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多远的文章

  1977年初中毕业后,同学们都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我和四哥因家庭“特困”留城,一年后我被分配到汽车修配厂锅炉房,四哥被分配到饼干厂冰棍车间,虽然都是“大集体”单位,干的都是最苦最累最让人瞧不起的活,我们时常还是为自己是工人阶级的一员感到骄傲自豪,穿上那身劳动布工作服,就觉得高人一等,不论到哪儿都不舍得换掉,还时常比看谁的样式好。我们都是学徒工,工资是第一年19元,第二年21元,第三年24元,出徒后一级工为33元,好不容易熬到二级工38。6元,我们的工厂却先后倒闭了。
  带着沉重的失落感,我们开始了人生第一次下岗“自谋职业”。四哥仿佛早有准备似的鼓励我说:“没啥了不起的,工作没有了慢慢找,以后咱们一起干!”于是,我糊里糊涂又十分茫然地卷入了商海之中——-一次,我们得到信息说山东的大蒜在盘锦是“紧货”,就神经兮兮兴奋不已地筹钱顾车准备去大“倒”一把,然而,当一切就绪要出发时却发现街头已经有几辆装满大蒜的大货车,还有人在旁边有气无力地高喊:“新鲜的山东大蒜!”,我们相互瞅瞅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会心一笑吹着口哨哼唱着流行歌曲回家了。还有一次,我们胸有成竹地去锦西进了一车海货,哪成想那不争气的小货车走到半路就趴窝了,我们急三火四无可奈何地在102国道上“陪”了一天一宿,眼睁睁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虾们一个个都“状烈牺牲”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四哥却十分镇定像是无所谓地对我说:“别急,做买卖哪有一帆风顺的?赔了算我的!”
  后来,我抓住一个偶然的机会终于得到了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还“混”进了机关,用四哥的话讲给咱那一茬同学们长脸了。四哥一个人继续在商海奋斗,他倒卖过录影带、水仙花、洋服装……付出了许多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后来,与人合伙干起了拆迁,四嫂还开了个幼儿园,四哥的“事业”渐渐地红火起来,他终于成功了有钱了,于是总是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一个让弟兄们相聚的理由,大家随心所欲地“改善生活”,畅快淋漓地喝酒聊天,四哥说有福就要同享好日子就该大家一起过……1986年8月,我和爱人旅行结婚回来,四哥没和我商量就召集弟兄们买来一大桌酒菜,为我们补办了一个特别的“婚礼”,使那本来挺复杂的事情变得如此简单轻松而难忘……那年,单位给我分了一套二居室,四哥“利用职权”早早就为我在拆迁下来的木料中精挑细选了一些准备装修用,还十分老道地对我说:“别看木头旧些,但干透了,耐用,不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