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染绣榻 》全本完结版


  时值正午,屋内无人,曾桐推门而入,见此屋与母亲屋隔一楼板,板屋高,似有攀援痕迹,遂起疑心,立即摔门而出,往上得顶楼,沿一阁子朝下俯望,一瞧:那隔板右首架旧的半边在尘有寸许厚,半边似揩净的一般,暗自思忖:这还了得,好歹乃书宦人家,岂能容母亲如此丢人现眼? 至此,乃对母亲无言语,终日不欢。

  又隔了数日,曾桐觉汪道宇日日住上厢房,皆闻得母亲房中似有人走动,且夹絮着语声,一日,遂对母道:”入冬风大,欲将屋于皆打上顶阁。“寡妇抵他不过,曾桐寻了母亲楼阁而来,二话没说,即在那上面幔了天花板,屋梁上下空处都把板镶住,使那汉子夜里不得而入。

  寡妇一时焦虑,没气处,竟寻了贵梅出气,贵梅时时忍着,并不当丈夫说,丈夫恼时,他道:”母子天性之思,若彰扬,也伤你体面。“但是客夥中见汪道宇当日久占,也有愿为周寡妇好的,有没相干的,前日妒他,如今笑他,抡意在小儿面前点缀,又在外面播扬,曾桐自父逝后,自负读书装好汉的,如何当得? 又加读书辛苦,害成气怯,睡在楼上,终日成病,卧床不起,听得母亲在下面客人说笑,好生不忿。

  那寡妇儿子走不起,建议叫汪道宇挖开板过来,病人没睡,偏听得清,一声一个死道:”罢,罢!我便生在世间也无颜!“看看丈夫恹恹将尽,贵梅衣不解带,愁苦不堪。 到底恋及夫妻情份,且近日觉察腹中踢动,料是孕身无疑,孩子岂能没了父亲? 遂对曾桐疼爱有加,每每熬毕了药水,一勺勺亲自喂夫服下。

  曾桐虽有药饵,却不道气真药般,到将死一日,叫贵梅道:”我病体不能起,当初指望读书显祖耀妻,如今料不能了, 是必属本分端庄,在这里却没好样,没好事可做出来,又无阵出,为怕日后出乖露丑,不如待我死后,竟自出身。 “又叹气道:”我在日尚不能管你们,后更不能。 是要为我争气,勉强叁年。

  “言罢,泪如雨下。

  贵梅也垂泪道:”官人你既宽心将息,还有好日,即或不好,我断不做失节妇人。 “曾桐道:” 是说便容易。“正说话间,母亲进来,遂道:”母亲,孩儿多分不济,是母亲亲生,为母亲死, 是孩儿死后,后嗣无人,可把店关了,清闲度日。 贵梅并无儿女,我叫他改嫁。 “又对贵梅道:”我死后母亲无人待奉,你若念我恩情,出嫁去还作母子往来,不时看顾,使我九泉瞑目。 “寡妇听了,料想是自个儿惹煞了小儿,方费睇绝疾,心底着实慌了一阵,掉了几滴泪,道:”还不妨,你好将息!“到夜,曾桐又猛听得母亲房中响了一声,便恨了几眼,一口痰塞,登时哽死,可怜。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