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望的文章

  曾是爱哭、倔犟的孩子。儿时,由于生活穷困,母亲生下你后,月子里受凉住进医院治疗。因为吃不到奶,又没有替代品,你饿得直哭,稍大后,因饿而哭,因弱受欺的事情,更是时有发生。那时,奶奶每每带了厌恶的神情说,小二丫呵,才能哭来,一蹦上了天。每当此时,你总是立刻止声,快跑回家,要离开那人远点,再远点,直至看不到,听不见。
  每次打预防针,总是躲着,在那一个又一个如蒙古包一样的麦秸垛后绕来绕去。那时,在你眼里一向善良而温和的母亲如同老鹰,那一个个麦秸垛就成了老母鸡,而自己则是那被保护的小鸡,最后的赢家总是你。想来,你少挨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针,不也好好的吗?而你对于疼痛的敏感是不是自那时起,抑或是更早?
  喜欢那些放鹅的日子。一场雨后,嫩绿的小草舒展着肢体,叶片上挂了晶莹的水珠,这样的清晨,哼着歌儿,甩着一双手,赶一群白鹅,看那步态优雅的鹅儿蹒跚在青草间,用它扁而硬的喙,以数倍于快板的节奏和速度啃食着青草,只听得唰唰的撕断声,所经之处,仅留残根;或捧一本连环画,翻页的空隙,看一眼鹅群,偶尔拍手作势,将它们撵向青草茂密的地方。眼看着鹅儿那优美的脖颈被草填充,脖子一侧象凭空被塞进一根柔软的香肠,而鹅却仍是贪婪地吃着,你担心着会撑坏了那么美的脖颈,急急地往回赶。虽是平日里喜欢以拇指和食指环了,提起鹅过高高的门坎,那时却早早跑前将门栏摘了,以便让那些饱食的鹅,仍能优雅从容走进院子,去慢慢消受它们的美食,终至体态更加丰腴。
  中学第二年,便跟在外教学的父亲去了离家30余里的学校上学。有时坐车,车站离得远,极不方便;有时步行,走小路,穿山岭过小河;有时坐父亲的自行车后座。后来,父亲托他城里的姑父买了辆二六的自行车。黑色结实的车身,红色宽大的尾灯,被沿途的村人视为小摩托车。那以后,每逢周末,你自己骑了车子,经过那条四季变幻的乡间小道。路边的野花和果园曾留下你多少眷恋的目光,那些山岭和河流洒下你多少汗水和歌声。无论严寒酷夏,还是春露秋霜;无论晨光曦微,还是月色昏黄,走在回家的路上,进入视线的是一幅幅变化多端的乡间油画,或幽静,或热烈,或凄美,或婉约,心情不同,感受亦不同,相同的是那颗似箭的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