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轮明月的文章

  当那轮丰满晶莹,圆润可人的月亮挂上村东头的大白桦树梢时,村子里一年一度的献月亮仪式就开始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早就支好了佐老伯家的八仙桌,桌上堆积着小山似的野果,有酸甜馋人的山梨,脆生生香喷喷的榛子,清香诱人的松子,有时候还有一碗野蜂蜜。八仙桌上还有一个装着多半碗杂粮的老黑碗,先由村子里德高望重的王老伯点燃三炷香,其他的男人们随着王老伯一起面向月亮,虔诚地作揖三次,最后把三炷香插进那老黑碗里,众人静静地看着月亮,作深情的凝视状,心里感谢着一年的风调雨顺,此时的我们也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
  等到香燃完,献月亮的仪式就结束了。八仙桌上的东西任凭我们享用,如果有野蜂蜜,大人们就会分给我们每人一小块洋麦面饼子,让每个人在蜂蜜碗里蘸一次,这样一来,每个人的嘴里和心里都是蜜的甜味了。大人们抽着旱烟说着农事,女人们吃着山果拉着家常,我们则忙着藏妈妈猴(捉迷藏的一种游戏),欢喜的喊叫声惊飞了已入眠的喜鹊,不时震得崖娃娃吼几声。一直玩到月亮偏西,在大人们不断的催促下,才依依地散去,嘴里还喊着:“回回回,打锣锤,锣锤不响我不回,咣咣!”
  我们的乡村,是一个兼容性很强的大家庭,全村子16户人家,祖籍分布在三省七县,到关山林海落户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有右派分子,有红帮老九,有个体手工业者,还有逃荒躲难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一旦大家都在这块黑土地上落户,就成了一个村子的邻居一家有喜大家喜,一家有难大家担,一家吃一顿肉,家家的娃娃都是油嘴圈。我们这个叫小马滩的新生乡村,充满了友爱,充满了温馨,每年一次的八月十五,就是一个大家庭聚会
  岁月流逝,故人不在。看着我们长大的那些长辈们,大多已经作古,融入了那片宽厚仁慈的土地,我们则如故乡放飞的一只只风筝,飞出了深山密林。养育了我们的乡村变得苍老衰弱,逐渐被人遗弃了。我们在拥有了一个个整齐漂亮,美观如一的新农村的同时,却也失去了鸡犬相闻,柴门竹篱笆,炊烟绕绿树的乡村
  故乡的那轮明月依旧挂在白桦树的枝头,故乡的样子也定格在那轮明月之中了,而我,却成了一片在空中飞旋的落叶,哪里是我的归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