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夫人 》全本完结版


有的還有人搛一筷子,有的根本就沒人動。

早一撥點的幾根蠟燭都滅了,只有供案兩頭的兩根還亮著。

都喝得醉醺醺的,也無所謂哪兒亮哪兒暗。

我喝多了就打盹。

一會兒睜一下眼睛,一會兒閉一下眼睛。

待最後一道菜上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合眼打了好長時間的盹,以滛天要亮了。

咋又一道烤乳牛上來了?

我神情恍惚。

不對,是蒸乳牛。那是拿一口陶鍋端上來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黑陶蒸鍋,七八個丫環一起磵過來。

陳村人請客吃飯,其實只要客人看見桌上上了哪些菜就心滿意足,客人吃不吃不在乎。

一樣菜端上來,再端下來,往泔腳缸裏倒,給公豬母豬吃,家家都這樣。

揭開鍋蓋。

不是乳牛。

是啥?

主人家的如夫人。

咋樣?

沒穿衣服。沒穿褲子。光光的一絲不掛。像熟睡一樣,安靜躺在那口碩大無比的陶器鍋子裏,細白粉嫩。

這時屋裏燭光搖曳,屋外秋蟲低吟,中堂兩邊的那些黑洞洞的祖宗木龕,顯得更陰森嚇人。

船兒還在水裏走。天黑了,但沒黑透。恍惚中覺得那個女人已從尹紹祖懷裏站起來。一邊扣內衣扣子,又取下頭上的銀釵,慢慢梳理喝酒時被尹紹祖搞亂的頭髮。

「你也醒了?」她輕聲問我。

「醒了。」我說。

「這兩個怕到天亮都醒不了。」

她說的是她的老公戴道明,和那個做學問做得很好,玩女人也遊刃有餘的尹紹祖。

「反正明天沒啥要緊事要做。」

「你跟這兩個不一樣,」她說,「是不是只在年輕時候風流過?」

她這樣輕聲細語地說話,使我又想起了那個被蒸熟的女人

幸好她沒給哪個姓陳的贖到安徽山裏去,也幸好贖她出來的戴道清想像力有限,而且家裏的桌子鍋子都不夠大,不然也可能被剝得一絲不掛,擺到陶鍋裏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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