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岁入寒冬,忽地一场瑞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便使得满眼素白。
雪光初霁,鬼府巍峨的屋宇耸立在雪光中,显得威严肃穆。
几百年来,鬼府神宫一直统御着南北武林,分庭对抗。而近些年来却是鬼府颇为引人注目。其一,话说十七年前,年届五旬的鬼府府主与天下第一美人联姻。老夫少妻,却因鬼府府主天纵英才,倒也是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只可惜红颜薄命,这天下第一美人在三年后因产子而逝,使人感慨。其二,便是这鬼府府主与这天下第一美人所生之子。传言鬼府少主容颜绝美,天下无双,纵然是其母再生也要逊上三分颜色,只是生来娇弱,怕也是红颜命薄。
鬼府府主一世英雄,老来得子也免不了儿女情态。将这小娃儿视若掌上明珠,宠溺非常。这鬼府少主倒也非恃宠而骄之辈,聪敏过人不说,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才风流,见者莫不心生喜爱,恨不得是自家孩儿。万般皆好,只是先天不足,体态娇弱,常年抱病,却又因此凭添了一份病弱之姿,让人心生怜爱。
这鬼府府主更是宠爱异常,捧在掌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鬼府府主万般宠爱下,这少主倒也是平平安安地长至了一十四 岁。
鬼府后园,有一处梅林,内植有千株奇梅。一场瑞雪,催开了这满园梅树,一夜之间碧蕊微绽,幽香暗藏,使得满天雪景凭添了几分秀色。
“玉容,你自八岁起服待少主,至今已是过了一十四年。你已过了婚嫁之年,叔叔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前些日子为你说了一户人家……”粗壮的汉子得了个空,便拉着一清丽少女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悄声问询。
那清丽少女满脸不愿:“玉容打小失去爹爹亲娘,幸得姑奶奶收留才得以留在鬼府。少主降世之时夫人便亡故了,姑奶奶便担起了抚养少主之职。而玉容也因此陪伴少主身侧。少主三岁时姑奶奶便染病身故,玉容受姑奶奶所托,尽心陪伴少主。天可怜见,玉容不负姑奶奶所托,少主而今长得粉雕玉琢,人见人爱。”
“这是玉容的功劳没错,只是你年岁已大,再耽搁下去,叔叔又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那粗壮的汉子满脸焦急。
少女轻叹一声:“玉容有幸得以服待少主,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瞑目,叔叔不必多言了,玉容还要为少主添置新衣。少主肌肤娇嫩,寻常衣料穿在身上定会痛痒难当,眼见天色不早,少不得要耽误一些功夫。叔叔,玉容先行告退了。”
粗壮汉子看着清丽少女施了个礼便径自离去,不由地不甘地跺了跺脚。长吁短叹一番也只得摇头离去。
待得曲终人散时,一抹纤细身影忽地自满园子的梅花中现出身影来,只见来人身躯袅娜,态度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录,唇不抹而凝朱。生成秀发尽堪盘,娇委最可爱,桃花雨颊,姿容艳丽,端是个倾国倾城绝色佳人。体态修长略显羸弱,却添显几分柔弱姿色,益发诱人心神。若不是一身男装,真的要让人以为是个美貌佳人了。
只见那绝世人儿黛眉轻颦,瑶鼻微皱,现出几分不满神色:“连老五又来多事了。玉容在我身边好端端的,竟然要唆使她离我而去。自小便是她在我身边张罗惯了,一时离去怕是有许多不便,我得想个法子才是。”
莺声燕语,清脆悦耳,言语之间尚带几分孩童的任性,却让那绝美容颜更是娇憨可爱。
心下打定主意,可人儿便自身边的梅枝上折下一株红梅来,慢慢地走向梅林尽头的一处小楼。
行至小楼门前,早有几个清丽女子立在门前侯着,见到绝美人儿,便齐声叫唤:“少主,您去那儿了,让丫环们担心死了。若是玉容姐姐回来,不见了你,又要责罚我们了。”
绝美人儿方要开口,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儿笑道:“我怎么又要责罚你们了?”
绝美人儿回眸,却见刚才那清丽少女正手捧着几块上好的锦缎站在身后。一见少女容颜,也不顾身上满是积雪,便迎了上去将那清丽少女抱了个满怀:“玉容,我冷!”
那清丽少女将手上的锦缎交予其他丫头,捏住那绝美人儿一双纤纤素手,秀眉皱了起来:“怪不得你们说我要责罚你们,明知少主经不得寒,还不快关上门,燃好暖炉,给少主取暖。”
那些丫头们听罢便自散开,而那绝美的人儿便眨着一双点漆双瞳,笑看着清丽少女:“还是玉容疼我。”
那清丽少女打小服侍这绝美人儿,那里不知这小人儿的诡计,便笑捏了那小人儿的玉鼻:“你又去外面偷听我与叔叔谈话了。”
小人儿不乐地除下身上的狐皮袄,然后径自入到内室,坐在雕花大床沿侧:“玉容若是去了,舞儿便要寂寞了。”
“玉容不去,少主莫要担心。”那清丽少女见着小人儿万般不愿,不由地笑了起来,虽然少主聪慧绝顶,却终究只有十四 岁,少不了几分孩子气。心下也有些感伤,少主恋她也只是因为打小便习惯了她的服侍,若是她离去也只是一时不适,过些日子惯了便会将她忘了。
见着少女眼中忽现出几分愁苦之色,小人儿的眼眸里忽地现出几分狡黠之色。只见他眼眸咕碌一转,一双小手便环住了那清丽少女的细腰:“玉容,舞儿有些冷,你陪我歇着吧。”
“好。”因少主自小体寒,少不得人暖被窝,少女便将那小人儿抱至床中,然后自个也除去了外裳陪着小人儿睡下。
睡了盏茶时分,那被窝便暖了,那小人儿便闹着喊热,清丽少女便稍稍掀起锦被,腾出一丝缝隙,让自己的背凉了,才又盖上锦被,将背贴在小人儿的身上。如此反复了七八回,清丽少女已是冻得牙关打颤,却忍着不说,只是抱着小人儿不动。
小人儿聪慧绝顶,怎么不知,一双纤纤素心便在清丽人儿的身上来回搓弄。那清丽少女年过双十,身体早已成熟,被这小人儿一双素手上下抚摸不由地暗动了春心,不由地红了一张清丽的容颜,她自八岁时服侍这年少主子,主子日渐长成,容貌丰美,举世无双,遂情根早种,故而对于亲叔说亲之事百般推辞,而那小冤家尚值年少,此番举动定是无意而为之,却挑动了她心底的那根情弦。
心下忽地起了私心,若是趁此机会,与年少主子有了肌肤之亲,沾了夫妻情谊,日后少主长成,不是正妻当个侍妾也是甘愿。拿定了主意,这清丽少女便颤着一双玉手,慢慢地滑入锦被中,颤悠悠地解开了自家的衾衣,光了个身子贴近那小人儿。
小人儿虽然年少,但已年满十四,身量事物也已长全,且平日里博古通今,所学甚猎,得空时也曾看些杂书,对于男女情交之事也略为通晓。察觉那泛着处子幽香的柔软身子贴了上来,心知那清丽少女动了情心。
思忖少主年少,清丽少女便红了一张脸,咬着牙将一双玉手伸入身旁小人儿裤裆中,颤悠悠地捏了小主子娇小光洁的事物轻轻搓弄,不多时便觉手中那物变得火烫坚硬起来,一抬眼便见一双绝丽黑眸正紧盯着自己,不由地红了一双白皙耳垂。
身子被清丽人儿的一双手撩拨的热辣难忍,也不由地红了一张无双的丽容。也学了清丽人儿的模样,把手伸至那清丽少女腿间,触着那成熟的私处,被那柔软的体毛扎得有些手痒,不由时暗道一声奇怪。他尚未成人,自然不知人若长成,不论男女兼有此物,便好奇地撩开了被子,拿眼细看,只见那雪白臀儿,细细缝儿,乌黑柔软的浓密芳草柔顺地覆在腿间。好奇地拿手去捋。
无意的举动更加挑动了清丽少女的炽炽情火,只觉私处湿热,低头一瞧只见那处津液汩汩竟湿了臀下一片被褥。拿眼偷瞧身边人儿,见那粉白臀间的那物虽小却已灼灼抬头,便将小人儿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上,颤悠悠地将物含入体内。那物虽小但在她的揉弄之下也已坚硬无比,好似一根肉棒槌,狠狠地戳进了她的花心之内,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当下疼得她珠泪滚滚,一口气险些岔了过去,白生生的身子险些压在小人儿身上。连忙深吸一口气,撑住身子,俯看身下那小人儿。
小人儿只觉那处有些紧窒夹得他那地方有些生疼,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臀,想要抽出自己的物什,但又觉清丽人儿里面火热,湿热湿润,又有些不舍,遂而又进了些许。那清丽少女却被这一动逗弄的情欲大炽,忍着些许破瓜之痛,便抬起臀儿裹着小主子那小小玉茎套弄了起来。两片雪臀上下抽动,不多时便将那小人儿逗得情火大炽,也不自地挺起丰臀顶着那温润所在。
顶了约摸五六百回,小人儿的身子便一阵痉挛,便将泄了初精在那火热体内。
清丽人儿见小人儿泄了,便急忙小心侧卧在小人儿身侧,将锦被为其盖好。小人儿那物一泄便软了下来,径自便滑出了她的体内,为了不惊动那小人儿,清丽人儿虽觉身上有些不适,但也强忍了下来,便粘着那小人儿睡了下去。
待得小人儿睡熟,清丽少女才偷偷下得床,穿好衣物自行回房收拾。收拾妥当,清丽少女才回到小人儿的房内,坐在床沿做些女红,并不时地为小人儿掖被免得小人儿因踢被而受寒。
待得小人儿醒了,清丽少女才服侍小人儿梳浩妥贴。
此后数月,一经入夜,小人儿便缠着清丽少女如此耍弄一番才跟入睡,只苦了清丽少女。却原来,那少女已有三月未行经期,偷偷出府看了大夫,竟然已有三月喜脉,思量时日竟是初次交欢便落了种。看完大夫,一路正自烦恼不知该将此孽种留下还是除去。那知一回府中便被鬼府府主叫去问话,胆战心惊地进了议事大厅,却见府主面带喜色,而他身侧竟站定了为她诊治的大夫。
却原来那大夫乃是鬼府中人,认得这清丽少女是少主身边贴身丫头,一诊断是喜脉,心知此种定是少主所留,故而便急急地前来禀报鬼府府主。而那鬼府府主因其独子自幼体弱,早就有意为其择妻生子,又见清丽少女容颜秀丽,举止大方得体,也不追究其引诱少主之罪,竟招少女亲叔,取其生辰八字,择了良辰吉日将少女娶进了门。
少女亲叔无故攀上鬼府府主这门亲家,自然是喜出望外,满口同意。
故而少女也就成了鬼府的少夫人。自知身份卑微,少女不曾想到自己竟然做了那小人儿的正妻,心下自是欢喜异常。更加小心地服侍那小人儿。
一转眼到了来年十月,黄菊吐蕊,秋桂飘香,已然到了鬼府少夫人产子之时。
鬼府府主因其妻产子而故,便在儿媳怀孕之时命人前往各地采取仙草灵药,为其培本固元,以期壮儿媳之体。却不料弄巧反拙,灵药药力皆为腹中胎儿所吸收,使得胎儿发育过大,临产之际弄得那清丽少妇几番昏死过去。最终在产下一子之后香消玉殒。
这处鬼府少主白了一张绝丽姿容,握着那贴心人儿一双柔荑昏了过去,弄得阖府上下又是一阵忙乱。那处鬼府府主抱着刚刚临世的孙儿却发现那小娃儿甫一出世便具有浑厚无比的内力,一摸骨骼不由地老泪纵横,其孙骨骼清奇,竟然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独子年已十五,虽然天生聪明过人,但因天生心脉残缺而且无法习武,而他因爱妻亡故也不愿再续弦,故而他一直担忧鬼府后继无人,这也是他听闻独子身边丫头有喜而将其纳为儿媳的原因。
天可怜见,上天终于赐他一个继承之人,他不由地唏嘘感慨老泪纵横。可是欣喜之情一升起却又坠入谷底,原因仍是其孙那带出娘胎的浑厚内力,因其年岁过小,故而那内力便在其体内横冲十撞使得那小小娃儿几番面红耳赤失去知觉。
当下鬼府府主便交待贴身亲信了一番之后,就携着甫出世的孙儿出了鬼府寻一僻静之处好好地教养这鬼府继承人。
而那鬼府少主苏醒之后,却冷静异常,命人办理其妻后事。一日之间便似长大成人一般,稳重了许多。又因为他本聪明之人,只是因为年岁尚幼,还未显其锋芒。经此一变故,倒显出其才能来。
其父离开鬼府之后,鬼府上下便由他作了主,虽然他不会武功,但是凭其过人才智,倒也将鬼府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让人心服口服。
只是有一点颇遭人非议,便是那鬼府少主其妻亡故不到一月,他便又娶了一个绝色女子为妾,数月之后此妾又怀了身孕,而妾室有孕其间,他又娶了一个女子,不过他原本就是风流相貌,又是鬼府少主,三妻四妾倒也没有人在意。
只是这鬼府少主偶然会想念那因为难产而亡故的妻子,然后也会连带想起那被父亲带走的长子,只是他天性凉薄,纵有想念也是稍纵即逝,又复入了温柔乡,沉醉在暖玉温香中。
而故事,却只是刚刚开头。
第一章
阳春三月,江南春光无限好。
风景妍丽的小镇,因家家户户种植百花,每天春日但见每户墙头花团锦簇,秀丽非常。故而这小镇就被人称做百花镇。
百花镇每年都要在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之期举行一次斗花大赛,虽然斗的不是什么牡丹之类的绝色国花,倒也是清丽雅致的秀丽之物。更兼百花镇家家户户都取百花酿酒,故而在阳春三月之时,常常吸引大批人潮前来观花更兼品酒。
又到了三月春光明媚时,家家户户早早地便将自家精心酿制的美酒与精心栽培的鲜花摆放在自家门前。美酒过往行人只要出一文钱,便可以喝个尽心尽意,若是再出一文钱,便可以带上一坛。酒虽便宜,却是绝顶美酒,故而每年这个时节便会有许多人前来品尝美酒,而来年你依旧可以见到这些人的踪迹。鲜花是让人观赏的,若是想买便要过了斗花节。
过往行人,在此时都可见家家户户大门敞开,门前叠满了封口的酒坛子,而门槛处放着一只瓷碗,碗内堆着为数不少的铜钱却无人看管。此处民风淳朴,镇民们平日里以种地为生,养花酿酒只是闲瑕乐事,故而也不甚在意那门前的瓷碗内铜钱多寡,一文钱也只是小小心意。不要以为家里面没有人,若是酒不够了,你叫唤上一声便会有人笑呵呵地捧着酒坛子出来。
一位白白净净的胖老头将一文钱扔进一只瓷碗中,然后便从一边拎起一坛子酒打开封坛硬泥,仰起脖子往口中倒。正喝得痛快,又来了几个人,然后也是将一文钱扔在碗中,端起酒就喝。其中有位年轻的娘子,看着门前的娇艳的花朵看得喜欢,便开口叫唤:“有人在家吗?”
那胖老头见那年轻娘子满脸喜爱之色,便唱了个偌道声小娘子:“小娘子,可是要买花?”
那年轻娘子点了点头,道:“奴家见这花长得娇艳可人,想要买几盆回家……”
“小娘子,这花不卖的。”胖老头抹了一把嘴边的美酒,然后将手指放进口中吮啜,一幅贪酒模样。
“老头什么也不是,不过老头知道这花不卖。因为这花是用来……”胖老头憨笑着间这户人家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
看到老头显然是熟识,笑着先打了个招呼,然后面对那小娘子问道:“可是小娘子叫唤?”
小娘子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奴家酒量颇浅,叫主人出来只为买花。可是这位老人家说是这花不卖。”
那主人笑盈盈地望了一旁的胖老头,然后低下身捧起小娘子所指的花:“小娘子可是喜欢这盆?只要小娘子十文钱,便可以买去了。”
那小娘子心喜,忙从荷包里掏出十文钱递与主人,然后便欢天喜地地捧着花远去了。那胖老头讶异,抓住欲往内行的主人家问道:“文老哥,往年这花未过斗花节都不卖,今年怎么?”
那主人笑着对胖老头说:“白老哥,今年斗花节,花魁早已在定在了镇尾燕老爹家的一株桃花上,故而我们也不等斗花节了,有人喜欢便卖了罢。”
“哦?燕老爹?是何等人物啊?”那白胖老爹捋了捋白须,眼睛泛着一抹淡淡的醉意。
“燕老爹仍是三年前从别处而来的一个怪人,他就住在镇尾的一处竹舍中,你一直下去便可以看到了。他家栽种的那株桃花实在是漂亮,故而大家都心服口服。”那主人家指了个方向,便入内去了。
那白胖老头抹了抹嘴,继续饮酒,喝了三坛酒,然后又抛了个铜钱扔在瓷碗内,端了一坛酒就往镇尾走去。
遁着所指方向寻去,行约一里路,便可见一处竹篱围成的院墙,内种百花,只见那百花竞秀,万卉争妍,红笔合营兼。拴不住满园春色,妖妖争艳治。扫不开,边地腿脂。几阵香风,频送下几番红雨。一群啼鸟,还间着一点流莺。觅蕊游蜂,两两飞来枝上,寻花浪蝶,双双获列梢头。数不尽,半开半放的花花蕊蕊,捎不来,又娇又嫩的紫紫红红。好一幅春光百花图。
推开竹篱,就见一稚龄小童蹲在地上专心地侍弄着面前的一株盆栽。白胖老头蹑足靠近,却见那小童左手轻台,一只挖泥用的竹签便呼啸破风射向那老头。
白胖老头吃了一惊,直觉侧身然后用手上的酒坛子一挡,只听哗啦一声,那酒坛子便四分五裂掉在了地上。白胖老头看着流满地的美酒不由地叫声可惜,然后咋着舌转头看着射在门框上的竹签,只见签身入木七分,尚自不停地颤动着,足见发签之人功人深厚。
他皱了皱眉,再次转头看着那蹲在地上的小娃儿,连声道着奇怪,这小娃儿不过三四岁,功力却不止三四十年,此一奇。这小娃儿没有回头,随手一扔那竹签便似长了眼睛眼睛一样朝他飞来,奇准无比,此第二奇。第三奇便是他自信功力不弱,却逃不过那小娃儿的耳朵,可见这娃儿的耳力之佳。
“不归,有客人到了吗?”茅舍内,一声浑厚的声音传入白胖老头耳内,又是吃了一惊。茅舍离他所在之处有十丈距离,而发话之人中气十足,就似在耳朵所话一样,此等功力又是举世罕见。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声音竟有些几分耳熟。想以适才为其指路镇民所语,燕老爹……燕老爹,难不成是指他?
“爷爷,是一个老头儿闯了进来。”那小娃儿抬起眼睛,看着白胖老头,老头儿不由地被那双寒光四射的双眸看得心慌意乱,心头突突地乱跳。避开那双眼睛的锋芒,老头儿仔细地看着那小娃儿,只见那娃儿面如满月,眉如新裁,一双眼睛精光熠熠,鼻如刀刻,薄唇犹如涂丹,一付好相貌。最难得是额头莹光灿烂,气蕴紫府,肌肤下莹光灿烂益发衬得那小娃儿晶莹可爱,看去竟然是内力已臻化境。真是奇哉奇哉,普通习武之人练上个七八十年也没有此等内力,这小小娃儿或许连走路也不稳竟然能有此等功力……“不归,不得无礼!”茅舍内那人喝叱了一声,那小娃儿便撇了撇嘴,瞪了白胖老头一眼。白胖老头被那小娃儿一瞪,只觉那小娃儿气势惊人,不觉退后两步。又见小娃儿不以为然地做了个鬼脸,白胖老头不由地红了一张老脸。心下暗道一声惭愧,想不到他行走江湖数十年,在武林中也小有名声,今日被这小娃儿一瞪竟觉心虚气弱,实在是惭愧。
不过若是那人之后,倒也是不算太过丢人,白胖老头唱了个肥偌,对着那茅舍施了个礼,恭声道:“屋内可是鬼府府主‘云中鬼燕’燕鹤行燕尊主?”
茅舍中人默然不语,却见那小娃儿皱了皱一双眉,脸上泛起几分疑惑的表情。小娃儿终究是小娃儿,这一皱眉已然漏了底细,白胖老头心知茅舍中人便是那鬼府府主,一张白白净净的老脸上泛出几分欢喜:“老朽白不醉多年前与尊主有过几面之缘,不知道尊主可曾记得老朽?”
“原来是不老酒翁。”茅舍中人笑道,只见茅舍紧闭的门慢慢打开,一个粗布衣裳,长发覆面的七旬老者笑着走了出来。
一直蹲在地上的小娃儿见到老者,便叫了一声“爷爷”足尖一点便掠到了那老者面前。白胖老者看得明白,这正是一招“乳燕投林”。因小娃儿功力过人,这招普通的轻功也就看起来威力惊人了。
那七旬老者撩起覆面的长发,只见那老者红光满面,鹤发童颜,蚕眉虎目,鹰鼻丰唇,配上那七尺昂藏之躯,看去威风凛凛气宇不凡。白胖老者暗叹一声,这鬼府府主相貌堂堂,怪不得当年二八年华的天下第一美人愿嫁于当时已过五旬的他为妻了。按下心头感慨,这自称白不醉的老者便对着那老者施了一个礼。
那七旬老者一手揽住那投入怀中的小娃儿,一手微动,白胖老者便觉得身子好像被一道气墙托住,那礼施了一半便顿在那里动弹不得了。讪笑一声,白胖老者便直起身,笑着对那老者道:“原来尊主落脚于百花镇,老朽年年到此品尝百花美酒,想不到竟然如今方得见尊主。”
那七旬老者笑着摆了摆手:“我现在只是一个种花的燕老爹,白老弟切莫如此称呼。”
那白不醉本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这七旬老者不愿以真实身份见人,便也厚着脸皮称了这老者一声燕老爹:“燕老爹,这位可是令孙?”
七旬老者抚摸着那小娃儿的头顶,一脸宠爱的神情:“白兄弟所言不差,这是小儿的长子,名唤不归,去年十月刚满三周岁。我那媳妇命薄,生下不归便过世了,小儿又天生娇弱担不起抚养娃儿的重任,所以老头我便把不归带了出去,小心调教,而今聪明乖巧,也算是对得起他死去的娘亲了。”
“三岁?”白不醉还是暗自咋舌,再仔细端详,却见那小娃儿双眸精光敛去,除却肌肤比寻常孩儿看去晶莹洁白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心下更是暗自吃惊,这小娃儿的内力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小小年纪修为已经如此深厚,长大了定是了不得的人物,“恭喜燕老爹有此龙孙,可喜可贺啊。”
那老者朗笑数声,捻须而笑,也是禁不住满脸喜色:“老头也因为有此佳孙而感到欣慰异常啊。不知白老弟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啊!”白不醉想起来访初衷不由笑道,“我听街头的一户人家说今年的花魁已经定了,故而有些好奇,前来看看……想不到遇到燕老爹您了……”
老者含笑不语,而偎在老者怀中的小娃儿却是眼角泛起几分喜色:“爷爷,我种的桃花真的被定为花魁了么?”
“怎么,桃花是……”白不醉惊愕地指着那小娃儿,心下有些诧异,“难道说桃花是令孙所种?”
“正是,不归平日无事时便爱种种花,这点像他已故多年的奶奶……”眼底有些神伤,察觉到老者情绪的波动,那小娃儿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一双小手却是抓着老者的长须抚了又抚。老者敛去悲色又复欢笑,“不归娃儿,你便带白爷爷去看看你种的那株桃花吧。”
小娃儿点了点头,只是朝白不醉点了点头,也不管白不醉跟不跟,便自往前行去了。白不醉暗觉这小娃儿年纪虽小,但是霸气却不小,若是教导得好了,武林福份不浅,若是教导不好,怕又是武林一祸害。
收下思量,脚下却未停步,跟在那小娃儿身后穿梭于花丛中,园子不大,一会便到了茅舍后。未过茅舍,白不醉便已闻到一股极其清雅的花味,转过茅舍,却见一株碧桃迎风吐蕊。那株碧桃花大如碗,清香入鼻,树身犹如一条巨龙飞翔于半空中。凑近细看,那株碧桃花色异于寻常桃花,竟是红白紫三色夹杂,看去果然是不同寻常。
“这花是你种的?”白不醉笑指着那大如碗的桃花,世间怕是再也难见如此巨大的桃花了。
上前摘了一朵桃花,递予白不醉,小娃儿道:“白爷爷,这地下是万年寒泉,此株桃花是自然异种,吸食寒泉精华,我不过是小心照料而已。白爷爷,您收下这朵碧桃花吧,这桃花吸食寒泉精华,功能去火疗毒,您这下这朵桃花就当是不归打破您的酒坛子的赔礼,好不好?”
白不醉笑着接过,只见那桃花入手奇寒刺骨,有些拿捏不住,急忙撕下一幅衣襟,裹住桃花:“多谢小兄弟赠花。”
“不用客气,打破了您的酒坛子,我理当赔罪。”小娃儿扯了扯嘴角,便自行离开了。
白不醉摇了摇头,这小娃儿看去面冷心热,长大了定是武林福星。回到前院,七旬老者正双目慈爱地望着那小娃儿。见到他走了过来,便笑道:“白老弟,我这茅舍没有什么百花美酒,所以不便招待,就不远送了。”
心知是老者不愿他多留,白不醉唱了个偌,就转身离去。甫一推开门,身后忽地闪过一道厉风,侧手伸手,却接住了一块温润如玉的玉牌,正自疑虑,却听那老者的声音就似在耳边:“白老弟,麻烦你去老头家中,叫小儿派人接孙儿回家聚聚,老头不愿他父子二人情份生疏了。”
看了看手中玉牌,只见上刻一只飞燕,心知此仍鬼府信物,当下觉得受宠若惊,于是便笑允道:“老爹放心,小老儿一定在三日内将此话送到府上,告辞。”
“不归,你也该去收拾行李了。三日很快就过去的。”老者抚着小娃儿的脸,笑道,“你若是不惯,再回来吧。”
“是,爷爷。”那小娃儿不是个粘人的孩子,便点了点头,进了茅屋。而老者便坐在院中花树下,笑呵呵地晒着太阳,看去像极了普通的老人家。独舞啊独舞,也该让你见见不归了。
燕不归皱着眉头看着爬到他脚上的小奶娃儿,看着那小奶娃儿张着嘴将满口的口水滴在他的鞋子上,不由地使得他小小的脸上泛起一抹明显的厌恶神情来。他稍稍地弯下身,用手指拎起那小奶娃儿,不假思索地想要扔出去。却见那小奶娃儿不适地四处踢腾,一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手,口齿不清地叫着:“地……地……”
贴近那小娃儿的嘴,燕不归才听清楚了那小娃儿叫的是爹爹。
“爹爹?”燕不归疑惑地抬起头,顺着小娃儿爬行的线路看去,却见花丛中一处石亭,亭内并无桌椅有的是一张铺着厚厚的狐皮毛的软榻,而软榻上正侧卧着一曲线优美的白衣人儿。手上拎着的小奶娃儿看到那白衣人,便欢快地叫唤着“地,地……”
看来这就是这小娃儿的爹爹了。燕不归跨着步伐,拎着那小奶娃儿准备和那白衣人儿理论一番,他记得自己可不曾这般拖着鼻涕眼泪到处蹭人过。皱着一双英气的眉,他小小的身子慢慢地靠近那亭中的软榻,一踏进那石亭,燕不归便嗅到了一股甜甜的幽香,向来喜花的不归凑上鼻子,便闻到一股似兰非兰的馨香,靠得愈近,其香愈浓,鼻头抽动,顺着花香燕不归便在白衣人儿的腰侧看到了低垂的香囊。
香囊上精细的飞燕图案不由地让他皱了皱眉,他退后几步,看着那线条柔美,体态诱人的背影,一个小小的脑袋瓜不由地转得飞快,他虽然年仅三岁,但自他七八月时能识字以后爷爷便教他许多事宜。其中自然包括了鬼府府中的事务,因为爷爷从小就告诉他是鬼府将来的主人,而他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接管鬼府,但是还是很喜欢学东西。他觉得就算是将来不用接管鬼府,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从这用金丝线绣成的飞燕来看,这人的地位很高呢。既然这样,那手上的小娃儿就不能有闪失了,要不然将来不好统治部下,于是他小心地将那小奶娃儿放到了软榻上。那小奶娃儿一摸到那白衣人的足,便咧着嘴扑了上去。
那正在沉睡的白衣人儿被那小奶娃儿蹭得有些不耐,一双玉足一蹬就将那小奶娃儿踢到了半天高。燕不归吃了一惊,直觉地纵身一跃,接住了那觉得好玩的小奶娃儿。在地上站稳,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生气地瞪向了那转过身来的继续好眠的白衣人,这一看之下不由地得呆了,心头的怒气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慢慢地将脸靠近那好梦正酣的绝色姿容,燕不归不由得看得痴了。
只见那白衣人儿一头黑发略显凌乱地散在软榻上,益发衬得那白衣人儿肌光胜雪,一双秀丽双眉犹如新月不描而翠,两排浓密的眼睫在那如玉般白皙的眼窝处形成两道妩媚的阴影,挺直的瑶鼻将那绝美的五官划分出几份英气,一张樱桃小口似张非张,似笑非常,在睡梦中尚勾勒出万种风情。颊边一双梨涡逗弄的人心痒难忍,一袭白衣因为睡姿不好,衣襟半裂,露出了细长优雅的颈脖,微突的锁骨,若隐若现的两粒粉红……甚至还可以看到纤细的腰线……燕不归听到一声吞咽口水的咕嘟声,响亮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四下一看除了拎在手上的小奶娃儿之外,亭中并无他人,难道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确认四下没有他人,眼睛转到那张绝美的脸上,不由地又看痴了,慢慢地凑近那还在沉睡的白衣人。
“好美的姐姐哦。把这个漂亮姐姐带回去藏起来吧。她是我的,不能让别人看到。啊啊,这个死小子怎么可以抱着她。”燕不归看着那小奶娃儿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将那绝美的大姐姐的一袭白衣印上无数个手掌印,然后看到那小奶娃儿抱住那白衣人的纤纤细腰一个劲的蹭着,不由地万分火大,连忙将那小奶娃儿从那白衣人身上拎开,只见那小奶娃儿被人从熟悉的身体上拉开,不由地挣着一双小胳膊小腿嚎啕大哭起来。
燕不归被那震天的哭声吓了一跳,忙将眼睛看向那正自沉睡的美丽姐姐,只见那双新月柳眉微蹙,浓密的眼睫慢慢颤动,一双点漆美目带着腥松春色缓缓张了开来。
“好漂亮哦……”燕不归呆呆地看着那双慢慢张开的秋水寒瞳,黑白分明,水光涟涟,顾盼间万种风情,竟觉诸多春色也黯然失色。
“不浊,你在闹什么?”听到那震天的哭声,那白衣人儿伸了一个懒腰,松跨的衣裳便滑落了香肩,露出了一个白生生粉嫩嫩的雪白身子。
燕不归猛地冲上前,将那衣裳往上拉,盖住了那粉嫩的身子。
燕独舞被那飞掠到眼前的小小身影吓了一跳,一双美丽的水瞳怔怔地看着那个有些面善的小男娃铁青着脸为自己整好衣裳:“大姐姐,你以后的身子只有我可以看,不许你以后在这里睡觉了。”
听着那小男娃儿脆生生的童音所说的内容,燕独舞不由地红唇轻绽泛起一抹勾人魂魄的笑靥来:“大姐姐?”
大姐姐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书上所说的珠落玉盘,乳莺初啼,……清脆悦耳中又带着些许久眠初醒时的低哑,更显得柔媚勾魂。而且,大姐姐笑起来好美哦……“大姐姐,等不归长大了,你就做不归的妻子好不好。不归会很疼大姐姐的哦。”燕不归认真地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却见那双翦水星眸却是心不在焉地望着他手中提着的小奶娃儿。
燕独舞好玩地看着被那小男娃拎在手中的儿子,玉手轻舒,伸手轻轻地逗弄着那个不停地大哭着的奶娃儿的粉颊,那小奶娃儿闻到熟悉的体香,便一张小嘴便凑了过去,吮住了那纤纤玉指。咂咂的吮吸声,使得燕不归不悦地将小娃儿提起,然后大跨着步将那嘴巴忽然落空又大哭起来的小奶娃提到了亭外的草地上。
燕独舞收回手指,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眸,好奇地看着那小男娃儿气鼓鼓地提着他的儿子出了亭子,又气鼓鼓地走回他的面前。
“大姐姐,你听到没有,你是不归一个人的,所以不可以看着别人,只要看着不归一个人就可以了。”燕不归直直地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为了那小男娃言语间不符年龄的霸气与独占欲,燕独舞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犹如百花齐绽,这一笑使得那绝丽容颜更添三分媚意,这一笑,竟把那燕不归笑得七魂走了三魄。
笑得险些岔了气,燕独舞伏在软榻上,一张芙蓉玉面脸泛飞霞,看去更显得那肌肤白里透粉,艳丽无比。一幅细弱腰肢看去更显楚楚可怜之态。
走上前,小心地为那美人抚着背顺气,一双眉紧皱:“大姐姐有什么好笑的,不归那里说错了?”
“不归?”垂着一双美眸俯视着那张俊秀的小脸,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双梨涡儿乍现,“你叫不归?”
“是,我叫燕不归,姐姐要记清楚了哦!”燕不归闻着那鼻端的清幽体香,一双清亮的眼瞳泛起淡淡的迷恋神情。
燕不归?燕独舞笑了,他轻轻地伸出玉手,拧了一把那满月般的小脸颊,怪不得看去有些面善,这张相貌明明像极了他因难产而去世的正妻呢。或许是时日有些久了,他有些淡忘了玉容的相貌,他竟然没有一眼就认出这是谁来。轻笑几声,他伸出手抓着他的儿子柔软的朝天辫把玩着:“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到呢,这么快就回来了……”
燕不归疑惑地侧着头躲开那捏着自己小脸的手,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在说些什么:“大姐姐,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家吗?”
“不是大姐姐,是爹!”对于自己的容颜酷似女子,燕独舞并不在意,甚至还为自己拥有绝色美貌而沾沾自喜。看来这个自出生之后便没有谋面的儿子对自己的容颜甚是中意,这就好,省去他许多麻烦。
“爹?”不明白漂亮的大姐姐怎地变成了爹,燕水归黑白分明的眼眸不些不解,他虽聪明却还是只有三岁的稚龄孩童。
“对,是爹!”嗯,这个儿子的皮肤很干爽,很好摸,比起家里那两个粘人精摸起来舒服,伸出手捏了捏那坚挺的鼻梁,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像玉容,所以他今天也就出奇的耐性,换作平时早就不理人继续他的好梦了,“不是大姐姐!”
有些失望,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好吧,爹就爹吧。可是你只能是不归一个人的爹哦!”
语音刚落,就听到那艳丽的红唇轻掀,扬起一声悦耳的笑声,燕独舞坐起身,下了软榻步出石亭,从草地上拎起那四处乱爬的小奶娃儿抱到燕不归面前:“不归,这是你二弟,你还有一个三弟还未满月,爹爹怕是做不了不归一个人的爹爹了。”
气鼓鼓地看着那小奶娃儿趴在那雪白的胸前,一张小嘴还蹭到那粉红的茱臾上吮啜,一张小脸不由地气得由白转红,身形一跃,猛地将那小奶娃儿从燕独舞的怀中扯了开来。
轻轻地揉搓着沾满了小奶娃儿口涎的乳首,燕独舞系好衣带,然后躬下身,点了点燕不归手上的小奶娃儿一张小嘴:“贪吃鬼,爹爹可没有你想要喝的奶奶。不归,你不可以这样,你会弄疼不浊的。”
寒着一张小脸,燕不归气呼呼地把手上的小奶娃儿放在地上,然后瞪着燕独舞:“这么说,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了?”
燕独舞轻笑一声:“是啊,不归还有两个弟弟。”
“那么我杀了他们,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了吧?”燕不归的脸绷的紧紧的,一只手上运气,对着那小奶娃儿就准备拍了下去。
燕独舞皱了皱一双艳丽的眉,爹爹把不归教什么样了!他弓下身子,与那双小眼睛对视,一只手放在背后向暗处打了个招呼:“不归,你若是杀了他们,爹爹就不要你了。那样子不归就没有爹爹了。”
“杀了他们,爹爹就不要我了啊。那就不杀他们,可是怎么样子爹爹才是我一个人的?”燕不归将那小奶娃儿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又站起身对着那双绝美的眼眸,一句话语塞得那燕独舞一时答不上话来。
恰在此时,一道劲力从燕不归身边掠过,不归双眸一寒,不自觉地便提掌往那劲风来处击去。只见一道黑影猛地从燕不归身边抄起那小小奶娃儿,然后避开了不归的掌风,堪堪地落在了燕独舞的身边。
只见轰的一声,不归强烈的掌风将刚才小奶娃儿所在的草地上击了一个大洞出来。燕独舞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大洞,不由地暗自咋舌,爹是怎么教他的儿子的,他记得他的儿子可是只有三岁耶,怎么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不归抬起眼睛,看着躲过他的掌风的黑衣人,只见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貌尚称得上英俊,一双森森寒眸正自疑惑地望着自己,不由地扬了扬一双英气的眉:“你是何人,竟然躲得过我的百绝掌。”
“幼主功力深厚,只是对敌经验不足,属下只是一进侥幸罢了。”那黑衣人因抱着那小奶娃不便施礼,便微微向燕不归点了点头,一张脸上无甚表情。
燕不归一张小脸疑惑地皱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静静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燕独舞,好像要他确定一样。
燕独舞正愁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儿子那个古怪的问题,看到这黑衣人,双眼不由地一亮,忙对着那还带着疑虑的小人儿笑道:“不归,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你要是可以打败他,爹爹就是你一个人的哦。”
“真的?”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为什么觉得那双明眸里好像有些什么阴谋?
“少主……”那黑衣人吃了一惊,一张脸上的冰冷刹时裂开一道缝,单从刚才那一击中,他就可以知道幼主的功力绝对在他之上,若不是自己擅长轻功而且临敌经验丰富,刚才那一掌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燕独舞一双美眸瞪了一眼那黑衣人,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再扯开一抹绝美的笑颜对着他那第一次见面的儿子,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向很美丽,好像对自己的儿子也蛮有效:“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很轻易地就避开了你的掌风,而且还可以从你的身边把你弟弟抢走,你看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燕不归虽然聪明,但是毕竟还是年少,再看看那黑衣人神情自然,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他的掌风影响,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见那小娃儿脸上的表情,燕独舞再笑得更加欢了:“如果你还不确定,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和他比试比试,如果你赢了,我就是你一个人的爹爹了。”
燕不归明亮的眸子在燕独舞与那黑衣人的脸上转来转去。黑衣人被燕不归明亮而锐利的眼眸看得有些气短,他家少主看去娇娇弱弱,人可是聪明的紧,说句好听点是聪明,说句难听点是鬼灵精。他可不想和未来的鬼府府主斗了起来,府主亲自调教出来的继承人可不能小瞧。明明知道这个小娃儿不过三岁,可是功力却是那般浑厚,不愧是未来的鬼府府主。
思索了良久,燕不归才点了点头:“好吧,给我四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打败他的。”
说完又看了看那笑得欢畅的美人儿,燕不归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然后一个灵巧的鹞子翻身,三下两下就跳得无影无踪了。
他就知道这招以进为退可以成功,燕独舞明眸微眨,从身边的黑衣人怀中接过那小奶娃儿,亲昵地点头那小奶娃儿粉嫩的鼻头:“不浊,你爹爹厉害吧,看你哥哥被爹爹骗走了。其实我看你哥哥也不会真的要杀你们啦。害得你哥哥在家里不到一天又走了,爹爹真是有些过意不去耶。”
那小奶娃儿也听不懂,一双小手便往那张粉嫩的芙蓉玉面上抹去,吓得那绝丽人儿忙不迭地将那小奶娃儿丢回黑衣人怀中。幸而黑衣人早就知道燕独舞的脾气,故而一直蓄力待发,稳稳妥妥地接住了小奶娃。
“少主,您要小心些,要是二夫人看到了,又要昏倒了。”黑衣人沉声提醒打了一个小小哈欠,慢慢走回石亭的绝丽人儿。
绝丽人儿听到黑衣人的话,回过头对着黑衣人泛开一抹艳丽妩媚的笑容,但是瞬间那笑容便转换成冷厉的寒光:“青衣,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吧!”
黑衣人打了一个寒颤,低下了头:“青衣知道!”
“知道就好。”绝美人儿又泛起一抹甜美的笑颜,然后重又躺在了那软榻上继续他的好眠,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衣人看着那怀中不断扭动着的小奶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少主是个冷血的人了,就算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排遣寂寞的玩具吧。
第二章
“夫君,您真的要去姓赖的那儿吗?”一身嫩黄色衣裙的秀美少妇带着些许的不安的表情,为坐在那菱花镜前的绝丽人儿梳着一头柔亮乌黑的秀发。
燕独舞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起眼睛亲昵地捏了捏那秀美少妇的粉嫩脸颊:“怎么,你担心吗?”
“嗯。”少妇点了点头,一张秀美的脸庞上泛着担忧,“那姓赖的就是一个无赖,为人卑鄙无耻,专做些下三滥的事情,夫君……”
燕独舞缓缓地站起身,任一头乌发散落在腰际,然后一双明丽的双眸眨了眨:“阿七,你怎么对自家的表哥这么没有信心?”
那少妇叹了一口气:“正因为是妾身表哥,妾身才担心。妾身因自幼父母亡故,一直寄居姨父家。最是明白那无赖的性情了,打小他便是无恶不作的坏痞子,吃喝嫖赌样样皆精,把姨父姨母辛苦攒下的一个家业几年内都败了个精光。后来还把主意打到妾身头上来,竟然将妾身卖至……”
似是说到苦处,那少妇一双美目含了泪水,一脸的悲楚。
燕独舞轻轻地揽住那少妇盈盈腰肢,然后轻叹一声:“阿七,莫要再悲苦了,若非如此,你我怎能相遇呢?”
少妇捻起手中丝帕,拭去眼角的珠泪,然后对着燕独舞嫣然一笑:“这是妾身的造化,虽然被那无赖卖至青楼,也幸而得遇夫君,夫君不嫌弃妾身残花败柳,收纳妾身。这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份。”
燕独舞伸出雪白纤指,用指腹替秀美少妇抹去眼泪,然后温柔地俯贴在秀美的面颊上:“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阿七,你莫要担心,他赖安玉能有今日,全是鬼府一手扶持,我想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那无赖素有龙阳之好,且夫君又是人间绝色……”那秀美少妇迟疑地抬起一双绝美的容颜,清澄的眼眸清晰地映出了那面前那张绝丽的姿容,纵然已是看过千百回了,近望这绝美资容还是会心迷神醉,夫君之美,美到她看到的时候连嫉妒都无法涌现,有的只是倾慕。若不是身为夫妻,她真要以为夫君是个女扮男妆的俏娇娃呢。
燕独舞皱着一双俏丽的眉,一双明眸泛着厌恶的神情:“你放心好了,我只喜欢女儿身的柔软体香,那等俗物我讨厌还来不及呢,又怎会……”
“妾身自然知晓夫君不会与那无赖有亲密举措,只是那无赖觊觎夫君姿色已久,妾身怕夫君你……”秀美少妇还是一脸不安,“还是妾身陪夫君一同前往吧。”
燕独舞揽着秀美少妇的细腰道:“不必了,阿七还须在府中照料不弃。不便出门。况且我又有诸多的护卫保护,你放心好了。”
秀美少妇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那好吧,夫君此行一定要小心。”
燕独舞点了点头,红唇微露嘴角沟起一抹摄人魂魄的绝美笑容,慢慢地出了门。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秀美少妇看着手中的木梳,不由地“呀”了一声,急急地追了出去,在门口追上了那抹修长而略显纤瘦的身影:“夫君,头未梳好。”
燕独舞捻起胸前一撮黑发,嘴角泛开一抹笑:“险些忘了,借夫人手上梳子一用。”
秀美少妇递过手中木梳,然后燕独舞随意地将满头乌发在脑后打了一个结,然后用木梳固定住,随意之中又见几分风流妩媚。秀美少妇上前为燕独舞理了理并不凌乱襟,又顺了顺那随意落在如玉脸颊上的发丝,方才依依不舍地送燕独舞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前的马车。
待得见不到那马车的踪影了,秀美少妇方才轻叹一声回到房内。
燕独舞慢慢地自船弦边举足踏上湖心亭。看着坐在亭中的英俊男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然后就听见身边的船橹吱呀吱呀的声音。他转过头看着那载他过来的小舟在船夫的操纵下缓缓地驶离,一双翠眉不由地微微地皱了皱:“赖公子,您这是何意?”
那笑脸迎来的英俊男子浓眉大眼,挺鼻丰唇,身材伟岸,相貌生得颇为英伟,只可是一双眼睛微微上斜,眼珠子总是四处乱转,带着几分邪气,让人觉得十分不正经。只见那男子转了转眼眸,然后笑道:“表妹夫不必多疑,你我是一家人,为兄还会害你不成?只是你我所要商谈之事十分隐秘,你看此湖心亭四面环水,离岸约有百丈距离,可以防范宵小之辈前来窃听机密事宜。”
燕独舞慢慢地顺着石阶踏上湖心亭,然后在那英俊男子身前站定,芙蓉玉面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是吗?只是商谈近日丝绸生意,也不是甚么机密事宜,赖公子忒小心了些。”
“此言差矣,近来我等绸缎庄的生意莫名损失了七八成,此事非同小可,我怀疑其中必定有诈,故而小心一些也不为过。”那英俊男子上得前来,闻到燕独舞身上带着的清幽甜香,不由地一阵痴迷。
燕独舞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那偎过来的身体,一双美眸睨了一眼那双迷醉的眼眸,心中暗道:这无赖故意安排这湖心亭里见面,果真是不怀好意。这亭子离岸边百丈远,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家要小心为妙,万不可在这无赖手中尝那后庭之苦。想必,便撩起衣裳下摆,往那亭中石椅上一坐:“赖公子,你这主人怎么不过来招呼客,反倒还站在那里作甚?”
那英俊男子脸色猛地恢复正常,一双贼眼转了转,然后三步跨作两步地进了亭子:“表妹夫所言甚是,是我这主人怠慢了你这贵客,来来来,为兄先自罚三杯。”
说着便拿起酒壶倒了三杯酒,自行饮下。
燕独舞暗自冷笑一声,看着那英俊男子饮尽面前的三杯酒后,又端起酒壶为他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来,表妹夫,为兄先敬大名鼎鼎的鬼府少主一杯,望表妹夫赏脸莫要推辞。”
燕独舞端起酒杯,放在鼻端闻了一闻,然后伸出一点丁香红唇舔了些许酒汁在舌尖品尝,酒是好酒,是珍藏了几十年的上等女儿红。只可惜这好酒里面下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嘴角泛起一抹妩媚的笑,然后端起酒一饮而尽,虽然是不该有的东西,倒也无伤大雅,就是些许春药罢了,刚才已经尝出其中的配药,无非是些鹿茸,虎鞭再配些其他的催情药物,倒也不是什么特制的秘药。
大不了回府的时候,再找那群妻妾们解解药劲。
看到燕独舞把酒喝下,那英俊男子方才泛起一抹安心的神情,继而又倒酒在酒杯中,递予燕独舞:“表妹夫,来,再喝一杯。”
燕独舞放下酒杯,正色道:“赖公子,酒也喝过了,招呼也打过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那英俊男子轻轻地笑着:“表妹夫太见外了,一直赖公子长,赖公子短的,表哥我可要生气了。还是表妹夫家大势大财大权力,不愿和为兄我结交?”
但笑不语,这个无赖算是说对了,他就是不愿意和这无赖做什么亲戚。打从去年底将七娘收入府中时,这无赖正因为家财散尽而穷困潦倒,得知表妹成了他的妾室,便四处打着鬼府旗号招摇撞骗,不得已他只得将鬼府下属诸多产业中的丝绸生意让给了这无赖。想不到这厮也有点本事,短短半年时间便把丝绸生意扩大了几倍,分店也开了七八家。这虽然是这无赖经营有方,但他心中明白,鬼府的名号也是这无赖势力扩张如此之快的原因,整个江南还没有人敢不卖鬼府几分面子。
见燕独舞不说话,那英俊男子讨了个没趣,只得笑着打哈哈:“表妹夫,其实为兄我不说,你也知道为兄找你的目的。近来有人把我绸缎庄的生意弄得七零八落,损失近七成,这分明是不给鬼府面子,表妹夫……”
这人还真是个无赖,自己将不愿结交的意思表明的非常清楚了,他还是一口一个表妹夫的叫,让燕独舞不由地心生厌恶,他站起身拂了拂袖子:“如果只是这等事情,那好办,待我回去命人仔细查寻就是了,赖公子可否唤船只过来,让我回到岸上?”
“怎么才坐一会,便要走呢?表妹夫,你我难得相聚,应当痛饮一番才是。来来,再喝几杯。更何况……”那英俊男子起身,站住了燕独舞的衣袖,手一用力便将燕独舞拉进了怀中,一双手揽着燕独舞的腰肢,一张喷着酒气的嘴就要吻上了燕独舞绝美的容颜,“表妹夫,我喜欢你很久了,今天你就让为兄我一解相思之苦吧……”
“放肆!”猛地回手给了那张英俊的脸一个响亮的巴掌,燕独舞只觉得厌恶非常,这种人早就该死了!如果这小子敢碰他一根汗毛,他就要这个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毫无准备就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更何况他对这个家伙早就心存戒备了。
英俊男子端正的脸上印着鲜红的掌印,脸色开始变得狰狞起来,高大的身体,猛地逼近了燕独舞,手掌紧紧地捏住了燕独舞绝美的容颜:“你这张脸长得真是美丽啊,世间所有的女人都没有你美丽。今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燕独舞,你虽然是鬼府的少主,可惜却不会武功,所以我故意安排在这里和你见面,此亭离岸约有百丈,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避不开那有力的手掌,为脸颊上传来的隐隐疼痛而皱了皱俏眉,嘴角却泛起一抹柔媚的笑意,只有熟知他脾性的人才知晓这绝美人儿已经动了真怒:“哦?”
被那绝美的笑容所迷惑,那英俊男子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眼见那肤若凝脂,肌光胜雪,鼻尖闻着怀中绝美人儿诱人的体香,不由地情心大动,张口便要向那红艳的嘴唇吻下去。
燕独舞美眸一寒,手掌轻轻一动,掌心里落了一支细长的银针,正要抬手刺进那无赖的脖子,却听见那无赖一声闷哼,然后那高大的身体便缓缓地倒了下去。猛地收回掌心的银针,燕独舞拿眼望向四周,是何人解了他的围呢?却见一抹细瘦矮小的身影踏着水波急急而来,虽然身材矮小,却是形态优美,犹如一天人踏波而行。仔细一看,却是少年踏着湖面上的莲花飞身而来,湖面上发了一些野莲,正值初夏,莲花已是绽开了粉嫩的荷苞,柔嫩的粉色,更是衬得那少年如仙人下凡,燕独舞一瞬间不由地看得呆了。
待得那人踏上凉亭,燕独舞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双绝世美眸就那般呆呆地望着来人,喃喃的轻语自唇中吐出:“玉容……”
来人去是一个少年,长得俊眉朗目,隆鼻丰唇,端得是俊俏无比,只是容颜之间带着几分稚气,身形也略见矮小,说是少年却分明仍是一个孩童。少年踏足进入凉亭,恨恨地跺了跺脚,抖落脚上的水珠,然后便狠狠地用脚踢了那倒在地上的无赖一脚,却听见杀猪似的吼叫,燕独舞拿眼望去,却见那少年一脚踢在那无赖的丹田之下,嘴角不由地泛起一抹晒笑,这一脚怕是踢断了这无赖的子孙根,今后怕是再也难入花丛了,也是他该得的报应。想必刚才那无赖也是被这少年的掌风劈到了吧……正自想着,那少年已在他身前站定,一双漂亮的黑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猛瞧,直勾勾的眼神,火辣辣的,带着专注与独占。玉面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火辣,这少年的眼光,像一团烈火,烧得他身上禁不住泛起一团团的燥热。怪道,这少年的眼光与那无赖如出一辙,为何被那无赖看着的时候,只觉厌恶无比,而今却觉得浑身燥热万般不自在?莫不是因为那姿容像极了他那死去多年的正妻玉容?
“这无赖把你的脸都淤了,为何不躲?难不成,你是心甘情愿地让他碰你?”火辣辣的眼眸,带着占有的狂野,站在燕独舞面前的少年,身高尚不及他的肩膀,却让燕独舞觉得气势惊人,无法驳斥。少年话语中浓浓的醋酸味及火药味让燕独舞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拿眼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年。
见燕独舞不回答,那少年便冷着一张俊脸,一把抱起了燕独舞,而燕独舞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后只觉身子在空中飘舞,耳边冷风呼啸,拿眼细瞧却见那少年正抱着自己在水面上大踏飞行,燕独舞心中不由地咋舌,他虽然身形纤细,但毕竟是一个男子,也颇有一些份量,而这少年竟然能够抱着自己泰然自若地在水上飘行,却不见那脸上有丝毫倦态,风声中,隐约可闻细微的吐纳之声,好深厚的内力,好生绝妙的轻功,这人……究竟是谁?
似是感觉到燕独舞的注视,那少年低下头,冲着燕独舞绽开一抹略显腼腆的笑容,纯真中又带着些许的稚气,这一笑不由地把个燕独舞看得呆了。好像……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玉容重生了。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那俊秀的脸,燕独舞有些痴了。
指尖抚上那脸颊时,那少年的脸忽地泛起一抹微红,然后脸色丕变,叫了一声“不好”,燕独舞便觉得身子微微一沉,心下明白是自己分了这少年的心,使得他岔了气,后力不继,沉在了水中。但见那少年深吸一口气,乘着落下之力,猛地踢起了丈许高的水花,籍着此力硬生生地将身形拨高了几寸。
燕独舞忙收回手指,不敢分了抱着自己的少年的精神,头一抬却见已有些距离的凉亭里,那无赖挣扎着站起身,往空中扔出了一道烟花。心思电转,心知不妙。一双妙目猛地转了方向,看着岸边。却见岸上不知何时已齐刷刷地站满了人,虽仍有些距离,却仍可以看见那些人手上拿着张开的弓弩,对准了他们二人。
一双眼睛不由地望住了抱着自己的英俊小儿郎,心道这可怎生是好。自己有个意外倒不要紧,倒是这来救他的少年平白做了个冤死鬼那可就冤了。不知觉中,燕独舞已将这个小儿郎的生死放在了自己之前,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这使得生性凉薄的燕独舞不由地讶异不已。一双眼眸不由地微眯,专注地看着那少年儿郎一张俊俏的面容,是为了这张与爱妻相似的面容吗?
离岸近了,那些手持弓弩之人,便松开了张成满月的弦,弦上利箭,便破空而来。燕独舞听到了无数凄厉的呼啸声,正在担心,却见那少年儿郎低下头看着自己,然后柔声地道了一句:“小心,来,把耳捂上。”
燕独舞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心跳忽地开始加剧,与少年肌肤相触的地方,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灼热的体温犹如火般烫得他心里颤抖。腹下一阵热流涌起,暗道声不妙,那春药竟在此时发作起来,勉强地按捺住心神,依少年之言用手捂住了双耳。
只见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吼一声,燕独舞虽然用手蒙住了耳朵,仍然觉得双耳嗡嗡只响,而抬目望去岸上诸人也被这震天的吼声吓得乱了阵脚不及再次张弓射箭。腰肢忽地一紧,燕独舞收回眼眸,只见少年单手擎住自己,然后矮身一抄,捞起一团水,然后抛向天空,万点水花迎着阳光散出夺目的金光,煞是美丽。燕独舞迎着阳光,微眯着眼看着那万点水光洒在天空,只见空中那些呼啸而来的箭刃撞上了那点点银珠,竟似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失了准头,落在了湖面上。一时间湖面上已是黑压压地铺了一层。
“好!”燕独舞不由地叫了一声好,这少年儿郎真是厉害,竟然能将柔软的水化作坚硬的暗器击向那些来势凶猛地飞箭,好厉害的内力,好厉害的男人。或许是自己先天不足,生来就是柔弱病体,又加上一幅胜过女子的绝美容颜,有些时候他都会忘记了自己是个男人,而这个明明看去还是个孩子却比普通男人还要强悍的少年,如此的厉害,不知不觉中已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只是他尚不自觉罢了。
忽听得头上一声“小心”,燕独舞看到了头顶的天空转了一个圈,然后又听得一声闷哼,拿眼看去却见少年的左臂上已插了一支尾端还在不停颤动着的箭柄,一双俏丽的柳眉不由地皱了起来。望向四周,却原来是几支漏之鱼,如果不是少年转身替他挡了这支箭,那么这支箭现在应该插在他的胸前才是,一抹心疼忽地泛上心头,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会这么痛?是先天的心疾发作了吗?
一双玉手紧紧地抓住了抱着自己的少年的衣襟,叫了一声:“痛……”
那少年低下头,看着怀中人儿一脸惨淡的玉容,不由地焦急起来,踏足于含苞待放的嫩莲之上,一个使劲身子腾空翻了几个跟斗,身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岸边的实地上站稳脚之后,少年最先做的先是将怀中的燕独舞小心地放在地上。
燕独舞双足在实地上站稳脚,抚着心口,看着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少年,正待开口却见少年身后一男子拿刀劈来,一声小心才喊出口,那少年已是头也不回地给了那男子一掌,只听一声闷哼,那男子倒摔出了七八丈远,燕独舞松了口气,那少年便转过身护着他,望向那些慢慢围拢上来作护院打扮的人。看着那护在身前的少年身影,不知怎么,心头的痛楚忽地减轻不少,更泛起一抹甜蜜来。他虽然生来体弱,但是却有着一个鬼脑子,故而自小也不曾吃亏,从来未有人如此护着他过呢……“我想你们也是那无赖雇来的护院而已,忠心护主是好,只是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来的胆量要射杀鬼府少主。”少年眸光灼灼,声音清朗,中气十足,语音稳稳地送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众人闻言,脸色纷变,脑中刹时浮起了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其人必死。这是鬼府中人奉行的律法,如果得罪了鬼府中人,那么,这个人就死得很难看。更何况鬼府在武林中地位显赫,普通的一个侍童都是可以和高手二字沾得上边的人物……他们投靠这赖公子原也就是因为其背后有鬼府撑腰,怎么现在倒把箭对准了鬼府少主?
众人俱是拿眼望着少年背后那纤细的美人儿,虽然少年将身子掩着那纤弱身影,但是却仍可窥见其绝美容颜,心下都是雪亮,定是那有龙阳之好的自家主人贪色误事,心中哀叹,手中的刀剑已是放低了。
燕独舞看了看少年俊挺的容颜,心下不由地感到佩服,好一个先声夺人!好一个聪明人,懂得用鬼府声势来震摄诸人。
看清四周状况,少年扬了扬剑眉,然后单手一扬,离他几步远的一个护院手中的刀忽地落在他手上,这一露手又是引起一阵惊呼,好一个隔空取空!
“如还有不怕死的就上来,他的下场就似此刀!”将刀扔向空中,再次落地之时,那刀已经裂成了数段,明眼之人都看得清楚,那刀抛向空中时已被少年的内力震成数段,暗自咋舌,那刀虽不是什么名刀,倒也是百练精钢所铸,在少年手中却犹如豆腐磨成,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厉害?
料想这些人不敢再作什么,那少年转身再次抱起了燕独舞,这一举动可把个燕独舞一张绝美容颜弄得脸若朝霞,看呆了一干人等。
“多谢少侠相救,燕独舞已不碍事,请少侠放下小可!”燕独舞推拒着,一双手推着少年的胸膛,却不慎将少年衣襟扯裂,“啊,抱歉……”
一物落出了少年怀中,看得明白的燕独舞猛地抓住了那物,抬起一双眼眸颤着声问着少年:“你,你怎么会有鬼燕令?”
鬼燕令出,神鬼避让!
鬼燕令,鬼府府主信物。少年泰然自若地自燕独舞手掌中拿过那物,捏在手中扬了扬,吓得一旁诸人莫不是软了脚跪在地上,便是白了张脸,看了看四周,少年嘴皮一掀,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爹爹,不归回来了。”
“不归……”燕独舞呆呆地看着那张与玉容酷似的脸,心下百味杂阵,早该认出来才是,这张容颜分明就是传自玉容。为何认不出来呢?燕独舞呆呆地看着那少年,可是,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算起来,不归只有七岁啊……可是眼前的少年,虽然尚带着孩童的稚气,看去却似十五六岁的模样,更何况,这个少年的武功……燕不归看着那呆怔着的绝美人儿,不由地暗自偷笑,他偷偷而来,就是想要见到爹爹这吃惊的模样。不过,他倒是吓了一跳呵,想到爹爹差点被那个无赖占了便宜,便心生怒气。只是看到那绝美容颜,那怒气又消失不见了。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好美,爹爹比记忆中又变美了许多呢……一转眼,却见旁人看傻了的模样,不由地心生不悦,猛地一把抄起燕独舞,凌空一跃,消失在空中……待得燕独舞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站在鬼府的大门前了。
他不由地大叫道:“不归,放我下来!”
或许是因为到了安全的地方,燕不归也没有多说,便将燕独舞放在了地上。脚踏实地,燕独舞的心头泛着一抹怒意,转回手便给了燕不归一个响亮的巴掌。
虽然被打,燕不归也不恼,一双晶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燕独舞,狂热的眼神,让燕独舞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热烫。跺了跺脚,燕独舞转身就走向鬼府,不知为何,他一看到那双眼睛就脸红耳热,心如小鹿乱撞,就好像是思春的少女看到了心上人一般……轻啐一声,燕独舞有些羞恼,什么嘛!他虽然相貌犹如女子,但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更何况不归是他的儿子……走了几步,不闻跟上来的脚步,不由地诧异地回头,却见那俊俏的少年郎正硬挺挺地站在原处动也不动,心里微恼:“怎么,到了家了也不愿进门啊……”
话说了一半,看到那张俊俏面容变得煞白,心下觉得不对劲,急急地转回头走至燕不归身边,却见地下一滩乌黑的血迹。细细看去,燕不归的左臂上正不断地往下流着血,而臂上还插着一支羽尾箭……急急地撕开了燕不归臂上的衣服,燕独舞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只见那箭头入肉三分,更可怖的是那插着箭头的地方乌黑泛紫,这箭竟然是淬了毒的。
这下又气又急,燕独舞一双美眸猛地抬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那满脸不在乎的俊俏面容:“你早就知道有毒了,为何还要逞强带我回来?我有马车在赖府门前……”
“我不放心!”燕不归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轻轻地笑着,他是真的不放心啊……脸猛地像火烧一般,燕独舞的心怦怦乱跳,他不放心……奇怪,脸为什么这热?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是怎么了?
“不用担……”轻轻地拍着那双紧紧地攥着自己衣襟的手,燕不归想要说些什么,眼前一黑,却昏了过去。
鼻端闻到一抹似曾相识的浓香,清幽中透着甜媚,燕不归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看着头顶悬挂着的大如龙眼的夜明珠,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身在何方。只见自己躺于一张通体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床上,床帏自顶端坠着银色流苏,轻轻地抬手撩起银色流苏瞧着外面模样。
一道拱门隔开了内室与外厅,一扇看得出是上品的花鸟屏风更将内室隔得隐秘,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凝耳细听,听得一些对话。
“少主,这些活奴婢来做即可,何必劳您的手?”吴侬软语,听声音便知是个娇俏的女儿家。
“不用了,你下去吧。”柔软的语音听去就让人觉得舒服,燕不归听得明白,这是燕独舞的声音。
那吴侬软语应了一声,燕不归便听得细碎的脚步离去。
这边方罢,那边又听得一苍老的语音道:“少主,幼主天生异禀,毒素已被幼主自行排出体外,您不需担心。只消调养几日,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以了。老朽在少主面前献丑开了张药方子,幼主每日三次服用便可以快速恢复了。”
“明白了,你下去吧。”那柔软的语音,带着随意,然后声音一转冷,“青衣,我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办妥了没有?”
听得一阵浑浊的脚步离去,燕不归方听到一低沉的声音答道:“少主,青衣查过了,赖安玉所管的绸缎生意,有七成是被神宫所抢,好像是这姓赖的得罪了神宫少夫人。”
“南鬼府北神宫,各执武林半壁江山,连我也要礼让那神宫中人三分,这厮竟然如此大胆,与神宫结怨,怪不得要找我去商量。只是这厮胆子忒大,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那无赖现今怎么样了?”冷冷的语音,带着几分怒意,听去却仍是清脆动听,悦耳之极。
那低沉声音回道:“那赖安玉被幼主一脚踢断了子孙根,正在休养之中。”
“哼,你再去把他剩下的三成生意给我毁了。当初念在阿七的份上才给了他这份生路,而今是他自己不想活了,给我毁的越干净越好!”冷哼一声,那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肃煞寒气,让闻者莫不打了一个寒颤。
“是!”低沉声音应了一声,也转身离去,这次燕不归听到的脚步声,是沉稳厚重的。应该是一个高手。
外厅里,沉静了片刻,然后燕不归就听到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慢慢地向内室走来。放下手中的流苏,燕不归重新在床上躺好。片刻之后,他便看到了一身素衣的燕独舞捧着一碗冒着淡淡薄雾的物品缓缓转了进来。
将那碗东西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燕独舞一撩起银色的流苏,便看到了一对晶亮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瞧。
“不归,你醒了吗?”浅浅一笑,撩起银灰流苏,置于床头的银勾上,燕独舞搬了一张圆凳在床头坐定,然后端起适才放于小几上的碗,轻轻地用银匙舀起一匙汤,然后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来,这是上等的参汤,来,喝了吧。”
眼尖地瞧见那雪白指尖上的红痕,不由地皱了皱眉,想起方才听那吴侬软语所言,想必是这参汤是燕独舞亲手所煮:“爹爹,你的手烫伤了。”
美眸低垂,舒唇轻笑,并不辩解,只是将那银匙递到燕不归的嘴前:“来,喝了它。”
张嘴喝下,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绝世姿容瞧,忽地想起了四前年的约定,一双英朗的剑眉一皱:“爹,那个黑衣人呢?”
有些诧异,燕独舞不解地望着那双热辣的眼眸,脸微一红,怪道,不知为何,望见这双眼眸便不能自持。转开眸,燕独舞低声道:“那个黑衣人?”
“就是你说如果我能打败那个黑衣人,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爹爹的那个啊。”燕不归坐起身,一双清澄的眼眸眨也不眨,一张俊俏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天真的表情,看去方才像个七岁的孩童,“爹,我们四年前不是约好的吗?”
“那个?”还没有想起,燕独舞有些不解。四年前?不归只是匆匆而来,一会即走了。那个黑衣人……该不是青衣吧?忽地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燕独舞又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娃儿。一时不由地哑然,不归是认真的吗?当年只是一句玩笑话,而他却当真记在心里,“啊,你是说青衣?”
青衣?这名字适才刚刚听过,燕不归的眉一攒,道了声可惜。
“可惜什么?”燕独舞一双俏眉微颦,望着那张俊俏的容颜,甚是喜欢,活脱脱便是一个玉容重生。
“我刚才若是叫住他,便可以一比高低了,四年前我无把握赢他,今日我定可以取胜。”燕不归再次道了声可惜,“我打败了爷爷回家,我想那个什么青衣武功再高也比不上爷爷吧。”
吃了一惊,燕独舞张大了眼眸看着那张俊脸,一时之间有些结巴:“你…你…你打…败了爹?”
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俊眸看着燕独舞掌中的小碗:“爹,这参汤很好喝,我还要喝!”
轻笑数声,将所有的惊讶收起,燕独舞摇了摇头,就算不归看去已是个少年儿郎,就算不归武功盖世,就算……但是,毕竟骨子里,不归还是个七岁的孩子。轻笑着,他舀起一匙参汤,再次地放进了燕不归的嘴里,不知不觉一碗参汤已是被不归喝了个干干净净。将碗放在小几上,燕独舞取出一方白帕,小心的擦拭着不归唇边的汤渍。
“爹,你真好!”燕不归笑得灿烂无比。
燕独舞怔了怔,猛地缩回了手,不甚自在的站起了身:“我在参汤里放了一些安眠香,你睡一会吧。”
“哦!”乖乖地躺下,燕不归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放下流苏,燕独舞透过缝隙看着那俊俏的容颜,好像玉容啊……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不归长得像玉容,让他感到亲近,所以才会得到他全心的关注,一定是这样的。
拿起小几上的碗,燕独舞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一池春水已乱,想要再复平静已是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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