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挡住了我。
我,我害怕他,不敢面对他。只听见罗瑞略带几分委屈地激动地吼,你为什么要跑?难道我教训那小子一顿,你不开心了?
该如何来面对你?我撇过头,语气极冷极淡,谢谢你的好意。仿佛与己无关。绕向左边,还是下决心离开。
而罗瑞又一次挡住出口。如同一个小孩子般不屈不挠地探问,你心疼了?
是的。我自己也不知是违心还是真意,思维很乱。说完我神使鬼差地仰起头----他的下巴轮廓刚毅,额头渗有汗珠,就像湖面一样温润舒坦,嘴角下垂,听说这表示其人心中抑郁焦躁。那一刻我豁然惊讶,眼前的罗瑞与印象里的罗瑞怎么好象不是同一个人了呢?印象里的罗瑞多好啊,阳光都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而今却一夜长大,疏离陌生到我去不了的彼端了,霎时陌生了。我的耳朵听见一个声音撕吼,是撕吼。
你以为打架很了不起么?幼稚!难道你没发觉我一直被你缠得很无奈么?我喜欢怎样的人交怎样的男朋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呵,要不是因为成天和你在我们还不会分手呢!我再也没兴趣看到你这张自以为是的脸了!
那是16岁的傍晚,在幽静的学校林阴小径上,同龄的少年立在径边,魂不守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保护的女孩子,摞下句绝情话,然后扬长而去。快回头,快回头,告诉他一切只是气话。但是她没有。风那么大,拔起一根根发丝似乎能让身体飞起来。她胸口那豆点大的温暖,也像是风中残烛,被风一吹,倏忽熄灭。
(三)
白光四起,刺疼眼底,迎面而来的是同桌那张焦急的脸,她指指门外,说,放学了,有人在门口找你。
走出班门口时,不由皱眉。不是罗瑞。
已经好久没见罗瑞了。或许应该换种说法,我成功地躲避了罗瑞好久。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他向我道歉,问怎样做才能原谅他。可我该怎样回答?明明是我的无理取闹在先。这么多年来,他总是这样的对我好,逐渐地,居然会倦怠,会反感。自己处于主导地位,可以随意丢弃践踏别人的好。拒绝有时是一种残忍地快乐。
那日忽闻门铃声,忘了透过猫眼看来者谁。一开门,是罗瑞,目光灼灼的。我心下登时慌乱,像是被逮住的贼,忙不迭关门,“咚----”一声巨响。久久,久久。门外人再没敲响。我没勇气透过猫眼看他有没有走。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泣。身体某处仿佛被抠空了一块,空空洞洞的风穿透而过,会彻骨凉寒。清清晰晰。魂牵梦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