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

  小时候,农家的孩子每逢放学或者放假,都免不了上山割草拾柴禾。我出坡时,总是把枪放在筐里,到山上放上几枪,玩够了才去干活。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同往日一样,用筐背着枪,与十多个孩子吵吵嚷嚷地上山了。那时正值初冬,山上的干草和树叶都被人们拾得光秃秃的了,块块庄稼地里连庄稼棵也没有了,到了那里,拾柴禾确实有些犯愁,于是又痛快地玩起枪来。我蹲在沙土软软的花生地里,从筐里取出枪就开始装灰药。灰药装完捣紧,正要打开枪的机头去压电光子时,不小心枪机挂住了我肥肥的棉裤打弯处,枪立刻“扑通”一声震响,枪口斜着对准地面,把沙土打得四散飞扬。我顺势仰卧在地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两眼发黑浑身哆嗦,起不来了。正在围拢着我好奇地观看我装枪药的孩子们,像炸了锅,吓得四散逃离,幸亏枪口向下,没有伤及孩子们。
  我的短枪走火的消息很快不翼而飞,传到我父母的耳朵里。我刚从山上回到家里,就突然从里屋冒出那恶狠狠手持木棍的父亲来,他骂着追着要没收我的短枪。说时迟,那时快,我见状不妙,拔腿就跑出了大门,霎时就不见人影了。父亲追出来,四处寻觅,也没发现我藏在哪里。我在柴禾园的草垛里躲到夜幕降临,我便悄悄地回家,趁父母在屋里吃晚饭,我从室外的窗台上爬到经常摸麻雀的屋檐下的架眼(盖屋卸掉架子后留下的方孔)旁,把短枪用破布包好藏在了架眼里。我从窗台上悄无声息地下来,低头进入屋里。担着心的母亲见我回家了,便心疼地一边向父亲使眼色不要打我,一边让我吃饭。尽管这样,父亲还咬牙切齿地大吼道:“你再玩那玩艺儿,我就给你砸得稀巴烂!”……从此,我再没敢拿出来肆意玩枪,有时趁父母不在家,偷偷地拿出来比划几下。
  没了枪,生活中似乎没有了乐趣,于是就设法寻找其他快乐
  在我的同班同学中,有个会拉板胡乐器的外村同学,他拉出的悠扬的乐曲触发了我学习拉板胡的念头。拉板胡不是随便入门的,常言道,定定弦,学三年。要想学好拉板胡,必须自己拥有一把板胡,像玩枪一样着迷地反复练习。买一把板胡价钱很贵,那时的农家是不舍的买板胡给孩子玩的。我那同学的板胡也不是买来的工厂货,是用秋木和椿木以及钢丝牛鬃自制的,是白茬子木色,没有涂漆。有一天,我与那同学说,让他回家给我也做一把板胡,我给他钱。谁知,他也喜欢玩枪,知道我有一支短枪,他便提出用枪换板胡,就换他正用着的这一把。我于是欣然答应他了。次日上学时,天刚蒙蒙亮,我借父母尚未起床的当儿,爬上窗台,从屋檐下的架眼里取出久违了的枪,装进母亲缝制的书包里,飞快跑到了学校。在教室外面的墙旮旯里我们交换了。从此,我睡觉的炕头上就经常挂着一把胡琴,回家完成作业后就叽叽嘎嘎地拉上一段曲子。我拉的最多的曲子是《卖花姑娘》……初中毕业考入高中后,再也没有时间拉板胡了。那把板胡一直挂在我的炕头上,直到我高中毕业才送给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