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光

  你要如何原谅时光遗失的过程。
  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和张杨一起度过的。那时的快乐就像是啤酒里的泡沫,满满地溢出来,挡都挡不住。可是后来我们竟然分开了,谁想到我们会分开呢?我们分开得那么平静,平静地长大、变老,然后坦然地面对一切曾经能令我们抓狂心碎的事情。
  我记得我们分开那天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在学校旁的小酒馆里聊了很久的天,又喝了好几杯酒,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的时候,马路上只有很淡的日影,照在身上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张杨说:“抱一抱吧,我就要失去你了。”我说不出话来,沉重的脑袋搁在张杨的胸前,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酒味,依然令我如此心醉。可是我却要失去他了。
  在一个隆冬的午后,南京的上海路,两旁安静的梧桐树,满街的小酒馆、咖啡馆。张杨走后,我坐在树下慢慢地一抽一完最后一支烟,烟盒上写着:“Smoking is highly a ddictive,don’tstart。”
  我想,爱也是一样的。
  如果时空不灭的话,2007年盛夏的动车5473上应该还有一个17岁的女孩子,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书包里装了一千元钱和一支牙刷就跑出来了。那个女孩是我——鹿鸣,张杨是我认识了一年的网友,我决定去和他见光死一下。
  张杨在南京站等了半天终于把我接到了,白T恤、垮垮的牛仔裤、一顶鸭舌帽,好像1999年的谢霆锋。张杨很有南京人的范儿,老皇城底下的子民,拽拽的,出口就是“老子乐意,关你什么事啊”,特别酷。对了,张杨说了,在南京话中,酷就是摆,不说很酷,要说很摆。
  张杨带我去他学校吃饭,他大我五岁,念的是大专,主修汽车维修。正值下课,学校的小餐馆涌进大批穿浅蓝色制一服的学生。我对张杨说:“你穿这身衣服肯定特别好看。”
  张杨撇了撇嘴:“傻瓜,这身衣服不值钱,都是维修工穿的。”
  二十二岁的张杨空有一副好相貌,抗拒那身浅蓝色制一服一如抗拒当一个汽车维修工的命运。小餐馆的咖喱蛋包饭味道真好,咖喱浓郁、土豆细腻、芝士香醇,我闷着头一口口吃着。我想对张杨说:“我不介意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