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一盏灯的文章

  打那以后,货郎一年到头也有那么几次到我家来歇脚。每次,母亲都像招呼自己的亲人一样。我很不解,不过摄于母亲的威严,也不敢多问,只有祈求货郎不要赶在我们做烙饼的日子来。
  时光匆匆,一晃我就读小学二年级了,那时候因为地方贫穷,每学期才六、七元钱的学费也好多同学交不起,陆续都有同伴辍学。我们家也不例外,母亲整日劳作在田间地头,但我们姊妹读书的学费依旧一拖再拖。
  那年冬天,在交够大哥大姐的学费后,我的学费没有了着落。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学校发出最后通牒,考试前不交钱就退学处理。我急哭了,母亲也很无奈,想要对我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恰巧,货郎在期末考试前夕来我家歇脚。母亲这次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了往日的笑语,两眼通红,像刚刚哭泣过。
  晚饭后,货郎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母亲说:“大姐,一定有什么难处吧。这些天,我也听到附近有孩子交不起学费辍学了,你不会是……”
  “诶!”母亲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眼看,东儿这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家里男人不管,毕竟不是亲生的啊!”母亲说得断断续续,泪如雨下:“都怪我命苦啊,上辈子投胎错了地,最终落了个悲苦一生。不说也罢,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第二天,货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突然递过好些钱给母亲,都是一角,几分的小钞:“我昨夜数了数,有一十多元,大概够了吧,我也是个残疾人,身体每况愈下,可能串门的日子不多了,体力吃不消啊。”
  “不,不,你也难,回家媳妇交不了差啊。再说,啥时候我才还得起呢?”母亲推辞着。
  “拿着吧,大姐,我故意等到你家男人出门了才起来,怕他误会啊。我从未娶到一房媳妇,在村里早就是'五保户’了,谁还能说我呢?钱还不了,就算了,也当成是谢谢你对一个外乡人的善良吧。”
  母亲在推辞不下时接下了钱。后来,货郎也来过我们家几次,只是母亲都无力还钱。再后来,货郎再也没有来过,据说是死了,在老家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