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怎麼?吃了沒有?上我店裏喝兩口兒去,好幾天沒見了,咱哥倆兒好好聊聊?”
“好,就依賢弟。”文祥一頭答應著,扭頭叫老張:“你先趕上車回去吧,告訴家裏,我同吳賢弟去盤桓半日,今兒個中午和晚上都不用給我預備飯。”
老張答應一聲先走了,文祥轉回來又同吳子虛搭話:
“你怎麼不在店裏照應著,這會兒正是酒樓生意最忙的時候,還有功夫跑出來玩兒?”
“啊,哥哥不知道,今兒個殺義和拳,大夥都去看熱鬧了,沒人來吃飯,還不如趁早關了門也來看熱鬧。”
“嗨!殺個人有什麼好看?我這幾天在鄉下,到處都在殺義和拳,早看得膩歪了。”
“哎!這回不一樣,好看!好看!”
“有什麼好看,還不是一刀下去,腦袋瓜子滿地亂滾,血湯子流一地,屎尿一褲兜子,你從前沒見過?”
“見是見過,可這回真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死的人長了仨腦袋?”
“什麼叫仨腦袋?記得一品香說大鼓書的那個篠彩雲嗎?”
“篠彩雲?記得,是個美人兒,早想幾時弄來睡上一宿,還沒得著機會,她怎麼了?”
“哥哥沒機會睡她啦,今兒把她也給砍了!”
“什麼?”文祥的聲音不由得放高了些:“不會吧?沒聽說她入義和團吶?”
“是沒入,可你大概不知道?敢情她和那個義和團的壇主小玉樓是在天津學藝時候的師兄妹,而且早就是相好的。朝廷一抓義和團,小玉樓就藏到她家裏去了,本來好好的,過些天風聲過去可能就沒事兒了,偏偏被一個信洋教的給看見告了官。抓小玉樓的時候,這篠彩雲拿了一口單刀,在大門口拚命攔著捕快,想讓她師兄從後窗戶裏逃走,咱還真不知道這說書的丫頭身上竟然還會兩下功夫,把去抓人的捕快砍翻了兩個。不過到底人家官府有準備,兄妹倆兒一個也沒跑了,都給抓住了。
“本來呀,論起來她最多算個窩藏要犯,打上幾十板子,看在她細皮嫩肉的份上,要是再肯讓老爺睡上一宿,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可她這一傷人,事兒就大了,到了堂上,她還敢跟著小玉樓罵朝廷,老爺一生氣,就定了個私通拳匪和持械拒捕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