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灯盏的文章

  我真的只有农人们用的灯盏那么高,不到半尺。指甲盖大点的浅紫色花冠,黄色的花蕊,很像小小的向日葵。我也会围着太阳转,因为我太小了,长在荆棘里,天被遮蔽着,只能循着缝隙里透进的阳光暖和自己。
  一天,不知从哪里来踏青的一家人,把他们的餐桌布铺在我的身旁,坐在我旁边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妈妈为她摘的几朵野花,随手也把我摘到手里,混合在花们中,然后,举过头顶给妈妈看,妈妈搂着她的头亲了一下说:“好漂亮。”知道不是在说我,但我真的觉得自己漂亮了。后来,他们就把我搬到了她家的花房里,真没想到啊!像我这样小的野花,也能放在花房里。
  花们很友好,包括那些很名贵的花们,都跟我打招呼:“嘿,小花,你好。”“喂,从哪里来。”她们俯瞰着我,我抬头真诚地仰视着他们,哦!她们真的好漂亮啊!那么名贵、那么鲜艳,那么大的花冠。
  在乡野的大山里,因为我太小了,只能看见头顶的一小片天,然后就是身旁浅紫色的路边菊,粉色的野棉花,半边莲。我常取笑半边莲,为什么只长半边呢?半边莲就会歪起只有半边的花冠说:“我喜欢。”
  再远点,就是六月雪了,她的花冠比我还小,但那六个洁白的花瓣,开在夏天翠绿的带刺的枝叶上,真像点点白雪,那么耀眼独特。很多时候我会远远地出神地看着她,她就会说:“小灯盏,看我做什么?”我说:“看你漂亮啊!”这时一阵山谷里的风吹来,借着风势我们笑得摇头晃脑。
  现在,看到这么多好看的花,六月雪似乎也没那么好看了,远远看去就是一丛荆棘。我多幸运啊!跟这么多名贵的花们在一起。
  一晚,紫玫瑰在跟蔷薇说话,清冷的月光洒满我们全身,夜好静,只有蝈蝈在墙角懒懒地叫几声,我在门边的角落里,离它们远,还是听到了它们的话语,很忧伤,我不明白了,那么好看、那么尊贵,摆放在那么显要的位置上,还有什么忧伤的。我不敢说,她们都是王牌的花啊!我怕身后的牡丹听见,怕龙菊伤心。我悄悄问头顶正打瞌睡的黄雀:“嘿,她们为什么难过?”黄雀扬起尖尖的嘴,看看四周小声说:“别说话。长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