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秋月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想到西湖的美景与新旧的友人,我就想,什么时候我还去一趟杭州,这回可要在夜晚去“平湖秋月”看看夜色了。想着几十年的磨砺犹如那雨雪冰霜皆如水,最终淡化在秋月高悬,湖心明镜的水天一色中,心中即怅然又舒缓。
  往事如梦,笛韵悠悠,心事浩茫,邀友同叙,那份快感,那份情趣实在令人向往。
  
  篇四:平湖秋月
  这片湖区没有明确的分野,也没有确切的名称。里下河的水网间往往一衣带水,沟汊连挽。这片筋脉相连的水域老辈人叫做平湖,平坝,据目测,面积也在十公顷以上。湖边有一个宽平的垛子,这垛子不属于任何私家的领地,若干年前,每到丰收时节,农人们在其上修筑场圃,自划三八线,互不干扰。一番夙兴夜寐的劳作,颗粒归仓后,他们在漫长的冬闲时光里,好整以暇地迎接着下一季的丰稔。
  这场圃的另一处用途更让人振奋。村上的平叔是公社电影队的放映员(公社这词直到九十年代还时有耳闻),他和同事的自行车后座上搁着一只大铁箱,里面是放映机,幕布和拷贝,挂幕布的竹竿一般放在指定的人家。那时的电影放映吃得也是计划经济,放映员所到之处享受着孩子们无条件的崇拜,自己心里一定也是个无冕之王,他们大概看过那个年代所有能看的电影吧。电影的幕布竖在场圃上,最后一道夕光投在上面像一片彤云,这样每一个晚归的人都可以看见它了,电影的名称在晚凉的风中,被高音喇叭播送了一遍又一遍。老人们带来了板凳,孩子们则空着手,场上的草垛是他们的天然座椅。是一部《天仙配》,平时习惯早睡的老人不打盹了,而一向夜猫子的孩子们眼皮却沉重起来。刚才拖着尾巴的那是一颗流星吗?我忘了许愿了。冬的一声水响是它掉进水里还是一只青蛙?董永和七仙女他们遥远得就像住在天河里……
  九十年代初期,邻村发生一起命案,凶手在本村亲戚家躲藏时被抓获。现场留下一只血手印,全乡镇的成年人都被拉去按指纹。轮到他时那只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后来的万人公审大会就在场圃上召开的。镇长神情激愤得宣读审判词,在他任上发生如此恶性事件固然不光彩,不过能够神速结案也算政绩一桩。镇长挥舞着的拳头试图引发一轮火红年代里的狂热追捧,然而台下安静极了,水乡人民以他们的方式保持了沉默。后来有人说,枪决被秘密执行,就在那片垛子上,也有人说是被拉到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