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怎么知道?这么年轻,这么有身份,偷东西抢劫看来不大可能,
「政治犯?什么叫政治犯?」
「我也不懂,不过听那意思,政治犯就是过去那造反谋逆的山大王。」
「可惜。」
「可惜什么?」
「这么年轻轻的就给毙了,还不可惜?」
「傻瓜,这么体面的女人,要是不枪毙还能轮得到你我看。」
「那倒是。」
「别说了,看吧。」
刘头儿拿着一个硬纸夹子,走到那女人跟前,用低低的声音给她念死刑的命
令,问她有什么可说的,那女人非常平静地摇摇头说:「死就死呗,有什么可说
的?」
「那你死前有没有什么要求?」
「别打我的脸。」
「还有吗?」
「没了。」
「那好吧。对不起了。上命所差,到了那边不要怨我们。」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送姑奶奶上路吧。」
「得。您请。」刘头儿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女人抬腿就要往我们挖的那个
坑前走,两个搀着她的警察却没有动,而是冲我们呶呶嘴,象是在提醒刘头儿,
刘头儿猛然明白过来:
「嗨,看我,差点儿忘了。」他歉意地回头冲我们一笑,又扭回头去对那个
「有屁快放!」
「您老看这两位弟兄,每天在这河堤上风吹日晒,挣不了俩儿钱儿,还得养
活一大家子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他们,怪可怜的。您还得靠他们埋呢,总得意
思意思是不是?我们每次办事的时候,要走的大爷们都把身上值点儿钱的衣裳给
他们留下,换两斤窝窝头吃。看您身上这旗袍挺不错的,要是开枪的时候弄上血
就不值钱了,您是不是……就当行个善事,积点儿德。」
他说的是实话,每次枪毙人的时候,他都这么犯人商量,结果那些人都挺痛
快地就把身上的西装啊、马褂啊之类的脱下来留给我们。
「呸!混蛋!说什么呢你?」那女人的脸腾地红了。
「您别急呀。这钱财本嘛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那么在乎
呢?」
「废话,我是女的。」是啊,女的脱了旗袍,那不就要让人看光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