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苍凉

　　天赐良机，游历香山是我前世修得的造化。能够呼吸自由的空气，更使我有了充沛的精力，游览香山，体味一地衰落的树叶与初冬孤绝傲霜的树木无法割舍盛世大好的美景，偶尔的惊心动魄，令人驻足翘首仰望高翘的树枝尽管矜持不动，但仔细品味亘古不改的清高，谁会在乎招风的树身无力挽回弃之而去，纷纷飘落的落叶，它咋就单单找准了不留丝毫衰败迹象的枯枝败叶在此纠集一起，缠绵悱恻。落叶归根驻守清浅池塘的暧昧浪漫，令人惊诧得酷似抛砖引玉一般，虽然波澜不惊，但低靡阴冷的北风，挑拨萎靡不振的飞鸟偶尔从头顶一掠而过的表率很不一般，非同凡响啊。严酷冷峻的寒气，袭扰林木，轻慢飞鸟飞翔从容的经验里，放任岿然不动的香山，激荡游人的满腔热血冲动再次。此刻，你可是已经站在了神往已久的香山啊。
　　在场的除了个别作家缺席，其他大多数与会者都来此采风。可是遁去的鸟鸣，穿林而过的冷风，在条件反射的心灰意冷中，在所难免地议论纷纷，责怪导游误导，而且不与导游当面把话挑明，背地里普遍怨声不止，甚至于相互之间轻言取乐，无话不说的大胆粗野的扯淡中，竟拿导游唯利是图，坑蒙旅客为攻击和取乐的焦点，非常莽撞地哀叹道：“哎，这驴日哈的。”这带有自嘲性质的噱头，如果让导游听到了，她能自责自己轻率决定的导游路线是对是错，在她心里会产生怎样的想法呢。
　　不说鸟鸣绝唱，不论运气欠佳，红叶凋零。这倒腾出一份闲情逸致的悠闲自在，然而，耳畔有所动静，那往往是匆匆飞掠的鸟儿的翅膀与空气摩擦时发出噗突突的风声；寒鸦偶尔的几声沉闷单调的啼叫声，间或小孩被匪夷所思的某个事物打动了童趣，惊奇异常，兴奋不已的欢叫声和大人们之间低声下气，南腔北调，片言只语，瓮声瓮气，高一声，低一句，若隐若现，莫测高深的人与自然和谐互动的神秘气息中，走进了合理密植的嘉木林地。忽左忽右，峰回路转，山有多高，湖水多深，来龙去脉全然在作家们各自对于山野草木的反复揣度过程中，彻头彻尾的动静相宜，在人们的心里凝结出无限的安逸好感。亦步亦趋，与一棵棵顶天立地的白皮松擦身而过。撩拨一咎阘茸的针叶，亲近大自然的舒爽惬意叫人产生蚍蜉撼树的轻狂之举。无奈茁壮的古榕树老龄苍劲，饱经风霜，树枝弯曲，体态扭曲不失好自为之，庄严肃穆的生态面貌无比喜悦中，迎候儒子左膀右臂，两袖清风的双手合抱自己无怨无悔，一生的沧桑。我想，这就是乔木先生向我提问过的关于佛经《金刚经》所讲解的舍卫国袛树吧。此一时，彼一时，皴裂斑驳的树皮叫我产生苦思冥想：智慧的佛祖本身的来源，实乃招徕信徒的使者是一棵古树……难怪槃根错节的树根，亘古以所向披靡姿态，深入土地的深层内部，与大地肝胆相照，处之泰然，静静地挺立在周遭一地苍凉的落叶中，沉迷左右逢源的清廉大气吞没了我的很多私心杂念，让我傻呆呆地矗立在树下，敬仰这棵肃穆的独木，在四面皆空的草地上兀自从容应对心态各异，善恶有别的行人褒贬不一的乐趣横生，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枝繁叶茂，年复一年的轮回报应，让我心生无可名状的惆怅和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