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

  她在我们家干活的时候常常偷懒。很多时候,我都和她在同一组,记得每次推磨,我们俩都要发生口角。夏收的时候,母亲会为我们改善生活,用豌豆和胡豆还有玉米泡在一起在石磨上磨碎,给我们做凉粉。川北凉粉是一绝,但我们家的青椒凉粉更是川北一绝。这种改善生活的事我们兄弟姐妹都很乐意干,当然,她也更愿意。我们自告奋勇,不要母亲管闲,就能把凉粉做好。没有母亲在场,她很大意。石磨很大,需要两个人配合,共同用力才能推动。因为吃饭的人很多,量也很大,要磨很久才能磨完。我们兄弟姐妹轮番上场。她和我分在同一组,开始她很卖劲,到后来用手轻轻的推着,不使劲。我们又开始吵架,她后来又嘟着嘴跑了,我大声说:“一会不许来吃!”凉粉搅好晾冷以后,母亲在簸箕里给左邻右舍一家一碗,我这时站在母亲的后面,她站在我的后面,等待着母亲给弄。其实,这时候,我也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她也忘记还没有干完活就跑了事实,我们想的都是能够早点吃到母亲手里的凉粉!
  其实,年轻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一块自留地,一块田。到了播种和收获的季节,村子里的人都会帮她把谷子收到家。可她不会当家,收了谷子,天天做白米饭,要不了多久,她就柜子底朝天了。说到了她做饭,我就想起了她最原始的石灶。她的灶是一个曾经废旧的石碓窝,加上一口破旧的烂锅。就构成了她的厨房。她的床好像的是一个吊床,因为,床中间木头朽烂了,她不用更换,重重的压下,踏在地上,就这样睡了一年又一年。
  说起稻谷,我有想起小时候。村子里到了谷子成熟的季节,田野里一片金黄的时候,队长就会召集全村人开一次会议,准备收割稻谷,除去老弱病残,其余都要参加劳动,按劳力分成两组。我每次都是“幸运”的和她分在了一组。而且是同样的活儿——-报谷子。抱谷子是个最下等的活儿。一般都是有几个小朋友来完成。在没过膝盖的泥田里弯腰,抱谷,拔脚,在送到掌桶人的手里。一天要不停的重复着这个枯燥而又消耗很大体力的活。跑得你腰酸背痛,谷叶子还会把你手臂上,腿上割得丝丝血痕。冬瓜姑不能做其他的活儿,只能和我们这些小孩子一起抱谷子。监视她偷懒,便成了我们劳动中最快乐的事情了!我们督促她跑快,笑话她跌倒在泥田里。看见她满脸的稀泥分外痛快。她有时候会嘟着嘴,呲着牙,瞪着眼骂我们,有时候也会憨憨的一笑。