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来爱你

  眼看春节接近尾声,可母亲的身体却极度虚弱,经过生产和手术两种折磨,再加上重度的营养失衡,母亲动也不能动,原本浓密光亮的乌发变得枯黄干涩,枕头底下,地上,掉下的全都是她的头发,姨妈捡起来,细细观看,只见那头发轻飘飘,脆弱如游丝,比起体弱多病的黛玉,还要软弱几分!那时,母亲的脸完全变了个样,原本乌黑、水般灵魂深情的大眼睛已经黯淡无神,仅存的从眼里传递出少女时代青春与风采已深深的流露出无奈的沧桑与悲哀。眼,几乎睁不开,在清醒时的点点余光中,仿佛已是等待了千年的岁月,幻想,期待,苦盼,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折磨着母亲,当姨妈将鸡汤用汤勺一点点送入母亲嘴边的时候,这鸡汤固然是甜的,香的,可是母亲心里,尝到的是对我深深思念的痛与担忧:父亲有没有按时给我喂奶粉?我长得怎样了?体重有没有增加?父亲会不会给我及时换尿布和洗澡啊?点点滴滴的浓情厚意,写在母亲眼里,挂在母亲蜡黄的脸上。
  三个月的休养,母亲基本上能自理了,也回到了我身边。日子虽然穷苦,可是一家人却过得安乐祥和。小时候,我是个脸似杏仁的小美女,身材苗条,手长,腿长,是个运动员的料子。可母亲总是担心我不够营养,拼命的做着各种美食:面条、肉包、饺子、粽子、豆浆、油条、牛杂,每天都喂我三大碗饭,结果到了初中长身体的时候,一年就重了二十斤,我还得意呢,看啊,我重了那么多,体育还那么好,身体也没有超重,值得庆幸!可是在我感到幸福的饱足感时,却忽略了母亲的身体。
  母亲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每次发作,都痛得在床上打滚,发一次烧,出一身的冷汗,面目表情极度痛苦,眉头紧皱,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嘴唇变白,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喊叫。父亲带着母亲检查,才发现,这十几年的疼痛,是子内膜移位导致的。医生说,母亲要做子摘除手术。而那时,我只顾着读书,听说母亲要做手术,心里却还惦记着偷看电视,连一次去医院探望母亲的念想都没有。生我的时候,母亲是剖腹产,那条深深长长又红又突起的疤痕,在这次手术中又一次要被揭开,又快又迅猛的揭开,一个我曾经孕育了我十个月,给足我营养十个月,传递母亲心跳十个月的子,就这样被当作废料永远消失在母亲体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一个女人的标致,就这样被手术刀无情的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