的。”
潘东明一把夺走信纸翻来覆去,直气得他想翻白眼,居然还是从机场寄出的,并且与寄给潘振南的汇票是同一天同一时间,粉色的
信笺上娟秀的笔体写的内容与许蓉所说的丝毫不差,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抬起手就想死了让他眼眶子疼的信纸,忍住,折好了放进
口袋里对许蓉说:“要是她……”
许蓉只想赶紧的送走这瘟神,不等他话落就说:“我明白我明白,她要是跟我联系了我一定通知您。”
潘东明的激动已经被张薄薄的信纸给挤到九天云外了,唇角无力的沉下去,点点头,上车,滑进主干道的车流里。
许蓉捶捶胸口吐出一口气,喃喃:“一定通知您,才怪。”
第二天常鹏鹏被关进器官移植中间手术室,葛医生带着学生参与手术中,辛少扬群都来医院为谢妈妈打气,潘东明要事缠身也是一
会儿一个电话响询问情况,此次手术是活体捐植,一直到三个多小时不安的等待后,常鹏鹏终于被推出手术室,随行医生告诉不停流泪
的谢妈妈说:“肾源质量非常好,颜色非常红润,肾脏植入后开放血管,立即就有尿排出了,手术非常成功啊。”
一个礼拜后潘东明前去医院看望常鹏鹏,男孩子蜡黄的脸也开始红润,谢妈妈一瞧见潘东明便是热泪盈眶,抓着潘东明的手就要给
他跪下,嘴里一直喃喃说:“好人啊,您救了我儿子,您是好人……”
潘东明只惊得赶紧拉起谢妈妈,随便搪塞个借口几乎狼狈的像是逃离地狱一般的赶紧走了,在医院的停车坪处,潘东明坐在车子里
,咬着唇闷闷的笑出来,心想,先除去谢乔一环不说吧,这做了好事儿,嘿,心情还挺不赖的。
孽债82(VIP)
两个月后常鹏鹏出院,坚强的男孩子熬过了排斥、并发症危险期,其实半个月前他就可以出院了,可潘东明坚持让他在医院里继续
接受各项指标检测,直至完全没有必要再住下去。
其实潘东明不让常鹏鹏出院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那就是他可以经常找借口去医院里看望常鹏鹏,他最喜欢听常鹏鹏说,我
乔乔姐这样我乔乔姐那样,男孩子特有的软腻口音听起来有几分谢乔的味道,每次都听的潘东明乐呵呵,只觉得心里软的像怀里揣了一
特大号的棉花糖一样。
在一个周六的早晨,潘东明站在别墅的露台上看着自家花园,到处都蕴含着新鲜和勃勃的生机,管家早已换了才草坪,新绿在恍恍
惚惚之间让人禁不住心情舒畅,王小姐打来电话告诉他,谢乔的母亲一家已按照他的吩咐被送回杭州,走之前谢妈妈送来了一面锦旗,
王小姐说起的时候忍不住在笑,还问潘东明:“潘先生,锦旗要挂在您办公室么”
“先放下办公室可以,可千万甭挂。”挂了电话潘东明抿起嘴巴笑了,他还想起谢妈妈坚持要常鹏鹏叫他“叔叔”,他晕,他想长
这么大他还没有那么尴尬过呢,几乎都要脸红了,叔叔,这,能叫么,他还记得他在说“还是叫哥哥吧,听起来让我还觉得自个儿年轻
些”的时候,杨群那丫已笑倒,后来一见着他就喊“他叔叔”,这时候一想就觉得好笑。
他抬起头远眺半山处,晨时的阳光多少有些活力四射,照的他心里亮堂堂的,他感叹北京的春天来的有些迟了,像个贪睡的小美人
,可一睁眼还是让你折服在她娇艳的美里,他悄悄的想,就像他自个儿的春天一样,虽然晚了可到底是来了。
王师傅蹲在花坛边正在摆弄那片开的快要浪漫死的火鹤,一片片鲜红的手掌上托着似是窈窕美人的黄金肉穗,阳光照得人发懒,潘
东明下楼去对王师傅说:“把我房间里的那瓶也换成这样的,挺好看的。
王师傅哎了一声,他又说:“这么多棵一起开花不好弄吧。”
王师傅用泥巴手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这花儿娇贵,又怕冷又怕热的,栽培条件苛刻,园艺公司的人说了,这也是他们好不容
易改良过的品种,虽然不好养些但花期长。”
潘东明点点头说了一句:“噢,听起来倒是比谢乔还难养。”
他慢悠悠的走了王师傅倒是愣了,他们都不敢随便提起谢乔,怕踩了雷区,这先生倒是没事儿人一样。
天暖了,云开了,闷闷的春雷也随着雨水炸开了,潘东明越来越忙碌了,忙着签合同,视察工地,忙着听他的主管们喜气洋洋的向
他汇报他的楼盘小时的有多火爆,而潘东明也来越少提及谢乔的名字,有此加班的晚了王小姐为潘东明送来了提神的咖啡,进了办公室
却发现老板半倚在沙发里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要为老板盖上一条薄毯的时候发现,沙发前的地毯上躺着一张小小的照片,她拾起,竟
是潘东明揽着谢乔在一株祈福树前的合影,她看了好久,最后又悄悄的把照片放回原处,抱着薄毯又走了,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愣怔
了好长时间,她也恋爱过,知道不再提起对方的名字并不代表思念的少了,也不代表已经忘记,只是因为这种相思已入骨。shu
这个城市听到了夏蝉鸣叫的时候,管家在花园里摆上藤椅,王师傅的葡萄架上已经是硕果累累,潘东明躺在藤椅上,看着满天的星
星一点也不觉得炎热熏蒸,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谢乔在豪庭夜总会里的舞姿,蛇一样摆动的腰肢……他扭头看向挂在藤蔓上那一串
串沉甸甸的葡萄,想起谢乔的眼睛,也似是黑葡萄般,能让他看到他脸上的满足。xiang
由春到夏,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再自夏到秋,潘东明也不过感觉好像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就觉着天气骤变得有点冷了,北国
的秋天,静静的取代了盛夏的热闹,忽而来了一阵凉风便开始下起雨了,他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只撑了一把伞走在满是落叶的夹道里,
不远处就是既熟悉又感觉陌生的银锭桥,后海的湖面上被雨水打出一卷一卷的涟漪,慢慢荡漾开去,潘东明默默的看着那些皱纹由小既
大由近既远,这些雨仿佛都下进了他的心里去,湿了眼神,也湿了心情,他的心,像那些涟漪般颤颤的,如水般凉。shi
就在潘东明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冬天已悄悄拉来了帷幕,他只是随意的往窗外瞥了一眼,才发现灰沉沉的天空下竟然洋洋洒洒的飘
起了雪花,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缄默,飘零的雪花尽是凄凉,潘东明忽然感觉很累,他在想他这么忙碌是为了什么继续积累他已经不需
要的财富他要这些财富有什么用他不快乐,不高兴,心里积压了陈久的心事,沧桑悲凉,他的春天还没有阳光灿烂,就跳过收获的
秋季开始了漫长的严冬…… jia
不管潘东明有多自哀自怜,日子还是如水流过,又是春暖花开艳阳天,当阳光再次从花园里的银杏叶子间隙里洒落的时候,他与罗
昊在深圳共同开发的项目,也终于启动。
深圳项目的开发管理由罗昊负责,罗昊一趟一趟的来回在北京与深圳的班机上,深圳是个充满了朝气的年轻都市,四季如春,摩天
大楼就像羊城的鲜花一样多,春天的太阳把深圳机场烤的暖烘烘的,那巨大的客机停在机坪上倒像是正在酣睡的一条蓝鲸,但在机场里
罗昊却并没有见着前来接机的司机,宁筱雅不满的说:“这什么人哪,接机都不知道要提前到么,还让我们等”
罗昊瞥她一眼说道:“早说了不让你来,我来这儿是工作不是旅游,没时间陪你。”
宁筱雅笑着去挽他的胳膊:“谁让你陪了,你忙你的,我去香港购物去,我都想好了,在香港给你爸爸买块腕表送给他,好不好
”
罗昊的电话响起,是司机,不好意思的说路上堵车堵的厉害,马上就到,宁筱雅嘟起嘴巴说:“在北京堵车,来这儿也是堵,你说
说居住在城市里有什么号,等我老了我就找个安静一点的山上弄个窝,安享晚年。”她看看罗昊,晃了他一下笑嘻嘻的说:“你说成不
”
罗昊拉着她往机场外走去,一边说:“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有什么成不成的。”
宁筱雅咬咬唇,还是说:“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就成。”
罗昊似是不在意的说:“怎么扯到我了,管我什么事。”
宁筱雅心里一阵难受,却也默不作声随着罗昊往外走,等了一会儿才瞧见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司机慌忙下车连连道歉,宁筱雅板
着脸说:“知道要堵车怎么不早点出发,还要我们等这么久。”
司机一直“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罗昊才皱着眉说道:“成了,生什么气呢,这不是来了,也没等多久不是。”
宁筱雅心里窝着气坐在一边不再开口。
车子滑下高速拐进辅路刚进市区却不想又开始堵车,宁筱雅看罗昊闭着眼睛靠在座椅里,她来回看着长龙般的车队,咕哝着说:“
真讨厌。”
司机可能是怕他们因堵车烦躁就笑着说:“这里就是这样啊,每时每刻都在堵车,不过这时不是高峰,应该很快疏通的。”他一边
说一边打开电台按钮,正有一个男人用普通话对着电台发牢骚说:“眉花红,我正在深南东路,堵车了,好烦啊。”
电台主持人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清脆可人,正搞笑的说:“眉花红警告各位司机朋友,尾号8848的朋友报告了一个惊人的内幕消
息,深南东路已经堵车,正在路过或是准备路过深南东路的司机朋友请绕道……”
8848的通话被切断,又有一通电话接近:“眉花红,我也堵了,不过不告诉你被路段,希望更多的司机朋友前来相会,解解闷吧眉
花红,讲个故事。”
“讲故事啊,我有一很经典的故事等着给你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鱼~宝~宝+手*打
司机坐在前面无声的笑出声,罗昊也是咧开嘴巴,这个电台主持人倒是蛮搞笑的,声音也好听,又软又腻的,像是……罗昊睁开眼
睛,在心里叹口气。
电台里挺热闹的,还有人要求主持人唱歌,主持人就说:“那好吧,我刚刚自制了一盘带子,献丑了。”马上就有音乐流淌出来,
确实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歌曲唱完的时候,车子也渐渐松动,电台里还有人依然说:“眉花红,都要被你搞到睡着了,这首歌好
闷的。”
罗昊静静的听着那把清脆的声音,心里默默的想着那个女人。
第二天晚上与盐田区政府几个官员有个聚会,罗昊携带宁筱雅出席,宁筱雅特意穿着一件高领旗袍,打扮的古风古韵,站在穿衣镜
前对着罗昊笑着说:“怎么样还成”
罗昊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宁筱雅的耳朵上,宁筱雅的耳朵莹白小巧,厚厚圆圆的耳垂儿上吊着一堆黄金镂空花,内镶一颗圆嘟嘟的翠
绿珠子,随着宁筱雅的动作沙沙的打着旗袍的衣领,罗昊忽然就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血液的循环似乎要冲破束缚,
他伸出手,固定住那摇摆不定的珠子,凝视半晌才轻声问:“小雅,这耳环你哪来的”
宁筱雅忍不住又去照镜子,用手轻轻抚摸那抹翠绿,笑着说:“好看吧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工艺真不赖,听说还是梶光夫的作
品,可我不信,因为价钱相差太大。”
罗昊已经开始心神俱抖,喃喃问:“你从哪弄来的”
宁筱雅好笑的说,“当然是买的,我还给你爸爸买了腕表,你快来看。”她拉着罗昊坐进沙发,从桌上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一精美盒
子,打开,一款男式腕表躺在盒子里贵气大方,“怎么样”
罗昊看向盒子点点头,最后又把眼光盯在她的耳环上:“这副耳环真漂亮,你在哪儿买的,香港”
“腕表是在香港买的,耳环就在这儿买的,想不到来这儿还能淘来这玩意儿,这翡翠比在那么订婚时我妈送给我的那个成色还要好
一点呢。”罗昊对她的着装打扮从来没有关心过,这次能夸上一句倒是让宁筱雅忍不住心情大好,罗昊又伸手摸了摸那颗珠子,微微笑
着说:“走吧,这次聚会挺重要,咱们别迟到了。”
可罗昊一整晚都是心不在焉,站在那些官员们身边看似仔细的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其实心思早已抛锚在九霄云外,宁筱雅耳上的
那对金镶玉的耳环,同样的款式他曾亲眼看着一副白手套戴在谢乔的耳朵上,那是他通过珠宝行特意为谢乔在日本定制的,属意为富贵
,长久。
宁筱雅淘来的或许是仿造品也不一定,并且谢乔远在英国不是么,从种种迹象来看她就是在英国,她……罗昊不敢再往别处想,有
个疯狂的念头正在折磨他的神经,谢乔或许没有去英国,她或许……
罗昊整夜都在房间内踱步抽烟,胡思乱想,他没有办法按耐他的奇思妙想,为什么只有一对耳环呢,还应该有项链镯子。宁筱雅早
已睡着,他蹑手蹑脚把首饰盒打开取出那副耳环,在客厅里对着灯光仔细的看,可他不敢确定这就是他送给谢乔的那套首饰,从送给她
到杨群拿来还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可是这套首饰却是他亲自挑选的画册让珠宝行定制的,这,这怎么可能会错呢。
躺在床上他也只是干瞪着眼毫无睡意,另一个念头像只小苍蝇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旋转,挥之不去,他想,他可以去那家珠宝店去
看看,是否还有配套的项链镯子,如果有,他们是从何渠道得到的,如果被告知这只是仿造品的话,那他之前的想法不久被推翻了,也
安生了不是,想到这里他却是更急躁,恨不得立马就能见着亲切的太阳。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罗昊就嚷嚷着要带宁筱雅去稻香茶楼吃早茶,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精美点心,罗昊却是没心思品尝一口,终于似是
漫不经心的说:“你买耳环的地方咱一会儿再去瞧瞧,看有没有你中意的首饰再买两件儿。”
罗昊这么一说宁筱雅高兴坏了:“就在珠宝交易中心,咱现在就去吧。”
宁筱雅带着罗昊走进一家名为“金鑫”的珠宝店,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女人有些气恼的声音说:“怎么不讲信用我说了今天来买的
为什么卖了你们由买家的联系方式么”
另一个女人无奈的说:“小姐,我们做生意的,好不容易碰到有眼光的买家不卖,难道让我们蚀老本啊。”
罗昊已经停住脚步,柜台前背对着他的一个瘦高女人还在愤愤不平,从背后看也是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普通女人,留着微烫过而
染成栗色的短发,斜跨一只背包,可是他的心忽然就开始狂跳,浑身的血液也似急速循环,他觉得他有些眩晕了,只试探的叫了声:“
小乔”
孽债83(VIP) 女人扭过脸来,待看清了眼前人却如雕像一般愣怔在当地,当罗昊激动的几乎想要上墙去拥抱这个已经在他生活里消
失了一年多的姑娘,可却只能颤抖着之间站在原地,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激动,不敢置信,还有恍惚。
宁筱雅早已经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谢乔喃喃说:“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了英国么”
谢乔费力的把眼光转向宁筱雅,随即便看到了垂在她耳侧还在摇摆的珠子。
她仿佛勐然间回过身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断续的,乏力的开口:“可真是,太巧了,在这儿,在这儿遇到你们。”
在附近一家环境优美的小咖啡馆的小隔间里,罗昊看着对面坐着的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子,已恢复镇静,微微笑着低着头,不停的
用小勺子搅动面前的咖啡,头发剪得那么短,染了颜色有些乱糟糟的,却更显得时尚漂亮,那尖尖的小下巴,挺翘的鼻头,还有那两排
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压下心里急需拥抱她的念头,轻轻问:“小乔,都说你去了英国,怎么在这里”
谢乔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唇边的笑意更深:“因为我爱国嘛。”
她的俏皮话让罗昊忍不住笑出来,他的眼光却再也移不开那张让他深爱的脸:“小乔,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变了好多。”
谢乔低下头又开始搅咖啡,并不看他很平静的说:“是个人总会因为心情不同环境不用发生变化的……你们来这里干嘛的因为生
意”
“不,找你。”
谢乔是真的笑出来,微微皱着鼻子咯咯笑着,看起来似乎是很开心,很随和,就像是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经常见面再普通不过的寻常
朋友,随便说个笑话就能让她笑个不停,可是她的整个样子却让罗昊很难过,不是因为她不信,而是因为她表现的太不在意,他觉得谢
乔变了很多,可是到底是哪里变了他却有说不上来,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还是那么活拨,爱笑,精力充沛,却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
觉,就像徒手捕鱼,滑不流丢。
“你让我联想到了便衣警察,”谢乔嘬了一小口咖啡,又说:“而我就是在逃犯,你不远千里的来侦察我。”说完她又开始笑,紧
接着就小声说:“不要告诉我此刻你胸前的扣子里藏着微摄像,就像蒸发密令里的艾伦一样。”
罗昊此时的感觉非常奇怪,从见到谢乔开始他的所有神经细胞就处在一种兴奋状态,可谢乔的幽默不在意又让他很难过,就像小孩
子看着手中的冰激凌,却不被允许触碰,只能看着它慢慢融化掉,无力无奈又伤心,却不得不笑出来,胸腔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处在冰
火两重天的境地,煎熬的他似要焚毁又似要冰冻,他做人极尽圆滑,此刻面对顽童般的谢乔却实在是应付的吃力,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
样的谢乔,她以前总是……多情又娇俏,他又想到了风筝,手里有线,却因为放飞的太高太远想要收回已经无力,他看着这个离他越来
越远的姑娘好脾气的笑:“对,我就是便衣,就是来侦察你的,老实交代,不然报警。”
谢乔轻捶着桌子咯咯笑的让罗昊心疼,他觉得自个儿的鼻根处发软,可谢乔还没完,用手指了指小隔间的外面,走道儿里站着几个
服务员,她眨着眼睛很小声说:“甭告诉我说这几位是你同事。”
罗昊完全被谢乔打败,他忍着伤心笑出来,俩人相对笑了好半晌,罗昊才轻轻抽了抽鼻子,低声说:“跟我说说小乔,这一年你是
怎么过的你都不知道我……”
“不,我知道。”谢乔很快打断他的话,依然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你们都在找我,我知道。”
她的话让罗昊意外,他慢慢收起笑意,眼前谢乔的申请让他想起了他们才认识的时候,他总是厚着脸皮追在她的身后说,我请你吃
饭吧,我请你听音乐会吧,我请你看电影吧……拒绝了给点面子成不成那时候她不冷也不淡,又像是无动于衷,可绝不会是现在这个
样子,不知为何他感觉有点恐慌,像是预知了他要失去什么最宝贵的东西一般,这样的谢乔让他感觉陌生,似乎短短一瞬间那曾经单纯
的姑娘就被时间的洪流湮没了。
谢乔浑然不觉罗昊的变化,盯着眼前白色瓷杯里晃动的咖啡,唇角眼角都是笑意,用让罗昊无法琢磨的轻快语气说:“这些我都知
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知道你更奇怪我为什么明明到了英国却又出现在这里。”
罗昊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看着谢乔似是不经心般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的确到了英国,可是我没离开机场就决定回来,而且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会去找宇飞许蓉打听我的消息,所以我在英国机场给许
蓉寄了一封信。”
“最巧的是,我在机场竟然遇到了我的老师,上学那会儿很不喜欢她,总是随着别人叫她灭绝师太,她竟然一眼就认出我了,在知
道我竟然还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很惊讶,她告诉我说她一直认为我很优秀,还以为能把我作为典型教科教育下一届学生呢。”
谢乔说到这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把手中的小勺子咬在牙齿间,眼睛微微的眯在一起,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们聊了很多很
多,她说,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因为我的普通话等级证书就是她亲手颁给我的,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想起可能那时候因为被一
些事情困扰……那个时候我总是煳里煳涂的,脑子里一团浆煳了。”
“后来知道老师是在英国看望在那里工作的女儿,在她的帮助下与她一起回北京,还要我的联系方式,我就报了许蓉的号码,因为
在北京我只有她和宇飞两个好朋友,宇飞住在家里,我没办法找她帮忙,而许蓉一个人住在单位宿舍里,也只有她才能帮我,在她那里
住了几天,可真没想到老师会给我打电话,她约我见面,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只说不想再呆在北京了,可又没地方去,知道么老
师说我是一颗好苗子,他不恩那个卡我颓废掉,就推荐我来了这里,她有个同门师兄是电台的负责人,我的试用期是三个月,最开始的
时候我只是做一些配音方面的工作,像是插播广告啊什么的,后来他们说我的嗓音条件不错,试着让我参与一些节目……罗昊,不工作
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需要的不是人才,而是机遇,很多同事都告诉我,如果想在这一行混下去,就不能免俗,可在这里,我没有朋友
,更没有钱,所以……那套首饰我不是想卖,只是希望能暂时先稳定自己的生活,我没有办法罗昊,三个月的试用期过后我只是得到台
聘职位,并且需要交纳几万元的赞助金……对不起。”
罗昊对于谢乔的话非常惊讶,她像是在讲一个传奇故事,别人的故事,因为她看起来无动于衷的……近乎无情,他喃喃说:“你竟
然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谁也不联系,任我们那样寻你”
谢乔忽然笑了笑,陌生的让罗昊痛苦,她轻声说道:“罗昊,我以前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很懦弱可我不是傻瓜,我也有思想也有脑
子,我知道你们绝不会想到我到了英国居然搭了下一班飞机回国,如果我待在英国只有死路一条,长这么大我所处在的环境里只是书本
,校园,最基本的生活方式我还没有学会,英国令人很向往,可那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除了在书本上知道那是个有美时尚气息的国家
外,我对它一无所知,虽然我的英语成绩还算不错,可仅限于一个中国人对它的理解,而且,我受够了总是被人逼迫着做一些选择,我
想要过我想过的生活,哪怕是选择一支牙刷的颜色,都是按我的喜好来决定。”
罗昊听得眼眶子发热,他轻轻摇着头,心疼的看着谢乔,他不是总在心疼眼前的姑娘没了以前的红润也没了以前的活拨么,现在她
这么开朗不正是他所期望的那样了么,为什么他的心还是要这么疼呢,他知道他不能忍受谢乔把他与潘东明归类一起,他一直希望他在
谢乔的心里会有所不同,他小心的尝试着问:“连我,你也不肯联系也不肯相信么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爱的很辛苦么”
谢乔手里的咖啡已经变得温了,她还是端起浅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可能是忘记放糖了,又苦又涩,她的眼光在桌子上搜寻,罗
昊了然的递给她糖包,她却摇了摇头,竟然把咖啡倒在垃圾桶里,随后她叫来服务生:“能给我来一杯水么要热的。”
罗昊知道她有话说,强忍着难受等着她开口,果然她说道:“罗昊,你看,来到咖啡厅如果你不叫上一杯咖啡,别人看你会觉得你
奇怪,你也会觉得不喝咖啡干嘛要来咖啡厅呢,可是咖啡热的时候让你着迷那种味道,先苦后甘,可是它太热,你只能慢慢品尝,可一
旦它冷掉了就会变了味道,又苦又涩,就算你再把它续满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可是一杯水就不同,虽然它也会变冷,可是你再续满杯
的时候,他依然是杯水一个味道,咱们往往追求口味喜欢咖啡,可是离了咖啡生活依然无变化,但是你想,你能离开会么”
罗昊已经明白,他一直把他对谢乔的感情看做是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也明白,现在谢乔正在努力把那份感情慢慢的剥离
出来,果然,谢乔接着说道:“罗昊,对你来说,我就是已经冷掉的咖啡,虽然倒掉有些可惜,但是已经失去原有的味道了,可宁小姐
就是那杯水,不管是冷是热,都不会有任何变化,那次在四川……我不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么刚才,你不该那么对她,如果我是她的话
,刚才我一定很伤心。”
罗昊慢慢用手捂着脸吐字不清的说:“我,做不到。”他忽然去握谢乔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住:“小乔,你在这里没有任何人
知道,我不会让他找到你,我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要,我们重新……”
谢乔并不挣开他的手却打断他的话:“罗昊!”
罗昊茫然的看着她,谢乔脸上带着一种严肃,她说:“你这么说让我不但觉得伤心,也很生气以前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男人,是个
让任何女人都能放心的好男人,除去名字上的不同我和宁小姐都是女人,而且宁小姐还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这样对着未婚妻以外
的女人说出这种话,不但侮辱了你的未婚妻也侮辱了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事,再也不要做,因为我已经尝过那种生不
如死的味道,别去伤害一个女人罗昊,特别是,爱着你的女人,咱们之间,只能做朋友,你走吧,罗昊,只当今儿没见过我,成么”
罗昊渐渐松开谢乔的手,眼前女孩子的脸有些许模煳了,可她并不抬头看他,其实他早就知道是绝境,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一下,他
知道没用,他也不过是想用这种羞辱自个儿的方法彻底清醒罢了,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就算失去一次也不过是绝望伤心难过罢了,还
能怎么样呢粉碎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也不过几句话而已,失掉一颗心而已,梦醒了而已。
罗昊走之前谢乔深深的看着这个依然阳光的男人,轻声说:“罗昊,谢谢你曾带给我那么纯洁的爱情,在我老了以后回忆起来,也
是甜蜜的,珍惜身边人吧,不要让她感觉等待是那么枯燥无味,不然,你会后悔的。”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街上的行人很匆匆,每个人的脚步都在迈向既定的目标,谢乔看着窗外似乎在发呆,有人走进来,坐在罗昊刚
才坐过的位子,她回头,并不吃惊,之笑着说:“宁小姐,您喝点什么”
宁筱雅冷冷的看着谢乔,冷冷的开口:“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么”
“我想,宁小姐肯定有话对我说。”
“今儿个我才发现,原来我小瞧你,你是在怜悯我”
“不,罗昊心里早已有了选择,只是他不知道还在茫然,他需要有人指点一下,而我,恰好起了这个作用。”
“谢乔,我不了解你。”
“有时候我也一样,何况是别人呢。”
“北京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谁知到我都知道了。”
“而你却无动于衷。”
“我只是想要过回我自己的生活而已。”
“潘东明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也都知道了么”
谢乔微微一笑,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说:“他想做什么只是他的问题,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宁筱雅睁大眼睛简直不相信她竟能说出这种话:“他为了你帮你弟弟做手术。”
“我不欠他,他想要做什么都是他自愿。”鱼 宝 宝 手 打
宁筱雅忽然怀疑对面坐着的女人是块僵硬的石头,她像瞪着怪物一样瞪着谢乔,好半晌才说:“我果然小瞧你了,你这么冷血啊,
他还为了你闹自杀,你却说与你没有关系”
“自杀”谢乔似乎觉得很好笑,咯咯的笑出声来:“你甭逗了,他自杀放心就算自杀他也死不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爱他自己
。”
宁筱雅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X光机,把眼前这个有张生动脸庞的女人好好扫描一遍,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过了会儿她才咯
咯的笑出声:“谢乔,你真行,一直以来我其实都很讨厌你,认为你除了相貌根本一无是处,原来不是,你也有智慧,原来你对付男人
这么有一手儿啊,怪不得哈哈,潘东明自诩聪明却在你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哈哈,铁石心肠遇上冷血,真是报应不爽。”
谢乔看了看腕表面无表情的说:“宁小姐,下午我还要上班,不能陪您了,我要走了……今儿能当做没见过我么”
“当然。”宁筱雅站起身,看着谢乔,冷硬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潘东明你在哪儿的,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我们这圈子,
离得越远越好。”她盯着谢乔的眼睛加了一句:“并且,潘东明就要订婚了,我最恨男人三心二意,所以,我不会说的,绝不会。”
谢乔站起身,好脾气的点点的头笑着说:“这样最好,再见。”
谢乔走了,宁筱雅却依然站在原处没有动,她看着谢乔座位前桌子上的那杯水,还冒着热气,她忽然很伤心,慢慢流出眼泪,她想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喧闹的都市,如水流的车道,人行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谢乔沉默的往前走,忽然身后赶过来几个学生
摸样的男孩子,边走边打闹,一个男孩子嬉笑着撞在她的肩上,她往旁边踉跄了一下脚就崴在路牙子下,尖锐的痛楚立刻顺着脚踝处钻
进她的心里,疼痛在这一刻迅速侵略她的思维,就仿佛一场老旧的电影将一切重演,眼泪终于找到一个好借口疯狂的流出来。
有人在说“对不起”,可她只是疼,不能抑制的疼,万剑攒心的疼,她摇着头说不出话,她知道,此刻她更本没那么坚强,她还是
一样的软弱,她没办法,因为她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84
宁筱雅回到酒店的时候,罗昊正在办公,摊了满桌子的纸张设计图,忙碌地就像他根本没有出过门一样,他可能刚洗过澡,额前的
头发还有几缕濡湿,深沉的眼睛盯着图纸不离开,却轻声说:“不是让你先回来的么,又去哪儿了。”
宁筱雅咬着唇坐在他的对面看他连头都不抬,似乎是在对纸张说话,她哀哀地想,她连几张纸都不知,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总是她
上赶着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她付出这么多换来了什么,他与他的老情人去咖啡屋叙旧却对她这个现任说,你先回去。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本不必如此,可眼前忙碌的男人她多爱,爱得痛楚爱得心如刀割,爱得她心疼心碎,她在
他们胳膊的小隔间里听到他对那个女人说,你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很辛苦么真奇怪她想,原来他也会说这句话,可这句话不是应该由她
来说给他听的吗
一想到这句话,宁筱雅就越发觉得心如刀绞,罗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她想这么痛,长痛不如短痛,利利索索给我一刀别再
千刀万剐我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在罗昊面前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甚至忍气吞声,可他呢这么想了宁筱雅就问出来,可是她
的声音带着哽咽,让她很没有气势:“罗昊,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今儿你跟我说说,你感动过么”
罗昊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依然忙碌,就在她伤心地觉得心都裂开的时候,罗昊终于把手中的工作放下,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半响
才抬起脸,看着她。
宁筱雅很喜欢罗昊的眼睛,她觉得那眼睛很深邃,像深潭,想散碎星空下的海,可现在这双眼睛看着她,看得她更心碎,她知道她
已经泪流满面,她抽噎着说:“罗昊,我很爱你,也很高兴你跟我订婚,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我后悔了我要悔婚了,咱们,咱们还是
,分手吧。”
罗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小雅,有什么问题你坦白说出来成不成”
宁筱雅唿的站起身,尖着嗓音哭叫:“我说要跟你分手!我受够了。”
宁筱雅甩上门走了,罗昊并没有追出去,他慢慢滑进沙发里,只感觉身心疲累。
一直到了晚上很晚宁筱雅都没有回来,罗昊终是绷不住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宁筱雅竟然自个儿回了北京。
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很多心理烦恼的人都喜欢买醉,因为清醒让他们痛苦,有很多人都用这种方法逃避自己,但却
绝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就像宁筱雅,一连几天她都想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省,可她的神智偏偏越喝越清醒地要命,今天又是还不到晚
上七点她就高了,她的朋友搀扶着她从会所包厢出来,一边走一边听她喃喃的咒骂罗昊的无情无义,她都回来几天了罗昊除了当天晚上
一个电话外再也没有打给她,似是抱着随她闹腾的态度,管她是不是要分手好像不在乎,这让她更伤心,瞧瞧她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
人,她想起潘东明曾经说的话,那罗昊果真是只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
扭秧歌一样走到会所大厅,就看到迎面走来一群人,尽管她眼花还是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满面出风的潘东明,她正想着他呢倒是
巧了,不知他身侧的人给他说了什么他仰起脸笑得志得意满,她这么伤心那笑容刺得她眼疼,她忽然推开扶着她软绵绵身体的手,踉跄
着冲上前去。
她还没拉住潘东明呢就有人先挡在他身前了,那人说:“呦,这不是宁大小姐么,怎么喝成这样儿了,罗昊呢,也不管管。”
宁筱雅抬头仔细看,似乎是杨群她笑着想要推开他:“什么罗昊,打这儿起啊,甭跟我再提他,我跟他,以后没关系,掰了。”
杨群又“呦”了一声讥讽地说:“掰了你舍得么”
她推不动杨群就绕过他歪着头看着潘东明,口齿不清的说:“潘先生,啊我让他们俩双宿双飞去,我给她腾地方儿还不成,那小
丫挺得就是一冷血动物,跟你,是天生一对哈哈。”
虽不明白她在胡言乱语什么潘东明依然是笑着说:“小四,喝多了这你朋友还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宁筱雅指着潘东明开始笑,她管不住自己那张嘴,直笑得流眼泪,杨群忍不住指着她笑着说:“瞧这傻妞儿喝得,喂,喝高了就回
家去,啊,甭在这儿给罗昊丢脸了。”
宁筱雅不理他嘟囔着说:“傻瓜,傻瓜,你也有今天哈哈,谢乔跟人一边儿卿卿我我,你还在这儿傻不拉叽的……咱俩都是傻瓜哈
哈。”
潘东明听见“谢乔”俩字儿就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盯着还在疯笑的宁筱雅不再言语,她一边儿的朋友赶紧的去拉她,被她挣开推一
边儿去,杨群已经有点急了,不禁板着脸说道:“宁筱雅你发什么疯呢,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地把她弄走,赶紧的赶紧的
,走走走。”
宁筱雅的朋友又要去拉她,宁筱雅已经开始流泪了,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我没胡说,甭拉我让我说,谢乔那丫什么都知道……可
人家就是躲着不见你……人家不稀罕你……她就瞧上罗昊了,我跟罗昊掰了,跟她腾地方儿呢,咱们都祝他们,啊,白头到老相亲相爱
比翼双飞……”宁筱雅挣不开她朋友的力道,开始往地上滑下去,死赖着不起身,一边说一边哭,指着潘东明说:“傻瓜,咱俩都是傻
瓜。”
潘东明脸上已经年过隐隐有层青气,嘴巴紧紧地抿在一起,会所内一经理赶过来一边对潘东明道歉一边对地上的宁筱雅说:“哎呦
客人,赶紧起吧这多不好看哪,快快,弄起来坐边儿去给她弄杯浓茶解解酒。”
潘东明身边的朋友也说道:“东子,要不咱换个地方……”
潘东明摆摆手对经理说道:“没关系,我们认识……小四,先起来,跟哥哥先到里间洗把脸,这么多人瞧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闹
腾什么”说着便伸手一把就揪起了宁筱雅,又对她的朋友说:“你们先走吧,我给小四解解酒再把她送回去,这回家了也是一顿好骂
。”
他也不管宁筱雅朋友还在犹豫,就拽着宁筱雅的胳膊往里面走,宁筱雅还在哭还在骂,被潘东明毫不怜惜的揪着弄走了。
到了包厢潘东明可没那么好脾气了,手上用力就把宁筱雅给甩进沙发里去了,宁筱雅像瘫了一般窝在沙发里没完没了的哭,杨群一
班子人紧跟着进来,杨群看看宁筱雅皱着眉对潘东明说道:“你把她弄来干嘛的,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潘东明咬咬牙说:“给她醒醒酒。”
说完他便出门问服务员要了一小盆子,再进来的时候盆子里已经装满水了,杨群一瞧见就指着潘东明:“嘿你这……”他还没说完
,潘东明就把满盆水对着宁筱雅泼出去了,宁筱雅的整个脑袋是湿淋淋的,尖叫一声勐地坐起,胡乱抹着脸就呛咳起来。
潘东明的朋友有的想笑,有的已经拍着潘东明的肩说:“没你这样的吧,这么好一姑娘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杨群已经扑哧笑出来,捂着嘴巴小声对潘东明说:“哥们,这要是让宁老大瞧见了铁定得跟你拼命,看把人妹妹给糟践的。”潘东
明板着脸说:“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跟小四说说话。”
等比尔都走了潘东明就悠然的坐在一边看着宁筱雅说:“好妹妹,酒醒了”
宁筱雅也不醉了也不发疯了,用手拨开脸上的湿发恼怒地盯着潘东明恶狠狠的说:“你敢这样对我!”
潘东明笑着靠近沙发深处,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笑着说:“还有更绝的,要是你酒还没醒我就让你试试。”
“你……”屁股下都是水,宁筱雅把自个儿屁股挪到干燥一点的地方儿才哼着冷笑一声说道:“跟我这儿耍什么威风,对一个女孩
子做出这种没风度的事情,怪不得谢乔不喜欢你要躲着你,我要是她也会躲得远远的,你这个疯子。”
这本是潘东明的硬伤,被宁筱雅毫不留情的拿出来暴晒,他的优雅立马就像被鲨鱼惊吓的小鱼一样熘得无影无踪了,一皱眉,不由
得怒火从两肋腾腾的窜进胸膛里去,渐渐发狠的目光紧紧的逼视着还在拨弄着湿衣服的宁筱雅,胸腔里的怒火翻来滚去,好想要冲到外
面去烧掉一点什么东西才好,那张帅气的脸也好像憋过了头,渐渐发红。
潘东明不再说话让宁筱雅有点奇怪,她也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瞧见他那个几乎冒烟的表情她就打心底开始憷了,潘东明发火的
样子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其实她最怕的不是他的表情,而是他的眼睛,如果说罗昊生气时的眼睛深邃似海,那么潘东明的眼睛就是狂风
暴雨下的巨浪,把他的英傲气完全的烘托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阴狠戾气,宁筱雅赶紧把眼光移开盯着某处,又开始饮泣,咕哝着说:“
本来就是这样,你们都是混蛋,不把女人当回事而,我为了罗昊付出多少感情了我,他从来不感动还对别的女人说他爱的辛苦,不带你
们这样儿欺负人的,谢乔那个女人铁石心肠的,早晚要他好受,不信走着瞧,有他吃亏的时候。”
潘东明已经忍耐不住地站起一把揪起宁筱雅,把宁筱雅吓了一跳,他离得太近唿吸都喷到宁筱雅脸上去了,宁筱雅惊叫一声赶紧的
挣扎,惊慌地尖叫道:“你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
潘东明紧紧地箍着宁筱雅的手臂,似是要扭断宁筱雅的胳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你知道谢乔在哪儿她是不是跟罗昊
在一起”
宁筱雅像被捕到岸上的鱼一样扑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声哭叫:“混蛋!放开我!你们这群傻瓜王八蛋!放开我!”
门外的杨群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推开门就看见潘东明死死地箍着宁筱雅,他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边拉住潘东明一边说:“
我靠,你疯啦,还是眼花啦,这是宁筱雅,你他妈没毛病吧。”
潘东明恶狠狠地甩开杨群,根本顾不得杨群的胡说八道,揪起宁筱雅死命的摇着她咬牙切齿的问:“谢乔在哪儿谢乔在哪儿”
宁筱雅被潘东明的力道晃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受不了奋力挣脱他的桎梏,大哭着说:“没错!她跟罗昊在一起,她在深圳,你满
意啦潘东明你瞎了弄来那么个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我恨死你!”
谢乔在深圳!
杨群一听更急,顾不得风度也是扑过去一把揪住宁筱雅,也不知是兴奋还是不信急急道:“你你说什么谢乔在哪儿”可怜的宁
筱雅跟一被劫持的人质一般被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紧紧扭住,只气得她咬着唇流眼泪,抬起一脚踢在杨群的腿上骂道:“给我滚开!欺
负女人,不要脸不要脸!”
杨群赶紧的撒手已经开始嗷嗷叫,这女的穿着尖头皮鞋踢在他的腿上,跟快要断了一样疼。
潘东明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发懵,就像脑袋上被人狠敲了一棍子,又似是一道霹雳噼在他的耳膜上,他只觉得耳朵里被震得嗡
嗡作响,他有多久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虽说不放弃寻找她可有时候也是极灰心的,他抖着手惨白着脸放开哭闹不休的宁筱雅,一个
声音在心底叫嚣,谢乔在深圳!她与罗昊在一起!他被这两个人蒙在鼓里!
无法遏制的怒气随着血液燃烧,一口恶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噎得潘东明喘不过来,他图开还在揉腿的杨群转身就走,他得去深圳,他
得亲眼瞧瞧宁筱雅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真假他也得去瞧瞧,一直以来他等待的太久,被折磨的太久。
三个多小时的航班加上进入深圳市区的时间,潘东明风风火火的赶到罗昊下他的酒店处已经是深夜,罗昊穿着浴袍打开门瞧见潘东
明就笑了:“怎么才来,还这么晚了。”他也知道,宁筱雅负气走掉以她的个性肯定要跟潘东明说个清楚,一连几天他都在奇怪这个潘
东明怎么没动静连个电话也没有。
潘东明确实气急败坏地冲进去,客厅里没有人,只有桌子上摊着的纸张,他又冲到卧室里,没人,洗手间,衣柜,甚至鞋柜他都打
开瞧了瞧,罗昊也不说话跟在他后面,他打开什么罗昊就顺着他的眼光也往里面瞧瞧,知道潘东明板着脸站客厅里瞧着他,罗昊才兮兮
地笑出来:“你干嘛呢,这屋里都被你弄个底儿掉,找什么呢。”
潘东明已经满肚子搓火儿,脑门子上都冒汗了,恨不得一拳打掉罗昊脸上让他讨厌的笑,粗声说:“甭跟我这儿抖机灵了,谢乔呢
去哪儿啦”
罗昊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站把手背在身后对着他眨眨眼说:“合着这么着晚了来,原来是找谢乔啊,她那么大一人还能藏在鞋柜里
,您也正是够创意的,谢乔不是在英国么,怎么来这儿找啊。”
潘东明忍无可忍脑门儿上都迸起青筋了,上前一步抓住罗昊胸前的浴衣咬着牙说:“甭跟我兜圈子,她跟你在一起你们俩联手儿的
骗我!”
罗昊板着脸说:“放手,不然不告诉你。”
潘东明死死地盯着罗昊的眼睛,只恨自个儿的眼光不是两把刀,把罗昊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慢慢松开手罗昊倒是又扑哧笑了,点点
头说:“得,真恼了,坐吧哥们,我就跟你说说,谢乔的事儿。”
潘东明耐着性子听罗昊把谢乔的事儿跟他说明白,完了“嚯”的站起身,等不及就要去找谢乔去,罗昊一把拉住他说道:“你也不
瞧瞧这都几点了,你能让人家安生会儿么,天亮再去也不迟吧,都等了这么久了多等几个小时怕什么,她人又没插翅膀还能飞了。”
潘东明看看腕表,已经凌晨了,想想也是,按压下急躁的心情坐进沙发里捶了一下扶手恨恨的说:“好个许蓉,敢跟我掉腰子,等
我湖区有你好瞧的。”
罗昊瞥他一眼说道:“东子,改改你那脾气,啊,不管什么事而不如意就着急上火,一沾着谢乔的事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
的精明都用到哪去了,今儿晚上要是谢乔真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办啊,拿刀砍人”
潘东明冷冷地瞧着他说道:“你真几天没见着她”
罗昊一谈手说:“我忙着呢,哪有时间,再说,就算我去找她她也不一定见我,前两天约她出来吃个饭,她都推说没空,还说是朋
友呢,一点面子都不给。”
潘东明心里美滋滋的就差笑出来了,可他忍住依然板着脸说:“你说的可是真的真对她没想法了”
罗昊用手抹把脸,敛起心神,想起谢乔对他说,咱们只能做朋友的话,朋友,两个字就粉碎了他的痴心妄想,可他再痛有什么用,
他也有男人的尊严,总不能死缠烂打吧,何况,还有宁筱雅呢,那女人生气了说要跟他分手,他惹她生再大的气她也从来没讲过那样的
话,他现在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面临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鱼与熊掌果然不能兼得,他重重叹口气说:“
东子,跟你实话实说,其实心里难受得很,我也是真心对她的不比你差,可是,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好好的,怎么着都成。”
第二天天刚亮潘东明就迫不及待的找谢乔去了,一问,惊得他半响动弹不得,谢乔居然随着节目组出差了,哪儿成都!昨天就走
了。
潘东明那个恼啊,他跟猴子一样蹦来蹦去也没见着谢乔,马不停蹄的赶去成都,找到节目组下榻的酒店,一颗心早已是七上八下的
忐忑不安,有点近乡情怯了,可潘东明还是直兴奋地整个人飘飘然好像直上云霄,这谢乔见着他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他很快就泄气了,因为他没找着人,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出去了,他就等,一直等到下午快两点了才等着深圳节目组的人回
到酒店,可谢乔却不在行列,他恼地恨不得在原地好好蹦一蹦,有人告诉他,谢乔去了石经寺,刚走。
待得知潘东明是从北京赶到深圳又追来成都找谢乔的时候,人人好奇,撒个谎弄来谢乔的手机号码他刚想打个电话,一想,不成,
还是用酒店的吧,万一惊着那女的了有没影儿了,电话接通谢乔在另一边“喂”了一声,只一声,却犹如石破天惊震断心弦,潘东明
愣怔一下“啪”的挂断了电话,半响他都觉得自个儿的手还是抖的,这让他魂牵梦萦的一把声音真真切切听在耳里,似梦似幻,这隔了
一年不曾听到过的声音还是如此的软腻好听,真让人难过,他再也忍耐不住相思,让酒店帮忙租来一辆车心急火燎地赶去石经寺。
石经寺年前的时候潘东明来过一次,还在大雄宝殿抽了支签,上上签,他厚着脸皮说求姻缘,那解签的师傅就笑了,只说,心想事
成。美得他冒泡了。
现在石经寺里还是一样热闹,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他东摸西找的转遍了几个大殿也没瞧见让他眼熟的影子,不过他已经不心急了
,摸出电话心想管他呢先打个再说,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绕到前年他与谢乔合影的那株古木前,依然是满树的红飘带,在微风里恍如情
人的手招摇,树下一熘儿跪着几个诚心膜拜的人,一个染着粟色短发的姑娘跪在那里背挺得倍儿直,潘东明停下脚步,胸腔里的那颗心
似乎想要跳到他的舌头上去,他用手拂拂胸口,迈开步子,坚定地走过去,仿佛混乱的世界终有了方向。
谢乔还在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本来已经安定再也不要自寻烦恼,可是见过罗昊以后所有的往事都被勾起,她的一汪春湖又被打乱
,最近几天晚上总是谁不安稳,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一年前的首都机场内的咖啡厅里,那一双多重感情的眼睛,里面饱含了哀伤痛苦,但
还有愤怒和失望,那一幕她至今都忘不掉,时不时想起,像电影拷贝一样,趁她不在意的时候就会自动的放一放,那激烈的痛楚,混乱
的迷惘,曾让她不知如何放手,她觉得她错的厉害,她总是做错事,明明是恨明明是难堪,明明是……一错再错,在道德上让她觉得自
己不知羞耻,那个男人明明是掠夺者侵略者,可后来呢,她好像觉得她已经不在乎,特别是他说,好像去上海吧。
身边有人紧挨着她跪下,蹭着她的胳膊,她皱皱眉往边儿上挪了挪,可那人一抬手又碰到了她,她反感,睁开眼睛朝一边儿看了一
眼,刚扭过脸儿来闭上眼睛却又骤然睁开,盯着眼前粗大的树身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地扭过脸儿去看向紧挨着她的那人,是个男人,表
情很虔诚,紧闭着双眼,也是双手合十,可这男人的侧脸熟悉得让谢乔眼窝子疼,只惊得她想要跳起来,浑身冒汗,那颗心像脱了缰的
野马一样熘着她的胸膛上下左右地惊窜,她的手跟腿开始忍不住打颤,这,这谁
她觉得她后脑勺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她想眨眨眼,做不到,站起来,更做不到,她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走
走,赶紧走。男人比她还要虔诚,还在闭着眼睛默默祈祷仿佛周围空无一物,谢乔满手心的汗,悄悄地抓住腿上的裤子,想悄悄地站起
身,刚费力的抬起这一条腿,男人忽然睁开眼睛扭过头,俩人的眼光一下子碰撞在一起,只惊得谢乔一软坐到地上,男人抿起嘴巴,黝
黑的眼睛里闪动着璀璨的光,荡起一圈圈的波纹不停晃动,就像沉静的湖面上被投进一颗石子,脸颊上的酒窝被阳光照得刺眼,他面无
表情的开口:“怎么啦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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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潘东明,两片嘴唇一张想说话却只能打磕呗儿,“潘潘潘”了好半响才扭过脸儿去瞧瞧呗经幡捆得严
严实实的祈福树,又扭回来瞧瞧潘东明,眨眨眼,似乎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眨眼的动作让潘东明瞧得只想不顾一切把她扑倒,
按在身下好好的……蹂躏蹂躏,这姑娘的表情跟一小木偶一样傻……一样可爱,不过这可是寺庙,佛家清修之地他得忍忍,蹂躏那回事
等回了成都市区再说,跑不了你丫的。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谢乔却一下子跳起,跟一练家子的鲤鱼打挺差不多,白着脸冒着汗惊弓之鸟般慌慌张张的就要走,潘东明心一紧
赶紧的叫住她:“暧暧别介啊,我这腿都跪麻了,你倒是拉我一把啊……回来!”
谢乔还听他的,还拉他一把,做梦去吧,这会儿谢乔只恨不得脚下踩着俩风火轮儿能跑的更快点,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谢乔受
不了了,这怎么哪哪都能碰着面儿啊,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在这儿也能遇上,这不要人命么,谢乔觉得就算在学校跑八百米她都没有
这么利索过,一边粗喘着一边闪、躲、腾、挪、连撞带碰的避开新人地出熘一样,她心里嚯嚯乱跳,闷着头也不分东西南北了,找不着
大门了,见了过道就钻,看见是个门就进,只在心里磕巴着说,妈呀,可吓死我了。
迎面走过来一群戴着旅游帽的游客,谢乔一个不小心跟一人撞了个满怀,她刚跟人道歉就听见身边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说:“你倒
是慢点儿啊,晕头蚂蚱。”
谢乔也顾不得礼貌了尖叫一声撒丫子就跑。
可把潘东明的鼻子都气歪了,掂着两条腿就追,暗自咬着牙心里说,你就跑吧你就,看你今儿个还能逃出小夜的物质上不。
一直追到山门前下台阶的时候,谢乔为了躲人交上的球鞋一滑,一屁股蹲坐在台阶上,尾巴骨跟坐进了冰窟窿一样,先是凉后来钝
疼,嘴里呲呲着,潘东明已经赶上来在她跟前儿站定,一边喘息一边恼怒地道:“你他妈疯啦跑什么真把小爷当鬼了”
谢乔揉着脚踝低着头不说话,两滴眼泪滴在裤子上,潘东明心一软瞅瞅她的鞋子蹲下来,拨开她的手说:“崴了我瞧瞧。”
谢乔拍开他的手还是不说话,只抽噎着哭,前几天刚崴了脚,今儿又崴了,这会儿转型地疼,屁股也疼,潘东明歪着头瞅着谢乔的
红鼻头,心里小波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发软,固执地挽起谢乔的裤管一看,已经肿起老粗,他轻轻一按谢乔便“啊”了一声眼泪便噗噗地
往下掉:“我疼,疼死了疼死了。”
谢乔一哭潘东明就很想笑,多熟悉那,多亲切那,这不还是他的那个水娃娃么,瞧那红鼻头多可爱,他都忍不住想伸手拧一把,拧
得再红些,他咬住唇强忍住笑,粗声说:“还知道疼崴断了才好,让你跑。”
谢乔一听实在是忍不住伤心失声痛哭出来,哭到后来她知道她已经不是因为疼才哭,倒似是要把一年多以来心里的憋屈,委屈,难
过都给哭出来,没完没了了,已经有人想要围观了,潘东明也不说话依然抓着她的脚踝看着她哭,这会儿他也不想笑了,谢乔的哭声让
他觉得挺不好受仿佛心里被塞进了几块石头一样,默默地把她的裤管放下来,伸手给她抹掉眼泪低声说:“甭哭了,嗯”
他扭头看看延伸到半山下的台阶,站起身背对他扎个马步,侧着脸说:“赶紧的,找个医院瞧瞧去。”说着抬起一手拍拍自个儿的
肩膀。
谢乔抬起泪汪汪的脸,潘东明还不耐烦地催促:“你倒是赶紧的,以为这个把式好弄啊,我腿都酸了。”
用袖口抹把脸谢乔才慢慢站起身,慢慢趴到潘东明的背上去,还没等她做好准备潘东明已经抓起她的大腿就直起身子了,唿出一口
气说:“你可千万甭扭来扭去的,不然咱俩从这台阶上滚下去,虽说比用走的快些,可挺疼的,比你崴了脚脖子还疼,听见了么。”
谢乔咬咬唇,这不废话,不搭理。
她这时像个乖乖的好女孩软软的趴在潘东明背上,犹豫一下慢慢伸出手攀在潘东明解释的肩头,谢乔侧着脸能看到他白净的脖颈耳
朵,圆圆厚厚的耳珠,还有他衣领里散发出一股子好闻的清香,像莲花,也像绿草的植物味道,谢乔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每踏出一步的
颠簸。
虽说谢乔挺瘦的,可毕竟还是百来斤重,潘东明受过伤的那条腿在台阶上已经吃力,没多久就出汗了,他又把谢乔往背上颠了颠,
低声说:“乔乔,刚看见我干嘛要跑,是不是还怕我呢。”
谢乔睁开眼睛半拉脸斜趴在潘东明的肩头,看见了他额角发根处已经密密的一层小汗珠子,她看不见他的嘴巴,却看见他脸颊上的
酒窝,浅浅的,她的眼睛又湿润了,咬着唇不说话。
潘东明说话的时候有些轻喘:“我都跟你说了我知道错了我改,你怎么还是听别人的,别人让你走你就走你怎么就那么听话呢,我
说的你倒是当成耳边风,当我拔塞子放屁呢是吧,只要咱俩好你管别人说什么呢,谁也不能左右我的先发,甭看他是我二哥,惹急了我
了照样跟他翻脸,你倒好,我还在前方应敌呢你就在后捅我一刀,有你这样儿的女人么,不拿我当回事而,你说说你是不是还在恼我呢
,嗯”
谢乔又哭出来,哽咽着说:“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要走的。”
潘东明站住脚,一边能歇歇一边能让自个儿的声音听起来更具威严:“以后甭在跟我说是你自个儿要走的!就是他逼你走的!我就
认定了是他逼你离开我的!要不是他咱俩这会儿早就在上海了,说不定孩子都生出来了,他就是一搅屎棍子,见不得我好,要不是他是
我二哥我真想骂他几句难听的。”
谢乔脸上还挂着泪呢,本来挺伤心的,一听潘东明孩子气的话倒是又想笑,赶紧趴在他奔三强忍住。
潘东明唿出一口气继续下台阶,嘚啵嘚啵个没完:“这会儿跟你拎不清,等回了市区咱俩好好谈谈,你整天介就一闷嘴儿葫芦,心
里想什么也不跟我说,知道我这一年多怎么过的么,丫的跟一造钱机器差不多,累得跟一孙子样,还得天南海北的找你,刚瞧见你真想
揍你一顿解解气。”
谢乔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不禁轻声说:“你这样找我,别人都愿意吗,你未婚妻……”
潘东明正说在兴头上也没在意接着道:“有她什么事……嗯嗯打住嘿,我说,”他肩一耸松开谢乔便从他背上滑下来,潘东明扭
过头抿着嘴巴盯着谢乔,眼睛里闪烁着散碎的光,心思一转就说:“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谢乔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仿佛思维已经飘到了远处,不说话只咬着唇低垂着脑袋,虚荣跟她在网上聊天的时候
曾提及过潘东明向一小明星求婚的事儿,还说你不怕了,这人要结婚了你终于脱离苦海了,后来她想既然要结婚了干嘛还要帮她弟弟做
手术呢,她想不明白,就连其那几天见着宁筱雅她不也说他要结婚了么,现在他这么问就摆明了这是事实,她忽然感觉她很心酸,仿佛
一只无形的手忽然捏住她的心,轻轻抓挠。
可潘东明去不明白她的想法,这会儿他又想笑了,谢乔低垂的长睫毛覆在白皙的皮肤上,被阳光照出浅浅的阴影,她的整个人都沐
浴在阳光里,像个白瓷娃娃,看她的表情潘东明初步认定这女的是吃醋了,为了他吃醋,他就飘飘然了,美得冒泡了,瞧了瞧她那头乱
糟糟的粟色短发,尽量把音量压低听起来没那么兴奋:“现在先甭说这个,先找医院看你的脚,有什么事儿咱回去了再谈也不迟。”
他又要去背谢乔,被谢乔一把推开:“我能走。”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潘东明看着谢乔的背影暗暗伸手掐了一把大腿,挺疼,这女的为他吃醋了哈哈。
医院的一声一瞧崴了脚脖子都不想看了,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崴个脚脖子就来三甲医院找专家
“冰块冷敷,二十四小时后方可热敷,用些红花油按摩化瘀消肿。”
几句话就把他们俩给打发了。
到了酒店潘东明把车还了就对谢乔说:“瞧瞧这儿能住人么,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住别处去。”
谢乔立马涨红了脸,说:“我不去,我还有工作没完呢。”
“你这脚都这样了还工作呢,再说了咱们俩得好好谈谈,跟我走。”
“我不去!”
潘东明恼怒地看着一脖子犟筋的谢乔,最后点点头说:“成,不跟我走是吧,我有法子让你们节目组的人今儿晚上都睡大马路上去
你信不信。”谢乔扭头盯着潘东明,眼睛里已经水雾缭绕了,潘东明脾气也上来了,冷冷说:“不信”
潘东明这么这也是有他自个儿的小九九,谢乔所在的节目组里只有她与一个年龄比她稍大些的那个是女性,肯定百分百的住一起,
不把他支走,还说什么蹂躏那回事呢,揉他自个儿得了。
潘东明选的酒店自然是气势恢宏的最好的,一进屋那灯竟然是感应的,立刻满天花板都是穹庐繁星似的灯齐齐大放光明,谢乔保持
缄默任潘东明搀扶着她坐进沙发里,看着他脱掉外罩挽起衬衣忙碌个不停,与刚才的咄咄逼人像是换了个人,又是问酒店要冰块又是帮
她脱鞋袜喷药,他一边用药油帮她按摩一边说:“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没听见她回答潘东明就抬起头,发现谢乔还在咬着唇在忍着眼泪,两只眼圈都是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
他把谢乔的腿平放在沙发上,又在她的背后塞了几个靠垫才坐在一起,沉默了会儿开口,声音竟是难得的一丝温柔:“乔乔,一直
以来咱们都没机会好好的推心置腹地谈过话,今儿晚上能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么,不管好的坏的都成我都要听,行不”
谢乔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带着哽咽指责他:“潘东明,你从不顾我的感受总是强迫我做些我不愿意的事情,我这次来是出差,你让
别的同事怎么看我呢。”
潘东明拨拨头发违着心说:“这你不受伤了么,那边条件也不好,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休息好么。”
“成,算你为了我好,可你都要结婚了你这么着是干嘛呢,你就不能当做这世上根本就没我这号人,放过我成不成”
潘东明这会儿不美了,倒是有点急了,站起身蹲在谢乔跟前儿去拉她的手:“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我跟谁结婚去,就算结婚也是
跟你结啊,你听谁胡说八道呢,这不是造谣损害我名誉么,谁这么无聊跟你瞎白话呢,说了我立马去抽那丫挺的。”
谢乔甩开他的手捂着脸饮泣,乌拉着说:“谁要跟你结婚,你从来都是自说自话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潘东明“唿”的站起身,恨恨地盯着谢乔,恼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才不甘心厚着脸皮粗声说:“那好,现在我跟你说我要跟你
结婚,你什么意见”
谢乔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潘东明知道该是哄的时候了,就坐到谢乔边儿上伸手揽住她,强把她的手掰开,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谢乔干脆闭着眼也不看,只
管哭。
“你这傻妞儿,我要真跟别人结婚了干嘛还费劲找你呢,我这心思你还不懂啊,没你我都不想活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多后悔,
后悔以前老是对不起你,甭再生我的气了,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成不成啊,要不你骂我打都成,只要能解气,来,我帮你打。”他说着
就掂起谢乔的手“啪”的甩他脸颊上了,声音挺响,吓了谢乔一挑,她赶紧的睁开眼睛抽出手,潘东明已经凑过来去亲她的脸颊,喃喃
说:“甭生气了好乔乔,不管什么事儿都怨我,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给我个机会吧,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混蛋了
……”
谢乔刚想推开他潘东明便吻住她的嘴巴了,这下可勾起潘东明的邪念了,把不住了,忍无可忍了,拉起她的衣摆手就灵活地钻进去
,任她怎么使力他的手就像黏在她胸脯上一样弄不掉了。
“潘……”谢乔一张嘴倒给了潘东明一机会,立马粗喘着吻进去用力地吸允,这滋味太美妙,太享受,他撑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
,不就是等待着这一天么,这会儿真拿枪顶着他脑门儿上他也停不下来了,身下的谢乔太美好,美好的像花瓣,像露珠,哪怕是像飓风
下的海洋他都愿意沦陷进去不停下,那种迫切,那种急不可耐,以及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身下某处,让他急得慌疼得慌,无法再有任
何理智只有一个念头,把这女的弄上床,不管谁蹂躏谁都成,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谁要敢这会儿打断他,他就找谁拼命。
潘东明的不顾一切让谢乔觉得一股战栗从脑髓出发顺着嵴髓骨一直颤到尾巴骨,他的嘴巴还可以忍受,无非是有点窒息,可他的手
实在是太烦人了,太用力,只搓的谢乔觉得她的乳房已经红肿,这时潘东明像是被蛰到了一样忽然弹起,嘶哑着嗓音说:“卧室里去。
”
谢乔眼一花便被他猴急的一把捞起,抱卧室里去了。
潘东明连洗澡这个过程都省了,根本不顾谢乔红着脸挣扎,扒完了自个儿的就去扒她的,他的亢奋在内裤里突起,裸露的皮肤上已
经隐隐一层光亮,现在天还没黑呢他就这样,谢乔喘着去抓他的手说:“等一下……”
潘东明根本就不听,无情地用唇舌去折磨她,使谢乔在欢愉与痛苦之间摆荡,等他终于挤进她的身体里时,从咽喉深处“嗯”了一
声轻声说:“要命!”
天啊天啊!谢乔的头抵在床垫上,强迫自己深唿吸,她紧实的裹着他不停深入的强硬,每一下都让她更加接近欢愉的巅峰,潘东明
已经控制不住自身急切的需要,越来越勐,而谢乔忽然伸出双手插在他游历的臀部上,在眼冒金星和全身紧绷中达到了高潮,她听到自
己沙哑的叫声,却好像很遥远仿佛是别人发出的声音,潘东明一听到她的叫声再也难以控制,弓起了强壮的身体,颤抖、释放、痛快淋
漓。
谢乔脑子一清醒便很不浪漫地又哭了,她觉得她走人太失败,被潘东明吃的死死的,一边哭一边喃喃说:“我真蠢,老让你欺负我
。”
? ?
潘东明满头大汗的捧着她的脸,去亲吻她的眼泪她的嘴唇,轻笑着说:“我爱你乔乔,真的,很爱很爱。”
“真的”谢乔伸出手去揽他的脖颈把他拉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笑着不住亲吻她的脸颊:“当然是真的,爱得快要发疯了,没你都
活得不像是个人了。”
谢乔咬咬唇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说的要把你公司的股份永久留给我百分之二也是真的”
潘东明的身体忽然僵硬,像块石头,半响了才磕巴着说:“你你你说什么”
他想抬起头,却被谢乔更紧的揽住,听她的嘴巴里吐出让他心惊肉跳的话:“潘东明,你怕不怕死”
潘东明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勐地抬起身,吃惊的看着谢乔,谢乔揉揉眼睛说:“潘东明,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要再
敢欺负我,不尊重我,强迫我,我就把那个笔记本儿卖给小报记者,让全中国的人都能看到你写的 遗嘱,还有,我可能也会发到网上
去,让广大网友都去瞻仰潘先生的临终遗言,让别人都瞧瞧,坚不可摧的潘先生又多怯懦。”
谢乔伸手去抚弄石像般的潘东明,他的脸颊上还有汗,她温柔地说:“你的,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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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乔依然在深圳工作,她与潘东明约法三章,忘掉以前任何的不快,从头来过,可潘东明不得干涉她自由的生活,她对自己的工作
投入极大的热情,当然收获甚丰,现在的谢乔已经独立主播一个交通节目,由于她的声音细腻好听,又幽默,很受大众欢迎,从原来一
个小时的节目时间渐渐延长到两个小时,四个小时,更让她骄傲的是她的节目广告收入是其他节目组的几倍,她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
成为深圳家喻户晓的名主播,虽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她已经获得极大满足。
潘东明人虽不常在深圳。但却非常浪漫,谢乔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限时专送的鲜花,附带一小卡片,亲爱的,崩在考验我了嫁给我
吧。
谢乔的同事对于谢乔的神秘男友极其好奇,有几个爱八卦的大姐总是问谢乔:“小谢,男友又送花来了这年年三百六十五的不间
断,真够赤诚的,不过,这总是见花不见人,你男朋友长什么样什么时间也让我们瞧瞧啊。
谢乔捧着花只是抿着嘴巴笑,潘东明能做到北京上海深圳三地跑,也没怨言也是让她难以相信,有时候看他搭夜班飞机过来睡了几
个小时第二天还得搭早班飞机飞走,她也过意不去,看他有些憔悴的脸她也忍不住心疼的慌,潘东明在她面前变化太大,跟变了个人换
了性子一样,可她哪知道潘东明的心思呢,以为他那么愿意这么折腾自个儿呢,他知道谢乔心软的毛病,想用苦肉计要谢乔服软,他多
次建议谢乔去北京或是上海工作,别再让他过这种牛郎织女似地生活,但是谢乔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成绩,每次都拒绝了,只恨的潘
东明背着她咬牙切齿的,成,折腾我吧,现在还没结婚我让你先美美,有你撅嘴的时候。
潘东明虽然极其不乐意谢乔离他那么远,让他整天过着空中飞人的日子可也没有法子,谁让他曾信誓旦旦的对谢乔说:“你放心吧
,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合理咱们就商量着办。”他答应谢乔重新开始,他要给谢乔一个不一样的婚前恋爱的感觉,满足她作为女人的
虚荣,谁知道那么难,不但苦了他自个儿不说,谢乔那丫头简直得寸进尺,每当他忍不住和谢乔商量结婚的事,谢乔却说:“我的工作
现在刚刚有起色,再等等吧。”
潘东明一听恼了:“还等,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等我满脸皱纹胡子花白你才肯嫁给我今年我都三十四岁了,马上就要三十五了
,你还年轻你不怕,大把的青春随你折腾,可我折腾的起吗,该不是你耍着我玩呢吧,好报一箭之仇”
谢乔咬咬唇却不说话,却起身穿好衣服“匡”的甩上门出了卧室,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只把潘东明恼的恨不得上房子揭瓦去,一边穿衣服一边恨恨的想,这谁规定的要女人出去工作的,啊分明是个胆小如鼠的女超人
,一旦工作了成了职业女性了,不靠男人养活了,她就这副嘴脸,刚跟我同床的亲亲我我,一句话没说到她心坎上去就跟我摔咧子,闹
脾气,这什么态度,什么心肠,我怎么偏偏就爱上了这么个女人,整天和一孙子似地哄她高兴不说,她心情好给个好脸色儿,不高兴了
就跟我摔门了,我怎么就这么窝囊呢我,成,不待见我,我还不伺候了呢!
收拾好自个儿的东西出了卧室,直接走向公寓大门,换鞋,谢乔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准备做早饭呢,一看到潘东明整齐的看似要出门
,不禁问道:“你干嘛去我准备做早餐呢。”
潘东明也不搭理,直接打开门。“匡”的甩上,震得天花板上的灯都想晃晃,摔门摔的比她还响,走了。
搭了早班机回北京,潘东明一路上都在恨恨的咒骂谢乔的不识抬举,这女人,看他是真心想要悔过就拿乔石吧,成,你就拿乔吧,
小爷不跟你玩了,不伺候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自个儿玩去吧,刚走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摸出来一看,是谢乔,潘东明本来
憋屈的难受,可一看到是谢乔的电话又莫名其妙的好受了,清清嗓子,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干嘛啊”
“你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有事没没有就挂了。”
“~~~~~~~~~~~是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这儿你不要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要,我就给你快递走,不要,我就直接走扔了。”
~~~~~~~~~~
潘东明的获取曾曾的窜上脑门儿了,抬手就把电话给扔出了,“我操~~~~~”他松松领带,吐出一口恶气,按压下想把办公室拆了
的冲动,急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手揪住头发万般苦恼,他没想过自个儿竟然也会这么窝囊,如此不长进,啊年龄越大真是越
活跃回去了,他潘东明什么时候为了个女人这么束手无策了,他拍拍脑袋告诉自己,只要他现在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儿大哄一声“我潘东
明要娶个老婆,那些曾为他寻死寻获的女人们还不把他的写字楼给踩踏咯。
他盯着办公室的门恶狠狠的想了又想,大踏步的走过去吗”唿“的拉开门,却不想刚好一个小秘书要来敲她的门,刚抬起手就看到
门忽然开了看见了满面愁容的老板,吓得小秘书一哆嗦,一下赶紧的笑了迎人:“潘先生好。”
潘东明一下子气馁,无精打采的说:“好。”
“罗先生刚打电话要见您,王小姐已经帮你约好三十分钟后见面。”
潘东明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我知道了,去吧。”
他又进门把门关上,靠在门上心想,潘东明,你个歪种。
罗昊来的时候潘东明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坐在大班台后办公,抬眼瞧瞧进门的罗昊倒是满面春风,好似有什么喜事一样见他据抿着
嘴笑,把他噶应的,只想抽他。
他把手中的工作停下,说:“咖啡,茶,那一种”
罗昊摇摇”手指说:“泵跟我来这招,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眼睛里尽是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没事儿赶紧走吧。”
潘东明这才“扑哧”的笑了出来,靠在椅背上摊摊手“你怎么把我说的跟你似地,几天不见你倒是学了新本事了。”
“何止。”罗昊大大咧咧的也靠紧座椅里,盯着潘东明深沉的说:“我最近还学了一样本事,相面。”
虽然不信潘东明还是“哦”了一声,罗昊依然是深沉的说:“不信那我就跟你露一手吧。”罗昊突然十指交握身体前倾趴在办公
桌上紧紧的盯着潘东明,那板着脸的严肃表情让潘东明只想笑出来,只听他深沉的说:“你很苦恼。为了某件事的不顺而心烦,却不被
人理解,看你武装到牙齿,其实你只是假装不在乎,而你内心急躁不安却没办法,因为你想得到被某人肯定,所以你焦虑又期待。
潘东明不想笑了,忍不住摸摸脸喃喃说“我就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罗昊盯着他半响忽然嘎嘎笑出来,用手捶着桌子“我的好哥哥,你太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智商果然与情商成反比啊。”
潘东明只气的脸都绿了,就差没躺下来,不由的恨恨说:“罗昊,幸灾乐祸,是不是,赶紧的,有事儿说事,没事儿滚蛋!”
罗昊收住了,点点头“得,捅马蜂窝了,真恼了,成,先说事,我和小雅要结婚了,来通知你一声,今儿早上跟谢乔通电话得知你
们闹别扭了,这不想着来安慰安慰你啊。”
潘东明板着脸说“你的好意我心领 ,不过你不是说我不结婚你就不结吗,怎么赶我前面去了,死心了”
罗昊摊摊手说:“没法子,小雅有了,总不能让她大着肚子穿婚纱吧。”
嘿,终于逮着小尾巴了,“呦,有了那敢情好,原来你也会办这些先上车后补票的蠢事啊。”
罗昊站起身,拉了拉身上板正的西服说“先上车后补票怎么了总比那些挤上车又不买票的强吧。”
“你你赶紧滚,滚滚滚。”
“呵呵,我滚了,提醒一下啊,我订婚的时候你都没有来,这次是结婚,可崩迟到了。”
潘东明在北京烦恼,谢乔在深圳一样难受,她的节目是直播,考验的就是随机应变的灵活,她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工作,掌握好广
告的插播时间,还得应付各种各样的现场难题,而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到了下班的时候还得加班,最让感觉难熬的就是晚上,她越发
逼自己不要去想潘东明,却越发的想念他,从上次他生气走掉到现在过了半个月了,那个男人竟然没有一电话都没有,不过她稍觉安慰
的是他每天的限时专送并没有间断,却没了浪漫的小卡片。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扭来扭去都睡不着,抱着枕头伤心的想,这个该死的家伙,还跟以前一样的高傲,还说什么要尊重她的选择,事
事都听她的话,再也不混蛋了,以后就看他的表现了,全是屁话,这才一年多就忘了,早知道他就是没有耐心的,老是说完就忘了,一
想起他说乔乔我爱你,没你我活的不相个人了,他就更伤心了,现在没了她他倒是活的潇洒,许蓉那个间谍也是,整个儿一事儿妈,在
网上跟她说“今儿晚上我又见那个混蛋了,经济论坛峰会晚宴上,身边儿跟着一女的,切!什么眼光,看他得意的嘴脸真想冲上来狠抽
他个丫挺的。
谢乔万万没想到就在她烦恼的不能自制的时候,潘东明的二嫂花枝竟然找上了她。
坐在环境安静又优雅的西餐厅,花枝打量着眼前腼腆又秀气的姑娘,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声,这老三的眼光就是好,这么水灵的姑娘
可真是俊,花骨朵一样,怪不得把老三迷得七魂丢了三魂的,满世界弄个底儿掉也得把人给寻回来。
谢乔虽然是第一次见着潘东明的二嫂,从余光里把花枝打量个遍,女人穿着笔挺的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倒是比潘振南的阴柔看起
来更具有威严,她心跳的厉害,不想的这次这位二嫂来干嘛的,不会特扔张支票说,哪远去哪吧
花枝看谢乔紧张便笑着说“你可崩紧张,我来这边出差的,顺便来瞧瞧你,总是听老三提起你还没见过你,难免好奇,也是上次潘
振南做的事向你道歉,千万崩跟他计较,他那是被猪油蒙了心,害的你跟老三吃了那么多苦。”
谢乔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都忘了。”
“真没想到谢小姐居然是那么玲珑剔透的人物,怪不得我们家老三那么上心,上次为了你的事儿都把老爷子的枪顶脑门儿,可把全
家人吓坏了。”
“啊”
“哟,看来你还不知道啊,瞧我这多嘴的,老三又该埋怨我了。”
“~~~~~~~~原来,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要不是那抢锁死了保险,估计~~~~~~兢,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谢小姐,我们老三在北京急的团团转了,你什
么时间回到北京到家里去瞧瞧啊,老太太天天儿说老三呢,也不带你回家给他们瞧瞧,这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还没订婚,家里人都急
着呢,人老三说了,你为了工作不乐意。”
谢乔红着脸“也不是~~~~~不乐意,就是,一直以来我都挺忙,他也忙。”
“再忙也得找个时间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这女人啊,事业重要可家庭也一样重要啊,咱们图的就不是遇上人能安安生生一辈子,
就算再好的青春也经不起流水般的日子折腾,再说了就算结婚了也照样能工作啊,你瞧你们两,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虽说距离产生美
吧,可女人身边没个男人撑着,也不是事儿吧,女人早晚不就是一条路吗,这才完美吗,老三就是脱缰的野马,老太太早有心思让他赶
紧结婚,话都说这份上了,你就好好的考虑考虑,啊。”
花枝走了谢乔开始心思澎湃了,老想着,潘东明,你怎么还不打电话啊。
花枝一出餐厅就给潘东明打了个电话,一声铃音还没响完 潘东明就接起来了,着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二嫂”
花枝笑嘻嘻的说“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算是完成了,真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漂亮,你小子可算是赚到了。”
“她怎么说的,点头了'
“那么一含蓄的姑娘总不能当着我的面就同意吧,你也忒心急了点。”
“啊哟,我的好二嫂,赶紧的跟我说说她到底怎么说的。”
“嘿嘿,你二嫂出马一个顶俩,你呀,就等着好消息吧。”
看来这事儿有谱儿了,心想我忍,我等着好消息。
可过了一个礼拜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二嫂的办法不管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拉不下脸。直到有天他正在心不在焉的开
会,就接到了谢乔的电话。在会议室也顾不得人多就赶紧的接起来,谁知道那女人竟然哭着说“潘东明,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他心想我什么了我,难道是冤枉我没给他打电话,谢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让她心疼的慌“到底怎么了,受谁的委屈了快跟我说说
。我立马杀过去灭了他。”
“我不能上班了,你满意了,你故意的”
“~~~~~~我怎么陷害你了”
“我, 我不能上班了,你得意了,你的奸计得逞了~~~~~~”
潘东明简直莫名其妙,耐着性子听她断断续续的说完,却“噌”的站起来颤着音儿说“你,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谢乔“啪”的挂断了电话,潘东明合上电话傻傻的瞧着满会议室,又看着窗外,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只吓得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
中风了,潘东明笑的合不拢嘴,眼泪都笑出来了,摆摆手“散了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办。”他冲到会议室门前想了想又回头,扶
着门框子笑嘻嘻的说“跟底下人说,这个月布错,人人都有红包拿。”
谢乔还在伤心的主持他最心爱的节目,她舍不得那么多支持她节目的大众,正要插播广告飞时候接进来一通电话“手机尾号是
~~~~~”谢乔的心一动,念出来“尾号是四个零的朋友,你好。”
“眉花红。我在路上堵车了,非常心急,因为我要去跟我女朋友求婚,可她拒绝我很多次了,你也是女人,能不能帮我分析下,怎
么样才能让我女朋友同意啊。”
谢乔的眼睛布上雾气,带着哽咽的声音说“这位先生,女人,其实很好哄的。只要你够坦诚,够尊重她,爱护她,让她有安全感,
她或许能答应。”
“哎,你说的这些我也很努力的正在做,可怎么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啊你说,我跟她唱首歌成不成啊”
谢乔流下眼泪,扶着耳麦轻声说“当然。”
“或许我女朋友正在收听这个频道,我想用首歌表达一下我对她的赤诚心,我要唱了,不要笑坏我~~~~~~~~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
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煳直到不能唿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
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我怕时间太快不
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男人唱的音调早就噼到外太空去了,把如此经典的歌曲演绎的惨不忍睹,而且没完没了的,谢乔已经错过了一个广告的插播,导播
已经急忙给谢乔打手势要她切断电话,可谢乔视而不见,因为她早已泪眼朦胧,沉醉在难听的歌声,很久,电话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谢乔深唿一口气,才说道“你的女朋友拜托我问一下,陪你出席宴会的女伴的哪位”
“麻烦你转话给我女朋友,那人是我秘书,~~~~~~~~帮我问一下,我女朋友答应我的求婚吗”
谢乔哽咽着说“哦,我想,您这么有诚意~~~~~她会的,先生,祝您好运。”
(大结局)
番外篇(潘东明)
潘东明并没有带谢乔回北京,而是去了上海,把谢乔安置好后他倒是自个儿回了北京几天,再回来的时候一见着谢乔,就抿着嘴巴
递给谢乔俩红本子,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三个字儿,结婚证。
谢乔红着眼睛翻看结婚证儿上的合影,半晌了才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领证儿不是双方一起的么,你怎么一人就给办好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跟我商量,我说了要跟你结婚么,真是,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潘东明满面春风的说:“再等几个月孩子都给我生出来了,还拿乔呢,咱先把证儿给领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让我儿子生出来就是黑
户儿啊,你啊,就等着别人三顾茅庐的请你回北京吧。”
谢乔抬抬眼皮瞧瞧他:“你怎么知道是儿子,”随后又不解的问:“谁要三顾茅庐的请我回北京”
潘东明亲亲她的嘴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傻妞儿,我这么壮肯定是生儿子了,女儿也成,我一样宝贝,至于谁请你,我说过,
你为我受的那委屈我帮你讨回来,他们让咱不痛快了那么久,总得给个补偿吧,我妈我爸还没见着你呢,我得先把你的声势造出去,让
他们都不敢小瞧了你,你就等着被请吧。”
谢乔有点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总爱自说自话,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家里人不痛快么,我以后,我以后还怎么跟你家里人相处啊
。”
潘东明笑嘻嘻的拧了把她的鼻子说:“放心吧,谁也不敢再得罪你了,不然我爸不但没儿子了,连孙子也没了,你啊,就安心的在
这儿养着,甭担心别的问题,他们比我更爱面子,要是知道咱俩领了证儿你也有了,保管比我还急,什么都不计较了。”
潘东明说这些自然胸有成竹,在北京的时候他就给葛医生联系了,要他介绍个妇科权威给他,说要问问这女人怀孕了都得注意什么
,葛医生被吓了一大跳,拐弯抹角的套他的话,他就乐不可支的说:“是乔乔有了,我也要当爹了,不过您可得保密啊,这家里人不同
意,我还瞒着呢。”
他对葛医生说这些自然不是因为葛医生的嘴巴严实,而是想通过葛医生的嘴巴给爷爷带个信儿,意思是您又有了曾孙子了,赶紧的
插手吧,有了您的一句话,谁还敢怎么着吧。
他铸锭的等着爷爷的圣旨,稳操胜券的继续忙活生意,有一重要项目合同签约成功,晚上乙方做东宴请甲方的项目主要负责人,潘
东明是甲方的老总,又是乙方老总在生意圈里的朋友,盛情难却免不得的得出面儿去应酬应酬。
乙方老总也是豪迈的北方汉子,姓程,为人特豪爽,待潘东明进了酒店的包房才发现居然又是醇酒美人的糖衣炮弹,程总指着一位
精明干练的女人对潘东明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邹小姐,早就仰慕您的大名,今儿个如了她的愿了,来来,小邹,代表我们
公司先敬潘总几杯,潘总酒量好,这杯子要是小了更显得咱们没诚意,把杯子换了,换大的,今儿得让潘总喝美了,这就看你的了小邹
。”
他们谈生意历来就是这种习惯了,美女更是生意场里少不了的作料,那个邹小姐已经换掉小酒盅拿过一大玻璃杯就满上了,潘东明
一瞧笑着对程总说道:“不带您这样的吧程总,刚进门儿我这还没坐下呢就让小姑娘给我敬酒,这个太欺负人了,不兴这样儿的啊,瞧
瞧这杯子,甭说一杯了,半杯我就躺下了,不行不行。”
程总豪爽的笑着拍着他的肩说:“您的酒量我还能不知道,照这杯子连喝三杯也只是给您点个眼,来来小邹,你不是老说要我瞅准
机会让你认识潘总么,快快,多难得的机会,这潘总要是不给面子我可就罚你了啊,这杯酒你得喝了。”
邹小姐端起满满一大玻璃杯的酒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声音也甜:“潘总,您也听见了,您要不给我面子喝了这酒我们程总可要罚
我了,这酒我要是喝了还不得趴下啊,您落忍女士难堪啊。”
潘东明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拦住邹小姐的酒杯说道:“别介,这可不是面子问题,这太欺负人了,这样吧,想要我喝了这杯酒也成
,你也得敬你们程总一杯,总不能厚此薄彼对吧,既然邹小姐是程总的公关经理,肯定酒量好,干脆咱们一起碰一杯得了,省的你敬我
我敬你的麻烦。”
得,还指望他怜香惜玉的今儿个能把他灌趴下呢,程总赶紧说道:“那怎么行呢,邹小姐这一大杯的灌下去还不得找人给扛回去,
潘东明却又掂过来俩杯子,对随行的分公司经理说道:“斟上。”
这要是不喝了还不是不给人家潘总面子么,几个人刚应付的喝了几杯这王小姐就打来电话了,听王小姐说完潘东明的脸色就开始变
,站起身对着程总说道:“程总,真是不好意思,我秘书打来电话有一重要的事儿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今儿个对不住了,我得先走,咱
改天再聚,今儿这顿酒算我的……陈经理,好好的替我招待好了程总,可甭怠慢了。”
程总以为潘东明跟他玩儿鹰呢站起身说:“这哪行,这都晚上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程总话还没说完就被潘东明打断了:“真有事儿,我太太的夺命追魂call,我秘书已经招架不住了,这要是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啊
,咱改天再聚。”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这程总傻眼了,潘总啥时候有了太太他怎么没听说啊,他眨巴眨巴眼,问潘东明的一个经理:“这,这潘总,结婚了”
那经理还以为潘东明找的蹩脚借口不想敷衍了,就随口说道:“啊,结婚了,甭看潘总平时挺威严的,可一见他太太,那跟耗子见
了猫儿一样……来来,程总,这潘总可交代了得招唿好您,咱喝酒,喝酒。”
潘东明急匆匆的赶去吉岛食肆,他能不急么,王小姐说了,她正陪着谢乔逛商场买些育婴护理品,不想潘振南竟然到了上海,给谢
乔打电话约在吉岛见面儿呢。
这是家日式料理店,刚停好车王小姐就从店里迎出来了,潘东明问:“潘先生来了多久了”
“听他说昨儿个就来了,今儿才有空约见太太,这也刚进去,您甭急。”
潘东明点点头随着王小姐进了门,到了包间王小姐刚要去拉推拉门潘东明忽然对她竖起一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动作,他又摆摆手王
小姐就走了,他挨近门,听到里面传来潘振南的声音:“这个灸烧三文鱼寿司,你来尝尝,很不错很地道。”
“谢谢潘先生。”
“……你还在恼我么”
“……不,潘先生怎么这么说呢。”
“谢乔,我可以这样称唿你么”
“当然。”
“你叫我潘先生,而你跟东子都拿了结婚证儿了,是不是该改口了”
“……”
“其实要说谢谢的该是我,上次的事情,是我想的太简单,而我也知道,有很多实情你都没跟东子讲,最起码,没让我们兄弟两个
闹隔阂,这是我应该要说声谢谢的。”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学会忘记,不然,不是过的太辛苦了。”
“呵呵,谢乔,其实说白了,我也挺佩服你的,不管是你做的事还是你的大度,都让我另眼相看。”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做着很普通的事罢了。”
“家里都知道你们俩已经拿了结婚证儿了,父亲母亲都有些恼东子什么事儿也不跟他们商量,就自个儿把事儿办了,这让他们难受
,他们并没有过激的反对你们俩的事儿,父亲都吃爷爷的挂落儿了,这不我也是奉命前来跟你赔个不是,这两天就回北京吧,家里都在
商量着给你们办事儿呢……”
潘东明抿着嘴巴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他对王小姐说:“甭跟他们说我来过了,一会儿把太太送回去。”
不管怎么说潘振南也是他二哥,他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并且,他不也向谢乔赔礼认错了么,这谢乔的面子,他总算帮她讨回来一次
。
可更让潘东明哭笑不得的是,没多长时间上海的商圈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恒基的潘总,知道吧,是这个,比出大拇哥,可见了潘太
太,就成了这个,大拇哥朝下了,那潘总竟然是个妻管严,怕老婆,哈哈。
更有好事者变着方儿的打听,这潘太太谁呀,潘总可是行业里有名儿的不开面儿,这要是能跟潘太太搭上桥了好歹的混个半熟脸儿
,这不是事半功倍了么,潘东明听说了这话就桑邦着脸说:“谁他妈造谣毁我声誉呢,啊敢叫我逮着看不花了你丫的。”
王小姐在心里撇撇嘴巴,又想起回北京前一天,谢乔的父亲赶来上海,那是潘东明第一次见到谢乔的父亲他的准丈人,一见着人潘
东明就赶紧的上前露出满脸敬意的笑,一边与男人握手一边非常有诚意的说:“哟,爸,您来了,快坐快坐。”
谢乔抿着嘴巴笑,王小姐就心想了,她跟随潘先生很多年了,见过潘先生很多种笑,轻蔑的笑,不屑的笑,哼笑冷笑,甚至皮笑肉
不笑,可她从来没见过潘先生这么,这么巴结的笑。
番外杨群篇
杨群喝高了。从他知道谢乔跟潘东明俩人偷偷的领了结婚证儿后,他第一个提出来要去PUB疯一圈儿,以表示他衷心的祝贺。
辛少好笑的说:“不是吧,找借口呢吧,人家还在上海呢你这就开始庆祝了,没主角儿你兴奋个什么劲那。”
杨群白了他一眼后耷拉着眉毛说:“等他们回来我这兴奋劲儿就憋过头了又没劲了,叫上罗昊那丫的,哥们伤心啊,眼看咱们王老
五的队伍里就要少了两颗钻石级的,你说这爱神那个叫什么玩意儿丘比特的,啊那丫的要么是眼神儿不好要么是准头不好老把箭射偏
,他杨小爷我就差光膀子裸体了,就咱这身板儿跟堵墙似的,甭说他把箭射我心窝儿里了,射肚皮上也成啊,噌噌两箭,射那俩黑心肠
儿上了,咱急呀嘿,趁早儿,今儿晚上去PUB里先把个美眉,解解馋先。”
辛少嬉皮着搂着杨群说道:“哟,这是妒忌了,先跟哥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美眉哥哥给你介绍个,保管你满意。”
“哎唷就您那二五眼,省省吧,我闭着眼瞎摸一个都比你有眼光,您还是歇着吧。”
罗昊正在忙活着筹备他与宁筱雅的婚礼,被杨群硬是拉了出来,曰:“趁着婚前赶紧的乐呵乐呵,不然结了婚那不就是一头扎进鸟
笼子里了,就宁筱雅那丫的个性,等哪天你真想出来熘熘了,估计脖子上还得栓根链子呢。”
罗昊扑哧一笑说道:“我听辛少说了,你不是着急脖子上没链子么,走吧哥们,前边儿不远就是一宠物商店,哥们送你一根儿。”
杨群又是一白眼:“得,哥们白心疼你了,你丫就不知好歹吧。”
晚上坐在PUB的包厢里,杨群直喝的眼皮子打架,摇头晃脑的说:“不成了,我要醉了,我得下去醒醒酒。”
他踉跄着下楼钻进舞池里,闭着眼睛瞎扭,音乐疯狂的鼓点敲在他的耳膜里震得他更晕了,摆动的幅度大了点,忽然感觉胸前软软
的一堆什么蹭着他了,鼻子里立马闻到一股浓香,他赶紧的睁开眼睛瞧瞧,哎哟喂!正点的一姑娘,盘儿靓条儿顺的,长发瓜子脸儿,
特别是张小嘴儿,更让杨群一看见就想捧住打个啵儿,杨群下意识的舔舔唇,看看姑娘的胸脯又去看姑娘的眼睛,杏仁儿一样,圆熘熘
儿,水汪汪的,比她的胸脯还要靓嘿,就是那双眼睛里所表达的意思不美了,带点鄙视意味的翻翻眼,随着音乐扭一边儿去了。
杨群哪能放过这么一漂亮姑娘,紧随着就跟过去了,贴在姑娘身后搭讪:“哟,这妹妹眼熟啊,咱见过么”
姑娘又翻翻眼,不搭理,扭一边儿去。
杨群厚着脸皮又蹭过去:“嗨妹妹,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姑娘有点恼了,不跳了,站在舞池中间怒目瞧着杨群,杨群也停下依然笑着说:“怎么了跳的挺好的咱继续,继续。”
姑娘一转身,挤过人群出了舞池了。杨群赶紧的跟上,人家坐在吧台边他就凑过去也趴在台子上,眼巴巴儿瞧着那姑娘。
“你到底想干嘛”姑娘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瞪着眼睛问。
哟,这生气的模样也俊,杨群把不住了:“就是想知道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儿咋这么好闻啊,跟我说说我也去买一瓶。”
“送给你啊,这个香水儿实在是太适合你了,你太有品味了,人家都说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聪明,用在你身上就反了,应该是漂亮的
女人还这么聪明,能把香水儿用的这么有品位的女人,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虽然他油嘴滑舌,但姑娘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哦是么”姑娘嘬了一口酒又说:“你都是这样跟陌生女孩子搭讪的么
”
姑娘这一笑就像阴雨天阳光忽然洒在地上了,只把杨群眼晕的往前又凑了凑说:“我可都不这样儿的跟你说,要是跟人一搭讪人不
搭理,我扭头就走,那会像今天这样儿失态的,实在是被你迷住了,上次,我见着一妹妹,说了两句话她没吭声儿,我刚转身要走的时
候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姑娘眨眨眼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一转身嘿,那女的就赶紧的拉住我了,说,赶紧的,求你再搭我一回吧,我立马把我手机号码告诉你。”
姑娘没忍住,扭过头去笑了。
杨群一看,哟,这是有戏了,接着说道:“就她那样儿的你说我还能要号码么,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又冷又傲,又不失矜持,瞧瞧
这满酒吧里你往那儿一站,嘿,都瞧不见别的女人了,怎么了这就叫做鹤立鸡群,想不当焦点都没法子。”
姑娘都美的合不拢嘴巴了,还是白了他一眼:“切,油嘴滑舌的。”
“这哪能叫油嘴滑舌啊,不信你等着。”杨群对酒保招招手,酒保就过来了,他指着姑娘对酒保说:“暧暧哥们,你来说说,这
杨群一拍手说:“成,冲你这句话,这位小姐的单我买了。”
他随手拍在台子上两张票子,又问美滋滋的姑娘:“嘿,几点了”
姑娘摇摇头,他又问:“没手机么快拿出来看看那。”
姑娘还是摇摇头,杨群知道是遇到油盐不进的了,干脆拨拉开自个儿的袖子,露出腕表皱着眉说:“哟,这都十一点多啦。”他又
笑嘻嘻的晕着头对姑娘说:“离这儿不远就是电影院儿,我知道今儿上演一部特好看的电影儿,我请你”
“我不跟陌生人一块儿看电影儿。”
“咳,瞧我这一见着你就紧张的,我姓杨,单字一个群,杨群,妹妹,你呢”
“杨群”
“是杨群,不是羊群,呵呵,这下不陌生了吧。”
“噢——杨群,杨群,我是安静,安安静静的安静,你好。”
安静随着杨群走了,但没看电影,俩人又找了一地方儿猫着喝酒去了。
杨群最后喝的舌头都大了,一直拉着安静的手不放了,姑娘的手柔若无骨软的让杨群找不着北了,安静也是喝的彻底迷煳了,被杨
群一扯就扑到他怀里去了,杨群紧紧的抱着安静,只觉得满怀软玉温香,一股女性特有的幽香夹杂着一股酒气直往他的鼻子里钻,他就
口干舌燥了,心不在焉了,手指触到姑娘那温软的身子上感觉有种凝脂样的滑腻,他的心思就歪了,迷迷瞪瞪的也不知怎么一低头就亲
在那张嫣红的小嘴儿上,他的额头上腻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浑身燥热,仿佛浑身的血液被火烤的沸腾,他扯着软着身子的姑娘急不可
耐的说:“跟我走。”
姑娘看起来挺瘦的却把杨群累得够呛,这妞儿喝得差不多了整个身子都软在杨群身上,死沉死沉的,杨群使出吃奶的力气架着她好
不容易弄到公寓里,刚打开门那姑娘就一个踉跄滚地上去了,杨群一脚把门踹上对着姑娘就扑了过去,俩人一路滚着扭着一边伸手扯着
脱对方的衣服,直到了卧室那嘴对在一起就没分开过,后来是怎么上的那姑娘杨群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俩人
搂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当然是光熘熘的。
杨群起身找自个儿的衣裳一件件的拾起穿上,想了想伸手撕了一张纸,写了几句话,又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搁一起放在姑娘的枕
头边儿,就上班去了。
晚上应酬完了回公寓休息,刚打开门声控灯一亮他的心里就咯噔一声,他赶紧退出来看看门号又看看手里的钥匙,没错,是他的公
寓,可他早上走的时候这屋里没这么乱啊,眼前的景象就跟遭了贼一样,特别惊得他眼窝子疼的就是他那套沙发了,老天爷啊谁那么残
忍啊,这套沙发可是他老妈买给他的,听他老妈说了,买的时候儿都心疼的慌,可现在那可怜的沙发已经被人用刀划成一条一条的了,
杨群只觉得眼昏腿发软,这是有人恶意报复,他赶紧想我最近得罪谁了我,没啊,这里也不是什么人能随便上来的,安全着呢,报警,
赶紧的报警,他抖着手刚摸出电话,忽然发现沙发上还放着什么东西,稳稳心神上前一看,竟然是他早上放姑娘身边的那沓钞票,旁边
儿还有一小纸条儿呢,也放着一沓钞票,他拿起一看,差点气晕过去,上面写着:昨儿晚上本姑娘太寂寞了就想找一男的嫖嫖,你技术
不错,赏给你小费,不过看你这家具非常没品位,一时心血来潮就帮你捯饬捯饬,不用谢我了。
杨群那个恨啊,他揪着自个儿头发,咬牙切齿:“我瞎了我,我瞎了我!”
拿起车钥匙就走,昨儿晚上在哪遇见那妞儿他得去碰碰运气,他发誓,发重誓,逮着那个小丫挺的,他一定一定!狠狠的!把她给
抽的让她后悔还活着!!
又是一年春来到,在傍晚时管妈陪着谢乔在军区大院里推着婴儿车散步,不时遇见军区其他首长家的太太,围上来去逗躺在婴儿车里的
大胖小子,用小摇铃对着他晃一晃,听到清脆的摇铃声孩子便咧开没牙的小嘴儿笑一笑,乐的几个太太说:“哟,瞧这小子精的,跟他
爸小时候有一比。”管妈乐的满脸褶子,等人走后对抿着嘴巴笑一直拉着孩子胖乎乎的小手不舍得放开的谢乔说道:“哎唷,我说吧,
打看见这个小家伙儿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东子小时候,这孩子简直就是小东子的翻版,瞧瞧,一笑还有小酒窝呢,跟他爸爸小时候一
模一样。”
谢乔忍不住把孩子从推车里抱起来,爱怜的对着粉嫩嫩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听管妈说:“哟,说曹操,曹操到。”
谢乔抱着孩子回转身,便看到潘东明老远就笑着走来,到了跟前儿对着孩子拍拍手说:“儿子,让爹抱抱。”接过孩子便把孩子举起老
高,嘴里哟呵着逗的孩子不住笑。
管妈笑着说:“今儿回来挺早,你爸刚好也在家,难得的一家子人凑的挺齐的,我这就回去让厨房给你们多弄几个菜去。”
潘东明把孩子抱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又指指谢乔说:“您让她减减肥吧啊,瞧她吃的快赶上我这身材了。”
谢乔忍不住瞪他一眼悄悄伸手摸了摸腰上的肉。
管妈说:“这女人生个孩子脱层皮,又赶上这孩子个头大可没少折腾他妈,乔乔受多大累啊,要我说啊就这身子骨儿还得补,补好了再
等个几年再给你生个。”
潘东明一听笑嘻嘻的拉过谢乔的手小声说:“听到了吧,可不是我一人有这想法,你还得生,生完了再生。”
谢乔小声咕哝:“把我当什么了。”
潘东明凑她耳边说:“生孩子机器,今儿晚上咱回家就造孩子去。”
谢乔红着脸去拧他:“胡说什么呢。”
潘东明又举起孩子哟呵:“回家了儿子,爷爷想你了让我接你回家呢,你小子比你爹吃香,爷爷说了,一会儿瞧不见你他那心里就跟少
了点什么似的,实话告诉你小子,你爹我,可从来没这待遇。”
回到潘东明家谢乔彻底就成了闲人,想抱抱儿子也只能等儿子睡着了,只要那小家伙睁着眼睛,一准儿没谢乔潘东明什么事儿,特别是
潘东明他爹,只要他在家那孩子就得窝在他怀里,婆婆对谢乔说:“我养仨儿子也没见他这么乐呵的一回家就抱着,有东子的那时候也
凑巧他忙,曾调去沈阳军区一段时间,就算几个月不见一面也没见他这么亲过孩子。”
潘东明看谢乔眼巴巴的瞧着笑的流哈喇子的儿子,就悄悄的扯了扯她,谢乔随着潘东明出了门,潘东明就揽着她说:“让他们忙去,咱
俩刚好二人世界,打从你生完了孩子咱俩就没这么轻松过,真想念以前就咱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多了那小子,你就厚此薄彼了
,今儿晚上好好的补偿我。”
谢乔好笑的说:“你吃儿子的醋啊。”
潘东明开车带着谢乔在一处广场停好车子,谢乔便看看到处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问:“怎么想起来这里”
潘东明笑着说道:“寻找浪漫呗,你等着我去买些东西。”
谢乔看着一熘儿小跑的潘东明进了广场边儿上的一家快餐店,很快回来,竟然买了一堆乱七八槽的食物,“晚上没吃好”
“这不是想着孝敬娘子你的么,给我生儿子整天介那么辛苦的,我看着都心疼的慌。”
“切,现在说这个。”
“真的,”潘东明拉过谢乔的手在嘴边亲了亲,“谢谢你老婆,要不是你我能这么幸福么。”
“油嘴滑舌。”
“什么油嘴滑舌,这叫浪漫,生了孩子你怎么连神经都大条了。”
“浪漫,我看你啊在外是挺浪漫的,特别是前几天小报上你的照片,那拍的才叫浪漫呢。”
潘东明歪过来坏笑着说:“哟,听着怎么那么酸呢,那可真是冤枉死我了,那小明星可是公司里请来为新楼盘做宣传的,咱妈为这事儿
专门儿给我上了一课,狠批我一顿,说我敢要胡来就饶不了我,再说了,谁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啊,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嗳你
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软件之类的,要不别的女人一近身怎么就会被系统自动屏蔽了呢。”
谢乔忍不住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敢背着我泡妞儿我就撕拉撕拉滴。”
潘东明眼中浮起笑意:“别介啊,现在可不是我泡妞儿了,是妞儿们想泡我,她们一瞧见我,那俩眼睛里嘿,小火苗是噼里啪啦乱闪啊
,我可是跟当年的八路军对抗小日本儿一样的宁死不屈啊,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对儿灭一双,你说你上哪找这么好的老公去,赶紧的
给个奖励吧娘子”
谢乔歪着脸去亲亲潘东明的脸颊,点着他的鼻子说:“那妞儿看起来那么漂亮,身材也好,你就没动小心思瞧她拉着你胳膊腻在你身
上笑的那个美,我看你挺享受的。”
“成,下次丫的要再敢腻我身上不起来我就先抽丫的几个大耳刮子,再给她来几个无影脚让她见识见识,敢跟我媳妇抢男人,让她先掂
掂自个儿几斤几两成不成”
“还有下次二嫂跟我支招儿了,说今儿晚上就……”谢乔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潘东明的衣服里,狠狠的掐一把。
潘东明立马哀嚎着求饶:“别别别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以后真不敢了娘子。”
谢乔又帮他揉揉,温柔的说:“这次给你个小教训,下次,我就。”她把手横起来放他脖子上,一抹。
潘东明笑嘻嘻的扯过她狠狠的亲一口:“有危机感了吧,知道小爷我多吃香了吧,瞧瞧,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呢,你还是想好了怎么着把
小爷伺候美了,我就允许你把咱家后院那冷宫给拆了。”
“切。臭美,再胡乱放电我就把你电源掐了……你说,我是不是吃胖了,走路都感觉喘了。”
“这才美呢,你以前就是太瘦,抱着硌的慌,现在刚刚好,珠圆玉润的,摸起来也有手感了,我就喜欢你这样……”说着那手就开始不
安分了。
俩人刚搂一起想要耳鬓厮磨一番,潘东明的电话不作美的响了起来,恼的正轻喘的潘东明有想要恶狠狠的问候一下对方的八辈儿祖宗,
摸出电话一看,丫的杨群。
“干嘛呢打电话”
“谁……安静啊,我认识。”
“哟,你跟她扯上了”
“嗯嗯,嗯,那姑娘不错,挺好,祝你小子好运吧,不过你得请客!”
看他挂了电话谢乔问:“杨群什么事儿”
“真的”
“瞧我们这群人,一个一个的都被女人俘虏了,英雄难过美人关那。”
潘东明把俩人椅背放下来可以躺在车椅内,把电动车窗打开,就看到一颗颗细碎的星星钻石一样闪来闪去,潘东明一直拉着谢乔的手,
很久之后潘东明扭过头,才发现谢乔竟然在这么诗情画意的空间里睡着了,他好笑的轻轻捏一下谢乔的小鼻子,无声的张口说:“老婆
,我爱你。”
番外:潘东明的烦恼
??江涛去机场接从巴黎时装周赶回来的潘阳阳,俩人一见面就腻上了,江涛亲着潘阳阳的脸颊柔情蜜意的说:“太座,想死我了。”
“瞧我买了什么”潘阳阳兴奋的开始扒拉皮箱。
江涛赶紧说:“回家了随你翻腾,这还是留着回家再给我惊喜吧,翻乱了还得一通收拾。”
“我还给潘谢谢买了礼物呢,都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了,要我甭忘记了给他买礼物,这孩子,闹心。”
江涛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说道:“你还闹心呢,潘东子更头大,被他儿子闹腾的见天儿的唉声叹气的,隔三差五的被学校请去,那孩子
,我看啊,比他爹小时候还难伺候,没人制得住,为了潘谢谢东子跟谢乔俩人没少吵嘴,前两天俩人还在闹别扭呢。”
“又怎么了”
“咳,知道那潘谢谢在学校干什么丢人事儿了么,说了能让你笑喷,扒人女同学裤子,把潘东子给气的,狠揍了潘谢谢一顿,让谢乔心
疼的跟东子大吵了一架。”
“什么!扒女同学裤子!这个潘谢谢!越来越皮了,才多大啊就这样儿,是得狠揍,要不长大了还得了么,这不成了小流氓儿了。
”
江涛想起来还好笑:“跟你说,那潘谢谢挨打还嘴硬呢,楞说是女同学想跟他交换玩具。”
“玩具”
“哈哈……这个潘谢谢!我们潘家尽是出这种极品,尤其潘谢谢,我看了,这就叫基因问题了,潘谢谢就是被上帝派来制三哥的……谢
乔跟三哥俩人怎么样了,还不说话么。”
“潘东子舍得不跟人说话么,就差装孙子逗人家开心了。”
“切,鄙视他!我三哥这人吧,哪哪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了,真想不到啊,一个谢乔就能把他弄成这样,以前我还老想着,三哥这人
铁心铁面,就是一专毁女人的刽子手,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多年后他倒是被一女的给毁了,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你说说他咋就
拿谢乔没辙呢。”
“甭说你不明白了,我跟东子多少年交情了,有时候我还真闹不明白了,一瞧见谢乔眼圈一红掉几颗金豆子他就受不了了,以前他也没
那么软心肠儿啊,这几年真是被谢乔那软性子给磨的没棱角了。”
“我还真没见过跟谢乔那性格的女的,说她腼腆吧她还特轴,还特能受气,就我三哥那脾气也真该有她那性子的才能降得住。”
“我是真没料到潘东子居然也会脚底下拌蒜掰不开镊子的时候,那谢乔就跟一水做的人儿一样,潘东子瞪瞪眼给个脸儿就开始抽抽搭搭
个没完了,人一哭他就没辙浑身不舒坦,变着方儿哄人高兴,……特贱我跟你说,还跟我说什么女人啊,祸水,能玩能骗千万甭宠,不
然一准儿的蹬鼻子上脸。”
“切,他不就是吃人家那一套么,人家一哭他就没辙了,以前不是挺拽的,我瞧了,这不管是什么人,一旦恋爱了,一准儿智商下降,
三哥就是一好例子……先去大伯家吧,潘谢谢还惦记着他的礼物呢,先去瞅瞅这孩子,走了几天挺想的。”
到了军区别墅才知道潘东明又被请去学校了,谢乔正在客厅里急的坐卧不安的,就怕潘谢谢挨揍,有时候潘东明下手狠,上次一巴掌把
孩子半拉屁股拍的都肿了。
刚坐下跟谢乔拉家常呢就听见门厅外潘谢谢嗷嗷叫着冲进来,一头扎进谢乔怀里又哭又蹦:“妈,妈,你快救我快救我。”
潘东明气急败坏的冲进来也不看潘阳阳与江涛,伸手就去揪潘谢谢的耳朵:“还有脸哭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今儿个不把你屁
股打开花,不好好让你长长记性,我就是你儿子!!”
谢乔赶紧挡开他的手急忙说:“到底怎么了你先说啊,甭吓着孩子,起开。”
“你还怕吓着他啊知道他在学校干了什么蠢事儿么我都不好意思去见他班主任了,隔三差五的被叫去,被人老师批孩子一样的批
我,这家长是怎么当的在家怎么教育孩子的,只要有孬事儿就有潘谢谢大名,这都多少回了,跟人打架,拿玩具枪射人女老师屁股,上
次扒人女同学裤子,这次……不让老子消停,气死我了!”
江涛笑嘻嘻的去拉潘东明坐下,潘阳阳赶紧劝说:“我说你也消消气吧,这小孩子不就爱玩么,说说就得了,还真动手啊,我就不信你
不心疼的慌。”
潘东明越说越恼:“心疼个屁!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有多让我费脑筋,满肚子幺蛾子就没个正经路数,再不管就上房子揭瓦了,给我过来
!”
潘谢谢抱着谢乔的腰就大哭:“妈!妈!我知道错了,甭让他打我!”
潘东明正跟谢乔拔河一样拉拽潘谢谢呢就听见身后有人问:“干嘛呢这是”
潘谢谢一听这声音心里一喜,推开谢乔就冲过去了:“爷爷,爷爷,我爸打我。”
老头一瞪眼问:“为什么今儿有我在你敢动他一指头试试”
潘东明拨拨头发懊恼的说:“爸,您都不知道他在学校干了什么蠢事儿!”
老头又瞪他一眼才拉着满脸泪的潘谢谢坐边儿去,心疼的给孙子抹掉眼泪鼻涕,喜咪咪的问潘谢谢:“跟爷爷说说,在学校干嘛了”
潘谢谢圆熘熘的眼睛瞧了瞧他爹,潘东明立马瞪他一眼赶紧的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同学说我跟鲁智深一样壮。”
“噢,鲁智深啊,爷爷也喜欢,嗯,这小身板儿是挺像的,呵呵,咱家谢谢就是壮……后来呢”
“后来……同学说鲁智深力气大。”
“嗯,是力气大。”
“能倒拔垂杨柳儿。”
“……我,我把学校操场边儿上刚种上的小树苗儿……全拔光了。”
番外篇
潘东明并没有带谢乔回北京,而是去了上海,把谢乔安置好后他倒是自个儿回了北京几天,再回来的时候一见着谢乔,就抿着嘴巴递给
谢乔俩红本子,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三个字儿,结婚证。
谢乔红着眼睛翻看结婚证儿上的合影,半晌了才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领证儿不是双方一起的么,你怎么一人就给办好了,这么
重要的事儿也不跟我商量,我说了要跟你结婚么,真是,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潘东明满面春风的说:“再等几个月孩子都给我生出来了,还拿乔呢,咱先把证儿给领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让我儿子生出来就是黑户儿
啊,你啊,就等着别人三顾茅庐的请你回北京吧。”
谢乔抬抬眼皮瞧瞧他:“你怎么知道是儿子,”随后又不解的问:“谁要三顾茅庐的请我回北京”
潘东明亲亲她的嘴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傻妞儿,我这么壮肯定是生儿子了,女儿也成,我一样宝贝,至于谁请你,我说过,你为
我受的那委屈我帮你讨回来,他们让咱不痛快了那么久,总得给个补偿吧,我妈我爸还没见着你呢,我得先把你的声势造出去,让他们
都不敢小瞧了你,你就等着被请吧。”
谢乔有点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总爱自说自话,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家里人不痛快么,我以后,我以后还怎么跟你家里人相处啊。”
潘东明笑嘻嘻的拧了把她的鼻子说:“放心吧,谁也不敢再得罪你了,不然我爸不但没儿子了,连孙子也没了,你啊,就安心的在这儿
养着,甭担心别的问题,他们比我更爱面子,要是知道咱俩领了证儿你也有了,保管比我还急,什么都不计较了。”
潘东明说这些自然胸有成竹,在北京的时候他就给葛医生联系了,要他介绍个妇科权威给他,说要问问这女人怀孕了都得注意什么,葛
医生被吓了一大跳,拐弯抹角的套他的话,他就乐不可支的说:“是乔乔有了,我也要当爹了,不过您可得保密啊,这家里人不同意,
我还瞒着呢。”
他对葛医生说这些自然不是因为葛医生的嘴巴严实,而是想通过葛医生的嘴巴给爷爷带个信儿,意思是您又有了曾孙子了,赶紧的插手
吧,有了您的一句话,谁还敢怎么着吧。
他铸锭的等着爷爷的圣旨,稳操胜券的继续忙活生意,有一重要项目合同签约成功,晚上乙方做东宴请甲方的项目主要负责人,潘东明
是甲方的老总,又是乙方老总在生意圈里的朋友,盛情难却免不得的得出面儿去应酬应酬。
乙方老总也是豪迈的北方汉子,姓程,为人特豪爽,待潘东明进了酒店的包房才发现居然又是醇酒美人的糖衣炮弹,程总指着一位精明
干练的女人对潘东明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邹小姐,早就仰慕您的大名,今儿个如了她的愿了,来来,小邹,代表我们公司
先敬潘总几杯,潘总酒量好,这杯子要是小了更显得咱们没诚意,把杯子换了,换大的,今儿得让潘总喝美了,这就看你的了小邹。”
他们谈生意历来就是这种习惯了,美女更是生意场里少不了的作料,那个邹小姐已经换掉小酒盅拿过一大玻璃杯就满上了,潘东明一瞧
笑着对程总说道:“不带您这样的吧程总,刚进门儿我这还没坐下呢就让小姑娘给我敬酒,这个太欺负人了,不兴这样儿的啊,瞧瞧这
杯子,甭说一杯了,半杯我就躺下了,不行不行。”
程总豪爽的笑着拍着他的肩说:“您的酒量我还能不知道,照这杯子连喝三杯也只是给您点个眼,来来小邹,你不是老说要我瞅准机会
让你认识潘总么,快快,多难得的机会,这潘总要是不给面子我可就罚你了啊,这杯酒你得喝了。”
邹小姐端起满满一大玻璃杯的酒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声音也甜:“潘总,您也听见了,您要不给我面子喝了这酒我们程总可要罚我了
,这酒我要是喝了还不得趴下啊,您落忍女士难堪啊。”
潘东明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拦住邹小姐的酒杯说道:“别介,这可不是面子问题,这太欺负人了,这样吧,想要我喝了这杯酒也成,你
也得敬你们程总一杯,总不能厚此薄彼对吧,既然邹小姐是程总的公关经理,肯定酒量好,干脆咱们一起碰一杯得了,省的你敬我我敬
你的麻烦。”
得,还指望他怜香惜玉的今儿个能把他灌趴下呢,程总赶紧说道:“那怎么行呢,邹小姐这一大杯的灌下去还不得找人给扛回去,让女
孩子喝醉了这多不好看……”
潘东明却又掂过来俩杯子,对随行的分公司经理说道:“斟上。”
这要是不喝了还不是不给人家潘总面子么,几个人刚应付的喝了几杯这王小姐就打来电话了,听王小姐说完潘东明的脸色就开始变,站
起身对着程总说道:“程总,真是不好意思,我秘书打来电话有一重要的事儿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今儿个对不住了,我得先走,咱改天
再聚,今儿这顿酒算我的……陈经理,好好的替我招待好了程总,可甭怠慢了。”
程总以为潘东明跟他玩儿鹰呢站起身说:“这哪行,这都晚上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程总话还没说完就被潘东明打断了:“真有事儿,我太太的夺命追魂call,我秘书已经招架不住了,这要是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啊,咱
改天再聚。”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这程总傻眼了,潘总啥时候有了太太他怎么没听说啊,他眨巴眨巴眼,问潘东明的一个经理:“这,这潘总,结婚了”
那经理还以为潘东明找的蹩脚借口不想敷衍了,就随口说道:“啊,结婚了,甭看潘总平时挺威严的,可一见他太太,那跟耗子见了猫
儿一样……来来,程总,这潘总可交代了得招唿好您,咱喝酒,喝酒。”
潘东明急匆匆的赶去吉岛食肆,他能不急么,王小姐说了,她正陪着谢乔逛商场买些育婴护理品,不想潘振南竟然到了上海,给谢乔打
电话约在吉岛见面儿呢。
这是家日式料理店,刚停好车王小姐就从店里迎出来了,潘东明问:“潘先生来了多久了”
“听他说昨儿个就来了,今儿才有空约见太太,这也刚进去,您甭急。”
潘东明点点头随着王小姐进了门,到了包间王小姐刚要去拉推拉门潘东明忽然对她竖起一指放在唇边做个噤声动作,他又摆摆手王小姐
就走了,他挨近门,听到里面传来潘振南的声音:“这个灸烧三文鱼寿司,你来尝尝,很不错很地道。”
“谢谢潘先生。”
“……你还在恼我么”
“……不,潘先生怎么这么说呢。”
“谢乔,我可以这样称唿你么”
“当然。”
“你叫我潘先生,而你跟东子都拿了结婚证儿了,是不是该改口了”
“……”
“其实要说谢谢的该是我,上次的事情,是我想的太简单,而我也知道,有很多实情你都没跟东子讲,最起码,没让我们兄弟两个闹隔
阂,这是我应该要说声谢谢的。”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学会忘记,不然,不是过的太辛苦了。”
“呵呵,谢乔,其实说白了,我也挺佩服你的,不管是你做的事还是你的大度,都让我另眼相看。”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做着很普通的事罢了。”
“家里都知道你们俩已经拿了结婚证儿了,父亲母亲都有些恼东子什么事儿也不跟他们商量,就自个儿把事儿办了,这让他们难受,他
们并没有过激的反对你们俩的事儿,父亲都吃爷爷的挂落儿了,这不我也是奉命前来跟你赔个不是,这两天就回北京吧,家里都在商量
着给你们办事儿呢……”
潘东明抿着嘴巴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他对王小姐说:“甭跟他们说我来过了,一会儿把太太送回去。”
不管怎么说潘振南也是他二哥,他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并且,他不也向谢乔赔礼认错了么,这谢乔的面子,他总算帮她讨回来一次。
可更让潘东明哭笑不得的是,没多长时间上海的商圈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恒基的潘总,知道吧,是这个,比出大拇哥,可见了潘太太,
就成了这个,大拇哥朝下了,那潘总竟然是个妻管严,怕老婆,哈哈。
更有好事者变着方儿的打听,这潘太太谁呀,潘总可是行业里有名儿的不开面儿,这要是能跟潘太太搭上桥了好歹的混个半熟脸儿,这
不是事半功倍了么,潘东明听说了这话就桑邦着脸说:“谁他妈造谣毁我声誉呢,啊敢叫我逮着看不花了你丫的。”
王小姐在心里撇撇嘴巴,又想起回北京前一天,谢乔的父亲赶来上海,那是潘东明第一次见到谢乔的父亲他的准丈人,一见着人潘东明
就赶紧的上前露出满脸敬意的笑,一边与男人握手一边非常有诚意的说:“哟,爸,您来了,快坐快坐。”
谢乔抿着嘴巴笑,王小姐就心想了,她跟随潘先生很多年了,见过潘先生很多种笑,轻蔑的笑,不屑的笑,哼笑冷笑,甚至皮笑肉不笑
,可她从来没见过潘先生这么,这么巴结的笑。
番外:潘二【一】
潘振南在书房里枯坐到天亮,熬的两眼通红,他揉着额头鬓角,那里疼的似是要裂开般,站起身来到窗前,才发现清晨的天空阴沉沉的
,竟然下着小雨。
比牛毛还要细的雨水绵绵的洒下来,院子里那些被母亲插过竹条的菊花,隔着水汽看起来
朦胧迷离,菊花开得很好,也亏母亲闲暇时照顾得好,已经开了两茬儿,花盘依然又大又圆,黄的白的相互辉映,挤挤挨挨的经过雨水
滋润,叶子看起来绿莹莹的,似是翡翠,有风吹过,花盘就随着风摇了摇,让潘振南又感觉有些凄凉了。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三个孩子放了寒假,家里忽然就开始热闹了,母亲逗留在家的时间多了,她也不再絮叨老大或是老三太忙总
也不回家,而是围着三个孩子不停喊叫,这个不要淘气,那个不要欺负弟弟妹妹的,潘振南看着雨中的菊花微微笑了笑,父亲回家的时
候总是带回好吃好玩的,笑呵呵的陪着三个孩子玩游戏,最淘气的自然是东子家的潘谢谢,男孩子嘛,总是与女孩子不同些,他喜欢枪
呀棒的耍来耍去,像只小猴子一样蹦来跳去的不安生,听了爷爷讲的狼牙山五壮士,前几天还爬上院子里的假山上往下跳,小嘴巴里还
大叫:“打倒小日本儿!”“中国共产党万岁!”呵呵,吓得管妈管伯一个劲儿叫小祖宗。
潘振南回房间换了衣服下楼去,三个孩子正在餐厅里吃饭,打仗一样热闹,母亲一边拉着跪在椅子上的潘谢谢,一边给囡囡擦嘴巴,大
哥家的苗苗毕竟大了几岁,像个小淑女一样安生的吃粥,眼睛却盯着潘谢谢,那孩子正在一手拿一支筷子双手乱比划,给姐姐讲他在学
校听来的有趣故事,一扭头看到了他大叫一声:“二伯来啦。”
母亲也扭过头来,看到潘振南衣着齐整便说:“老二,今儿个在家吃早餐么”
潘振南含着笑去摸潘谢谢的脑袋,敲了一下说道:“臭小子,不老实。”
潘谢谢瞪着熘圆的眼睛嘟着嘴巴说:“冤枉死了没不老实,二伯二伯,吃完饭还玩老鹰捉小鸡吧,这次我不做小鸡了我做老鹰。”
“臭小子,在家听奶奶的话,不然二伯回来揍你屁股。”
潘谢谢立刻去摸屁股,悄悄的把腿从椅子上滑下来小声嘟囔:“瞧人家多老实。”对着两个姐姐说:“是吧是吧”
两个姐姐赶紧的点点头,潘振南才对母亲说:“妈,今儿有重要的事儿要办,赶时间,我就不在家吃早餐了,去单位再说。”
母亲站起身:“一大清早儿的能有什么事儿就算再忙喝碗粥能耽误多长时间那,吃些再走。”
潘振南拗不过母亲,只好坐下胡乱吃了点,出门的时候三个孩子从大到小挨个儿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连一向喜爱胡闹的潘谢谢也是
规矩的站在门厅前跟他摆手再见。
司机已经把车门子打开,等他坐定后关好车门就驶进城里,天还早,又下雨,刚进城便遇上堵车了,到处都是急着赶去上班的人潮,潘
振南往车窗外瞧了瞧,离公路稍远的高楼隐在水雾里,朦朦胧胧的不真实,车窗上也是谈谈的水汽,聚的久了一道道儿的滑下车窗,整
座城市都似是笼罩在一层灰色里,无来由的让人感觉压抑。
堵车太久,前方车队的夹缝里竟然穿梭几个没有打雨伞的小姑娘,头发上沾上一层白色雨露,小手冻的通红,却还在一个挨一个的敲着
车窗,指着随手提着的小篮子兜售篮子里的一支一支的红玫瑰。
司机等得无聊便轻轻说:“快情人节了,现在的玫瑰肯定卖的不便宜了。”
潘振南的心思一动,脱口问:“情人节”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点点头说:“是啊,马上就要二月十四了,外国的情人节,这一年年的过的忒快。”
潘振南不再说话,对着车窗外那些小姑娘的身影默默发呆,司机知趣的不再言语,直到车队松动过了红灯,潘振南才说道:“附近有花
店么”
潘振南“嗯”了一声,等司机找了停车的地方,潘振南打开车门下车,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细碎的雨丝绵绵的打在衣领上,他就忍不
住打个寒噤,快步走进花店里。
潘振南买了很大一束百合,又买了些蜡烛,上车的时候他对司机说:“去香山吧。”
司机不敢再说话,快速的调转车头,把车驶向香山方向。
潘振南没有打伞,下着雨又不是公众祭奠的日子,路上没几个行人,他走走停停,怀里的百合花瓣上积了不少雨水,随着他的移动稀稀
拉拉的落下大滴的水珠,……像眼泪,山里更冷些,风也大些,停在青石板的台阶上,潘振南把眼镜取下用衣角擦去水雾,抬头眯着眼
看向前,远处的山景雾气浓郁,瞧不出面目,近处的松柏被雨水洗刷后倒有些绿意盅然,还有几只被雨水淋湿了羽毛的麻雀垂头丧气的
缩着短脖子蹲在枝头,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旁边就有一个拱行人休息的凉亭,潘振南走进去随意的坐下,看了看怀里的百合,摸出烟盒点了支烟,吐出烟雾的时候他扭头去看枝头
上的麻雀,一只正歪着头,用一侧圆熘熘的小眼睛似是盯着他瞧,他便一愣,仿佛眼前出现一双极为灵动的圆眼睛,燃着让他心动的热
情,耳边似是也听到女孩子虽羞涩却清脆的声音:“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那时候他多大二十四还是二十五那时候,他还啃着书本,每天埋头在实验室里,做不完的课题,永无休止的做实验,很多师弟师
妹都喜欢围在他的身边,看他熟练的操作器皿,他记不得是什么日子,只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在实验室里待的太晚,抬头的时
候发现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与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一个简单的马尾,低着头收拾器皿,他只看到两排浓长的睫毛,还有一只
挺翘的小鼻子。
女孩子抬头的时候,他正瞧着她,她便微微的笑了,她笑的时候先是鼻子微微的皱起,嫣红的唇慢慢挑起,那笑竟然是美的仿若春天的
迎春花,不很灿烂却耀眼,他忽然就感觉脸庞热热的,有些尴尬,点点头说:“噢,你也这么晚啊。”
女孩子点点头,脸颊似是发红,漂亮的圆眼睛里饱含着笑意,声音竟是清脆动听:“嗯,我太笨,总是出状况,就想笨鸟先飞,多多练
习,师兄,你总是这么晚么”
女孩子叫他师兄,他却不知道女孩子叫什么,他从来不曾留意身边的小师妹,对这个女孩子很陌生,点着头却努力想,也想不起来师门
女孩子见他只点头也不说话,就开始收拾器皿,他也不好意思先走,就帮着收拾,俩人默默的关了灯关好实验室的门,一前一后的出了
实验楼。
夏季的校园夜深了也是闷热的,还有躲在暗处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也是热的受不了,路灯下一层的小虫子飞来飞去,他看到脚
下一个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细细长长的,不时的与他的重叠,他忍不住扭头往后看,女孩子穿着一条海蓝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书。
“你要回宿舍么”他问。
女孩子仿佛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站了脚步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说:“嗯。”
他找不到话题,只好挠了挠头说:“这里离宿舍挺远的,甭看是校园,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反正顺路,我送你吧。”
女孩子又是皱起小鼻头笑了:“谢谢你师兄,麻烦你。”
潘振南把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兜里,等着她赶上自己的脚步,双手在兜里紧紧的握在一起,他努力想别的,不然他怕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
那只皱起来的小鼻头,去摸摸那些可爱的小褶皱,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他就更紧的握紧了拳头。
那天晚上月亮很大很亮,他们却一路无话,只有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紧紧的跟随着,听着虫鸣感受着微微的夜风,还有身边时有时无隐隐
的香气,像茉莉,他想。
他一直把女孩子送到宿舍楼下,女孩子转过身羞涩的笑着说:“谢谢师兄,我到了。”
他“唔”了一声,并没有说再见,又站了一会儿女孩子终于说:“我姓马,马晓娴,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马晓娴像个日本人那样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伸出手,他赶紧去握住,那手,竟然软的像是花瓣一般,却有汗。
“哦,我是潘振南。”
马晓娴的眼睛即使在黑暗里也是亮亮的,她依然皱着小鼻头清脆的说:“我知道,师兄,明天见。”
她知道。
潘振南忽然感觉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他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马晓娴已经转过身跑进了宿舍楼里,他看到姑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仿佛
那飘柔的发丝扫在他的心头上,他傻傻的自己站在那里笑着,还想着那海蓝色的裙角下,那双纤细修长的脚踝,他想,明天见,马晓娴
。
“我还给潘谢谢买了礼物呢,都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了,要我甭忘记了给他买礼物,这孩子,闹心。”
江涛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说道:“你还闹心呢,潘东子更头大,被他儿子闹腾的见天儿的唉声叹气的,隔三差五的被学校请去,那孩子
,我看啊,比他爹小时候还难伺候,没人制得住,为了潘谢谢东子跟谢乔俩人没少吵嘴,前两天俩人还在闹别扭呢。”
“又怎么了”
“咳,知道那潘谢谢在学校干什么丢人事儿了么,说了能让你笑喷,扒人女同学裤子,把潘东子给气的,狠揍了潘谢谢一顿,让谢乔心
疼的跟东子大吵了一架。”
“什么!扒女同学裤子!这个潘谢谢!越来越皮了,才多大啊就这样儿,是得狠揍,要不长大了还得了么,这不成了小流氓儿了。
”
江涛想起来还好笑:“跟你说,那潘谢谢挨打还嘴硬呢,楞说是女同学想跟他交换玩具。”
“玩具”
“哈哈……这个潘谢谢!我们潘家尽是出这种极品,尤其潘谢谢,我看了,这就叫基因问题了,潘谢谢就是被上帝派来制三哥的……谢
乔跟三哥俩人怎么样了,还不说话么。”
“潘东子舍得不跟人说话么,就差装孙子逗人家开心了。”
“切,鄙视他!我三哥这人吧,哪哪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了,真想不到啊,一个谢乔就能把他弄成这样,以前我还老想着,三哥这人
铁心铁面,就是一专毁女人的刽子手,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多年后他倒是被一女的给毁了,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你说说他咋就
拿谢乔没辙呢。”
“甭说你不明白了,我跟东子多少年交情了,有时候我还真闹不明白了,一瞧见谢乔眼圈一红掉几颗金豆子他就受不了了,以前他也没
那么软心肠儿啊,这几年真是被谢乔那软性子给磨的没棱角了。”
“我还真没见过跟谢乔那性格的女的,说她腼腆吧她还特轴,还特能受气,就我三哥那脾气也真该有她那性子的才能降得住。”
“我是真没料到潘东子居然也会脚底下拌蒜掰不开镊子的时候,那谢乔就跟一水做的人儿一样,潘东子瞪瞪眼给个脸儿就开始抽抽搭搭
个没完了,人一哭他就没辙浑身不舒坦,变着方儿哄人高兴,……特贱我跟你说,还跟我说什么女人啊,祸水,能玩能骗千万甭宠,不
然一准儿的蹬鼻子上脸。”
“切,他不就是吃人家那一套么,人家一哭他就没辙了,以前不是挺拽的,我瞧了,这不管是什么人,一旦恋爱了,一准儿智商下降,
三哥就是一好例子……先去大伯家吧,潘谢谢还惦记着他的礼物呢,先去瞅瞅这孩子,走了几天挺想的。”
到了军区别墅才知道潘东明又被请去学校了,谢乔正在客厅里急的坐卧不安的,就怕潘谢谢挨揍,有时候潘东明下手狠,上次一巴掌把
孩子半拉屁股拍的都肿了。
刚坐下跟谢乔拉家常呢就听见门厅外潘谢谢嗷嗷叫着冲进来,一头扎进谢乔怀里又哭又蹦:“妈,妈,你快救我快救我。”
潘东明气急败坏的冲进来也不看潘阳阳与江涛,伸手就去揪潘谢谢的耳朵:“还有脸哭老子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今儿个不把你屁
股打开花,不好好让你长长记性,我就是你儿子!!”
谢乔赶紧挡开他的手急忙说:“到底怎么了你先说啊,甭吓着孩子,起开。”
“你还怕吓着他啊知道他在学校干了什么蠢事儿么我都不好意思去见他班主任了,隔三差五的被叫去,被人老师批孩子一样的批
我,这家长是怎么当的在家怎么教育孩子的,只要有孬事儿就有潘谢谢大名,这都多少回了,跟人打架,拿玩具枪射人女老师屁股,上
次扒人女同学裤子,这次……不让老子消停,气死我了!”
江涛笑嘻嘻的去拉潘东明坐下,潘阳阳赶紧劝说:“我说你也消消气吧,这小孩子不就爱玩么,说说就得了,还真动手啊,我就不信你
不心疼的慌。”
潘东明越说越恼:“心疼个屁!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有多让我费脑筋,满肚子幺蛾子就没个正经路数,再不管就上房子揭瓦了,给我过来
!”
潘谢谢抱着谢乔的腰就大哭:“妈!妈!我知道错了,甭让他打我!”
潘东明正跟谢乔拔河一样拉拽潘谢谢呢就听见身后有人问:“干嘛呢这是”
潘谢谢一听这声音心里一喜,推开谢乔就冲过去了:“爷爷,爷爷,我爸打我。”
老头一瞪眼问:“为什么今儿有我在你敢动他一指头试试”
潘东明拨拨头发懊恼的说:“爸,您都不知道他在学校干了什么蠢事儿!”
老头又瞪他一眼才拉着满脸泪的潘谢谢坐边儿去,心疼的给孙子抹掉眼泪鼻涕,喜咪咪的问潘谢谢:“跟爷爷说说,在学校干嘛了”
潘谢谢圆熘熘的眼睛瞧了瞧他爹,潘东明立马瞪他一眼赶紧的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同学说我跟鲁智深一样壮。”
“噢,鲁智深啊,爷爷也喜欢,嗯,这小身板儿是挺像的,呵呵,咱家谢谢就是壮……后来呢”
“后来……同学说鲁智深力气大。”
“嗯,是力气大。”
“能倒拔垂杨柳儿。”
“……我,我把学校操场边儿上刚种上的小树苗儿……全拔光了。”
潘二【二】
掐灭烟头潘振南把身上的大衣裹得紧些,迎着青石板台阶继续往上走去,这条路多年以来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怀里的百合也不知道买
过多少捧,每次来他的心就被尖锐的痛楚蹂躏一遍,不曾改变,因为这里终年躺着他心爱的姑娘,这一柸黄土,掩埋的不止是心爱姑娘
的身体,还有他的爱情。
墓园很安静,没有别人,即便有,也早已安息长眠,潘振南站在黑色石碑前,低头凝视,碑上有他心爱姑娘的照片,还有名字,他慢慢
蹲下身子,看着照片,姑娘笑着,挺翘的小鼻头,抿起的唇,还有含笑的眼睛,就像从前一样,似是不曾离去。
他把花摆在墓碑前的台阶上,可能被雨水淋了太久,也许山风有些大,大朵的花儿在雨中瑟瑟发抖,看起来让人心疼,很可怜,像他心
爱的姑娘那般,生命结束在最绚烂的季节。
他用大衣的衣角遮着风,拢起打火机的小火苗,把蜡烛点燃,放在墓碑两侧,已经初春,泥泞的地上长着青草,稀稀拉拉的没几棵,看
着凄凉,他就弯腰围着墓把那些草拔掉,然后坐在碑前抽烟,蜡烛在山风里忽闪摇曳,却没有被吹灭,有雨丝落进燃烧着的火苗里,不
时传来轻微的“嗤拉”声。
碑上的照片被水雾笼罩,他就伸出手去轻轻的抹掉,碑面上很凉很凉,就像他的心一样,隐隐的痛楚从心底漫出来,可能是冷,他颤抖
起来,手指哆嗦着沿着照片轻轻抚摸,将绝望的悲恸化成温度传递给毫无知觉的姑娘。
再过几天就是情人节,天下有情人会选择在那浪漫的一天里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慕之情,也有人选择在那浪漫的那一天里离去,就像马晓
娴一样,在多年前的情人节夜晚,吞下大量的安定,选择终止生命。
潘振南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前倾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碑面上,一只手伸进大衣里按在心脏的位置,那里疼,疼了很久,他知道还会疼下去
,可能一辈子那么久,可能,生生世世,那么久。
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他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模样认真,他就开始心神恍惚了,当老师无奈的说:“这个笨妞儿
你们几个做师兄的谁来带着我真怕了她再弄坏器皿,还有,她的作业总不能按时上交,顺便也照顾一下。”
老师的话音刚落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既然实验室器皿由我负责还是我来带吧,至于作业,我尽力。”
老师挺高兴,几个同门师弟也高兴,马晓娴笨得很,几个师兄都怕了她的笨手笨脚,而他就在心里雀跃了,他终于找来好借口可以更近
距离的接触那个姑娘。
他们开始同进同出在图书馆里,或是食堂里,每晚必是他们俩最晚离开实验室,也总是他一路无话的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楼前,看着她进
了门他才转身离去,那年放寒假马晓娴没有回家,依然住在女生宿舍,那么大的校园,那么冷清,黑漆漆的整座宿舍楼里,只有住着她
的窗户里依然亮着灯,他在家找借口,说课题紧张,天天去学校陪着她,看她吃泡面心里疼的慌,曾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低着头很久
才说:“家里没人,回去了也是我自己。”
当时他真想把姑娘搂进怀里去,可他忍住,等她忙完了就给她讲作业,她听的很认真,两只眼睛依然紧锁在他的面孔上,可他知道她早
已不在学习状态,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崇拜与爱慕。
马晓娴的笨手笨脚终于有所改善,进步了,她开始变得爱说爱笑了,有时还会开他的玩笑,说哪个师妹暗恋他喜欢他,他以为她隐晦的
在向他表达爱意,心里忍不住得意,可后来当她真的拿着别人写给他的“情书”来找他的时候,他忽然就恼了,冷冷的看着她,问:“
喜欢做红娘那干嘛还要来实验室你干脆离开实验室,去开家婚介所得了,到时候我一定捧场光顾。”
马晓娴睁着愣愣的大眼睛呆呆的瞧着他,眼睛里很快布上雾气还有伤心,可她没有哭,只是微扬倔强的唇角,那笑带着些许凄凉的味道
,她说对不起就扭头跑掉,他狠着心咬着牙没有追出去,把那封信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去。
从那时起马晓娴便开始早早的离开实验室,不再等着与他一起收拾器皿,一起关灯,一起慢步在校园里,他气馁,烦躁,失望,却磨不
开面子去向她道歉,他明白他在气她不懂他的心,他只是喜欢那个叫马晓娴的女孩子难道她不懂么不然他会热心的浪费时间教她作业
几乎一个学期天天晚上送她回宿舍他宁愿把这些时间浪费在数脚趾头玩也不会去做那些无聊的事,他做了只是因为她而已,难道她
真笨到这些也看不出来么
后来实验室出资犒劳贡献突出的工作组,名目是旅游,海滨城市,他想了办法把她也弄去,因为她躲开他太久,他已经开始受不了故意
被冷落的折磨,可临行前一晚他才得知,她竟然把她的名额让给那个给他写情书的小师妹,他气势汹汹的去找她,说:“如果你认为我
的存在影响了你的心情,你不想瞧见我你可以明说,别在背后耍这些猫儿腻,你以为你把名额让给她就能完成她的愿望你未免把我看
的忒次了。”
他恨恨的走掉,不去想她掉泪的样子,第二天他没去机场没去那个海滨城市,而是去了实验室,虽然恨却奇怪这么晚了为什么她还没来
,一问才知道她竟然把名额又要了回去,去了那个被他放弃掉的城市,他气急败坏的赶去,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老是折磨他,害得他吃不
下睡不着心里膈应的慌,可是看到她蹲在船头吐的一塌煳涂时,他又心软的疼痛,搀起她的时候,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里是坦荡的明亮与惊喜。
他悄悄的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那是他与她的爱巢,他们疯狂的做爱,疯狂的释放积压许久的热情,做着每对情侣都会做的事,
挤在小小的沙发里一起看电视,手挽手的逛超市,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拥抱接吻,那时候,他们终日泡在爱情的蜜罐里,享受着肆意的甜
蜜肆意的人生。
他放弃了继续读博,因为他要开始为他们以后的人生开始做一份周密的规划,他按母亲的意愿参加工作,步入政途,他利用人脉关系为
她寻了一份公务员的职务,依然每天如胶似漆的过着甜蜜的日子,直至后来被家人发现她的存在。
父母极力反对他要娶马晓娴的事实,没过多久马晓娴便被她所在的单位停职,父母苦口婆心的规劝他置之不理,干脆不回家,眼不见心
不烦,可马晓娴在求职路上一直碰壁,他自然明白是父母从中作梗,他的政途本来因为父母的关系坦荡光明,可就在他拒绝回家的不久
,过完他人生第一个没有与亲人团聚的新年后,他竟然也被宣告停职,他不敢置信父母这么绝情,迄小到大他所要走的路早已被父母铺
垫好,从来不曾受过委屈,可如今,让他觉得心里凉吧岔的。
他也是极要强的人,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容身之处么,就在他安慰马晓娴开玩笑说,咱们可以重操旧业哪怕
去小地方找个小学校教学也行啊,只要能在一起的时候,母亲的秘书却带着一份文件来到他的住处,他看过文件后心里更凉,他问她:
“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她抖着手看完那份文件,惨白着脸坐在他们曾挤在一起看电视的那张小沙发上不说话,那上面写着,她的父母因为诈骗罪被铺入狱,如
今依然还在狱中服刑。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还是不说话,只紧紧咬着唇,眼睛里有泪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他满心的伤心,他为她付出那么多,整个心都掏出来奉献给她,而她瞒着这么重要的事,以前问的时候,瞧她哭得伤心,或许真有什么
难言之隐,他不愿她伤心难过就忍着不问,却原来……他的这种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诈骗犯的女儿做媳妇
母亲的秘书还等在一边,说首长就在楼下车里等着见他,他转身出门的时候,她叫了他一声,他停下脚步听见她哽咽着哀哀的说:“我
们可以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却不能选择生养的父母,不告诉你并不是我恶意的要欺骗你,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振南……”
因为太爱他而隐瞒实情,他不能理解她的话,什么都没说,就随着秘书下楼去见了母亲,他心里无法言明的难受,回到家里又是与父母
大吵一架,父亲恼极怒极,恶狠狠的伺候他家法,他被软禁在家,不能与外界联系,直到一个礼拜后爷爷从外省回家他才得空偷跑出来
,可是已经太晚,就在二月十四号,这个天下有情人相亲相爱相聚的日子里,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选择离开他,彻底的离开,从此殊
途……
雨下的渐渐大了起来,山间被更深的雾气笼罩,或许他待在山上的时间太长,司机打着伞寻了来,见他靠在墓碑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赶紧的伸手推了他一下,急急的叫:“潘先生潘先生”
他“唔”了一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疲乏,司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拉起来,潘振南身上的那件大衣已经被雨水打的湿透,可能是冷他
的嘴唇泛白,整个人都在发抖,司机心想也许是因为伤心吧,因为每次潘先生来这里后都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不知道深埋在这片土
地下的这位小姐是谁,能让潘先生几年如一日的沉痛伤心。
潘振南心里最后悔的,却是那晚他随着母亲回家而不是留下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
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