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期天早晨在郊外手淫多么快乐 》全本完结版


  我坐在张飞海对面,正狼吞虎咽地吃一碗绘面。现在,吃绘面的进程显然要中断啦--我眼睁睁看到若干来自张飞海胃部的糊状物质箭一般射到了面前的大号海碗里。我搓了搓发麻的手掌,坐下,又搓了搓发麻的手掌--这碗浑浊的面使我忧郁得如同重度便秘病人

  小勇打了一饱嗝,像只骄傲的下蛋母鸡,他搭上左侧会娟的肩膀,手法老道地揉搓着,说,怎样,哥儿几个,散啦?没人吭声。刚刚惊心动魄的呕吐场面使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忧伤。我说各位,走吧?小勇不死心。

  走你妈逼!张飞海腾地站起来,庞大的身躯奇妙地颤抖着,今天--他拎只啤酒瓶,果断地在桌沿敲碎,今天谁他妈走,老子就叫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说完这么一番话,他丢下酒瓶,赤红的肥脸上绽开下贱的笑:别走嘛,你说说,我们多久没聚一块儿啦!你说说,说说!我爱死你们啦!这些你们知道吗!张飞海坐下,又哭啦。

  张飞海哭不哭无关紧要,哪怕他把展览在桌面的呕吐物再弄回胃里也不能驱散我的忧伤,可遗憾的是,他在做以上发言时,粘蝇纸般的眼神死死粘着我。如你所见,我被推到了时代的浪尖,我必须挺身而出,对张飞海所言作出回应。这是不可推卸的重任,可我短命的忧伤啊--多么残忍!我站起来,清清嗓子,依次扫过每一个人,周遭静得要命,像是方圆一公里的所有人都在敬候我的发言。

  我说,服务员,八号桌换位儿!没看见吐成鸡巴毛啦!

  张飞海呕吐之前,大夥儿在整杯整杯地闷酒。张飞海突然放下酒杯,盯着会娟,目光灼灼。他说,赵会娟,我要为你写一首诗。没人理他,也可能是没人听见,总之,你看,多忙啊大夥儿。张飞海从衬衣口袋掏出五块的白将军,倒出皱巴巴的烟,拆下烟纸,在杯水狼藉的桌面摊开。他拿出笔,开始写。

  作为中学教师,张飞海随身携带各色水笔,以便在各种场合应付突然而至的滚滚诗意。以上陈述也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这哮喘一般的神秘诗意,张飞海才选择了人民教师这个职业。总之,这实在是个好习惯,它为张老师免去了便秘的痛苦。片刻,在觥筹交错中,张飞海宣布:我要开始朗诵我的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