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怎么能叫输了?
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后来你十四岁,年纪尚轻,也只能悄悄地望着白衣少年的背影暗暗出神;
再后来,你二十四岁,以为终于越过了成人的这道坎,却偏偏在年少无为时,遇到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
你看吧,爱情总是来不及,对的人,总是少聚多离。
我看电影《2046》时,真的为周慕云感慨万分,爱情悲喜缠绕着他的生命,分分秒秒,让人揪心。
我心疼白玲,也心疼周慕云。
白玲在周慕云还想着苏丽珍的时候对他爱得热烈、爱得痴迷,注定要飞蛾扑火一场,周慕云却在靖雯等待日本男友的时候遇见她,从此心里盛不下人间烟火。
很多时候,我们的爱情并不是输给不够爱,而是在一个错的时间,那个值得珍爱一生的人,恰好出现。
就像周慕云喜欢过那么多女子,唯独一个不能说爱的,就是王靖雯,她是他的红玫瑰,亦是他的白月光,但是,一旦爱说出口,玫瑰会枯萎,月光也会失色。
但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错的往往是时间。
王家卫的电影,总是透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文艺朦胧气,片尾曲已经奏起,我依然看得有些迷,后来干脆邀请布布一起看。
布布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个标准电影迷。没想到,看到一半时,布布突然按下了暂停键,语气悲伤地说了一段话:“其实,爱情绝对不比任何事物低贱,就算在梦想面前,我们也要拥有追寻爱情的勇气。不要在疼的时候,才知道错过的又多难忘。”
“喂,这么煽情?”
“不是煽情啦,深情被无情吞没,多少有点悲伤吧……”
“哦?”
原来,布布曾在大学岁月里,藏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迄今为止,他无疑是我稀薄又单调的恋爱史上,最亮的一抹白月光。只是他出现的时间,是我为了考研奋不顾身的大三。
如果说梦想对我充满了诱惑力,可他对我来讲,则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就像那句经典的爱情独白:看他的第一眼,梅花已经落满了南山。
说来也巧,那天实在复习不下去,恰逢后山的梅花开了,天空又飘着小雪花,我瞒着舍友,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的梅花园。
情趣高雅是真的,可天气寒冷也不假,不一会儿我的手脚冻得冰凉,瞬间就后悔了。
“哇,竟然有人和我一样的品味……”听到说话声,我笨拙地转过身,发现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头戴棒球帽的男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嗯对啊,你不觉得后山的梅花很好看吗?”
“好看,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雪出来了。”
“其实,就是复习太累了而已……”我竟然不知不觉地和他聊了起来。
偌大的白色后山上,我们一黑一白并肩有着,竟有些大侠的味道。
“真的太冷了,我要回去啦。”我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打断他。
“这么快就走啦,不要一起来个风雪夜归人吗?”他开起玩笑来,竟然丝毫不客气。
“不了不了,本姑娘身娇体弱,好好养身体才是。”见我执意要走,他说也要一起下山,我没反对,只是望着漫天飞舞的精灵悄悄掖了掖领口,然后,嘴巴躲进衣服里,嘴角上扬。
他真的有点好看,刚刚回头的时候看到的。
我用力摇了一下头,在心底大骂自己没出息,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这个小动作,说我是不是冻傻了。
“考研啊,头昏脑涨也是正常的,你没有很累的时候么?”
“有啊,”他说,“但是我有很多方法可以缓解疲劳,考研是一场硬仗,身体垮了怎么受得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考研党,可是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
“嗯,好啊。”他离开后,我一个人去餐厅吃饭,走到餐厅门口时,我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同意键。
土木系,徐清诗,我捂着嘴笑出了声。
记不清后来谁主动发了消息,印象深刻的是,当我把“陈布依”三个字发过去时,他竟然调侃了很久,后来见面他说,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名字,差点笑岔气。
我也跟着笑,调侃他的名字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睛,却悄悄定睛在他的脸上。
那里透露着的,就是我一直心仪的少年气。“喂,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连忙拿起面前的柠檬汁,大口大口下咽。他虽然是个男生,却不像我那般粗犷,他要了一杯咖啡,两只手捧着杯子慢慢品呷,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那时候,恰好是备考最为紧张的暑假,他被英语折磨疯了,而我也被专业课的厚重参考书压得喘不过气。
“能不能请你,帮我补补英语?”他说得声音很小,语气里略微带着歉意。
“可以啊。”我却答应得很爽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之后,他轻声笑起来,说一定要报答我。
“少侠不必客气,本姑娘只要柠檬汁足矣。”
“下个月的,我包了。”我们双双击掌为誓。
也许,从那时候我就开始在乎他,只是自己不知道。
然而,在乎一个人,就会在乎他的一切,哪怕放弃自己的某些原则和底线。
永远别骗自己,鱼和熊掌,很难兼得,更何况,鱼并没有烤熟。
后来见面的机会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我们甚至一起约图书馆学习,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真正的学霸,除了英语稍弱,其他科目几乎都是强项。
有次一起听听力,我突然心血来潮,问了他一个问题。
“喂,你想去哪座城市啊?”“北京啊,怎么啦?”
“嗯……随便问问,加油吧。”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听到那个答案的时候,有多开心。
因为我一直向往的学校,是北师大。那年夏天,我的考研信心大增,只因为一个半路相逢的男孩子,换句话说,是我,喜欢的男孩子。
谁说过客不可以有结果,梦想和爱情不可兼得,或许上天垂爱,我就是那个幸运女孩呢?
“他喜欢你吗?”我急切想知道答案。
“北哥,你知道错过一个人有多疼吗?我不怪他,怪我太懦弱。”布布哭了。
我对他的喜欢,一直持续到考研结束。只是,我们一起为了梦想奋斗,我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了鼓励和关心里,却从未露出丝毫破绽。
在那段以梦为名的日子里,任何一份悸动和关心都没有浮出水面的理由。
然而,沉默还是替我抵了命。那年冬天的除夕夜,本来已经鼓足勇气说明一切的我,却意外发现他更新了朋友圈。
那条朋友圈里,是他和一个女孩在北京的合照,配文是“终于等到你,不服誓约。”
手机滑落,屏幕碎了一片。
原来,我才是他的过客,他有了自己的女孩。
或许,那个女孩并没有陪他走过最苦的日子,但是却在他最开心的日子,表明了心意。
我这样想着安慰自己懦弱,眼泪却还是断线一样掉个不停。
从来不懂我的这份喜欢的他,给我讲了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大一那年开始,他一直很喜欢她,女孩比他大一届,提前考到了北京,她和他约好,只要他也考到了北京,他们就在一起。
而本身就是学霸的他,考完试就预估自己分数考得不差,所以提前去北京见了她,没想到让他欣喜若狂的是,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在理性面前,她选择用激励的方式给他一个稳妥的未来。
对那个女孩,他感激涕零。“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可能把握不会有这么大。”
“没事。”我再也打不出多余的字。
分数揭晓,他成功上岸,而我落榜,选择了南下。
人生最狗血的故事在于,你既没有得到爱情,又没有好故事可以说。
但是我始终不怪他,他的出现,已然是我的复习生涯里,最亮的一抹色彩,其实最遗憾的,还是输给了自己的犹豫和胆怯。
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点,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布布讲完之后,趁她低头的间隙,我伸出手抱了抱她。
想起来周慕云说的一句话:人生很多时候只是逢场作戏,还有许多只是雾水情缘,不过没关系了,哪来那么多一生一世。
是啊,一生一世,太难了。
不过如果所有的萍水相逢都只是惊鸿一瞥的插曲,那些投入和付出的情感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一直以为,只要度过那些艰难岁月,熬过那些辗转难眠的深夜,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对你说声喜欢。
不承想,时间过了就是过了,丢了谁,它也不会负责。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在一个错的时间遇上了喜欢的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担心爱得太满,反而物极必反,最后只能含泪说再见。
可是,遇见喜欢的人真的很难啊,所以错过了又怎样,有爱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