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亭

  茶亭呢,一般是依山而建,择水而居,也许你定会疑惑,茶来自何方?别急。主人一般选择山的低矮处种植茶树,不施肥,难得浇水,全秉承上天的雨水。谷雨前后采摘,自晒自焙,精心挑选,残存的老叶和枝桠被丢弃一旁,这样茶叶自然就纯正许多了。沏茶的水呢,是山泉,常年不断,清澈中蕴涵淡淡的甘甜。每天清晨,主人就忙开了:烧水,泡茶,满满的一桶,放在门前,摆好茶几,等待过路的行人。熟悉的,陌生的,都停住脚步,口干舌燥中,接受一次山泉的洗礼。通体舒坦,神清气爽。这种感觉惟有在家中才能深切的体会到呀。只要你放下身架,屈尊就坐,拍拍身上的灰,跺跺脚上的泥。一切顺其自然。茅屋内决没有矫揉的笑容,忸怩的姿态,心交给主人就是了。在这样四野无人的山地,有这样一席之地,不正是天籁般的享受吗?你又何需疑惑呢?只要你经历过一次,你的生命的画廊中又多了一幅简约的山水画卷,伴随你的一生。是呀,每当蛰居在家中,喝上纯净水的时候,脑海中,这幅久远的画卷,如闪烁的星,时时跳跃,朦胧而明晰。何时再去那低矮的茶亭坐坐呢?有时突发奇想,但总是没有那股热情,也许,人早就慵懒惯了。
  前些年,回乡祭祖。是夜,和家人闲聊起来,儿时的话题自然多了起来。生在乡村的人,即使漂泊万里,家乡的景色不会弃你不顾,一切的朦胧记忆在此刻已如清泉,汩汩而出:濮水,捉鱼,砍柴,收割,山上采摘果实,都是我记忆话语中最亲切的丝丝回味。畅谈中提到茶亭的事情。哦,茶亭?一幅青灰色画卷,如一只山鹊,烟雨空濛地飞来,缓缓铺开。但我知道,二十多年内记忆的颗颗珍珠,都晶莹透亮,色彩依旧,已经幻化成没有年轮的树。那静卧在山坳旁的青色茅屋,不正是我仅有的几粒家珍之一吗?此时再次提及它,那种喜悦悄然生长,冉冉升腾。我不免脱口而出,“那是好地方,小时侯还经常喝他们的茶呢。”
  “是呀,我们都喝过,只是,现在没有了。”
  “哦?是吗?我不诧异起来。”一种失落感如芒刺扎进肌肤,顿然失语。此时,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