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文章

  若不是道路两旁盛开的木棉树,若不是路竹、关庙、阿莲、燕巢等饶具乡土气息的路标在眼前一一出现,实难相信自己果真飞渡关山重洋,置身岛屿南部,正准备重新出发上路,回到课堂当一名研究生
  仲春三月,冬日枯索的枝桠冒出一朵朵豔色花朵,那是木棉!象徵欢笑与浪漫的木棉!它曾伴随著多少人走过且歌且舞的青春岁月。远赴他乡之后,木棉在记忆中褪淡了色泽,如今又鲜丽灿烂映入眼底,不觉惊喜而感动。
  往昔定居中部、北部的大都会,可能是市区壅塞,并无太多树木生存空间,包括木棉。但读过许多关于这种花树的文字,唱过许多咏叹木棉的歌谣,少年情怀中满是它高擎枝头的傲然绝色。而当它萎谢,常是整朵坠一落,绝不贪恋高处繁华,那份凄美亦令人不忍!
  此刻来到南部,才知它原是港都市花,难怪往高雄的高速路旁遍植木棉树了。又见木棉,恍然以为青春亦可重拾!镜中的自己就像个大学生,垂直齐肩的髮,轻便的线衫,合身的牛仔裤,今年流行的圆头厚底鞋,臂弯上挟著英文原文书,夹杂在一群同样装束的男一女当中,无人知晓自己背后有著二十年异国岁月。长时的工作与主妇经验,跨过多处名山大川,而今重返校园,彷彿走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些许的喟歎,些许的迷惘,更多的是对生命之神奇与曲折感到某种敬畏。
  思及学生时代,曾多麽希望它快结束,就像我英语班上才十一、二岁的学生,寒假前对他们说:“时间真快,这学期一下子就过去了。”台下一张张稚气的脸透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异口同声地说:“时间过得太慢了!”
  若他们明白走出校门后,时光将不是一节节、一天天、一星期一星期流逝,而是成月成年不留情面决绝而去,必然不会如此振振有辞吧?但人总是得要自己经历才能了悟,在所有挫伤之后才会幡然醒觉父母师长的告戒言之非虚。
  迷惘来自于想起了一篇文章,那是我在数年前撰写的。彼时已定居同一城市多年,简直像有一辈子那般长了。眼看可预见的明天,可推测的前路,不扪心自问:“难道我也将同如那些移植的人一样,在此地终老,然后埋骨玫瑰山岗,让异国的青草覆盖我终于不再动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