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

  作家马德说,若没有芸娘,清朝人沈复绝不会留下脍炙人口的《浮生六记》。
  她为茶酿香,将茶叶裹好放在未绽开的嫩荷中间,让茶叶吸取雨露精华,待荷花从容绽放后,取出酿茶,那样的茶叶,该是何等的清香神韵!即使现在想到,也让我垂涎并钦佩她的雅致情趣
  她看到丈夫瓶内插花略显单调,委婉地说:“子之插花能备风晴雨露,可谓精妙入神。”听到聪淑的妻子称赞,沈复自是有些得意,随后芸娘话锋一转,提议:“而画中有草虫一法,盍仿而效之。”她告诉丈夫,寻找螳螂、蝴蝶之类的昆虫用针刺死,拿细丝线捆着它们系在花草间,让它们的四肢抱在花梗上,或踏在绿叶间,这样栩栩如生的小虫,添加在花木中多好看呀!
  多么可爱的芸娘!她颖慧的学识和才华尽情安排在生活的一草一木、一丝一线中,在躬身陇亩,粗茶淡饭里,依然将生活过得活色活香,有滋有味,这样善解人意、懂情趣女子,又有谁不爱呢?难怪林语堂在《浮生六记》的序言中写道:“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女人。”
  多想穿越整个城市去看她,学她安于烟火沉身市井的美妙与恬淡。
  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好几次在静夜灯下,与妙玉隔岸品茶,看她左手握住平淡,右手握住奢华,温香湿润,淡扫蛾眉。精致玲珑的古董与茶具,只有它们才配得上妙玉的清高和洁癖。不去想她的结局,那是与茶无关的。
  与茶有关的,是生活的过程和情趣。我在书房的窗帘上,挂上沙滩贝壳做成的风铃,采摘秋天的雏菊和野花制成吊兰,办公桌上细腰的青花瓷瓶,每天有我随意采下的小花……在阳光的早晨和月照窗台的夜晚,看它们在风中轻盈地舞蹈自由地摇摆。我攀上桂花树,收集一朵朵粉黄的小花,风干后一半放在枕下,一半放在亭亭的吊兰,另一半偷偷酿制桂花酒,内心的清欢和花的心事一同被我悄悄的束之高阁。闻着桂酒出尘的香气,我看见美丽聪淑的芸娘在向我展眉……
  今夜,我想入非非,旧枝团团如盖,新条尚无引申。时光在树上写史,上古的颜色才读毕,忽然看到了当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