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我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话是这样的语重心长,它永远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受用终生。
  那一年,我六岁。
  后来,我上学了。小学校靠近山边,离家不远,就十几分钟的步行。尽管如此,母亲仍旧坚持接送我,说山上会有老虎,要吃孩子。我知道母亲是吓唬我的,怕我乱跑。
  在学校不久,和一个孩子打架了,事情并不严重。母亲知道后,领着我站在人家门口破口大骂,我不知道一向友善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甚至我觉得母亲那时似个泼妇,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
  第一学期,我得了个“三好学生”,这可把母亲高兴坏了,拿着奖状给左邻右舍看,她杀了家里唯一下蛋的母鸡,那几乎是我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大餐。
  那一年,我八岁。
  08年的夏天,我考进了县里的一所高中,在那个时候,这算是天大的喜事了。从小到大,我一直呆在山里,没出过门,更不知道山的外面是个怎样的世界,对于今后在县城的生活,我充满了害怕与好奇。
  那年的暑假似乎格外的短暂,总感觉日子过得好快。母亲也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常常一整天都见不到她。我一直都以为母亲下地干活去了,回来的晚。后来我懂了,母亲是在为我筹集学费。
  记得有一次,我看着大山问母亲:“妈,大山的外面有什么?是不是就像电视里的那样?”母亲看着大山,许久说了一句话“大山的外面是你们的世界。”
  我不太懂,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就成了我的世界?但我清楚,母亲是在表达什么,只是我还小,不太理解罢了。
  那一年,我十五岁。
  这一年,我考上了大学,走进了另一座城市,留下了母亲一个人在家。
  隔得太远,电话成了我与母亲唯一联系的方式。每次通话时,我都分明感觉得到,母亲的话似乎变得更少了,但总少不了一句,“你在学校缺不缺点啥?”
  终于到了寒假,时隔半年,这是我第一次再见母亲了。
  母亲见到我,呵呵地笑个不停,但我却突然感觉到,比起以前,母亲好像老了很多。头发白了,背也弯了,就连脸也被起早摸黑折磨得沟壑纵横。看着母亲,我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