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交】27-53完

作者:笔雨飘香 字数:105554 上文链接:

第二十七章

我一直觉得女人要靠自己来保护自己的话,是一种悲哀。马勇走后,我锁好 门,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我想我跟子彤完了,可是没有了他我的生活还有什么 意义?我翻出他曾经写给我的情书,一边看,一边哭,哭声越来越大,我是故意 的,我想要让听到的人或厉鬼都肝肠寸断。子彤很腼腆,追我的时候更加腼腆, 有的时候一些话不知道怎么向我表达,他就会写在纸上,形成二十一世纪濒临绝 迹的情书。市场经济讲求效率,连中学生都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乱啃, 谁还会傻了吧唧写情书。「今天是张学友演唱会,他是我的最爱,可是宝贝你也 喜欢他,只要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满足你,甚至是你喜欢男人,不对,那我不 是自愿当王八吗?算了,只要你愿意,我宁愿做一只营养丰富的大王八,你饿了 可以拿我炖汤喝……」我又想起几年以前我从张学友演唱会出来,问他,假如有 一天张学友喜欢我了,你会不会放我走,他说,将来谁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 只要他对你好,我都会放你走……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至今 仍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要放手的人是我了。被吵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 高,我睁开眼,感觉自己是在数着天过了,每天能看见太阳似乎是一件很奢侈的 事情。本来今天不打算上班了,准备起床收拾一下,把子彤的东西整理好,他要 飞总归要带上行李。再给房产中介打个,让他们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子彤都 飞了,我不想再留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了。然后给陶子打个道个歉,把车 子换过来,从此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再能抽出点时间看看医生,晚上打扮 一下,去万体馆看我的老情人了,我想明白了,只要死不了,就要适应一个人生 活。是黄雯打过来的,她娇滴滴地问,舒总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我说,我 什么时候上班还要跟你汇报吗?我现在已经不想跟这个小贱人玩什么表面功夫了, 老张都有把柄在我手里,还别说一个二奶呢。

她说,你误会了舒总,主要是我手上有一笔很大的广告费要支付,需要你签 字。我们公司广告费付款超过五十万需要主管副总签字,超过一百万需要主管副 总和老总同时签字,这是总公司定下的制度,为了防止个别别有用心的领导过于 集权,营私舞弊。我想这家伙不知道又想拿我的广告费怎么挥霍,不过就一个月, 量她也花不了多少。我说,我今天在外面谈客户,不到公司了。她说,对不起舒 总,实在要麻烦您今天无论如何要来一下,这笔广告费今天必须要付出去,您看 您能不能……我说,行行行,你先说说看是什么费用多少金额。她说上海地区几 家电视台的广告投放费用,总金额是六千万!我握着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我 说,什么产品?她说,「四神酒」。我说行,我两个小时后到公司。放下我 忽然想起老魏的话,他让我不要管四神酒,我想他可能知道更多不便于跟我说的 内幕。我知道这次广告投放肯定是老张的主意,广告这样投法,里面肯定有问题。 坐在车子里,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年广告预算一共就一个亿,而且投放计划早 就做好,怎么会突然作出这么大的改变?老张如此扶持四神酒难道仅仅是为了给 黄雯一个大点的回扣机会?可是这么大的数额假使黄雯少报一个点的扣率,那么 流到黄雯手里的钱就有几百万了,公司有老张百分之十的股份,再怎么说老张包 二奶也不至于疯狂到这种程度吧?难道老张变相贪污?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报 仇雪耻的机会马上就来了,这么大的数额,够老张帮革命先辈把坐穿牢底的伟大 理想实现了。这个字我一定要签,但不会签得那么痛快。我到公司的时候,黄雯 直接坐在我的办公室外等我,手里拿着一叠付款通知书。我没心情跟她开玩笑, 我说,这字我不可能签的,这在我们公司没有先例。我的潜台词就是说,你根本 就不懂规矩。她也不傻,说,你误会了舒总,这完全是公司的意思。公司战略调 整了,今年准备全力推四神酒,而今年国家广告制度修改了您也知道,电视广告 最低折扣只能拿到六点五,比以前的最低一点五折翻了四五倍,快速消费品营销 你比我懂,要打开销路总归要高举高打,这是一招鲜吃遍天。

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搬出这么多理论,估计都是老张临时教她的。我说, 我不用你来教我,现在一年的广告费只有一个亿,你这边光黄酒的电视广告就要 销掉一大半,那优思怎么办?我不能刚当几天副总,就把一个做了几年的成熟产 品砸在自己手里,那我就是公司的罪人,毕竟优思才是我们的主导产品,而且战 线又长,整个华东四省一市,多大的市场?都搞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她说, 这完全是张总的意思,而且都是电视台给我们公司面子,现在位置紧缺,今天不 付款,明天位置就没有了啊。我说,吓唬我?电视台我比老张熟,我试试看我今 天不签他们能不能不给我留位置。黄雯一扭头走了,我想她一定是去找他姘头了。 我想好了,等老张过来,我就半推半就给他签了,然后让于晨在财务那边盯紧, 等老张一伸手,立刻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要他生还是要他死,那就看我的心情 了,即使他不营私舞弊,那他要这样投广告,我为什么不成全他?反正搞砸了他 损失比我大,毕竟我没有股份。可是我等了半个小时,老张居然没来。他不来老 娘也不伺候了,我提起包就出去了。我来到公司下面大堂,坐在散发着真皮馨香 的沙发上,想象着怎么跟陶子打这个。写字楼的大堂有三层楼高,非常气派, 形形色色的老外进进出出,有的会看我一眼然后友善地笑笑,我常常觉得奇怪, 老外为什么那么容易快乐快乐对他们来说如此简单,可是它却总是与我擦肩而 过。我正发呆,忽然公司打来,老张说,舒童,我刚刚给你账户打了五万块, 你在那里?我说,我在外面办事,没空。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行,我再给你打五 万!我忽然觉得非常高兴,因为老张如此焦急,只能印证这里面有问题,有很大 的问题!我说,行,我过会回来。幸亏总公司定下这样的制度,否则老张不知道 要有多嚣张。我刚挂断,陶子居然打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接了。她说, 你回头看看。

我转过头,发现她正在落地窗外的奥迪车里坐着冲我摆手,然后后面的车子 不停鸣笛,她开进了地下车库,我起身跟了过去。我坐进车子里,我们都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我不知道她的脸有没有事,我很想伸手过去摸一下,十几年以前 我们经常在寄宿学校的被窝里脸贴着脸看琼瑶奶奶的小说,可是如今我们却互相 用最狠毒的方式伤害我们彼此最宝贵的东西。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忽然陶 子说,童童你的脸没事吧?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知道她有点紧张。她说完伸手 过来,我也伸手过去,我说,我打得比你狠,然后我们俩就笑了,笑得满脸都是 泪,然后陶子伸手过来,我们抱在一起。我抽泣着,陶子拍着我的背说,童童, 子彤失踪了。二十六听陶子这么说,我的头嗡的一下,我说他飞了?陶子显然没 听懂,我冷静了一下说,他是怎么失踪的。陶子说,昨天你从我家走后,他就收 拾了一下走了,也不通,短信也不回。我不想再跟陶子就子彤的事情讨论更 多,因为这种感觉并不好,我们毕竟不是封建社会的正房和小妾,可以把对公共 男人感受摆出来一起讨论。我松了口气说,随便他吧,也许他到他应该去的地 方去了吧。陶子点点头,可是我知道她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自从开始怀疑子彤 是鬼之后,我就一直觉得有一天他会像洋葱头一样在灿烂的星光中深情款款地飞 走,留下我一个人像泪人一样对着满天的流星奔跑着挥舞着双手。即使他要走, 也应该走得这么光辉灿烂。可是现实毕竟不是电影,他最终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 去,我想这个结局未必不好。我忽然想烧些纸钱给他,我说,陶子你知不知道纸 钱到那里去买?她疑惑地说,你买那东西干吗?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我怕我会 死,先给自己在那边存点,长长利息。她说,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这 种玩笑。我说,不开玩笑了,你帮我约大师,如今子彤也走了,我没有什么好顾 虑的了,让他帮我把那些讨厌的恶鬼通通给我灭了!

我回到公司,直接去了老张的办公室,虽然心里与他不合,但表面上总要给 他一些面子。况且他已经承诺给我十万块,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老张一改往日油 腔滑调的嘴脸,一本正经地说,舒总,你拒签是为公司考虑,这我清楚。但我这 样做完全是配合公司新品推广,我们不能靠一个产品吃一辈子。那样走下去,我 一定会成为公司的罪人。我不说话,想看看他狗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来。他说, 你放心,我已经起草了上一年度优秀员工的奖励通知,你是部门经理中的第一名, 奖金十万。我一听乐了,我想这家伙毕竟有两把刷子,让我这十万块拿得这么舒 服。我当着他的面给黄雯打了个,让她把付款通知书拿过来。我说,既然大 家都是为公司好,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现在是高管了,不知道优秀高管最高奖 金是多少?他一下愣住了,我笑了笑把字签了。财务于晨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上次出院之后,我请他吃过一顿饭,我们两个人吃掉了将近两千块。龙虾刺身上 来,花花绿绿的,他愣是不敢动手。他看着最后的结账单,眼睛都直了。接着我 请他去云上人间唱歌,开了两瓶洋酒又是两千多。我还给他找了两个小姐陪唱, 小姐们真不含糊,把他淹没在滚滚的波涛当中。从云上人间出来他一声不吭,我 知道他有点不知所措了。我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让他明白外面的世界很精 彩。第二,让他知道听我的话,他才会享受到这种精彩。送他回去的路上,我告 诉他每年的优秀员工最高奖励有三万块。我说,优秀员工对于财务来说,就是不 能弄虚作假,要一丝不苟。记住朱总理说的话,不做假账。他老实地点着头,最 后在他家楼下,我拍着他的肩膀深情地看着他说,舒经理最喜欢优秀的男人,你 的底子不错。我想这无论如何不能算勾引,顶多算暗示,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个暗 示跟性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我知道,我的钱跟老张的 钱来比,没有任何竞争优势。不过现在的市场竞争讲究差异化优势,有些东西, 我有,老张没有,他用钱也买不来。

第二十八章

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不知不觉到了下班的时候,烧倒是退了,只是喉咙疼得 要命。心里暗示自己不要想子彤,可是心情却莫名地伤感。陶子打来,说帮 我约了大师,明天上门来帮我看看。刷好卡我逃一样地离开了公司开向了万体馆。 几年前我们两个人拿着一张歌神演唱会的门票在体育馆外翘首张望,几年后我一 个人拿着两张票,心里无限惆怅。歌神的演唱会居然设置了两道检票口,在第二 道检票口的时候,我身后的一对小情人被查出用了两张假票,估计是被黄牛坑害 了。我回头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可是我却没有把多出来的票送给他们。两个人 都痛苦,其实是一种快乐;只有一个人快乐,其实是两个人的痛苦。我是在泪水 中看着张学友出场的,他像上帝一样站在升降机上款款升起。我哭着尖叫着,叫 着他的名字。我没有理由不让他知道我。他是我的情人,我唯一的情人。我从十 二岁时就有的情人,永远不会像一缕青烟一样飞走的情人……他唱的每一首歌都 能让我想起我跟子彤之间的点点滴滴。03年的冬天,风很大,我在新客站那边 找到一份家教,每天晚上子彤都会顶着风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把我送过去,然 后在外面傻乎乎地等两个小时,等我教完课他好再骑一个小时带着我回去,一晚 上我能挣四十块钱。他一边骑着车子,一边唱:想和你再去吹吹风/ 虽然你是不 同时空/ 还是可以迎着风/ 随你说说心里的梦……唱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 我就把手伸向他裆部,车子歪歪扭扭,笑声荡漾在寒冬的夜空中……如今我们真 的相隔两个不同时空了,这个时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该去跟谁说我心中的梦? 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是子彤的灵魂附在了张学友的身上,我不认为这是幻觉,是 他在用我们共同的情人的躯体呼唤我。我几次想要冲上台去,可是每次都被保安 拦下。直到最后,他唱《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二十五岁恋 爱时风光明媚

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她不听夜夜听歌不睡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后都像无所谓和朋友一起买醉卡拉ok唱我的歌陪着画面流泪嘿,陪 着流眼泪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在三十三岁真爱那么珍贵年轻女孩求她让 一让位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嘿,谁在远走高飞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她 努力不让自己看来很累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在掌声里唱到自己流泪嘿,唱到 自己流泪我在歌声中慌乱地逃了出来,似乎这首歌是专门为我写的。只是我把二 十五岁的女人和三十三岁的女人悲惨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我想再这样听下去, 我非昏过去不可,最后可能怎么被人踩死的我都不知道。我像虚脱了一样艰难地 走出体育馆,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咳嗽不止。我拿纸巾捂住嘴,感觉怕把五脏六 腑咳出来,摊开纸巾后,我看到上面有淡淡的血迹。我想我喊破了我的喉咙,为 我久未谋面的情人,为我驾鹤西去的子彤。学友在身后说,今晚我很开心,你们 开心吗?然后体育馆内炸开了锅。我不开心,我怎么样都不开心!我虚弱地走向 我的车子,忽然发现在我的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捧着一捧鲜花,腼腆地冲我 笑。我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然后抬头向天上看看。接着我说:「子彤,你不是 已经……」他双手举着花说:「童童,你原谅我这个傻瓜吧。」我扇了自己一个 耳光,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子彤赶紧冲上来握住我的手,他说,该打的是我, 那天我没打疼你吧?我就是想让你快点走,我怕陶子会再打你,不知道我手上用 的力控制得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我不说话,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他说,后 来陶子告诉我,其实朱宜爱的人是她。那天半夜撞见你跟朱宜在咱家,其实是朱 宜让陶子劝我回家的,所以我知道你跟朱宜之间没什么。其实我跟陶子也没什么, 她收留了我而已。

双腿一软,整个身子往下沉,子彤赶紧抱住了我,他焦急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考验你一下,看你这几天有没有被别的女人抽空,看来还行。他把我扶 正,抽出一枝玫瑰,双手递给我,然后脱掉上衣,背对着我跪下,我一看,这家 伙居然又粘了一个卫生巾在背后,让我用玫瑰花抽他。我想这玩意儿抽一下还不 得几个血窟窿?我一脚踢在他背上,说:「你个狗日的这么多人也不嫌丢人。」 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开车子,我坐在他旁边,像做梦一样。每当遇到红灯我都会牢 牢地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会真的会飞走。我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不 知道,我已经约了大师,也许明天就是他的死期。我决定不告诉他,如果他不是 鬼,也不至于引起他不必要的误会,如果他是鬼,那么我会跟他一起去。我都想 好了,跳楼太痛,上吊太丑,割腕太慢,投河太呛,只有吃安眠药了,睡着,看 着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从身体里飞出来,像蝴蝶从茧里挣脱,开始美丽的蝶生, 这应该是常人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致。一晚上,我睡得特别踏实,这也许是三年来 我睡得最踏实的一夜。第二天,大师果然如约而至。他一进门就一脸严肃的表情, 接着脱掉西装换上了道袍。我一看这架势,有点门道,心想这次有门儿了,我的 下半生什么走向就指望他了。我已经在他来之前买好了安眠药,正宗药店买的。 我说,我们这小区物业管理不错,估计不能在家里烧纸,他们会叫消防队的。大 师说,放心,我做法不用烧纸,用心就行。我说,烧心?烧谁的心?他不说话, 表情凝重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他最后走进洗手间,看了一眼说,当初谁给 你装修的房子?我说,我男朋友啊,怎么了大师?他说,洗手间地面低于外面半 寸。俗话讲高一分为龙,低一分为煞啊,知道洗手间为什么闹鬼吗?这就是原因。 我嘴上说,哦,原来如此,心里却想,谁家的洗手间地面不比外面低啊?不然的 话那不要洪水倒灌了?他又仔细看了看洗手间吊顶。他说,这个吊顶……我的心 一沉。其实我也一直觉着这个吊顶有问题,因为那似乎是鬼怪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了。他说,这个吊顶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挺结实,我家最近也在装修,你男 朋友的眼光蛮超前,三年前就用这材料,这玩意少说能用一百年。我想这大师还 不错,终究不是住在山洞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大师也要装修房子住房子嘛。

最后他画了两道像一堆蚯蚓在滥交的符给我,让我贴在大门内侧门框顶上和 洗手间顶篷上。我说,这能抓到鬼吗?要是鬼现形了我怎么办?他笑笑说,鬼都 是灵魂,他们没有原型,这两道符能让你家中的厉鬼消失。我说,这是真的吗? 他说,你放心吧,金茂大厦就是我师傅看的地脉。我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大师走后,我的心平稳了许多,觉着看着房子那里都很可爱,想想看着一个鬼魂 在墙角挣扎着然后烟消云散,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子彤 下班的时候,我的心开始怦怦跳,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我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 的了。白天我又给表弟打了个,他说我爸的病情不乐观,我又打了十万块给 他。我想我还有可能走在我爸前面,到了那边我一定好好服侍他。我又给朱宜写 了一条短信,让他好好对陶子,好好照顾成成,我对他是没有遗憾的,公司职位 的事他真的误会我了。我设置了定时发送,时间是晚上十点。我想那时候我一定 已经金蝉脱壳了,如果没脱壳我就删了它。我还写了一封遗书,把对陶子、悠悠、 张琪、郑孟逸、于晨等要交代的话都写好。我也给老张写了一些话,告诉他,我 不久就会在晚上来找你,你不是喜欢在晚上想我吗?这遗书我必须写,否则要是 我真死了,还有很多事情我不交代的话会出乱子。写完我才发现,我这人其实还 蛮重要的,不过已经晚了。我一直等到八点钟,子彤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有种 不祥的预感,我一只手握着,一只手握着安眠药瓶,手心全是汗。我终于忍 不住给子彤打了个过去。没人接听,我再打,还是没人接,可是奇怪的 是我好像隐约听到了子彤的铃声,我心想难道是他忘了带?我循着 铃声的方向找去,它指引着我来到了大门口。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生怕子彤正 握着青面獠牙舌头老长地盯着我。我从猫眼往外看去,似乎什么都没有。我 犹豫了半天还是猛地打开门,豁然发现子彤的躺在地上,抽搐着身子,闪着 诡异的光芒,发出尖利的叫声。可是走廊里没有子彤的身影。我心想难道子彤已 经回来了?是不是走到门口时突然失踪了?要不怎么会在地上?

第二十九章

他真的被大师的降鬼符给收掉了!我哭着喊子彤的名字,可是走廊里没有人 回应我,只有几只黑不溜秋的蝙蝠在飞来飞去,像挣扎着不愿离去的鬼魂。我跑 出去想要抓住它们,可是它们却眨着黄色的眼睛飞走了。我想那应该就是子彤的 灵魂,我不能离它太远。我赶紧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分两次吞了十片安眠药。 那药实在太难吞,我之前准备的一大杯水全喝下去才吞了这么多,我想差不多了, 我得抓紧时间,否则跟不上子彤的灵魂了。于是我规规矩矩地躺好。二十七我躺 下没多久,子彤就回来了。我猛地坐起来,我对他说,怎么这么快?子彤说,你 说反话羞辱我呢?今天有组镜头拍了很多遍,所以耽误了,我怕你等急了,匆匆 忙忙地往回赶。我打断他的话,我说,子彤我们这是在那儿?他一下愣住了,他 说,童童你怎么了?这是我们家啊!我说,我们那边的家?他说,什么那边的家? 就是我们每天住的家,不准闹了啊!我感觉事情不对。我说,你刚刚是不是回来 过?他说,是啊。我说,那你有没有受伤?他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说,受什么 伤?我说,那你刚刚不回家去那里了?他一边脱袜子一边说,我怕你一个人害怕, 所以我就匆匆忙忙往回赶,结果到门口一掏钥匙,发现钥匙没了,我就回到车里 找。等找到钥匙又发现没有了,我又开始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唉, 丢三落四的。我知道大事不妙。我说,子彤快,快点送我去医院。子彤说,你就 玩吧你,够累的,别折腾了。我说,真的,快打120。刚说完我就一阵恶心, 吐出一滩绿色的液体。子彤一下惊呆了,他说,童童怎么你的胆吓破了?我挣扎 着站起来,有点晕,一头栽了下去。子彤抱住了我,我说,我吃了安眠药了,药 是绿色的……说完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醒来的时候感到非常难受,嘴里伸 进了一根管子,喉咙每收缩一下就会卡到管子上,然后剧烈地恶心。我想这大概 就是洗胃了。幸好没太久,医生抽出了管子,我的胸口里从上往下都火辣辣的, 浑身瘫软无力。护士帮我打上点滴,医生说,你那儿买的药?药劲很大,不过幸 亏你吃的不多,发现也比较及时,不然就算不死你也变弱智了。我心想这家药店 还不错,卖的是真药,以后买药都到他那去。

子彤扶着我痛哭流涕。我说,别哭了,丑死了。他说,童童,你还是不相信 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再说要死该我死啊。我忽然意识到子彤还活着,心想 好险,差点阴阳殊途,子彤不是鬼,我倒先变鬼了。我说,知道小娘厉害了吧? 你要是再敢在外面寻花问柳,我就死给你看。他摸着我的头说,你真傻,我再也 不会让你去死了。我忽然狠狠地在他背上掐了一下,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说, 什么东西?疼死我了,是不是你掐我?我说,没有啊。他努力伸手勾着去摸背上 的痛处,我把他拉过来,心疼地帮他抚摸,摸着摸着我的泪就下来了,我好高兴, 因为我知道我误会了子彤,我手里握着的爱人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鬼。可是这 样我就不明白他的户口是怎么回事,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子彤看见我流泪,赶 紧帮我擦,说要不我给你学青蛙跳吧?我一下就高兴了,我说,好,你脱光吧。 他猛地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解上衣扣子,忽然两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来,子彤赶紧 穿好衣服。我看见最前面的一个人是段斌,后面是每次都跟着他的随从,我想这 狗日的怎么无孔不入。我说子彤,警察怎么会来?他说,我刚刚一紧张拨错号了, 拨了110。段斌问我在那儿买的安眠药,我学着香港电视剧里的口气说,警察 有什么了不起?我干吗告诉你?卖真药还犯法?你有空多去抓卖假药的吧。他看 了一眼子彤,又看了看护士,说,这位病人现在身体情况能配合我做一下笔录吗? 护士点点头,段斌示意护士和子彤先出去一下。我喊着,我又没罚罪,干吗要做 笔录。可是没人理我。他们刚出去,段斌的随从就躲进了洗手间。房间里就剩下 我跟段斌了,段斌关切地问我,怎么样?我说,挺好。他说,是不是这家伙欺负 你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说,我还看你不顺眼呢!子彤才不会欺负我。他 看了我两秒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咽下去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我是那 家药店。我说,我不会告诉你的,告诉你了下次我再想死了到那儿买安眠药去啊? 他摇摇头做出无奈的表情。他说,你真的那么爱他?我说,是啊,怎么样吃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我老婆离婚了。他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有点吃惊,却 没说话。他接着说,是她提出来的,她要跟她情人结婚,所以你放心,不关你的 事。

我还是想努力把这看作是他的家事,不想就此发表任何评论。我说,你走吧, 我是不会告诉你药店地址的,我也没什么问题,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他犹豫 着不肯走,我想我得刺激他一下。我说,我们很久没做了,你还记得我们做了多 少次吗?要不我们在这做一个?我说着就做出要拔针头的动作,他拦住了我,摇 摇头走到洗手间门外敲了敲门,然后两个人往门口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不自 觉地叫了一声,唉!段斌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我说别往心里去,离婚了不相当于 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吗?他没说话,转头走了。他们刚走,子彤就进来了,子彤 身后跟着一个人,他捧着大捧鲜花遮住了脸,但我一眼就认出他了,不过我还是 故意说,这谁啊?怎么没脸见人?朱宜放下花说,你骚得可以,一边发短信吓唬 人,一边假装不认识我。我这才意识到我给朱宜的短信已经发出去了。我说,我 就吓你怎么了?我吓破你的胆。他一边把花放好一边说,好像是某人的胆吓破了 吧?听说都吐出绿色的胆汁了。子彤坐在我左边,朱宜也在我右边坐下,我展开 双臂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此时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向我袭来,生平两个对我最重 要的男人都回到了我身边。我想努力憋着别哭,他们俩却不约而同地用挑逗我的 眼神看着我,可是此时他们的眼神一点都不搞笑。我还是没能憋住,「哇」的一 声就哭出来了。我使劲把两个人的脖子搂过来,我痛哭着说,你们两个死鬼,都 误会人家,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呢,你们知道我有多可怜吗?我无家可归, 我死的心都有了,我差点就跳楼了,你们一点都不疼我,你们再这样对我,我不 理你们了……我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子彤把我搂在怀里,朱宜尴尬地站起来。这 时我的在床头柜上响了起来,子彤拿过来按了两下。我说,唉?你还长本事 了你?他窃笑一声把递给我,我拿过来,看到子彤已经打开到短信箱了,但 是没有打开短信。短信是段斌发的:离婚后是多了选择的机会,不过机会只有一 次,就是你!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把短信删了,我想我得养成删短信的习惯。朱宜在床前 走来走去说,最近老张的黄酒广告投放力度惊人,销量立竿见影,不过我老觉着 有问题,你最好离远点。我说,你不怀疑我跟老张串通一气了?他憋着嘴说,嗯, 我还在就这一问题进行技术性调研,你跟老张串通到什么程度,结果马上揭晓。 说完哈哈大笑。医院给开我了泻药,把我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满眼光剩星星 了。我又休息了三天,总算缓过神来。三天过得很自在,没有了张琪,生活清净 了许多。同时也没了鬼的骚扰,还会偶尔觉得家里有人,但是总觉得它们已经不 会伤害到我。第四天我精神饱满地来到公司,准备继续跟老张血拼到底。路上想 起郑孟逸好像该回来了,给他打过去,没人接听。来到公司我直接去了财务 部,让于晨把最近的往来账目调出来给我看,那感觉就像等着五百万的彩票开奖 一样,可是看了半天我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大失所望。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销售 管理部姚经理就找了过来,拿了一张单子放在我面前,说,反天了反天了。我说, 什么就反天了?谁反天了?他说,你自己看吧。我一看,是某大型卖场的广告宣 传单,上面公然标着「四神酒」单价166元每盒。我说,合同上不是签着保护 价168元吗?他说,可不是吗?我说,他们怎么能违约来降价销售呢?他说, 是啊,这样我们在别的地方还怎么卖货?一盒差两块,五百万盒就是一千万啊。 我说,你有发牢骚痛陈严重后果的工夫,还不赶紧跟他们协调?他说,问过了, 他们说我们广告一上,第二天假货就出来了,现在消费者对我们的产品缺乏信任, 所以不降价很难卖出去。我咬牙切齿地说,这帮造假的也太他妈可恶了。我说, 我们养着打假队是干什么吃的?打假队变成放假队了?他说,以前我们「优思」 有独家秘方,别人不容易造假,所以打假队基本是个空壳,只在旺季的时候临时 抽调各部门的人组织起来应付几天而已。我说,你赶紧起草个方案交总经办,必 须赶紧抽调各部门精英,重组打假队。我早说过这个产品不行,根本没有竞争优 势,一下投这么多广告,这不是在给假货做宣传吗?胡闹!他说,行,我这就去 办。

我这才意识到老魏和朱宜说得都没错,现在想来我那十万块拿得有点仓促了, 要是总部追究下来,可不是个小问题。但是老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还是想不明 白。我正想着,响了,郑孟逸说,舒总,我想再请一周的假。我说,怎么回 事?他说,我捐骨髓给我妈了,一时半会儿休息不过来。我一听,心里一颤。我 说,老妈怎么样了?他说,还在无菌室里观察呢,会有一个排异期。我说,钱够 不够?他犹豫了一下,说,够了。我说,别废话了,这手术我知道,光手术费就 得十几万,你给我个账号,我给你打钱。他也没再推辞,把账号发了个短信给我。 我让助理去给郑孟逸打了五万块。心里平静了一些。过了一阵陈副总就拿着一张 单子进来了,是关于打假队的任命通知,我想这次效率倒是高了。我拿过单子豁 然看到黄雯的名字出现在打假队长的位置上。我实在不知道老张葫芦里卖的什么 药。再看下面的签名,老陈的名字在老张的后面已经签好。这是内部临时机构的 任免单,只要高管全部签字确认即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没签了。我看看老陈, 他色迷迷地看着我,说,签吧签吧。我忽然想到了歌剧白毛女,感觉他是黄世仁, 我是杨白劳。我转念一想,反正是老张自己的人,这位子是职位低任务重,一般 人也不愿意接,老张爱让自己的人受罪,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于是大笔一挥,签 了。心想,老陈真是个废物,也就跟在老张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签个滥字这种事 情积极。老陈刚出去,助理就送了一个快递进来,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母带 两张光盘和几张照片。照片每一张都看得我心惊肉跳。这时马勇的打来,他 说,舒小姐,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吧?照片我这还有更多,要的话先把我的尾款给 我,我是生意人,讲原则守纪律,你该给我的一分少不了,你可以去告我强, 有证据你就告吧。还有,我老二天生金刚不坏,谢谢你那两千块钱,从你家出来 我憋得不行,就直接去找了两个小姐玩了个双飞,从一个鸡那儿拿钱去玩另外两 个鸡,感觉挺爽,3p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切磋啊,我还把老二给 你踢着玩……我打断他,说,操你妈,你给我老实点。他说,我妈不玩同性恋, 你想玩的话我可以把我老爸介绍给你,不过他死了好几年了,奸尸你想不想玩?

第三十章

我把信锁到抽屉里,这玩意儿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总的来说我的生活还是有 了阳光。我想子彤不是鬼的话,那我得把户口的事情搞清楚。于是计上心来,我 要给他来招狠棋。回家的时候,子彤已经到家,在忙活着做饭,餐桌上也已经摆 上了蜡烛,他说好久没跟娘子一起好好吃顿饭了,今天我请客。这气氛不错,适 合实施我的计划。菜上齐,我们两个人在烛光中面对面坐着。他要端起杯子的时 候忽然被我制止了。我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枝玫瑰来交给他,他说,干吗?我说, 你拿着,照我说的办。他犹豫着接了花。我又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他,他又接了。 我说,好了,你站起来,走到这边来,他强忍着笑走过来。我说,好了,你单膝 跪下,把花献给我。他照办了。我继续说,然后把盒子打开。他打开了盒子,里 面藏着一枚钻戒。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复杂起来。我说,把戒指戴到我手上,吻一 下,郑重地请求我嫁给你,并且说你会爱我一生一世。他一下停住了,说,童童, 先算了吧。我一脚踢在他肩膀上,我说,你这个烂人,都耗了我三年多的青春了,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跟我求婚?你以为人家女孩子愿意这样啊?这算你跟我求婚吗? 这是我求你!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有几个三年能耗得起?你打算拖我到什么时候? 我边说边哭,声泪俱下。他站起来抱住我,说,童童,你知道的,我那个不行, 我给不了你小孩,也给不了你性福,所以……我推开他说,这就是理由吗?他说 是的。我说,这就是唯一的理由吗?他点点头。我说,那个不行可以治的啊,再 说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小孩我本来就不打算要。他松开我说,治不 好吧?你现在不嫌弃我,过几年就会嫌弃我了。到时候我们不结婚,来去自由, 我会放你去找你的幸福的。我没再说话,我想山盟海誓的屁话说多少都没用,我 还是要想想办法给他治好,等那时候再逼婚,顺便也能让他的户口的事大白于天 下了。

第二天我拨了陶子的,因为我觉得子彤不可能是器质性的勃起障碍,他 那东西我熟,它没有畸形啊,我觉得还是心理性的,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要找陶 子。我说,他弟弟抬不起头,怎么治?她说,去医院看骨科啊,我估计是颈椎有 问题。我说,老二里面还有骨头?她说,操,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你 得找男科医生啊。我说,他是心理性的,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再说他也不会同意 去看医生的,他自尊心那么强。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子彤?我说,是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别人的我也管不着啊。她说,那玩意我还真没治过,不过我听 说有个办法好像管用。她说,如果子彤跟你一起勃起有障碍的话,我觉得原因应 该是你给他的压力。这个办法我说了你可别骂我。我说,你说你的,我骂我的。 她说,你找两个小姐帮他试试。小姐的社会地位对他来说不会构成任何压力,而 且也有陌生感和新鲜感。如果他跟小姐可以,那么他就会增强信心,说不定能治 好。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就当我没说好了,你继续找你的医生。听到这里,我 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因为马勇给我的那几张照片,每张都是子彤赤裸身子跟别 的女人纠缠在一起,但是每张我都看不到女人的脸。我知道陶子说得是对的,子 彤可能跟别的女人行。我想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我有必要试试。二 十八见到悠悠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一脸恶心的表情。因为她妊娠反 应很剧烈,所以她每天都在恶心中渡过,她说,那种感觉,就是他妈的喝水都恶 心,吃什么吐什么。我说,那怎么办?总不能硬生生饿死吧?她说,能怎么办? 吃了吐,吐了再继续吃,当妈那么容易啊?我说,那隋焕武这家伙要是敢欺负你, 真是要让老天爷劈了他的蛋蛋,让他当太监了。她说,他才不会欺负我来,上次 叫小姐那事儿之后,他就痛改前非,现在他们领导越来越重视他,他也越来越忙, 不过他还是很关心我的,你看。她伸手给我看,一个漂亮的手链,还有一些蚂蟥 一样的外国字在上边。她说,这是别人送给他的,是泰国的纯手工制品,无价之 宝,听说全世界只有两个呢。我说,行啊,你就戴吧,不怕别人把你胳膊砍下来? 她瞅我一眼,说,乌鸦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说,帮我找你们医院的男科 大夫,我要咨询点事儿。她说,你看男科?啥时候变的性,怎么不告诉我?我说, 我就是咨询变性的事。她说,别贫了,我看八成是子彤那里出问题了吧?

这家伙就是这么八卦。我说,是啊,问题……基本上………她的嘴瞬间变成 了o字型,眼睛像斗鸡眼一样瞪着。她说,难道是他让老天爷给劈了蛋蛋?我在 她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说,你娘的关心我老公的蛋蛋干吗?赶紧找大夫去。 从医院出来,我开车去了丰家庄。一路上我就观察着路边的洗头房。心想帮子彤 叫鸡这事还真不能找别人帮忙,朱宜他们我想了一下,不合适,可是叫鸡这事我 自己又实在不拿手,但又必须要试试。因为刚刚医生对我说,心理性的勃起障碍, 通过陌生女人的性刺激从而使其增强信心是一条捷径,虽然医院不太会给病人出 这样的主意,但你是悠悠的朋友,我可以介绍你试试,毕竟……说实话一个男人 一辈子有几个女人不算太过分的事,人类历史上除了上世纪中期开始至今的这几 十年,其余时间不都是一夫多妻吗?听那老医生说着,我就想这家伙不知道自己 搞过多少女人了,或者至少他有这样的想法,明显是在为男人开脱。我终于找了 个地方把车子停了下来。丰家庄是着名的红灯区,不过就是档次不是很高。以前 我跟子彤住这里,还经常担心这家伙会被腐化掉,所以之前我对洗头房总是持厌 而远之的态度,从来看都不会往里看一眼。没想到今天我却要来给自己的男人小姐。我找了一家看上去好像挺大也貌似不错的店进去。里面的人立刻紧张了起 来。我估计他们要么把我当成捉的,要么把我当成便衣了。我说,给我叫两个 最好小姐。一个看起来像老鸨的女人说,两个小姐?我们这洗头一个小姐就可 以。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我说,洗头?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你们这儿有 洗头的家伙吗?她说,你是……?我说,放心吧,我不是来砸场子的,在你们这 儿做小姐都什么价钱?她愣了半天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哦,我知道了,你是来 找工作的!你这条件可真不错,说着就往我胸前伸手,想必是要验货。我躲开她 的手,真想把她家连大禹治水时的祖宗都翻出来问候一遍。后来想想,也都不容 易。我说,我不是吃这行饭的,我就是找俩小姐玩玩。她忽然冷下脸来,说,不 行不行,我们这里不提供同性服务。我心想还真他妈麻烦,我要是一个男人下身 膨胀着进来,这样个折腾法我还有兴趣玩下去吗?我说,我想服务客户行不行? 怎么感觉你就是不想做生意呢?她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热乎了起来,说,我们这儿 房间不多、条件也不好,你要服务客户,最好带出去,但是要贵一点,包夜每人 一千块一晚上。我说,我要两个呢?她思考了一下说,两个分开伺候的话给你打 个折扣一共一千八,两个一起伺候的话,一共三千。我笑了一下说,享受个3p 还真他妈不容易啊。我说,你找两个最好的我看看。她转头招呼了一声,就有一 排小姐整齐划一地站过来,我眼前顿时「波」澜壮阔,看得我眼花缭乱。我说, 我不信你们胸前这玩意都是真的,我伸出手指想在一个足有e罩杯的女人胸上戳 下去,结果伸到一半忽然打住,心想要是沾上病就不好了。我说,你们怎么能保 证没有病呢?老鸨说,你放心,我们的小姐都有健康证的。我「扑哧」一下笑了 出来,我说,好好,很有职业素养。

我拿了老鸨的名片出来,心想怎么也不对。我给子彤找小姐,他怎么可能接 受?想来想去还是找阿诺吧,跟他做一场戏。可是这样也不好,如果子彤嫖了, 我不爽,说明子彤会背着我嫖女人;子彤嫖完了如果知道是我策划的,子彤就不 爽,会认为我故意跟人串通起来试探他。想来想去,最后我只能重新回到医院。 老医生艰难地写完方子,我高兴地接过来。心想这事要尽早办了,我打让阿 诺帮我介绍个好点的地方,小姐要保证干净。他说,你应该找牛郎吧?怎么现在 也换口味了?我说,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我请人的。他说,算了,我请你吧, 这次广告总算拿下来了,你也帮了不少忙。我说,算了,你已经够照顾我的了。 他说,不行不行,一定要请,你把你要请的人也带上。我说,你娘的今天抽风啊, 说不用就不用,你只管好好培养子彤,争取让他拿个金狮、金棕榈、奥斯卡什么 的。他说,子彤天赋很高,是块演戏的好料子,我们这部片子就是往国际电影节 送的。我说,好啊好啊,等子彤拿了奖,我出钱给你包两个二爷,不过今天你是 无论如何要给我找个地方。他说,行,不用找地方了,你要什么价位的,等你找 好酒店把时间、地址、要求发给我,我让她们直接过去就行,两个够吗?我说, 行,就两个。办完这件事,我看看还有三个小时下班,心想赶紧去一趟公司,不 知道打假的事情开展得怎么样了。忽然销管部经理打来,说,舒总,你今天 到公司吗?我说,到啊,出什么事了?他说大事不好了,有大量的商超都退货了。 我说,不是合同都签好了吗?怎么能说退就退呢?他说,我们给大型商超的货里 居然也有了假货!我说,这怎么可能?他说,真的,人家都送到有关部门检测过 了。到公司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退货的商超,大部分都在老魏的铺货范围,当然 有些渠道老魏搞不定的,也有我们公司直接铺货的。我恍然大悟,忽然明白为什 么老魏不让我管黄酒的事了,原来是这家伙在搞鬼。我气急败坏地给老魏打 过去,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人?他故作莫名其妙地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给 我说清楚,为什么你铺货的范围内,会出现大量假货?是不是你跟假酒厂串通起 来仿冒我们产品的?他沉默了一阵说,童童,这事我说过了,你别管,会有人管 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不过我看你们最近广 告上得很猛,是你批的吧?以后注意了,千万别再管。

我忽然觉得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魏老头,你要是敢 耍滑头,我绝饶不了你。饶不饶得了他其实不重要,而且我也决定不了,最主要 的是我已经吃了老张的贿赂了,这事要是出了问题,我难辞其咎。我把销管部姚 经理叫进来,我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说,有两个区的a类商超基本全部退货 了。我说,行啊,他们要退就全部都退。批发商呢?他说,批发商那儿动静也不 小,但是货都批下去了,反正我们给他们的都是真货,他们从别的地方批到假货 跟我们没关系。不过据初步统计,现在市面上的假货应该比真货还多。我说,那 我们批出去多少货了。他说,有两千万了。我一琢磨,真货两千万,那么市面上 的假货应该不只两千万了,而且他们成本又比我们低,这造假的可发大了,赚个 一千多万最起码。我说,打假队怎么样了?他说,打假队已经查到假货来源了, 正在跟警方协调呢。我说,知不知道是谁干的?他说打假队的信息很紧,目前还 没有眉目。我来到老张办公室,老张正在悠闲地抽烟,我说,四神酒假冒的事情 这么严重了,你还有心情喷云吐雾?他笑眯眯地说,四神酒,你知不知道那四神?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有这四神保护我们,怕什么?让假货闹去吧。 我一看这「港督」已经疯了,没搭理他就出来了。反正我也不管了,就算出事了, 大不了我把十万块钱吐出来,还能怎么样?从老张办公室出来,我就给阿诺发了 条短信,说,要两个不用太漂亮,一个成熟一点的,一个清纯一点的,但保证绝 对不能有病,绝对不会缠人的就行,晚上六点,给我送到罗马夏日1705。阿 诺短信回过来,说,我是子彤,两个鸡不太够吧。我看着笑笑,发过去,说, 我是尚郁,加上我一共三个,够了。阿诺这家伙,总是一副老小孩的嘴脸,喜欢 恶作剧,不过搞艺术的人这样也好,年轻的心态容易出创意。下班后我先到罗马 夏日把房间确定好,刚拿到房卡,就看见两个美女走进来,到前台问,1705 是不是舒小姐定的房间。我说,我就是,你们跟我来吧。

第三十一章

电梯里,我仔细打量她们,不是很妖冶,一个比较成熟稳重,一个比较清 纯亮丽,属于高中生感觉的。我想这很合我胃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冲 上去先抽她们几个耳光。我压住了火,我说,今天帮我伺候一个人,他有点性功 能障碍,主要是他的女人比他强,他压力太大,所以你们尽量让他放松,让他重 获信心,你们就说你们是体验式的医生和护士。说完我拿出从悠悠那里借来的两 套衣服,一套医生的,一套护士的,连同一盒避孕套一起,交给她们。我说,你 们一定要让他把套子装进该装的东西,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否则我不会付你们 钱,你们最好也不要给我做假。她们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点点头。把她们领到 房间里,我说:「你们洗个澡换换衣服,你当医生。」我指指成熟一点的那个说, 你当护士,他八点钟过来。临出门前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回过头来说,你们 都什么学历?她们异口同声说大学。我笑了一声说,是吗?她们说,是的,我们 带毕业证过来了,说着就开始翻包。我说,行了行了,我信你们,你们素质真高! 那个大点的说,我正准备考研呢。我坐在罗马夏日旁边的饭店里等子彤,我们约 好在这里吃饭。坐在饭店里,我忽然觉得心情莫名得差,差到要窒息。其实本来 医生还给了几个建议,比如让子彤定期到医院接受心理和生理辅导,让我多安慰 和鼓励他,甚至建议我们参加性爱训练班。什么是性爱训练班?就是我跟子彤在 摄像头下云雨,外面的医生在电视前边看着,边用话筒告诉我们现在该爱抚这了, 现在该吮吸那了……这种事就算子彤肯我也不肯,我有心理阴影,况且,打死子 彤也不会答应的。我想来想去这些都不是办法,只有这一个办法起效快也最可行 了。可是黎明前的这段黑暗是那么恐怖,真的很难跨越,让自己最爱男人去跟 别的女人上床玩3p,而这一切还都是我主动导演的,我还得满心期待地希望他 一定要威风凛凛地雄起,与二风尘女子大战三百回合,从而斩落二人于马下。简 直是一种变态的自虐!

我基本没怎么吃饭,光看着子彤狼吞虎咽了,他还心疼地说了我好几次,还 给我夹菜。看着他那漂亮的脸和天真的吃相,好几次我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 吃完后我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他。我说,官人呀,这里面有一张药方,是上海最权 威的男科大夫开给你的。他脸色立刻变了,说,不要。我说,子彤,你不能逃避 现实,再说了,你老这样,我就不要你了,你根本不疼人家!说完我就哭了,一 下哭得非常伤心,周围的桌子都没了动静,诺大的餐厅就剩下我一个人的声音了。 子彤一下慌了,说,好好,我听你的,我治我治。我打住了声音,但是泪还是不 停地往下流。我哽咽着说,现在医生在旁边罗马夏日酒店的1705房间里等你, 你过去现场跟他谈一下,然后当场把药吃掉,体验一下效果。这药方给你,你记 住,一定要进了房间见到人之后再打开药方,千万要把药方看完,不要见了医生 和药就想跑,不能讳疾忌医。还有,你要是不吃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男人应该勇于面对,要不你怎么保护我,怎么给我幸福?过几年我退休了,你拿 什么给我到马尔代夫买海草屋?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却像鸡啄米一样点 头。他越乖,我心里越难受。我说,你好好完成今天的治疗,你要是今天不配合, 我们明天就分手。我去淮海路买点东西,你治疗结束后,我们在这里碰面。他乖 乖地点点头。我看着子彤走进酒店,然后发动车子逃也似的向金沙江路开过去。 已经秋天了,天气凉爽了很多,我摇下车窗。一阵风过后,路边的白桦树就会飘 下几片叶子,我看着路边快乐情侣,心里想着三年多以前我和子彤在这条街上, 跟他们一样快乐。我一边开车一边流泪,眼泪漂在风中。我来来回回开了很多遍, 想象着子彤此时正在跟她们做什么事,用什么姿势,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发出什 么样的声音……我努力地劝说自己,她们就是医生,她们是在为子彤治病,可是 我还是骗不了自己,我不时地盯着看,我甚至非常希望子彤能忽然打过来骂 我一通。

可是整整三个小时,金沙江路我跑了十趟,可我的一直没有动静。二十 九我在最后的十分钟,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陶子在最初发现她老公有外遇的 时候,就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着名的猫理论:男人都是猫,喜欢偷腥是天性。他们 要是偷人了或者要被人偷了,只要不是精神上的,可以偶尔闭一下眼。他在外边 搞个女人就算是吃了顿快餐,总吃自己老婆做的饭时间长了多少会腻,只要感情 不出问题,他早晚还要乖乖地回来吃你做的饭,他在外面吃饭,还不是他占了便 宜?虽然我当时取笑她给自己找台阶,但是在子彤过去的几次疑似出轨的事情发 生之后,我也从来都没有歇斯底里地让子彤上纲上线,要自己的男人好看,算什 么本事?况且这一顿大餐不但丰盛,而且有药用价值,我高兴还来不及,生啥气 呢?退一万步讲,他没有像鬼一样被大师收掉,我就算是捡着大便宜了,这便宜 可是我的命啊。这样想着,我的心态居然平和了许多。十分钟后,我把车子停在 较远的地方,我先偷偷观察了一下罗马夏日旁边的餐厅,看见子彤正坐在里面发 呆,我知道这顿饕餮大餐他算是吃完了,敢情还在美滋滋地回味。我心里狠狠地 盘算,这次他吃饱了,我早晚要给他减减肥,让他负「经」请罪,干净的卫生巾 太便宜他了。我赶紧来到罗马夏日,「医生」和「护士」正在里面等着我,一脸 疲惫的表情。见我进门,两个人立刻把套子交给我,里面盛有乳白色的液体,还 问我够不够。我接过来闻了闻,是那个味。我说,对,就是它。她们俩一边收拾 一边说,其实他挺猛的。你看,这衣服都让他给撕破了,你还要吗?我看着被撕 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忽然怒火中烧,我努力地压了压火气,摆摆手说,你们滚吧!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所谓的心态平和,只不过是骗自己的鬼话,谁被小偷偷了东 西都不可能跟小偷心平气和地聊天。我说完,没想到年龄大点的小姐居然哼了一 声说,别装清高了,你以为你们所谓的白领比鸡强多少?听完这话我真恨不得上 去把她吃饭的家伙给抓烂,但是想想一来我以一抵二胜算较小,二来就算力拼二 鸡,鸡飞狗跳我也难免挂花,被子彤看见不好。我正不知道怎么下台,两个人却 已经跑的没影了。

回到家,我的心情依然复杂,我一直没问子彤治病时的情况,他也一个字不 说。后来我想,只要有效果,管他什么情况,今天晚上他太累了,就先让他歇歇, 明天晚上再操练他。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回家,换上了性感丝袜丁字裤,然后 在影碟机旁偷偷放上了一张大师武腾兰的作品,不过碟片的皮上是电影《金刚》 的图案。我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武宁路桥上抱着小孩叫卖碟片的女人那里找出来 的,为了找到这宝贝,我观察了她很久,然后把车子停到很远处,最后跟着她拐 了好几个弯才翻出来的。然后我把子彤买回来的女用自慰器全部藏起来,把一包 避孕套用针扎过之后放在茶几抽屉里。我想这一次他是在劫难逃了,不由阴险地 笑了几笑。子彤在我准备好了晚饭之后回来了,他精神显然不错,看到我桌上放 的碟片,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说,一直想买这野兽的片子但老是没 空,还质问我是不是盗版的。我心说这他妈a片你还想让我去给你找个正版,不 过内容倒也跟野兽差不多。他拿着碟子就要往机器里放,我拦住他说,等等,等 我们吃完饭一起看。他不太情愿,我说,吃完饭我要躺在官人的肩窝里看金刚是 怎么样站在世界最高的楼顶上为自己心爱女人飞机。他一听乐了,说,你个 小骚货背着我自己在家里已经看过了?我说你傻啊,没看过新的还没看过老的? 他挠挠头笑笑,然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我把客厅的大灯关掉,开着粉色小灯。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暧昧的颜色。我像一只小母猫一样哼哼唧唧地躺在子彤怀里, 我的柔情似水激起了他的阳刚似铁,我能感觉得到他信心倍增,把我搂得紧紧的, 然后他手握遥控器,手指一按。电视里出现了武藤兰大师纯熟的动作和骚呼呼的 表情,连前戏都没有,直奔主题。武大师与两个壮汉酣战不休,浪声四起。我假 装恐惧状,浪叫一声,说怎么这个样子,吓死人了。然后把脸埋进子彤怀里,留 出半只眼睛来偷偷观察子彤的表情。他搂紧我,不停地咽着唾沫,我知道八成有 门。

大三上半学期,老二真真有天晚上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一盘日本a片集锦,本 来还藏着掖着,估计是想等宿舍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好偷偷研究,所以我跟老大都 不知道,忽然悠悠从外面回来,显然是晚自习上了一半,她包都没放好就嚷嚷, 真真,听说你搞到a片了?拿来学习学习!我跟老大一听,知道这家伙想要吃独 食,准备对其进行严刑拷打,她赶紧装可怜,说最近跟男朋友生活不和谐,想 从大师那找点灵感。最后我们原谅了她,罚她观看时坐在最后一排,并负责给我 们端茶倒水。那是我们宿舍第一次开荤。我们把宿舍门反锁,把灯关掉,四个人 眼睛离电脑屏幕的距离加起来不到两米。那是我第一次认识武大师。记得当时我 们三个看一半就匆匆收队了,只有悠悠一个人研究个不停,说,这日本人的玩意 怎么跟狗的差不多,怎么她们以前说进口货有香蕉那么大,还带弯,净瞎说!把 我们仨笑得前仰后合,老大一声断喝,进口货也要看区域,欧美的像香蕉,日韩 的像辣椒,一句话又说得我们喷饭不止。看完后我们几个人一交流,大家普遍反 应看这玩意老是口干,老是想往里咽唾沫。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紧张或者激动。 我试探着用手抚摸子彤的胸脯,他有意识地收缩了一下胸肌,我知道有戏。子彤 第一次压到我身上,他呼吸急促,我也激动的一塌糊涂,整个身体颤颤巍巍。看 着他红润而陶醉的脸颊,我一边笑一边流泪。这也许是我跟子彤真正意义上的第 一次。我搂着他的脖子把眼泪胡乱地蹭到他脸上。忽然我像想起什么似的偷偷检 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器具躺在周围,我松了一口气,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小口, 说,这是小娘高潮的标记,你该不会想让我把你脖子咬遍吧?他憨笑一声说,我 想试试。我重新搂着他的脖子,泪还是不停地流。第二天到公司,我心情特别好, 一下感觉每个人都很可爱。我想我不是一个离开性就不能生活的人,但子彤的回 归起码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了。拥有正常人的生活竟然成了我的理想,还 好,历尽艰辛我终于狼狈地把它实现了。

第三十二章

销管部姚经理兴高采烈地进来,说,打假队已经联合警方成功捣毁了一个制 假窝点,公司已经重新在跟大卖场协调进场了。我说,制假窝点什么背景?他压 低了嗓音说,听说是两个姓姜的兄弟,就是当初被张总抢了位子,挤走的那两位。 听到这个消息,我打了一个冷战,感觉到江湖上的恩恩怨怨纠缠不休,冤冤相报 何时了啊。当初姜氏兄弟被老张挤走之后,发誓要东山再起,总有一天要干倒老 张。老张坐在神坛上享受着众鹰犬的顶礼膜拜,被捧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积点口 德,叫嚣着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要让二姜永不翻身。这梁子越结越深。二姜也 不含糊,被老张放倒之后立刻拉起一支队伍,最初也搞健脑产品,后来大概分析 了一下老张的实力,觉得在健脑产品上跟老张死磕,估计难有出头之日,于是转 而开发保健黄酒,眼看着黄酒渐渐有了眉目,此时朱宜杀了出来。他先让亲信给 老张提案,说黄酒在中国历史悠久,中国古代应该有五大发明,黄酒得排在指南 针前面,发展黄酒利国利民,前景一片光明,然后他又让人在背地里向老张鼓吹 二姜的黄酒有多厉害,马上要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注册「四神酒」商标了,并 且已经开始从我们公司挖人,要瓦解我们的队伍。老张一听,雄性荷尔蒙顿时泛 滥,立马拉了一条黄酒生产线,并且抢在二姜前面注册了「四神酒」的名字。此 时朱宜适时站出来阻止老张,老张当然不会听朱宜的,朱宜这一招更加坚定了老 张发展黄酒的信心。怪不得老张在假酒泛滥的时候做出那么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敢情我们自己的这玩意儿才是假酒。黄酒这么大的盘子,我们又不拿手,稍有闪 失几千万甚至上亿资金就打了水漂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总有一天朱宜是要跟 老张的宿敌联合起来放倒老张,到时候朱宜做他的「优思」老总,二姜继续发展 他们的黄酒,老张解甲归田、躬耕南汇(南汇,老张老家,上海的农业大区)。 其实老张的神坛就是一个a片拍摄现场,老张就是在场上自慰男主角,可悲的 是老张自己耍来耍去丑态百出,他自己还乐此不疲。

我想这应该就是「四神酒」出现假酒事件的内幕故事,当然没有人告诉我, 完全是靠我自己的聪明才智分析出来的,。眼看着一个月期限就要到了,朱宜马 上要重出江湖了,子彤也生龙活虎,我的生活光芒万丈,除了有次我看到张小妍 手上带着一个跟悠悠一样的手链,让我隐隐觉得似乎老张跟隋焕武有什么勾当之 外,其他一切歌舞升平。老张依然自信满满骚气冲天,每天打扮得一副老鸭子相。 依仗打假所谓的功劳,黄雯被升为陈副总的助理了,级别是经理级,这下老张、 老陈、黄雯算是沆瀣一气狼狈为了。我也懒得再卷入他们的是非,见了这几尊 神仙总是躲得远远的,反正还有几天工夫,我就可以全身而退,在这血雨腥风的 商场上,能安安稳稳地按月拿工资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最可恨的是大师,在我刚 刚摆脱鬼魅纠缠的时候,忽然给我发来一份传真,列举了容易招鬼的人的一些特 征,详情如下:1。肾气虚亏之人〔鬼未来,脚底先发凉〕2。做恶心虚之人〔 心虚则成鬼影〕3。长期半夜不眠之人〔阴阳颠倒,气血不调〕4。淫荡之人〔 淫则肾气亏〕5。长期恐惧焦虑之人〔恐则伤肾,肾虚则见鬼〕6。贪念过重之 人〔贪则易耗气心虚〕7。过度劳累之人〔劳累者气虚,气虚则邪入〕8。过分 悲伤之人〔悲损气,易见鬼魂〕9。常处死地之人〔坟墓、灵堂、停尸间、殡仪 馆〕10。运势困顿之人〔人运衰微,气弱神虚〕我仔细跟自己比对了一下,感 觉这些特征似乎就是根据我来列的!我立马打给他,我说,我家的鬼不是都 被你制服了吗?他笑笑说,那些都是治标不治本,你要从自身出发,自己改变自 己的上述特征,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又仔细看了一遍,照这样来看,我简 直没法活了,不贪不淫不做恶,不悲不累不熬夜……我基本可以当师太了。晚上 躺在床上,正准备挑逗子彤,忽然朱宜打来了。他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我 ,除非是急事。

朱宜说,老张被抓了!我没听清。朱宜说,老张被抓了!我说被抓算怎么回 事?什么罪名?朱宜说有人举报他制假。我说,黄酒的事?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 了吗?怎么又翻了出来?朱宜说,那是假象,该不会是你举报的吧?你下手还挺 狠!我说怎么可能?我主管通路,出了这事我难辞其咎,怎么会举报?朱宜说开 玩笑,听说是陈副总举报的,老张原来有个地下假酒生产线,他借助我们公司的 通路,这次已经销了三千多万的假货了!挂断我的心就悬了起来,我吃老张 那十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时候出事,我想摆干净,挺难,不知道会不 会惹上官司,坐牢可要命了,不能化妆不能逛街不能吃零食,整天穿一件衣服弄 不好还要被狱老大强,那日子可怎么过?再说这举报的事怎么会是老陈来干, 难道他们貌合神离?也难怪,谁不盯着老张这位子垂涎三尺?职场上谁把谁当亲 大爷?趁这个机会把老张跟我一锅端了,这机会给谁都不会错过。我正郁闷着, 忽然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卧室门口钻了进来,疯了一样爬上了我的床。我尖叫着一 通乱打,老鼠掉到地上,它像吸毒了一样亢奋,逮住什么咬什么。子彤跳下床去 想要打死它,可是它自己忽然蹬了蹬腿不动了,还死不瞑目地看着我。我顿时觉 得毛骨悚然,我家怎么可能有老鼠?而且这老鼠的姿态实在奇怪,难道是有人故 意放进来的?抑或是真正的厉鬼没能被大师的招数降服得住,要给我个下马威? 我正噤若寒蝉地想着,忽然听到卧室门外吱吱声此起彼伏,排山倒海。三十我还 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几十只老鼠像非洲草原上迁徙的野牛一样冲了进来,我赶紧 用毛毯盖住了全身,就感觉到老鼠在毛毯上面肆虐飞奔,惨烈的吱吱声不绝于耳。 子彤慌乱地拿枕头扑打,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子彤说老鼠进来后,很多互相咬 做一团,他都惊呆了,最后他打开大门,用拖把往外赶,一些还活着的被他赶了 出去,有的死在了走廊里,而我们的家,基本上就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老鼠的坟 场了。

事后打扫战场,清理老鼠的尸体,一只一只数下来,总共有八十二只老鼠死 在我家里!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连我家床上的被褥甚至铁床脚的漆都被老鼠啃 噬的伤痕累累,子彤说幸亏他穿的皮鞋,否则说不定现在他的脚已经变白骨了。 子彤一边收拾战场,一边说太他妈奇怪了,为什么那么多老鼠一起跑进来,而且 互相撕咬?老鼠也流行群殴?或者要发地震了?而且地上还有那么多黄豆……他 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听说把黄豆塞在老鼠屁眼里,老鼠会因黄豆发胀无法排 泄而发疯,从而互相撕咬,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有人这样做,难道……是有人故 意要害我们?我赶紧给保安室打了个,问他们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他们说 没怎么注意,我说,你都他妈注意什么了?整天就注意那个女人屁股上的肉多沟 深!那次出问题你能解决的?他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说,行了,你们给我 注意盯着点,看着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去。训完保安我就问子彤有没有得罪过 什么人,子彤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你怀疑是什么人报复我们?我说,我越来 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鬼神作怪,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们?子 彤站在那里不动了,他抬起头看着我,说,难道是我的情敌?我说,你的情敌都 是知识分子,没有那么疯狂,我估计是我的情敌。我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有点虚, 这事如果是别人故意害我们,我想来想去就有可能是老张,但他怎么讲都不能算 是子彤的情敌。这件事大概是老张的余孽做的,把老张出事的账算到我头上了。 我说,子彤你赶紧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线索。一会儿子彤打来,说,在 一楼电梯间有一个有很多木格子的箱子,好像是盛老鼠用的。我说,知道了,你 用纸巾垫着手把它送到我们地下仓库里先放起来,不要破坏了上面的指纹。我不 能在此时让警察上来,因为一来子彤非常不喜欢警察上门,二来要真是子彤的某 个「情敌」所为,那么我断不能让子彤知道这件事。其实他们都不能算是子彤的 情敌,顶多算「性敌」。

走廊里响起了苍凉的英文歌,不知道那个邻居正把自己浸泡在哀怨的氛围中 独自享受忧伤。忧伤不是享受,是灾难。我越来越觉得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没人跟 你分享快乐,而是没人跟你分担痛苦,我现在很痛苦,可是我不敢让我最爱的人 跟我一起分担,只能独自恐惧。我想老张倒了,公司大概已经哀鸿遍野了。可是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没有任何人谈论老张的事情,老张的办公室门紧锁着,像一 张苦大仇深的脸,我感慨老张的微不足道,在职场中壮烈牺牲却无人吊唁,甚至 掀不起任何风浪。我拿着简单的文件回到企划办公室。在过去的一个月,我的这 块地盘被可恶的黄雯占领了,这家伙不仅占我的男人,还占我的办公室。大快人 心的是,她,连同她的姘头老张一起被抓进了看守所,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正在 挺着硅胶向警察叔叔摇胸乞怜。我还没坐下,张琪就进来帮我收拾黄雯的东西, 我说,不用了,整理一下放旁边就是了。张琪不看我,低着头,手脚还是那么利 索。看见办公室门关着,我用本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你这家伙生起气来还 没完了?她还是不说话,但我却看见一滴泪滴到了桌子上。她见我静静地盯着她, 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抽泣着说,舒经理,谢谢你当时坚决阻止了我,否则, 现在被抓进去的人就是我和张总了啊!我笑笑说,你个胸大无脑的家伙,总算醒 过人味了,好了,别多想了,去把郑孟逸给我叫过来,我想死他了。她瘪了一下 嘴转身要出去,我说,你等等。我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她接过来谢了我一声。我 说,你胸罩有点变型,不太挺了,换一个吧。她不好意思地端着两个大球往上托 了托,说,舒经理,你说接下来谁来做老总的位子?我看好你!不是说总部领导 挺重视你吗?她一句话说的我毛骨悚然,显然这时候谁要被看好,谁就会被大家 公认为害老张的凶手了,当然真能坐上老总的位子的话倒好说,被怀疑也值了。 但我是不可能也肯定不会趟那湾浑水的,背上无端多了个黑锅我不成窦娥了?如 今朱宜尽快坐上老总的位置才是正道。我想我那十万块钱的事情,朱宜应该能帮 我摆平,也只有他会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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